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泊桑《一個農莊女工的故事》:美好善良的人不應被辜負


被疫情阻擋在家已經快兩個月了,從最開始的焦慮擔心,到現在的安然平靜,我想這都要歸功於書籍。書是緩解焦慮的良藥,它充實了人的思想,也充實了人的內心。每天讀點書,才讓人覺得這一天天並沒有白過,才能從心裡放鬆一口氣,這種感覺真舒服。

《一個農莊女工的故事》選自《莫泊桑短篇小說精選》,不到兩萬字的短篇小說,是典型的“莫泊桑式”風格。細細讀來,也就不到一個小時就看完了,看完酣暢淋漓,又不捨合上書。相信大家都知道莫泊桑是19世紀後半葉法國著名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與俄國的契訶夫和美國的歐.亨利並稱為“世界三大短篇小說巨匠”,而莫泊桑被譽為“世界短篇小說之王”。

莫泊桑出生於法國的一個沒落貴族家庭,參加過普法戰爭,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對現實的批判與諷刺。而這篇《一個農莊女工的故事》,雖然有對人性醜陋的揭露,但更多的是對農莊女工蘿絲的讚美,一個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勞動婦女收穫了意想不到的完美人生,這大概也有莫泊桑對底層勞動人民的深刻同情。

莫泊桑《一個農莊女工的故事》:美好善良的人不應被辜負

少女情懷是人最本質的人性

年輕的蘿絲在一個農莊當女傭。她雖然長得跟男人一樣健壯,但還是無法掩蓋她的美麗。她的臉蛋紅潤而飽滿,嘴唇鮮豔有肉感,很快就吸引了農莊的打工仔雅克。雅克趁蘿絲在乾草堆熟睡時欲輕薄她,不料被驚醒的蘿絲扇了一耳光。他假裝求饒,但天性善良的蘿絲很快就原諒了他。於是兩人並排坐下,親切地聊起天來。

蘿絲暢想著美好的生活,也談著自己的傷心事。但不懷好意的雅克並不安分,他趁蘿絲走神之際,又突然襲擊親了蘿絲。蘿絲猛地就朝雅克臉上狠狠打了一拳,打得他鼻血直流。看著流血的雅克,善良的蘿絲又心軟了,並對自己的暴力感到不好意思。雅克兩次欲輕薄蘿絲都沒有得逞,還捱了蘿絲的打,說明蘿絲是一個要求獲得人格尊嚴的可愛姑娘。這樣的自尊自愛在某一瞬間也獲得了雅克的讚賞與欽佩,雖然只是短短的幾秒鐘,僅僅只是幾秒鐘也讓這個下流人愛上了這個可愛美麗的姑娘。

美麗的蘿絲在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後坦露了自己的心跡,她認為雅克那樣輕薄她是瞧不起她,她認為他不該那樣做,這是蘿絲對人性的基本判斷。她有強烈的自尊心,並不容踐踏。但雅克在縹緲愛情的掩飾下極力否認,並承認是愛上了她,是情不自禁才那樣做。這一句愛的分量太重了,善良的蘿絲畢竟單純,還看不見人性的醜陋,這一句愛的流露一下子就感動了蘿絲。

單純的蘿絲在得到雅克會娶她的許諾後,看不清雅克眼裡的猶豫,即使看清了也不能判斷眼前這個人的真心,於是很快就掉進了愛情的陷阱。兩人在進行了一段海枯石爛的愛情後,濫情的雅克開始對蘿絲膩煩了,可是蘿絲還幻想著雅克會娶她。她不知道雅克要的只是自己的身體,在得到後就想要甩掉她這個麻煩。雅克開始疏遠蘿絲,敏感的蘿絲也很快就察覺到了雅克的變化,並開始擔心恐懼,由沮喪轉為憤怒,因為這個時候的蘿絲已經懷孕了。

