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準確的對仗?

李然141208390


如何才能準確的對仗?

律詩的對仗

一、對仗的位置:

對仗也稱“屬(zhǔ)對”。唐代宮廷中的儀仗兩兩相對,所以也把兩兩相對的對偶句稱為“對仗”。

四聯的五律和七律一般要求中間兩聯(頷、頸兩聯)對仗,這是普遍規律。此外還有在中二聯對仗之外,首聯也用對仗的。如:杜甫《野望》:

西山白雪三城戍,南浦清江萬里橋。

海內風塵諸弟隔,天涯涕淚一身遙。

惟將遲暮供多病,未有涓埃答聖朝。

跨馬出郊時極目,不堪人事日蕭條。

或者在中二聯對仗之外,還在尾聯用對仗的。

如:李嶠《奉和初春幸太平公主南莊應制》:

主家山第接雲開,天子春遊動地來。

羽騎參差花外轉,霓旌搖曳日邊回。

還將石榴調琴曲,更取峰霞入酒杯。

鸞輅已辭烏鵲渚,簫聲猶繞鳳凰臺。

清沈德潛評點此詩說:“初唐每多對結。”即指以對仗作結。

也有一些律詩只在第三聯用對仗。

如:李白《聽蜀僧濬彈琴》:

蜀僧抱綠綺,西下峨嵋峰。

為我一揮手,如聽萬壑松。

客心洗流水,餘響入霜鍾。

不覺碧山暮,秋雲暗幾重。

這種頷聯不用對仗的律詩,常在首聯用對仗。前人稱首聯用對仗的為“偷春體”,意謂似梅花偷春色而先開。

如:李白《送友人》:

青山橫北郭,白水繞東城。

此地一為別,孤蓬萬里徵。

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

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

全篇用對仗或全篇不用對仗的律詩均屬例外。

前者如:杜甫《登高》: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

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後者如:李白《夜泊牛渚懷古》:

牛渚西江夜,青天無片雲。

登舟望秋月,空憶謝將軍。

餘亦能高詠,斯人不可聞。

明朝掛帆去,楓葉落紛紛。

總的說來,四聯律詩的對仗通例是用於頷頸兩聯,而尤以頸聯的對仗偏嚴求工。排律除首尾兩聯外,中間各聯均須對仗。

絕句的對仗則較自由:可不用,可全用,也可只用於一聯。

二、對仗的要求:

1. 詞性相對:即名詞對名詞,動詞對動詞,形容詞對形容詞,虛詞對虛詞。

如唐玄宗李隆基《經魯祭孔子而嘆之》:

夫子何為者?棲棲一代中。

地猶鄒氏邑,宅即魯王宮。

嘆鳳嗟身否,傷麟怨道窮。

今看兩楹奠,當與夢時同。

2. 義類相對:相對的詞屬於同一個意義範疇或類別,如天文、地理、人事、行為、植物、動物、器物、顏色、數目、方位等。

“義類”主要是就實詞而言,虛詞則無此劃分。如(皆只出中二聯):

其一:

他鄉生白髮,舊國見青山。

曉月過殘壘,繁星宿故關。

其二:

問姓驚初見,稱名憶舊容。

別來滄海事,語罷暮天鍾。

其三:

雙樹為家思舊壑,千花成塔禮寒山。

洞宮曾向龍邊宿,雲徑應從鳥外還。

要在對仗中做到每一字(詞)義類都相同是不大容易的,只要多數相對的字或句中主要的字義類一致就行。義類的範圍也可大可小。如杜甫《春望》:“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則是範圍更大的生物對了。

律詩相對仗的兩句句法結構一般也相同,但只要做到字面相對,句法結構不太一致也是允許的。如王維《過香積寺》:古木無人徑,深山何處鐘?從句法關係上看,上句“人徑”是“無”的賓語,而下句“何處”是“鍾”(用成動詞,指響起鐘聲)的狀語。

宋代以後,律詩的對仗逐漸趨向於要求結構也完全一致。律詩對仗句中句法結構完全一致的佔多數,特別是頸聯的對仗尤工穩。

特別提示:律詩中間二聯的對仗中,也包含了平仄的因素,即相對仗的出句與對句平仄相反。

三、律詩對仗的種類

工對:即工穩的對仗。這被認為是最好的對仗。律詩中的工對主要有以下幾種:(1)反對:用反義詞相對。這也是上承六朝駢文的一種對仗方式。律詩中的“反對”,是以詞性和義類相同的反義詞為對,從而成為“工對”。

如:沈佺期《雜詩》:少婦今春意,良人昨夜情。

王維《終南別業》: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反對”不是指出句和對句在旨意上相反相違,而是從相反的角度說明同一旨意,或者表現相關的景象,這就是所謂“理殊趣合”,也就是明人胡應麟所說:“然二者理雖相成,體實相反。”

如王維《使至塞上》:“徵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兩聯皆寫邊塞景色。上聯“出漢塞”與“入胡天”所指同,皆用以襯托自己出使邊地,但字面上卻相反。“孤煙直”與“落日圓”都是邊塞黃昏時的景象,但“直”“圓”義反。

“反對”的詩句並非相對仗的詞全都意義相反,而多是關鍵性的詞意義相反。這種詞大多是動詞性的或形容詞性的。

如:岑參《送張子尉南海》:海暗三山雨,花明五嶺春。

崔曙《途中曉發》:雲輕歸海疾,月滿下山遲。

高適《送鄭侍御謫閩中》:大都秋雁少,只是夜猿多。

李白《塞下曲六首》之一: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

杜甫《夜宴左氏莊》:檢書燒燭短,看劍引杯長。

詩中“反對”所用的反義詞往往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反義詞,只要大致具有相反的屬性即可。

如:李白《過崔八丈水亭》:猿嘯風中斷,漁歌月裡聞。

皇甫冉《同溫丹徒登萬歲樓》:丹陽古渡寒煙積,瓜步空洲遠樹稀。

盧綸《至德中途中書事卻寄李僴》:顏衰重喜歸鄉國,身賤多慚問姓名。

(2)當句對:句中自對而又兩句相對。如:李商隱有一首詩自題為《當句有對》:

密邇平陽接上蘭,秦樓鴛瓦漢宮盤。

池光不定花光亂,日氣初涵露氣幹。

但覺遊蜂饒舞蝶,豈知孤鳳憶離鸞?

