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141208390
如何才能准确的对仗?
律诗的对仗
一、对仗的位置:
对仗也称“属(zhǔ)对”。唐代宫廷中的仪仗两两相对,所以也把两两相对的对偶句称为“对仗”。
四联的五律和七律一般要求中间两联(颔、颈两联)对仗,这是普遍规律。此外还有在中二联对仗之外,首联也用对仗的。如:杜甫《野望》:
西山白雪三城戍,南浦清江万里桥。
海内风尘诸弟隔,天涯涕泪一身遥。
惟将迟暮供多病,未有涓埃答圣朝。
跨马出郊时极目,不堪人事日萧条。
或者在中二联对仗之外,还在尾联用对仗的。
如:李峤《奉和初春幸太平公主南庄应制》:
主家山第接云开,天子春游动地来。
羽骑参差花外转,霓旌摇曳日边回。
还将石榴调琴曲,更取峰霞入酒杯。
鸾辂已辞乌鹊渚,箫声犹绕凤凰台。
清沈德潜评点此诗说:“初唐每多对结。”即指以对仗作结。
也有一些律诗只在第三联用对仗。
如:李白《听蜀僧濬弹琴》:
蜀僧抱绿绮,西下峨嵋峰。
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
客心洗流水,余响入霜钟。
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这种颔联不用对仗的律诗,常在首联用对仗。前人称首联用对仗的为“偷春体”,意谓似梅花偷春色而先开。
如:李白《送友人》: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全篇用对仗或全篇不用对仗的律诗均属例外。
前者如:杜甫《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后者如:李白《夜泊牛渚怀古》:
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
登舟望秋月,空忆谢将军。
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闻。
明朝挂帆去,枫叶落纷纷。
总的说来,四联律诗的对仗通例是用于颔颈两联,而尤以颈联的对仗偏严求工。排律除首尾两联外,中间各联均须对仗。
绝句的对仗则较自由:可不用,可全用,也可只用于一联。
二、对仗的要求:
1. 词性相对:即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形容词对形容词,虚词对虚词。
如唐玄宗李隆基《经鲁祭孔子而叹之》:
夫子何为者?栖栖一代中。
地犹邹氏邑,宅即鲁王宫。
叹凤嗟身否,伤麟怨道穷。
今看两楹奠,当与梦时同。
2. 义类相对:相对的词属于同一个意义范畴或类别,如天文、地理、人事、行为、植物、动物、器物、颜色、数目、方位等。
“义类”主要是就实词而言,虚词则无此划分。如(皆只出中二联):
其一:
他乡生白发,旧国见青山。
晓月过残垒,繁星宿故关。
其二:
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
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
其三:
双树为家思旧壑,千花成塔礼寒山。
洞宫曾向龙边宿,云径应从鸟外还。
要在对仗中做到每一字(词)义类都相同是不大容易的,只要多数相对的字或句中主要的字义类一致就行。义类的范围也可大可小。如杜甫《春望》:“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则是范围更大的生物对了。
律诗相对仗的两句句法结构一般也相同,但只要做到字面相对,句法结构不太一致也是允许的。如王维《过香积寺》: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从句法关系上看,上句“人径”是“无”的宾语,而下句“何处”是“钟”(用成动词,指响起钟声)的状语。