雅克在得知蘿絲懷孕後,一邊繼續哄著她,一邊準備逃離,終於有一天消失得杳無蹤跡了。

雅克的消失讓蘿絲一下子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她到處打聽他的消息,但是一切都於事無補。善良的蘿絲被愛情欺騙了,她太輕易相信一個男人的甜言蜜語,第一次認識到了人性的醜惡。她是那樣愛惜自己的名譽,愛惜自己的自尊心,但還是被雅克這個偽君子騙走了她的身體,毫無自尊心可言,只剩下漫長的憂慮和恐懼。

勤勞善良的人總是能獲得別人的尊重

為了生存,懷孕的蘿絲留在農莊繼續工作。她整日提心吊膽,生怕被別人發現自己的肚子有異樣。她變得沉默不語,目光呆滯,經常張皇失措,每天都在煎熬中過日子。直到有一天,遠在家鄉病重的母親託人給她寫了一封信,讓她儘量回家一趟。於是蘿絲在徵得農莊主人的同意下,請假回到了家鄉。

蘿絲到家的當天,病危的母親就去世了。第二天,她早產生下了一個僅七個月大的男嬰。因為長時間的憂慮,嬰兒瘦得只剩一副小骨頭架,令人不忍直視。孩子活下來後,蘿絲謊稱自己結了婚,但是不能帶孩子,於是把孩子寄養在了鄰居家。

莫泊桑《一個農莊女工的故事》:美好善良的人不應被辜負

回到農莊後的蘿絲開始瘋狂想念兒子,為了排解自己的煩惱,她開始拼命幹活,想方設法未兒子多攢些錢。兒子成為了她活下去的動力,也成為了了她拼命工作的動力。

她一個人攬了兩個人的活,為農莊精打細算,處處節儉。她還擅長做買賣,農莊上的商品都由她一手負責操辦。她認真盡責,農莊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農莊上的人都對她刮目相看,尤其是農莊主人,覺得她真是一個好姑娘,千金難求。

然而很長時間過去了,她的工資卻始終不變。她一年為農莊多賺好幾百法郎,可是她的工資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在農莊主人的眼裡,好像這些辛勤勞作是理所當然。蘿絲不禁有些失落,黯然神傷。

她決定向主人提出漲工資的要求,可是她去了三次都沒有說出口。對於這樣合理的要求,理所應當的要求,善良的蘿絲都說不出口。這是她的天性使然,她人性的光輝在此處顯露無疑。

可是她終究有兒子要養,沒有錢是不行的。於是她又鼓足勇氣準備向主人提要求,可是隻要主人的一個眼神她就慌了,再也說不出口,只好謊稱自己不舒服要回家休息。

得到准假的蘿絲回家看望了兒子,解了相思之苦。當她再次回到農莊時,居然得到了農莊主人的求婚。她的勤勞,她的美麗,她的智慧,早就被農莊主人看在了眼裡。他要娶蘿絲,這樣蘿絲就能永遠留在農莊,並讓他的農莊發家致富。我們暫且不說,農莊主人的利益考量,總之能夠成為農莊女主人必定是一次階級跨越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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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著秘密的人內心必定不安寧

面對主人的瘋狂求婚,蘿絲一下子就傻掉了,只知道一直回絕。她只要想到自己的過去,就不敢往下想,不堪的過去,就像陰魂一樣揮之不去,時刻令她魂不守舍,內心惶惶,她實在不能答應主人的求婚。

在恐懼中,蘿絲逃離了農莊,但是在路上遇到危險又被路人送回了農莊,回到農莊的蘿絲大病了一場。面對主人的繼續求婚,蘿絲還是一直回絕,因為事情的真相她實在說不出口。蘿絲決然的態度,讓農莊主人憤怒了,他實在想不通一個女傭居然會拒絕他的求婚。於是他開始惡意揣測蘿絲與其他人的各種姦情,在得到蘿絲的極力否認後憤怒地離開了。