三星自轉三山遠,紫府程遙碧落寬。

律詩中當句對如運用於相對仗的出句和對句,必然會形成句中自對而又兩句相對。李商隱詩中,頷聯“池光”與“花光”自對,“日氣”和“露氣”自對;而“池光”和“花光”又分別與“日氣”和“露氣”相對。頸聯的“遊蜂”“舞蝶”與“孤鳳”“離鸞”的對仗亦同。當然,如果不處於對仗句中,就只是純粹的句中自對,如上舉李詩首聯下句“秦樓”與“漢宮”自對;尾聯上句“三星”與“三山”自對,下句“紫府”與“碧落”自對。

(3)詞性、義類和結構都相同的對仗。

如:唐人祖詠《七夕》:向月穿針易,臨風整線難。(“易”“難”又是“反對”)

李白《送友人》: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

皇甫冉《巫山高》:雲藏神女館,雨到楚王宮。

杜甫《客至》: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4)詩文中常對稱使用的詞用於對仗。這類詞義類不一定相同,但常連用或對稱使用,如“詩”“酒”,“兵”“馬”,“金”“玉”,“人”“事”,“人”“物”,“琴”“劍”。

如:岑參《送盧郎中除杭州之任》:柳色供詩用,鶯聲送酒須。

杜甫《不見》:敏捷詩千首,飄零酒一杯。

耿湋《春日即事》:強飲沽來酒,羞看讀破書。

杜甫《野老》:長路關心悲劍閣,片云何意傍琴臺?

2. 寬對:與“工對”相對而言,指不太工穩的對仗。

律詩中常見的“寬對”主要有以下一些情形:

(1)互相對仗的詞詞性相同,但義類不同。

如:賈島《暮過山村》:怪禽啼曠野,落日恐行人。

李商隱《晚晴》:天意憐幽草,人間重晚晴。

崔塗《除夜有感》:亂山殘雪夜,孤獨異鄉人。

岑參《首春渭城郊行呈藍田張二主簿》:愁窺白髮羞微祿,悔別青山憶舊溪。

“寬對”中也還不時夾有“工對”,如上岑參詩中“白”“青”相對,為顏色對。

(2)半對半不對。多見於頷聯或首聯。律詩對仗求工的多在頸聯,故頷聯的對仗有的只是半對半不對的“寬對”。

如:梁獻《王昭君》:君恩不可再,妾命在和親。

王維《同崔員外秋宵寓直》:建禮高秋夜,承明候曉過。

孟浩然《晚泊潯陽望廬山》:泊舟潯陽郭,始見香爐峰。

儲光羲《題虯上人房》:入道無來去,清言見古今。

沈佺期《奉和春初幸太平公主南莊應制》:主家山第早春歸,御輦春遊繞翠微。

張說《湖山寺》:空山寂歷道心生,虛谷迢遙野鳥聲。

崔顥《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3)偏枯對。宋人孫奕《履齋示兒編·詩說》中舉到杜甫詩中的不少例子,認為以二事對一事(也包括人)是“偏枯對”,還認為這是“白圭之玷”,“不可效尤”。但所列二事都是習用的連語(如“貧病”“寵辱”“兒女”等),用它們與一事或一人相對,實是一種寬對。

如:李白《秋登宣城謝朓北樓》:人煙寒橘柚,秋色老梧桐。(以二樹對一樹)

杜甫《偶題》:作者皆殊列,聲名豈浪垂?(“作者”非並列關係,是一事,而與並列的“聲名”對。)

又《人日》:冰雪鶯難至,春寒花較遲。(以二事對一事)

杜牧《題青雲館》:四皓有芝輕漢主,張儀無地與懷王。(“四皓”是漢初商山的四個隱士,與戰國張儀對。)

3. 流水對:也稱十字格(五言)或十四字格(七言),指出句和對句互相對仗,但意思上又一脈相承,合起來才能表達一個完整的意思,勢如流水,不能顛倒。

如:駱賓王《在獄詠蟬》:不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

王維《宴梅道士山房》:忽逢青鳥使,邀入赤松家。

王之渙《登鸛雀樓》: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杜甫《中夜》:長為萬里客,有愧百年身。

於武陵《贈賣松人》:欲將寒澗樹,賣與翠樓人。

杜甫《諸將五首》之二:豈謂盡煩回紇馬,翻然遠救朔方兵。

4. 扇面對:也稱“隔句對”。律詩中運用得不多,即下聯上句與上聯上句對,下聯下句與上聯下句對。

如:杜甫《大曆三年春白帝城放船出瞿塘峽久居夔府將適江陵漂泊有詩凡四十韻》:喜近天皇寺,先披古畫圖。

應經帝子渚,同泣舜蒼梧。

又《哭台州鄭司戶蘇少監》:

得罪台州去,時危棄碩儒。

移官蓬閣後,谷貴沒潛夫。

鄭谷《將之瀘郡旅次遂州遇裴晤員外謫居於此話舊淒涼因寄二首》之二:

昔年共照松溪影,松折溪荒僧已無。

今日重思錦城事,雪銷花謝夢何殊。

“扇面對”上下兩聯的平仄仍遵循律詩的“黏”“對”規律,不因對仗句位置的改變而改變。

5. 錯綜對:兩句中互相對仗的字詞不處於同一位置,而是交錯成對。這在律詩中更為少見。如唐人李群玉《同鄭相併歌姬小飲戲贈》:

6. 借對:借用一字的意義或聲音構成對仗。這種對仗在律詩中較多。借義的借對,實際上是利用詞的多義性或多種用法形成對仗。詩中用某詞的甲義,而借其乙義與相應的詞對仗。

如唐人杜審言《秋夜宴臨津鄭明府宅》:酒中堪累月,身外即浮雲。

沈德潛《唐詩別裁集》卷九中說此詩“‘累月’‘浮雲’,妙用活對”。指的就是這種借對。“累月”在詩中的意義是淹留時光,“浮雲”在詩中的意義是不值得留戀,但“月”的另一義是月亮,與下句“雲”的常用義相對。