宋代以后,律诗的对仗逐渐趋向于要求结构也完全一致。律诗对仗句中句法结构完全一致的占多数,特别是颈联的对仗尤工稳。
特别提示:律诗中间二联的对仗中,也包含了平仄的因素,即相对仗的出句与对句平仄相反。
三、律诗对仗的种类
工对:即工稳的对仗。这被认为是最好的对仗。律诗中的工对主要有以下几种:(1)反对:用反义词相对。这也是上承六朝骈文的一种对仗方式。律诗中的“反对”,是以词性和义类相同的反义词为对,从而成为“工对”。
如:沈佺期《杂诗》:少妇今春意,良人昨夜情。
王维《终南别业》: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反对”不是指出句和对句在旨意上相反相违,而是从相反的角度说明同一旨意,或者表现相关的景象,这就是所谓“理殊趣合”,也就是明人胡应麟所说:“然二者理虽相成,体实相反。”
如王维《使至塞上》:“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两联皆写边塞景色。上联“出汉塞”与“入胡天”所指同,皆用以衬托自己出使边地,但字面上却相反。“孤烟直”与“落日圆”都是边塞黄昏时的景象,但“直”“圆”义反。
“反对”的诗句并非相对仗的词全都意义相反,而多是关键性的词意义相反。这种词大多是动词性的或形容词性的。
如:岑参《送张子尉南海》:海暗三山雨,花明五岭春。
崔曙《途中晓发》:云轻归海疾,月满下山迟。
高适《送郑侍御谪闽中》:大都秋雁少,只是夜猿多。
李白《塞下曲六首》之一: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杜甫《夜宴左氏庄》:检书烧烛短,看剑引杯长。
诗中“反对”所用的反义词往往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反义词,只要大致具有相反的属性即可。
如:李白《过崔八丈水亭》:猿啸风中断,渔歌月里闻。
皇甫冉《同温丹徒登万岁楼》:丹阳古渡寒烟积,瓜步空洲远树稀。
卢纶《至德中途中书事却寄李僴》:颜衰重喜归乡国,身贱多惭问姓名。
(2)当句对:句中自对而又两句相对。如:李商隐有一首诗自题为《当句有对》:
密迩平阳接上兰,秦楼鸳瓦汉宫盘。
池光不定花光乱,日气初涵露气干。
但觉游蜂饶舞蝶,岂知孤凤忆离鸾?
三星自转三山远,紫府程遥碧落宽。
律诗中当句对如运用于相对仗的出句和对句,必然会形成句中自对而又两句相对。李商隐诗中,颔联“池光”与“花光”自对,“日气”和“露气”自对;而“池光”和“花光”又分别与“日气”和“露气”相对。颈联的“游蜂”“舞蝶”与“孤凤”“离鸾”的对仗亦同。当然,如果不处于对仗句中,就只是纯粹的句中自对,如上举李诗首联下句“秦楼”与“汉宫”自对;尾联上句“三星”与“三山”自对,下句“紫府”与“碧落”自对。
(3)词性、义类和结构都相同的对仗。
如:唐人祖咏《七夕》:向月穿针易,临风整线难。(“易”“难”又是“反对”)
李白《送友人》: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皇甫冉《巫山高》:云藏神女馆,雨到楚王宫。
杜甫《客至》: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4)诗文中常对称使用的词用于对仗。这类词义类不一定相同,但常连用或对称使用,如“诗”“酒”,“兵”“马”,“金”“玉”,“人”“事”,“人”“物”,“琴”“剑”。
如:岑参《送卢郎中除杭州之任》:柳色供诗用,莺声送酒须。
杜甫《不见》: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
耿湋《春日即事》:强饮沽来酒,羞看读破书。
杜甫《野老》:长路关心悲剑阁,片云何意傍琴台?
