一條“黑道”走到底的優秀外交官


傳奇大使許孟水 | 一條“黑道”走到底的優秀外交官


傳奇大使許孟水 | 一條“黑道”走到底的優秀外交官

1964年,一個機遇降臨到即將高中畢業的許孟水頭上。當時國家急需外語人才,許孟水幸運地被國家選拔為留學生,公派到摩洛哥王國穆罕默德五世大學學習法語。大學畢業後,他進入外交部非洲司工作。從此,許孟水開始了20多年與非洲打交道的外交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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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許孟水首次被派駐非洲擔任大使翻譯。大使外事繁忙,他作為翻譯不僅要對所有活動做出周密安排,有時忙得一天連口水都顧不上喝,還要加班加點整理出十幾頁甚至幾十頁的談話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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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館當時辦公條件十分簡陋,許孟水的辦公室是一箇舊車庫改造的,室內潮溼悶熱,當地又缺水少電。許多時候,許孟水都是穿著小褲衩,汗流浹背地寫東西。

那時候,駐在國沒有報紙,許孟水每天早中晚要3次收聽廣播,把聽到的重大新聞記錄下來,彙報給大使。

由於工作關係,他很少能按時用餐和休息。駐在國缺少蔬菜和水果,一個蘋果就要3美元,一個西紅柿也要1美元多,因為經常加班加點,許孟水去吃飯時,湯裡的西紅柿早就被同事撈完了。不過,許孟水從小在農村長大,秉承了農村吃苦耐勞的質樸性格,對生活條件並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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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非洲期間,最讓許孟水發憷的是當地蚊蟲肆虐。非洲有100多種蚊蟲,挨蚊蟲叮咬的人往往會患上瘧疾。瘧疾主要靠血液傳播,有一種花斑蚊非常兇猛,人被它叮到,瘧原蟲就會進入人體,人這時就會有各種不適表現,或者發燒,或者肚子疼,或者頭疼。如果瘧原蟲不幸進入了人的腦部,患者就有性命之虞了。

在駐非外交官生涯中,許孟水患過17次瘧疾,發燒39℃以下他很多時候都不加理會,照常工作。只有燒到39℃以上,他才接受治療。有一次,高燒42℃持續了5個多小時,靠注射大劑量的藥物才退燒。

每次燒到39℃以上,國內生產的藥就失去了效果,必須注射法國產的一種藥,而法國這種藥對人體的肝臟、脾臟等都有很大的傷害,但為了活命,也不得不用藥物來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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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駐在國較為貧窮,飲食衛生條件較差,當地人患病拉肚子是經常的事情。許孟水任喀麥隆、幾內亞、毛里求斯大使時,經常出席各種活動,和當地人一起就餐的機會較多,為了尊重當地的風俗,和他們一樣,用手在很多人抓過的飯盆裡抓飯,用多人共用過的吸管吸食飲料。每次活動結束後,許孟水都免不了要拉兩天肚子,靠大把大把服用國內帶去的黃連素才能止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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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喀麥隆,許孟水還遇到過嚴重的車禍。

1994年9月,中國大陸一省長率團訪問喀麥隆友好省份,許孟水和喀麥隆外事部門的一個副司長打前戰。在考察工作結束趕回使館的路上,由於當地司機打盹兒,車子撞到山路邊一棵大樹上,結果反彈起來,跌落到200多米深的山谷裡,幸好車子滾落到20多米高時被一些大樹攔擋,懸在陡峭的山崖上,車上的3人都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許孟水才甦醒過來。他發現隨行的喀麥隆方面的副司長兩條腿嚴重受傷,鮮血直流。幸好一支法國伐木隊路過此處,把他們救了下來,3人才倖免於難。

事後,許孟水瞭解到,那位副司長的一條腿殘疾了。許孟水當時感覺自己的脖子像是斷了,雖然神志清醒但不能動彈,渾身上下皮膚青紫,體內受傷,好在當地有中國醫生,他在病床上躺了兩個半月才慢慢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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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孟水先後任幾內亞、喀麥隆、毛里求斯大使。其中,任幾內亞大使的經歷,最能展現許孟水的外交智慧以及他的才華。

幾內亞是新中國成立後第一個和我國建交的非洲國家。

1996年,許孟水擔任駐幾內亞大使,如何使兩國關係更進一步發展考驗著他的外交能力。

許孟水上任時,幾內亞總統孔戴剛從中國訪問歸來,他對中國改革開放的成果非常欽佩,期待中國能加大援助力度。接見許孟水時,他提出請中國援建鐵路、幫助開鐵礦和鋁礦、擴大港口3項要求,許孟水深知這3項請求實施的難度,非自己能力所能達到,就婉拒了他。這讓孔戴總統很不爽,此後對許孟水十分冷淡。


為了打開工作局面,許孟水決定另闢蹊徑。他打聽到總統府秘書長是總統母親的乾兒子,同總統關係密切,就決定接近他。

有一天,他得知秘書長父親亡故的消息,就趕到他的家鄉弔唁。按當地風俗,人死了並不是一件悲事,只是靈魂和軀體分離,靈魂還守護著家人,因此,大家都圍著死者歌舞歡慶。除了按照外交官的禮儀弔喪外,許孟水還遵照部族風俗跟著當地人圍著喪者起舞。

沒想到,他這個舉動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秘書長把他的兄弟姐妹召集到了一起,說從來沒有一個大使像許大使這樣尊重我們的風俗習慣,我們就要把他當成兄弟。同時,這位秘書長私下告訴許孟水,今後你找總統辦事,先到我的辦公室,我來給你安排!