再如:張九齡《旅宿淮陽亭口號》:故鄉臨桂水,今夜眇星河。“星河”即銀河,這裡借“河”的“河流”義與“水”對。

下面再舉幾例:杜甫《寄韋有夏郎中》:飲子頻通汗,淮軍想報珠。(“飲子”,詩中指湯藥,借“子”的指稱義與“君”對。)

又《絕句二首》之二:江碧鳥逾白,山青花欲燃。(借“燃燒”的紅色之義與“白”對);

白居易《西湖晚歸回望孤山寺贈諸客》:煙波澹盪搖空碧,樓閣參差倚夕陽。(“陽”為紅色,與“碧”對。);

劉禹錫《西塞山懷古》: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石頭”指石頭城,晉伐吳時,吳降於此。這裡借“頭”可作方位詞而與“底”對。);

金代元好問《李屏山挽章》:牧之宏放見文筆,白也風流餘酒樽。(唐代詩人杜牧字牧之,借“之”可作虛詞而與“也”對。“白”指李白。)

在數目字的對仗上,往往可以借用一些包含著數量性質的詞與數目字相對。

如:孟浩然《題義公禪房》:戶外一峰秀,階前眾壑深。

崔曙《奉試明堂火珠》:夜來雙月滿,曙後一星孤。

杜甫《登岳陽樓》: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

錢起《送少微師西行》:人煙一飯少,山雪獨行深。

李洞《送雲卿上人遊安南》:島嶼分諸國,星河共一天。

借音的借對,是把修辭中的諧音運用於對仗。

如:李白《送內尋廬山女道士李騰空》二首之一:水舂雲母碓,風掃石楠花。(借“楠”與“男”同音而與“母”對);

劉長卿《松江獨宿》:一官成白首,萬里寄滄州。(借“滄”與青黑色的“蒼”同音而與“白”對);

郎士元《送賈奚歸吳》:水容清過客,楓葉落行舟。(借“楓”與“風”同音而與“水”對)岑參《和賈至舍人早朝大明宮之作》:雞鳴紫陌曙光寒,鶯囀皇州春色闌。(借“皇”與“黃”同音而與“紫”對);

杜甫《秋興八首》之七:關塞極天惟鳥道,江湖滿地一漁翁。(借“漁”與“魚”同音而與“鳥”對);

孟浩然《裴司士員司戶見尋》:廚人具雞黍,稚子摘楊梅。

(借“楊”與“羊”同音而與“雞”對,又是偏枯對。);

杜甫《惡樹》:枸杞因吾有,雞棲奈爾何。(借“枸”與“狗”同音而與“雞”對,同時又是偏枯對。)。

甚至還有借義再借音的,當然這種情形十分少見,如杜甫《詠懷古蹟五首》之三:一去紫臺連朔漠,獨留青冢向黃昏。兩句句中自對而又兩句相對。“朔”當“北”講,而又借“北”與“白”音近,與顏色字相對。

四、律詩對仗中的避忌

律詩對仗中最主要的避忌就是“合掌”,即“正對”。指對仗中的一種情形:相對兩句意思相同,或者命意的角度完全一樣。

要避免“正對”,做到命意不同,一個關鍵問題是要避免以同義詞或近義詞相對。同義詞相對就成為了律詩對仗中的避忌,因為這樣有可能會導致“合掌”,自然更不能用相同的字構成“同字對”了。

明胡應麟《詩藪·內編》卷四說:“作詩最忌合掌,近體尤忌,而齊、梁人往往犯之,如以‘朝’對‘曙’,將‘遠’屬‘遙’之類……沈(佺期)、宋(之問)二君,始加洗削,至於盛唐盡矣。”

其實,這類用同義詞相對的詩,由唐至宋,時有所見,並非“至於盛唐盡矣”。如:王勃《別薛華》: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

駱賓王《靈隱寺》:捫蘿登塔遠,刳木取泉遙。

李白《訪戴天山道士不遇》:野竹分青靄,飛泉掛碧峰。

即如沈佺期詩中也偶有所見,如《新年作》:嶺猿同旦暮,江柳共風煙。只不過沈詩中運用了句中自對(“旦”“暮”,“風”“煙”),而彌補了“同”與“共”同義字相對的缺點,猶如杜甫《詠懷古蹟五首》之一“支離東北風塵際,漂泊西南天地間”,“支離”“漂泊”義近(“支離”猶流離),“際”“間”同義,從這幾個詞看是“正對”,但“東北”“西南”屬“反對”,“風”“塵”與“天”“地”又是句中自對,彌補了對仗上的缺陷。

只要對仗中運用了其他工對手法,個別近義或同義詞相對也不是絕對不允許的。當然,這種近義或同義詞對最好不出現。

為了避免形成近義或同義字(甚至同字)相對,有時詩人採取改換字面以避復的做法。如杜甫《諸將五首》之一;昨日玉魚蒙葬地,早時金碗出人間。此指胡騎入關後發冢掘帝王墓。“玉魚蒙葬地”指皇族之墓。據《陳書·沈炯傳》載沈奏表中有“茂陵(按,漢武帝陵)玉碗,宛出人間”之語,為避上句“玉”字,杜甫改為“金碗”,而不顯痕跡。

以反義詞相對固然是理想的對仗,但律詩中不少對仗並非如此,往往是命意的角度不同,起碼要避免“正對”。

如:賀知章《送人之軍中》:隴雲晴半雨,邊草夏先秋。都是寫邊塞氣候與內地異,但上句寫天氣,下句寫時令。

孟浩然《歸終南山》: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上句寫自己與朝廷的關係,下句寫自己與故舊的關係。

又《赴京途中遇雪》:窮陰連晦朔,積雪遍山川。都說天氣陰冷雪大,但上句寫時間之長,下句寫地域之廣。這類例子中的對仗雖不能說是“反對”,卻是從不同的角度來寫的,因此不是“合掌”。

“合掌”的另一種情形是指須對仗的頷、頸兩聯的對仗形式全同,即句型結構完全一樣(須注意的是中兩聯,而不是指相對仗的兩句;相對仗的兩句倒要力求結構一致)。律詩中二聯,詩人都注意上下聯各用一種句型結構,

