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今天都要懷念他。
若是還在世，也是一個豁達而知天命的帥老頭了吧。
今天，以及一週後的香港影院，《夜半歌聲》和《白髮魔女傳》修復後重映。
每年啊， 影院都要放他的經典之作來紀念他。
畢竟，第一次看《霸王別姬》和《春光乍洩》時的震驚，誰會忘記？
但今天，想來和大家分享的，
卻是哥哥難得當父親的樣子。
1999年上映的
《流星語》
他從未當過父親，亦不準備當父親，卻把電影裡的這個爸爸，演得真真切切。
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對，眉眼一抬就讓人想哭。
這餵飯時的互動，再看一遍亦讓我想哭
甚至有人說，這部電影裡的演出，他貢獻了最好的演技。
01
他照顧明仔的樣子像當了一輩子的父親
哥哥沒有孩子，但所有人看看完之後，都覺得這部片裡的哥哥，就是一個標準爸爸的模樣。
眼神不會騙人，大家可以感受，或者重溫一下。
看著明仔那寵溺，心疼又難捨的表情，從二十年到現在，都不會過時。
故事是翻拍，但陣容是無敵的。
除了哥哥以外，狄龍、林家棟、吳家麗都在其中。
哥哥飾演的父親，本身也並不是父親，不過是一個事業失敗的單身漢，阿榮。
金融風暴後，阿榮一跌千丈。
在呼風喚雨的中環金融中心，輸掉了全部。
卻意外偶遇了被遺棄的嬰兒，明仔。
四年後，阿榮在海灘上說起時，唸到，
“可能失去了一個我愛的，上天又給了我一個，讓我去愛的人吧。”
失去的不一定有多重要，但得到的，必定是需要最珍視的。
於是，在當年，落魄的阿榮就帶著那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開始了一個底層單身父親的生活。
住簡陋的唐屋，打廉價的短工，連小朋友的吃飯問題都解決不了，4歲的明仔在垃圾堆裡撿到玩具當披風，都能高興得小臉笑到飛起。
電影沒有對阿榮這四年的底層生活有太多的渲染，但當哥哥一出現，抱起託管在小賣部的明仔。
你就覺得，這四年，都在他臉上了，在他眼神裡了。
你真的沒有見過這般眼神的哥哥，無論是把臉湊過去，逗笑明仔的哥哥；
還是騎車帶著他在街頭巷尾穿行的哥哥；
抑或是睡前摟著明仔講故事看星星的哥哥。
兩個人在唐屋的天台看星星。
“星星的家在哪裡？”
“看星空啊，就在天上咯。”
明仔洗澡忘記拿衣服，對著自己的小玩具當對講機哇哇叫。
“阿榮，阿榮，明仔不記得拿衣服了，阿榮收到沒啊”
“好啦，自己下來拿啊！”
樓下的蘭姐怪阿榮，說明仔還是孩子。
阿榮一聲切，“四歲還是孩子啊，那我三十幾歲不也是孩子咯！”
裡面溫情的片段多到我數也不數不完，可唏噓的瞬間也接踵而至。
有觀眾說，哥哥的每一個眼神，就像是把我們的心揉碎了，再展開，再揉碎，再展開。
阿榮帶明仔去海灘，他帶著他跑海。
海浪奔湧而至，兩人像海中的燈塔，兩人也像海中的浮萍。
社會底層的難，不在其中，都難尋其味。
底層單身父親的難，既融入了責任，又融入了苦痛。
明仔帶著阿榮逛街，在一家船隻模型店，明仔遲遲不肯走。
阿榮問，“想要嗎？”
四歲的明仔一臉大人樣，“一千多元啦，太貴了不要。”
說完拉著阿榮就走。
阿榮一邊抱怨著“不要像大人一樣講話嘛！”一邊，盯著櫥窗盯了好久好久。
之後的一個夜晚，自己用廣告宣傳單和竹筷，給明仔做了一個。
但誰能料到，幾個月後，明仔要帶著阿榮自己做的船，穿越車海，然後離開他。
“你是他爸爸？”
“養父。”
阿榮突然就抬不起頭，聲音也沒了力氣。
狄龍飾演的片區警察，和阿榮熟稔，常念他：
“看到小孩子在垃圾堆撿東西玩，還自得其樂，哪個父母覺得不心痛？
你啊，要為明仔想一想。”
02
他讓明仔回到媽媽身邊的溫柔，讓人心碎
一個是溫柔，一個是怒火。
這部戲裡，哥哥的演技，足可以拿出來讓現在這些演員們，好好學習。
因為沒有走法律程序，阿榮對明仔的收養是違法的。
政府福利官要帶走明仔，威脅恐嚇扣留，阿榮不得已，抱著明仔到處跑。
明仔第一次看到阿榮又兇又恐懼的模樣，順從地依偎在爸爸肩頭。
阿榮這個父親，兇狠地打掉福利官伸過來搶小朋友的手臂，卻在匆忙奔走時，窄窄的唐屋巷子裡，用手護住明仔的頭，不讓他撞到門柱。
這細節，足以讓人心碎。
更心碎的還在後面。
被追逐那天，是明仔生日，沒有蛋糕，也沒有蠟燭。
阿榮點燃了垃圾桶的舊物，拿著一個皺皺巴巴的小紙杯蛋糕，跟明仔說，“今年就這樣，生日快樂哦。”
明仔也很開心。
阿榮說，“明年，再給你買個大的蛋糕。”
可是，卻沒有明年了。
原先拋下明仔的生母，找到了。
父子倆臨別的那頓早餐，非常平靜，阿榮喂明仔吃下那個荷包蛋，明仔留下幾條魚來陪阿榮。
阿榮送明仔上車前，蹲下幫他繫鞋帶。
明仔上車前，又走過來，頭碰頭，做了最簡單的告別，也可能是，最後一次擁抱了吧。
一切相當平靜，阿榮眼神零落，我們卻看得痛哭失聲。
失去的感受並不好，哥哥讓明仔回到媽媽身邊的決定，是最大的溫柔。
儘管很久之後，哥哥說自己並不太喜歡這部電影，這部電影於他作品之中，也並不起眼。
但我想說的是。
哥哥，我曾見過你當父親的樣子，好溫柔。
導演張之亮當初拍這部電影的初衷
是重振香港電影
哥哥當年義氣，一元片酬出演
片尾
張之亮把他列在了出品人的位置
落魄的父親眼裡的溫柔
心中的堅定和 剋制著的情緒
儘管電影本身平平
但他的演技真的光芒四射
覆蓋了時代本身帶來的蒼涼
和不合時宜
我想，這種獨特的魅力啊
大概就是
大家對哥哥如此懷念的原因吧
電影中有一段細節
狄龍飾演的龍sir在蘭姐重病離世後
唏噓感嘆，覺得世事無意義
哥哥飾演的阿榮勸他想開些，再想開些
龍Sir說若是世上的人都像你就好了
哥哥笑了笑
“那樣，也許世上就沒有那麼多自殺的人了。”
所以，四年後
大家怎麼能夠相信你的突然離去？
不如，我們從頭來過。
《小明星》裡，張國榮唱到：
“你是明星，要學會遠離繁華，享受平靜；
你是明星，請照亮我生命，不要閉上眼睛。”
嗯。
請照亮我生命，不要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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