接下來,許孟水又趁熱打鐵,進一步做總統的工作。總統是個大孝子,許孟水用使館的一小部分經費建了間小診所,並建議以總統母親的名義命名,這一招讓總統十分滿意,對許孟水的態度有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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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4點左右,孔戴總統親自打電話給許孟水,讓他過去一趟。許孟水以為出了什麼事情,還召集黨委委員開會,大家也沒分析出什麼事情,於是帶著疑惑就直接過去了。

到了總統辦公室,孔戴見到他非常高興,說沒別的事情,就是想和他聊聊。許孟水這才放了心,盤腿和總統坐在地板上邊喝茶邊聊天,聊到高興時總統摘掉帽子,脫得僅剩背心,光著腳,就像老朋友一樣。

兩人聊著聊著,天漸漸黑了下來,總統又興致勃勃地邀請許孟水坐他的直升機欣賞首都夜景。

起飛前,總統照例祈禱一番,他幽默地對許孟水說,你是共產黨員,我就替你禱告了,放心吧,今晚我們上天沒有事情的。許孟水被總統的話逗笑了。隨後,直升機升空,總統和許孟水坐在舷窗旁,給許孟水做著講解,在天空盤旋了一個小時才落地。

傳奇大使許孟水 | 一條“黑道”走到底的優秀外交官

許孟水在幾內亞、毛里求斯、喀麥隆3個國家擔任大使時,每到一個地方,他都很注重和執政的總統、總理、議長等國家領導人交流溝通,和他們拉近感情。感情好了,以後辦事就容易了。

2000年12月,許孟水被任命為中國駐喀麥隆大使,他曾在那裡當過幾年參贊,和各界都建立了一定的聯繫。許孟水當大使期間,一位時任副總理的朋友已經退休了。俗話說,人走茶涼,但許孟水卻把那位退休副總理列為重要拜訪人物,並親自登門看望。

那位退休的副總理年事已高,身體不好,連床都不能下,許孟水就搬了個小凳子坐在他身邊,和他拉著手聊天。得知這位副總理患的是關節炎後,許孟水請來中國醫療隊的大夫給他做針灸,效果非常不錯。

回國述職時,許孟水還特意給那位退休副總理買了一些活絡丹之類的藥物。那位退休副總理非常感動,把7個子女召集到身邊,當著許孟水的面說:“你們以後要像孝敬我一樣孝敬許大使,他就是你們的親人!”副總理的這7個子女有的是中央政府要員,有的是地方政府首腦,在一些部門都身居要職,給許孟水的工作帶來很大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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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擔任駐毛里求斯大使時,一家中國企業在當地中標了一個世界銀行貸款8000萬美元的公路建設項目。

正當這家公司準備開工時,毛里求斯因政府改選,反對黨上臺執政。反對黨認為,修建這條路會挖掉幾棵名貴的樹木,可能會破壞當地的生態環境,要求中國企業必須改道,而改道就要打山洞,使修路成本增加2500多萬美元,這樣一來,這家中國企業將面臨著鉅額虧損。

中方企業負責人找到許孟水,說他們已請教過生態園藝方面的專家,那幾棵名貴樹木保證能移栽成活,請求許孟水做毛里求斯政府的工作。

許孟水與執政黨、反對黨雙方關係良好,他直接找到毛里求斯第一副總理,向他做了誠摯的解釋,說明我方提出的移植樹木的修路方案可行。在許孟水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說服下,副總理同意了中方方案,並在後來的內閣會議上促成了這件事情的解決,從而避免中國企業不必要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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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許孟水已在非洲工作近20年,昔日風華正茂的青年變成了身體瘦弱的老者。長期超負荷工作,加之駐在國醫療衛生條件有限,身患高血壓、冠心病、腸胃炎、膽結石、糖尿病等十多種疾病,健康嚴重受損。

有朋友認為他工作過於認真,落得渾身是病,實在得不償失,許孟水卻認為,對非工作是我國總體外交,特別是廣大發展中國家外交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做非洲工作的確很苦,但苦得值。

2006年,許孟水光榮退休,組織上沒有忘記他為祖國外交事業做出的貢獻,2007年許孟水被外交部授予“優秀外交官”光榮稱號。

雖然退休了,但20多年的駐非經歷,使得他有一種割捨不掉的非洲情結。只要有國內企業或媒體諮詢需要,許孟水都願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讓許孟水高興的是,2013年5月,喀麥隆向他發來邀請函,請他再到工作過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許孟水爽快地答應了。因為他的心,已經與非洲那片土地上的人民連到了一起。

有同事戲稱他一條“黑道”走到底,許孟水笑著說:“我很樂意接受這個說法,但這個‘黑道’是要打引號的啊!”


- END -


文字 / 《風雨人生》

圖片 / 網 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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