如李白《送友人入蜀》的中二聯:山從人面起,雲傍馬頭生。芳樹籠秦棧,春流繞蜀城。上聯的結構是:主語(“山”“雲”)+狀語(“從人面”“傍馬頭”)+謂語(“起”“生”);下聯的結構是:主語(“芳樹”“春流”)+謂語(“籠”“繞”)+謂語(“秦棧”“蜀城”)。

如果中二聯句型結構一律,也是“合掌”。

如宋人徐璣《春日遊張提舉園池》:

西野芳菲路,春風正可尋。

山城依曲渚,古渡入修林。

長日多飛絮,遊人愛綠蔭。

晚來歌吹起,惟覺畫堂深。

中兩聯四句的結構都是主語+謂語+賓語,主語和賓語又都是偏正詞組。

到了明清,這種要求愈見嚴格,甚至中二聯每句後三字(節奏為3或可分為1—2)都要求兩兩結構不雷同。

忌“合掌”,避免了相對的句子意義雷同,使律詩在有限的句子裡容納更多的內容,具有搖曳多姿的句式變化,增強了詩歌的表達效果和表現能力。



對仗,是中國古體詩的創作手法與修辭規則,是詩歌格律的表現形式。對仗主要包括詞語的互為對仗和句式的互為對仗兩個方面。無論從單字、三字、五字、七字到十一字對,都必須實詞對實詞,虛詞對虛詞。同時,對聲調、音律、格律等也都有嚴格的要求。

明代司守謙撰寫的《訓蒙駢句》和清朝康熙年間車萬育所作的《聲律啟蒙》,不僅詞語平仄對仗工整,想像力異常豐富,而且聲韻協調,琅琅上口,從中可以得到語音、詞彙、修辭的訓練。《訓蒙駢句》和《聲律啟蒙》自明清以來,經久不衰,流傳至今。現摘錄其中一些較為簡單的句子分享給喜歡對仗的朋友,大家看了自然就明白正確的對仗應該是怎樣的:

《訓蒙駢句》:天轉北,日升東。東風淡淡,曉日濛濛。野橋霜正滑,江路雪初融。

清暑殿,廣寒宮。詩推杜甫,賦擬揚雄。人情冷暖異,世態炎涼同。

君子竹,大夫松。偷香粉蝶,採蜜黃蜂。風定荷香細,日高花影重。

雷霹靂,雨滂沱。穿苔竹筍,纏樹藤蘿。兩山排翠闥,一水帶青羅。

大地陽回,淑氣催梅傳信息;長天晝永,好風敲竹報平安。

落地楊花,亂逐東風隨馬足;掀天桃浪,緩乘春雨化龍麟。

燈點木油,紅日光中消凍雪;弓彈綿絮,白雲堆裡響晴雷。

秋老風寒,亂飄紅葉落山路;夜深雪急,故伴綠梅穿戶簷。

《聲律啟蒙》: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燕,宿鳥對鳴蟲。三尺劍,六鈞弓,嶺北對江東。人間清暑殿,天上廣寒宮。兩岸曉煙楊柳綠,一園春雨杏花紅。兩鬢風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煙雨,溪邊晚釣之翁。

貧對富,塞對通,野叟對溪童。鬢皤對眉綠,齒皓對唇紅。天浩浩,日融融,佩劍對彎弓。半溪流水綠,千樹落花紅。野渡燕穿楊柳雨,芳池魚戲芰荷風。女子眉纖,額下現一彎新月;男兒氣壯,胸中吐萬丈長虹。

樓對閣,戶對窗,巨海對長江。蓉裳對蕙帳,玉斝對銀釭。青布幔,碧油幢,寶劍對金缸。忠心安社稷,利口覆家邦。世祖中興延馬武,桀王失道殺龍逄。秋雨瀟瀟,漫爛黃花都滿徑;春風嫋嫋,扶疏綠竹正盈窗。

山對水,海對河,雪竹對煙蘿。新歡對舊恨,痛飲對高歌。琴再撫,劍重磨,媚柳對枯荷。荷盤從雨洗,柳線任風搓。飲酒豈知欹醉帽,觀棋不覺爛樵柯。山寺清幽,直踞千尋雲嶺;江樓宏敞,遙臨萬頃煙波。


三點水981


《對仗》(如夢令)

……·……·……

古 國 詩 詞 現 象,

格 律 之 中 吟 唱,

韻 味 更 悠 悠,

無 限 情 思 蕩 漾…

對 仗,對 仗,

閱 讀 多 多 益 上!




如夢老令公


上下詞性結構做一致,多閱格律詩駢句文


再見老鬼


懂詞性和構詞法。懂舊體詩詞特有的詞句法。多讀多記多練,沒有一個常用字都認不全的人能當詩人!


用戶3253102189658


最喜歡的一首對仗的詩是《聲律啟蒙》,不僅對仗工整,而且字詞優美,推薦給你。摘取其中一段來欣賞一下:

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雁,宿鳥對鳴蟲。三尺劍,六鈞弓,嶺北對江東,人間清暑殿,天上廣寒宮。兩岸曉煙楊柳綠,一園春雨杏花紅。兩鬢風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煙雨,西邊晚釣之翁。


黛黛噯樂悅


說二句,準確的對仗,要一定的文學功底,是愛好,實踐,文筆相結合的象徵。在對聯詩詞中的應用中把握準確,押韻合轍,生動玲瓏,平仄自然。方可稱為準確對仗。如,春前有雨花開早,秋後無霜葉遲。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押韻合轍,準確對仗沒有瑕疵。在現實生活中,有的對聯詩詞也有A多意境順意聯,吸引人耳目。因此說,一副好對聯,好的詩詞,它一定是,意境,押韻,合轍,平仄,準確,對仗,相結合產物。淺談對準確對仗。個人觀點不足指正。


手機用戶烏龍


對聯的核心特徵是對仗,但是對仗出現得比對聯早多了。《易》曰“一陰一陽之謂道”,可以說這種對仗之美是中國人的傳統審美,甚至超越了文學的範疇。在對聯出現之前,先秦的《詩經》《左傳》都有大量對仗,比如“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又如“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大隧之外,其樂也洩洩”,等等。再之後,律詩和駢文自不必說,對仗是它們的“必選科目”,而散文和古體詩也不乏對仗的因素。至於對聯,則是將這種對仗美髮揮到極致,成為一種以對仗為核心的獨立文體。