2. 宽对:与“工对”相对而言,指不太工稳的对仗。
律诗中常见的“宽对”主要有以下一些情形:
(1)互相对仗的词词性相同,但义类不同。
如:贾岛《暮过山村》:怪禽啼旷野,落日恐行人。
李商隐《晚晴》: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崔涂《除夜有感》:乱山残雪夜,孤独异乡人。
岑参《首春渭城郊行呈蓝田张二主簿》:愁窥白发羞微禄,悔别青山忆旧溪。
“宽对”中也还不时夹有“工对”,如上岑参诗中“白”“青”相对,为颜色对。
(2)半对半不对。多见于颔联或首联。律诗对仗求工的多在颈联,故颔联的对仗有的只是半对半不对的“宽对”。
如:梁献《王昭君》:君恩不可再,妾命在和亲。
王维《同崔员外秋宵寓直》:建礼高秋夜,承明候晓过。
孟浩然《晚泊浔阳望庐山》:泊舟浔阳郭,始见香炉峰。
储光羲《题虬上人房》:入道无来去,清言见古今。
沈佺期《奉和春初幸太平公主南庄应制》:主家山第早春归,御辇春游绕翠微。
张说《湖山寺》:空山寂历道心生,虚谷迢遥野鸟声。
崔颢《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3)偏枯对。宋人孙奕《履斋示儿编·诗说》中举到杜甫诗中的不少例子,认为以二事对一事(也包括人)是“偏枯对”,还认为这是“白圭之玷”,“不可效尤”。但所列二事都是习用的连语(如“贫病”“宠辱”“儿女”等),用它们与一事或一人相对,实是一种宽对。
如:李白《秋登宣城谢朓北楼》: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以二树对一树)
杜甫《偶题》:作者皆殊列,声名岂浪垂?(“作者”非并列关系,是一事,而与并列的“声名”对。)
又《人日》:冰雪莺难至,春寒花较迟。(以二事对一事)
杜牧《题青云馆》:四皓有芝轻汉主,张仪无地与怀王。(“四皓”是汉初商山的四个隐士,与战国张仪对。)
3. 流水对:也称十字格(五言)或十四字格(七言),指出句和对句互相对仗,但意思上又一脉相承,合起来才能表达一个完整的意思,势如流水,不能颠倒。
如:骆宾王《在狱咏蝉》: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王维《宴梅道士山房》:忽逢青鸟使,邀入赤松家。
王之涣《登鹳雀楼》: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杜甫《中夜》:长为万里客,有愧百年身。
于武陵《赠卖松人》:欲将寒涧树,卖与翠楼人。
杜甫《诸将五首》之二:岂谓尽烦回纥马,翻然远救朔方兵。
4. 扇面对:也称“隔句对”。律诗中运用得不多,即下联上句与上联上句对,下联下句与上联下句对。
如:杜甫《大历三年春白帝城放船出瞿塘峡久居夔府将适江陵漂泊有诗凡四十韵》:喜近天皇寺,先披古画图。
应经帝子渚,同泣舜苍梧。
又《哭台州郑司户苏少监》:
得罪台州去,时危弃硕儒。
移官蓬阁后,谷贵没潜夫。
郑谷《将之泸郡旅次遂州遇裴晤员外谪居于此话旧凄凉因寄二首》之二:
昔年共照松溪影,松折溪荒僧已无。
今日重思锦城事,雪销花谢梦何殊。
“扇面对”上下两联的平仄仍遵循律诗的“黏”“对”规律,不因对仗句位置的改变而改变。
5. 错综对:两句中互相对仗的字词不处于同一位置,而是交错成对。这在律诗中更为少见。如唐人李群玉《同郑相并歌姬小饮戏赠》:
6. 借对:借用一字的意义或声音构成对仗。这种对仗在律诗中较多。借义的借对,实际上是利用词的多义性或多种用法形成对仗。诗中用某词的甲义,而借其乙义与相应的词对仗。
如唐人杜审言《秋夜宴临津郑明府宅》:酒中堪累月,身外即浮云。
沈德潜《唐诗别裁集》卷九中说此诗“‘累月’‘浮云’,妙用活对”。指的就是这种借对。“累月”在诗中的意义是淹留时光,“浮云”在诗中的意义是不值得留恋,但“月”的另一义是月亮,与下句“云”的常用义相对。
再如:张九龄《旅宿淮阳亭口号》:故乡临桂水,今夜眇星河。“星河”即银河,这里借“河”的“河流”义与“水”对。