就在蘿絲以為擺脫掉麻煩後,農莊主人在夜晚爬上她的床,逼迫她順從了自己。兩人在同居一段時間後,蘿絲只好嫁給了農莊主。

結婚後的蘿絲感覺自己掉進了夠不著邊的深坑,每天提心吊膽,擔驚受怕,總感覺有一天丈夫會發現真相。

但是她又忍不住想念自己的孩子,這個孩子是她幸福的源泉,也是她不幸的根由。她終日惶惶不安又不能說出真相,這個秘密折磨得她內心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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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她都會回家兩趟看望孩子,每看完一次,內心的憂慮就多一層。久而久之,她就習慣了這種生活,內心的焦慮慢慢消解,她的內心慢慢平靜下來,生活也更加自信。但蘿絲始終是一個善良的人,這種隱瞞讓她常常感到有一種罪惡感,覺得對不起自己的丈夫,心頭隱約漂浮著一絲憂慮和哀愁。

孩子始終是維繫婚姻的紐帶

蘿絲的孩子轉眼就六歲了,她和農莊主人也結婚兩三年了,蘿絲覺得生活相當美滿,可是丈夫的心情卻越來越糟糕了。他整日鬱鬱不樂,愁眉苦臉,脾氣也更加暴躁,常常對著妻子惡聲惡氣。蘿絲不由得驚慌失措,內心又開始忐忑起來。終於在一次激烈的爭吵中,丈夫把心中的怨氣都吐了出來,原來他是怪自己的妻子沒有給自己生下孩子,並對自己的妻子破口大罵,毫無憐惜之情,他認為一個女人不生孩子,連頭母牛都不如,就是一錢不值。

這大大刺傷了蘿絲的自尊心,因為她明白生孩子這事不能怪她,她心裡很清楚自己是可以生孩子的,可是心中的秘密她不能說。

於是得知丈夫的心病後,蘿絲開始瘋狂想要生孩子,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生孩子。在求得各種生子秘方後,丈夫也開始積極配合,兩人對於生孩子都表現出了極大的積極性。可是在努力一段時間後,夫妻倆幾乎耗盡了心血,蘿絲依舊沒有懷孕的跡象。隨著希望一次又一次破滅,丈夫筋疲力盡,失去了信心。兩人又開始吵架,丈夫開始以各種手段折磨著蘿絲,侮辱她,打罵她。

有一天夜晚,丈夫讓蘿絲出去淋雨。倔強的蘿絲寧死不從,丈夫就用拳頭揍她。忍無可忍之下,憤怒的蘿絲說出了真相。她憤怒地告訴丈夫自己生過一個孩子,現在不能生孩子是丈夫自己有問題。說出真相後的蘿絲如釋重負,一邊哭泣,一邊等待著丈夫的懲罰。沒想到失去理智的丈夫立馬激動萬分,隨後表現出驚喜。蘿絲繼續說道,她根本就不想嫁給他,是他逼迫自己硬要嫁給她的。從一開始,蘿絲就沒有欺騙,只是丈夫一廂情願。

莫泊桑《一個農莊女工的故事》:美好善良的人不應被辜負

冷靜後的丈夫立馬就恢復了理智,既然蘿絲生過一個孩子,那就不是妻子的問題,那就是自己有問題,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不能生孩子的事實。人性的大惡大善就在這一瞬間。既然自己不能生孩子,那就收養一個,這是丈夫早就打算好的事情。既然妻子有一個兒子,那就正好接過來養著,這簡直就是上帝白白送給自己一個兒子。丈夫這樣高興,蘿絲簡直不敢相信,不敢想象丈夫能接受自己和別人生的孩子。

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結局。莫泊桑沒有告訴我們蘿絲的兒子來到農莊後的生活,我們可以有各種想象。但故事到這裡總之是個美好的結局,對蘿絲來說是相當完美了。對於蘿絲這樣美好善良的女子,莫泊桑也願意給她一個美滿的結局。

一個美麗,勤勞又善良的底層女傭成為了農莊女主人,對於自己不堪的過去,丈夫也坦然接受了,這真是再美滿不過的人生。曾經的蘿絲遭遇了拋棄與苦難,但終究沒有被命運辜負,反而得到了上帝的眷顧,我想每一個善良美好的人都不應該被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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