那麼,什麼是對仗,怎樣在創作中應用對仗呢?這個問題看起來非常簡單——對仗與對偶大同小異,恐怕連小學生都懂,難道還有什麼需要研究的嗎?可惜事實是殘酷的,很多人對對仗的理解似是而非,應用起來更是錯漏百出,甚至有不少人用自己僵化的對仗觀念去衡量他人作品,那真是誤己誤人了。

鑑於此,我想非常有必要認真梳理一下對仗的概念以及應該怎樣運用對仗。需要說明的是,我沒有文字學、修辭學、語法學的科班功底,以下只是從實際創作的角度出發,在古人律詩或對聯作品的基礎上,談一些自己的經驗和心得。想來是有不少不嚴謹的地方,也只好勉強開解自己“雖不中亦不遠矣”吧。

詞性與結構

如果用現代漢語解釋對仗的特點,應該可以概括為“詞性相近”。

“詞性”是現代漢語的總結,古人沒有這個概念,如果生搬硬套,難免似是而非。但是介於加入“詞性”的概念便於理解,所以在初學階段可以暫時性引進。不過千萬不可拘泥,這就像一根柺棍,當能夠正常走路之後,就一定要堅決地拋開它。因此,這裡不說“詞性相同”而說“詞性相近”。

現代漢語將詞性分為以下幾類:

實詞類:名詞、動詞、形容詞、區別詞、代詞、數詞、量詞

虛詞類:副詞、介詞、連詞、助詞、語氣詞、擬聲詞、嘆詞

相同詞性肯定是可以形成對仗的,我們要研究的是對仗的邊界。

首先看最重要的名詞。直觀來看,名詞和代詞肯定可以相對,比如“海闊無涯天作岸;山登絕頂我為峰”,“天”是名詞,“我”是代詞。此外,名詞有時也可以和數詞、量詞、形容詞等形成對仗:

名詞對數詞:海國煙霞籠寶樹;一天星斗燦雲阿。

名詞對量詞:解帶千山雨;談天一片雲。

名詞對形容詞:塵榻每緣佳客下;清風還許後生傳。

動詞和形容詞是天然可以形成對仗的,比如“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闊”是形容詞,“懸”是動詞。此外,動詞還可以和連詞、介詞、副詞等對仗:

動詞對連詞:藥院愛隨流水入;山齋喜與白雲過。

動詞對介詞:白氣夜生龍在水;碧雲秋斷鶴歸天。

動詞對副詞:鼎鼎百年皆夢幻;悠悠萬事判窮愁。

形容詞是修飾名詞用的,那麼很容易想到,同樣起到修飾作用的數詞自然可以與形容詞對仗,比如“自信胸中無一事,得居林下作閒人”,“一”和“閒”就是典型的數詞對形容詞。有些時候,副詞也可以與形容詞對仗,因為二者都起到修飾中心語的作用,只不過一個是修飾名詞,一個是修飾動詞而已,比如“賴有清吟消意馬;豈無美酒破愁城”,“清”是副詞,“美”是形容詞。

一般情況下,虛詞的對仗是比較寬泛的,比語氣詞、擬聲詞、嘆詞等,往往都可以打破邊界隨意對仗。也經常有虛詞與實詞相對的情況,前面所舉的連詞對動詞、副詞對形容詞都是例子,而助詞與代詞相對更是可以視為工對,比如“君為來見也;吾其與聞之”。

之所以用了這麼多篇幅講詞性對仗,又沒有明確哪些詞可以對仗哪些詞不能,原因有二:一是說明不必嚴格拘泥於詞性對仗,輔助參考即可;二是用詞性分析對仗,既不準確也不方便,實在沒有必要。

有些人除了要求詞性對仗,還要求結構對仗。常說的“結構”包括兩種,一種是句子結構,一種是詞組結構。句子結構完全不必分析,因為詩詞對聯是凝練的文字組合,其中有大量的省略、倒裝,根本無法也無須考慮句子結構。比如,“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按照句子結構分析,“翠柳”是方位狀語後置,“青天”是賓語,不需要糾結這種地方。至於詞組結構,比如偏正結構、動賓結構、主謂結構等,有人主張詞組結構必須相對,這個說法可以參考但同樣沒有意義,原因就是前面說的:既不準確也不方便。

虛實死活

既然古人完全沒有詞性的概念,那麼古人是如何判斷是否對仗以及對仗的工整與寬泛呢?明代屠隆在《縹緗對類》中有關於字類的解讀:

以“虛、實、死、活”字教之。蓋字之有形體者謂“實”,字之無形體者謂“虛”;似有而無者為“半虛”,似無而有者為“半實”。實者皆是死字,惟虛字則有死有活。死,謂其自然而然者,如“高、下、洪、纖”之類是也。活,謂其使然而然者,如“飛、潛、變、化”之類是也。

關於這段話,不必作嚴格的學術性分析,大概可以看出,古人是根據字的自身屬性來分門別類的。與現代語法相關聯——實字基本是名詞,虛字有活字死字,活字是動詞、死字是形容詞。對仗的時候,首先考慮這個字的意思,然後有一個大體的歸類,如果能歸到差不多的類別,就可以形成對仗。

對仗中最重要的是實字。在古人看來,並非實字對實字即可,這隻能屬於寬對,而精巧的對仗應該運用工對。何謂工對?古人將實字分為許多門類,只有相同門類或相近門類對仗,才能形成工對。實字的分類有很多種,王力在《詩詞格律》一書中“依據律詩的對仗”,將實字分為天文、時令、地理、宮室、服飾、植物、動物、形體等類別,簡單舉例如下:

時令:春、秋、晨、夕

地理:山、河、地、海

宮室:屋、門、戶、窗

服飾:帶、襟、領、袖

植物:花、草、樹、木

動物:魚、鳥、虎、牛

形體:手、足、耳、頭

除了實字,還有一些字也可以明顯分類,比如:

