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稷山縣宰疫災面前的情操與擔當

近日筆者宅在家中,閒翻方誌以度自我隔離之時光,竟從中見識了歷史上兩位稷山縣宰在大疫大災面前的情操與擔當。

兩千多年前,六國滅,四海一;廢分封,行縣制。由秦始皇創造的這種吏治制度,最大的特點就是一邑之治,首決於令。正如《後漢書·百官志》所云,“(令長)皆掌治民,顯善勸益,禁奸罰惡,理訟平賊,恤民時務”,此皆地方首長之職責所在。縣官以撫民為職,稱職為賢。苟非其人,民受其殃;如遇其賢,民沾其福。此應謂一語中的,有史可鑑矣!清同治版《稷山縣誌》“宦績”部分,記載了兩位受人敬重的知縣事蹟:

明萬曆三十七年(1610),許州舉人張思恭擔任稷山知縣。他“才猷明敏,發奸如神”,上任不久,當地遭遇罕見大旱,禾稼歉收,民生艱難。張思恭為此憂心掛懷,坐臥不安。他立即向上司行文報告稷邑民情,請求開官倉撥賑銀解救災民,甚至用自己的俸銀先行墊補救急濟窮。對無地又無業的一些“寒士”,張思恭以助學名義,創置學田五十畝,讓他們就食度荒。

上司原給稷山分派的“加倍站銀”,縣民頗有怨言。前任知縣薛承教曾就此據實向上申請減免,但沒有奏效。張思恭繼續苦口婆心反覆向平陽知府黃道亨上報,稷山地瘠民貧,不堪重負,終於獲准按照山區縣垣曲的同例,豁免了此銀一千兩,而且永不起徵。張思恭還對那些貪汙公款侵佔民物之胥役庫吏,毫不容情,從嚴責罰,從而使縣衙政風敦清,士民感佩不止。萬曆四十一年(1614),張思恭由於勤政愛民,吏部考績卓優,擢升為延安府同知。

萬曆四十四年(1617),大興舉人劉三錫任稷山知縣,此時可謂危難之際、多事之秋。稷境天災人禍接踵而至,官民疲於應付,叫苦不迭。先是從陝西流竄來一股土匪,匪首王仲元公然揭竿稱王,燒殺劫掠,百姓驚恐難安。次年蝗蝻蟲災漫延,“食禾殆盡”,幾盡絕收。

當此“曠野原蕭條,深冬倍寂寥”(劉三錫詩句)的非常時期,劉知縣處亂不驚,從容應對,一方面奏報上峰開官倉賑救災民,又勸各地善士富商設廠施粥,“上下其篤以食,饑民全活甚眾”。另一方面,他以驚人膽識和果敢手段,率兵全力迎擊土匪,終於將王仲元一干匪徒剿滅。劉三錫還注意體察民情,排憂解難,扶持地方恢復生產。至今,陶梁村北棗園的那口古井傳說就是劉知縣當年敢於打破貢地禁忌,支持村民破土鑿成的,村人賴此井水,澆禾溉樹,受益頗多。後任知縣薛一印,也感佩劉三錫勤政愛民之嘉風,特命名此井為“甘棠井”。

南宋著名理學家真德秀《會長沙十二縣宰》七律詩云:“從來守令與斯民,都是同胞一樣親。豈有脂膏供爾祿,不思痛癢切吾身?”此語道盡官民一體,聲氣相通,方為吏治佳境這一道理。歷史上的稷山,既有張思恭、劉三錫這樣愛民如子、頗有擔當和作為的好縣宰,也有一些庸碌腐朽不作為甚至貪腐成嗜、惹得天怒人怨的昏官汙吏。

嶽麓書社出版的《曾國荃全集》,披露有一件令人髮指的官場醜聞。清光緒三年(1877)年,山西全境遭遇歷史罕見大災荒,普通百姓飢餓難活,甚至“析骸而炊、易子而食”。但時任稷山知縣王懋庚不僅麻木不仁,毫無作為,而且趁火打劫,害民肥己,劣跡斑斑,一是到任數月即行私派捐輸,讓縣民捐款為自己修官府;二是把上司調配各縣的救災麥種銀兩,故意不遵旨散給至貧極苦之戶,反倒散給那些無主荒地,責令村人承種,從中冒名代領,渾水摸魚;三是遇有訴訟案件,不問是非曲直,向原告和被告兩頭收取罰款。時任山西巡撫曾國荃,得知消息,於光緒四年(1878)十二月初二日寫了一道“特參知縣疏”,上報朝廷,奏請將稷山知縣王懋庚革職查辦。七天之後,即十二月初九,慈禧太后和光緒皇帝就下旨將王懋庚先行革職,撤省查辦。

疾風知勁草,危難看擔當。唐代杜荀鶴有詩曾雲“今來縣宰加朱紱,便是生靈血染成”。像王懋庚這等職官,在大疫大災危難之秋,竟喪心病狂地榨取民脂民膏,用生靈血染自己的硃紅紗帽兒,有辱官體,喪失人倫,受到撤職查辦,實在是咎由自取,沒殺頭都算是輕的!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此刻,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中,閒話古代官場往事不勝感慨,暢談當今黨政壯舉無比振奮人心。值此國泰民安、政通人和之盛世華年,願各級領導幹部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守土有責,各盡所職,上下勠力同心,攻堅克難,為國建功,為民造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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