方位:上、下、前、北

數字:獨、三、萬、雙

顏色:紅、綠、青、白

人倫:公、父、子、兄

稱謂:爾、其、我、君

這些小類難以一一列舉,也無法準確的劃分,每個人都可以根據字義自行分類。除了相同門類可以形成工對以外,不同門類也有遠近的區別,相對較近的門類相對同樣可以視為工對。比如,天文對地理、動物對植物、人倫對稱謂,等等。

孰公孰寬不需要死記硬背,簡單歸納就是:如果字A屬於門類甲,字B屬於門類乙,門類甲和門類乙的範圍越小、重合度越高,字A和字B的對仗越工整。比如,牛屬於家畜類,豬也屬於家畜類,它們無疑是工對,虎則是野獸類,與牛相對就稍寬一點,但仍然很工。再寬一些,草對牛,它們都屬於生物(雖然這是當代科學概念,但是古人花木、鳥獸也屬於臨近的門類),範圍更大了一些,這就介於工對與寬對的邊界。到了“牛對水”或者“牛對日”的時候,雖然也是合格的對仗,但門類相隔太遠,只能算寬對了。按照這樣的對仗邏輯,白雪當然可以對南山,但是從工整來講,青雲對白雪才是工對。

一副對聯的優劣有很多層面,比如意境、氣象、格調等,對仗只是其中的一個組成部分。不能說工對就一定勝過寬對,但如果只討論對仗的技巧層面,那當然是越工整的對仗越動人。

對仗的基本單位

對仗的基本單位是語素。語素是漢語中最小的音義結合單位,可以是一個詞,也可以是一個字,但大多數情況下是一個字。可以將詞作為整體進行對仗,但是不多也不好。比如以下兩個例子:

澧陽書院(陶澍)

臺接囊螢,如車武子方稱學者;

池臨洗墨,看範希文何等秀才。

挽甥(彭玉麟)

定論蓋棺,總系才名辜馬謖;

滅親執法,自揮老淚哭羊曇。

兩副對聯都使用了人名對仗,第一聯是“車武子”對“範希文”,第二聯是“馬謖”對“羊曇”。可以看到,第一聯是以人名為整體進行對仗,也就是人名對人名而已。第二聯則是以單字進行對仗,不僅是人名對人名,還把人名中的字拆出來,以“馬”對“羊”形成工對。僅僅從對仗的技法來看,後者無疑是遠勝於前者的。

一般情況下,詞的對仗和字的對仗是同步的,比如“清風”對“明月”,無論詞的角度還是字的角度都屬於工對。詞對仗而字不對仗的情況,如前面所說“車武子”對“範希文”,雖然不能說失對,但畢竟不算工整。至於字對仗而詞不對仗的情況,我認為是可以屬於工對的,原因如前所述——對仗的單位是語素,語素往往體現為一個單獨的字。比如,洪亮吉題某酒樓對聯:

第一樓邊浮大白;

初三月上蕩空青。

此聯的對仗非常有特點。上聯的“邊”是方位詞,下聯的“上”是動詞,從詞性角度看是不符合的,但是如果從語素的角度,兩個詞都是“方位類”,自然屬於工對,這種對法也可以看作“借對”中的借意對。上聯的“大白”是酒,下聯的“空青”是顏色,一個名詞一個形容詞,以詞為整體考慮並不對仗,但是具體到每一個字,“大”和“空”表程度,“白”和“青”表顏色,是非常嚴格的工對。

更加極端的例子,比如丁中翰題西湖宋莊聯:

紅杏領春風,願不速客來醉千日;

綠楊足煙水,在小新堤上第三橋。

最後一分句每個字都可對仗,又有“千”和“三”等非常工整的對仗,所以連行文的節奏都打破了。這也從另一個方面說明,對仗不必考慮“結構”,無論是詞組結構、句子結構,還是行文節奏造成的語義結構。當然,這屬於比較高級的對仗技巧,初學者不易掌握,使用不當也會出現弄巧成拙的情況。

二十九種對

日本和尚空海曾著《文鏡秘府論》一書,其中總結了中國唐代的對仗理論,歸納為“二十九種對”,其中寫道:“餘覽沈、陸、王、元等詩格式等,出沒不同。今棄其同者,撰其異者,都有二十九種對。”

“二十九種對”可以看作中國古代的對仗理論體系,其中包括:

正名對、隔句對、雙擬對、聯綿對、互成對、異類對、賦體對、雙聲對、疊韻對、迴文對、意對、平對、奇對、同對、字對、聲對、側對、鄰近對、交絡對、當句對、含境對、背體對、偏對、雙虛實對、假對、切側對、雙聲側對、疊韻側對、總不對對。

這些對法之中,有一些是專用於寫詩的,比如:“隔句對”是“第一句與第三句對,第二句與第四句對”;“總不對對”是“總不對之詩,如此作者,最為佳妙”。這些與對聯的對仗規則無關,以下選取可借鑑的對法簡而述之:

的名對:就是字字工整的對仗,“凡作文章,正正相對”“初學作文章,須作此對,然後學餘對也”,比如“東圃青梅發;西園綠草開”“砌下花徐去;階前絮緩來”。

互成對:可以理解為相近門類的字連用組詞,“兩字若上下句安之,名的名對;若兩字一處用之,是名互成對”,比如“天地心間靜;日月眼中明”“麟鳳千年貴;金銀一代榮”。

異類對:就是寬對,上下聯門類相差較遠,“非是的名對,異同比類”“其類不同,名為異對”,比如“天清白雲外;山峻紫微中”“鳥飛隨去影;花落逐搖風”。

雙聲對:聲母相同,比如“慷慨氣彌壯;淋漓興未衰”,“慷慨”“淋漓”即是雙聲對。

疊韻對:韻母相同,比如“徘徊夜月滿;肅穆曉風清”,“徘徊”“肅穆”即是疊韻對。

意對:對仗比“異類對”更寬,介於對與不對的邊緣,但是意思連貫,“事意相因,文理無爽”,比如“客子河梁攜手去;西山秋色上衣來”。

平對:“平常之對,故曰平對”,比如“雲對雪,雨對風,宿鳥對鳴蟲”,和的名對類似。

奇對:“既非平常,是為奇對”“出奇而對,故謂之奇對”,比如“陳軫”對“曾參”、“馬頰河”對“熊耳山”,每字都是工對(“軫”“參”為星宿名,“馬”“熊”為動物,“頰”“耳”為形體),但與的名對、平對相比,更加出其不意。

字對:也應該屬於工對的一種,但字義轉借相對非常明顯,“不用義對,但取字為對也”“字對者,謂義別字對”,比如“何用金扉敞;終醉石崇家”“行李淹吾舅;誅茅問老翁”。

聲對:借聲相對,比如“彤騶初驚路;白簡未含霜”,“路”借其聲“露”與“霜”形成工對,又如“初蟬韻高柳;密蔦掛深松”,“蔦”借其聲“鳥”與“蟬”形成工對。

側對:借字形的一部分進行對仗,比如“馮翊”對“龍首”,本來是很寬的對仗,但“馮”的右邊是“馬”,與“龍”同屬動物,“翊”的右邊是“羽”,與“首”同屬形體,“謂字義俱別,形體半同”。

交絡對:為了不以對害意,有時可以改變上下聯對仗的位置,比如“大江流日夜;西北有高樓”,其實是以“大江”對“高樓”、“日夜”對“西北”,又如“裙拖六幅湘江水;髻聳巫山一段雲”,其實是以“六幅”對“一段”、“湘江”對“巫山”。

當句對:就是自對,在詩中的應用大體類似於“互成對”,但上下聯的對仗更寬一些,比如“戎馬不如歸馬逸;千家今有百家存”。在對聯中,自對的應用非常廣泛,不僅限於一句之間,經常會在長聯中運用幾個分句的自對,技法也更加豐富,詳見《對聯創作中自對的應用》一文。

偏對:大概就是不工整的對仗,與“意對”類似,“全其文彩,不求至切”“但天然語,今雖虛亦對實”。比如:“亭皋木葉下;隴首秋雲飛。”““春豫過靈沼,雲旗出鳳城。”

雙虛實對:虛字與實字進行對仗,“此對當句義了,不同互成”,比如“故人云雨散;空山來往疏”,“雲”“雨”為實字,“往”“來”為虛字。

切側對:就是對仗在工寬之間,似工非工、似寬非寬,“精異粗同”。比如“浮鍾宵響徹;飛鏡曉光斜”,粗看以“浮”對“飛”、“鍾”對“鏡”十分工整,但是“浮鍾”為鐘聲,“飛鏡”為月,一虛一實,又似寬對。

雙聲側對:就是原本不對仗的兩個詞由於都是“雙聲”,所以可以看作對仗,“謂字義別,雙聲來對”。比如“花明金谷樹;葉映首山薇”,“金谷”和“首山”都是雙聲,所以可以對仗(古漢語中“金”為“居音”切,“谷”為“古祿”切,都是“見”母,屬於雙聲)。這個例子是“二十九種對”所舉,其實舉得並不好,因為“金谷”原本就可以對“首山”,但我也想不出什麼好例子,作者的意思大概是“大地”可以對“崎嶇”,二者雖然不對仗,但是都是雙聲詞,所以可以相對。

疊韻側對:就是原本不對仗的兩個詞由於都是“疊韻”,所以可以看作對仗,“謂字義別,聲名疊韻對”。比如“平生披黼帳;窈窕步花庭”,“平生”和“窈窕”本來對仗不工,但因為都是疊韻,所以可以相對。

不為古人諱,空海和尚的“二十九種對”博採而未精研,比如意對和偏對相似、互成對和當句對相似、奇對和字對相似,又如側對、切側對、雙聲側對、疊韻側對等也未免牽強。雖然如此,仔細研究“二十九種對”仍然是不失為一種探索古人對仗法則的重要手段。

常見的對仗方法

在對“二十九種對”歸納總結的基礎上,梳理研究古人的對仗方式,再拓展一些對聯中常用的對仗技法,即可大概勾勒出適於初學者學習的對仗方法,所謂“與古為新,與時俱進”。

工對

工對要求選擇門類相同或相近的字進行對仗。古代對韻中有大量的工對,比如“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等。工對是對聯創作的基礎,在不影響表意的前提下,打磨對仗使其愈發精工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當然,在實際創作中,很難每字皆求精工,那麼選擇幾個字著力推敲就會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一般情況下,顏色、動物、植物、數字、方位等處的精工對仗是非常抓人眼球的。比如:

西澗草堂(韓夢周)

心事數莖白髮;

生涯一片青山。

石鐘山昭忠祠內船廳(曾國藩)

拍岸湧驚濤,遼海月明聞鶴語;

回瀾憑砥柱,滄江雲臥有龍吟。

通州河樓(程德潤)

高處不勝寒,溯沙鳥風帆,七十二沽丁字水;

夕陽無限好,對燕雲薊樹,百千萬疊米家山。

寬對

不能滿足門類相同或相近的對仗,就要歸入寬對的行列。寬對之中也有工寬之別,有的寬對僅僅滿足“以實對實,以虛對虛”,有些甚至連這個要求的滿足不了。比如古人聯語中有“到此且停雙不借;幾人來作小遊仙”之語,便是很寬泛的對仗。

有些對聯工寬交雜,既有精妙的工對,也有幾乎可以看作失對之處。這種工與寬的交雜使用,往往會將讀者的注意力吸引到“工”的地方而忽略“寬”的地方。比如“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鳳”和“犀”是動物、“雙”和“一”是數字,這是極工之處,所以便讓認忽略了“翼”和“通”對仗的寬泛。這種對法在數字、方位等處尤為明顯,比如:

杭州府貢院(阮元)

下筆千言,正桂子香時,槐花黃後;

出門一笑,看西湖月滿,東浙潮來。

嘉善新安會館(江峰青)

綠水界城隈,同人卜築北郊,葺舊日亭臺,掃徑未妨留薜荔;

黃山正晴雪,有客飛杯東渡,問故鄉春信,來時曾否見梅花。

正對、反對、流水對

古人云“正對為劣,反對為優,流水對最難”,這種說法未免極端,應該是為了表達一種追求個性、自然的對仗態度。正對就是兩句表達相同的意思,或表達內容向同一方向延伸,比如“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反對是自己和自己抬槓,從一正一反兩個方面表意,比如“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流水對則是順承而下,讓兩句成為一個不可切割的整體,比如“玉璽不緣歸日角,錦帆應是到天涯”。

一般情況下,絕大多數對仗是正對,用了“有”“無”、“是”“非”這種反義詞的對仗往往是反對,而加入虛字表順接或轉乘的時候就很可能成為流水對了。其實,這三種對法無需分得太細,因為沒有一種對法是天然優於其他的,也沒有必要特意強調使用某種對法,一切都應該以符合自己的表達需要為前提。

自對

自對應是從律詩中的互成對發展而來,即在一句之中使用同門類的字或詞,而上下句之間的對仗則較為寬泛。比如“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等。由單句對仗的詩到了多句對仗的對聯,互成對的技法也更加豐富,一般將一聯之內各分句之間的對仗叫作“當句對”。

自對的手法多樣,也是對聯對仗的一種非常重要的技法。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為對聯要突出“對仗美”的特點,但是對仗有時也會造成行文板滯,而且中長聯也會淡化上下聯之間的對仗美。為了突出對仗美,也為了增加聯語的變化,古人聯作便非常重視自對。

自對種類很多,難以逐一列舉,簡單來說,就是一聯之間形成句間相對之後,上下聯相同位置可以不再對仗,甚至連重字不重字也不用考慮。很多人不瞭解對仗的技法和規則,簡單地以原始樸素的對仗標準判斷某副聯對仗的工寬乃至是否對仗,這是非常不可取的。

以下舉幾個當句自對的例子,可以自行歸納自對的方法:

江心寺(王十朋)

青山橫郭,白水繞城,孤嶼大江雙塔院;

初日芙蓉,晚風楊柳,一樓千古兩詩人。

壽沈仲復(俞樾)

以玉堂客作金山主人,旌節將移,且為第一泉小住;

歌鶴南飛和大江東去,茱萸未老,好補重九節清遊。

嶽武穆祠(王澄川)

為臣死忠,為子死孝,大丈大當如此矣;

南人歸南,北人歸北,小朝廷豈求活耶。

挽林則徐(左宗棠)

附公者不皆君子,間公者必是小人,憂國如家,二百餘年遺直在;

廟堂倚之為長城,草野望之若時雨,出師未捷,八千里路大星沉。

借對

借對是利用漢字的音、形、義等特點,假借對仗。最常見的借對是借義對,即某字在詞中或句中的意思無法與對句形成對仗,但此字另有他義,借他義形成工整對仗。我們所舉的例子中,“馬謖”對“羊曇”、“樓邊”對“月上”、“行李”對“誅茅”等,都屬於借對。再舉一個典型的例子:“曲中白雪”對“直上青雲”,“曲”借“彎曲”之義與“直”相對,“中”對“上”則是“上”借了方位之義,“白雪”本是曲名,也是拆成“白”和“雪”與“青”和“雲”分別相對。“曲中”對“直上”是非常典型的借對,“白雪”對“青雲”也有借對的要素在其中。

借音對和借形對往往捆綁在一起,因為漢字的音與形總是有千絲萬縷的關聯。比如“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滄海”與“藍田”雖然可以成對,但“滄”借音同形似之“蒼”字,和“藍”同屬顏色,對仗便更加精巧了。也有原本極其寬泛,但借對之後便工整許多的對仗,比如“次第尋書札;呼兒檢贈詩”,“第”借“弟”與“兒”對仗。當然,也有字形不類單純借音的對仗,比如“丹陛祥煙滅,皇闈殺氣橫”,“皇”借“黃”轉為顏色與“丹”相對。

借對不是隨便借的,不然天下幾乎無不可成對者。使用借對一定要注重“文趣”,不可過於牽強附會,而借對之後也應該與“原配”形成工對,不然只能弄巧成拙,難以讓人感受借對的精巧。

無情對

如果把工對和借對推到極致,就會形成近於文字遊戲的無情對。無情對要求上下聯每個字都對仗極工整,但上下聯的意思全不相關。比如著名的“三星白蘭地;五月黃梅天”,每個字都對仗工整,但上下聯毫無關係。

據說,無情對源於張之洞的陶然亭雅集,曾以“樹已千尋休縱斧”求對無情對。曾有一人對以“蕭何三策已安劉”,“蕭”借植物義對“樹”,“劉”借兵器義對“斧”。此句符合無情對的標準,但上下聯都很雅緻,未能推倒極致,於是另有人對以“果然一點不相干”。“果”借為“果實”,“縱”借為“縱然”,“幹”借為“干鏚”,字字精工,一雅一俗,可謂妙絕。

還有一些字字工對而意思相關的對聯,比如“孫行者”對“祖沖之”。“祖”“孫”為人倫,“行”“衝”皆表移動,“者”“之”為虛字。這種對法也是將對仗的工整推到極致,雖然不是無情對,但是核心的要素是相同的。

結語

以上是一些常用的對聯對仗技巧,各有所長、各有所短,學聯者不妨多方涉獵,切不可偏執一端,以至於刻舟求劍、削足適履。此外,對仗還有很多避忌,比如重字、合掌等,這裡就不贅述了,所謂“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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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這兩天開始對對聯的,感覺很有樂趣。如何準確的對仗,就看你的文學素養和生活感悟了。是不是感覺好高大上啊,沒事,水平低慢慢來,多讀書,多交流,不要怕丟面子,要有信心。好,進入正題,以下是我的體會,我沒看過任何關於這方面的書,多包容。第一個層次:對字。如果為對而對,讀起來不知所云,不之所謂,那還不如不對。第二個層次:意對。這個有點難,你要明白出聯者的意思,要知道他為何出對,想說什麼。這樣你才好對答,這才是有趣的靈魂的交流,俗稱知音。我覺得對仗工整以不是太重要了,如果即字對又意對,那便是極好了。第三個層次:要引起讀者的共鳴。有人說這太扯了吧。那我就舉個例子,有博主出了上聯:綠水青山幾白鵝。我回了下聯:天上人間有方方。談古論今,閒暇之餘,也是極好的。


大道無痕唯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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