下面再举几例:杜甫《寄韦有夏郎中》:饮子频通汗,淮军想报珠。(“饮子”,诗中指汤药,借“子”的指称义与“君”对。)
又《绝句二首》之二: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借“燃烧”的红色之义与“白”对);
白居易《西湖晚归回望孤山寺赠诸客》:烟波澹荡摇空碧,楼阁参差倚夕阳。(“阳”为红色,与“碧”对。);
刘禹锡《西塞山怀古》: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石头”指石头城,晋伐吴时,吴降于此。这里借“头”可作方位词而与“底”对。);
金代元好问《李屏山挽章》:牧之宏放见文笔,白也风流余酒樽。(唐代诗人杜牧字牧之,借“之”可作虚词而与“也”对。“白”指李白。)
在数目字的对仗上,往往可以借用一些包含着数量性质的词与数目字相对。
如:孟浩然《题义公禅房》:户外一峰秀,阶前众壑深。
崔曙《奉试明堂火珠》:夜来双月满,曙后一星孤。
杜甫《登岳阳楼》: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钱起《送少微师西行》:人烟一饭少,山雪独行深。
李洞《送云卿上人游安南》:岛屿分诸国,星河共一天。
借音的借对,是把修辞中的谐音运用于对仗。
如:李白《送内寻庐山女道士李腾空》二首之一:水舂云母碓,风扫石楠花。(借“楠”与“男”同音而与“母”对);
刘长卿《松江独宿》:一官成白首,万里寄沧州。(借“沧”与青黑色的“苍”同音而与“白”对);
郎士元《送贾奚归吴》:水容清过客,枫叶落行舟。(借“枫”与“风”同音而与“水”对)岑参《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鸡鸣紫陌曙光寒,莺啭皇州春色阑。(借“皇”与“黄”同音而与“紫”对);
杜甫《秋兴八首》之七:关塞极天惟鸟道,江湖满地一渔翁。(借“渔”与“鱼”同音而与“鸟”对);
孟浩然《裴司士员司户见寻》:厨人具鸡黍,稚子摘杨梅。
(借“杨”与“羊”同音而与“鸡”对,又是偏枯对。);
杜甫《恶树》:枸杞因吾有,鸡栖奈尔何。(借“枸”与“狗”同音而与“鸡”对,同时又是偏枯对。)。
甚至还有借义再借音的,当然这种情形十分少见,如杜甫《咏怀古迹五首》之三: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两句句中自对而又两句相对。“朔”当“北”讲,而又借“北”与“白”音近,与颜色字相对。
四、律诗对仗中的避忌
律诗对仗中最主要的避忌就是“合掌”,即“正对”。指对仗中的一种情形:相对两句意思相同,或者命意的角度完全一样。
要避免“正对”,做到命意不同,一个关键问题是要避免以同义词或近义词相对。同义词相对就成为了律诗对仗中的避忌,因为这样有可能会导致“合掌”,自然更不能用相同的字构成“同字对”了。
明胡应麟《诗薮·内编》卷四说:“作诗最忌合掌,近体尤忌,而齐、梁人往往犯之,如以‘朝’对‘曙’,将‘远’属‘遥’之类……沈(佺期)、宋(之问)二君,始加洗削,至于盛唐尽矣。”
其实,这类用同义词相对的诗,由唐至宋,时有所见,并非“至于盛唐尽矣”。如:王勃《别薛华》: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
骆宾王《灵隐寺》:扪萝登塔远,刳木取泉遥。
李白《访戴天山道士不遇》: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
即如沈佺期诗中也偶有所见,如《新年作》:岭猿同旦暮,江柳共风烟。只不过沈诗中运用了句中自对(“旦”“暮”,“风”“烟”),而弥补了“同”与“共”同义字相对的缺点,犹如杜甫《咏怀古迹五首》之一“支离东北风尘际,漂泊西南天地间”,“支离”“漂泊”义近(“支离”犹流离),“际”“间”同义,从这几个词看是“正对”,但“东北”“西南”属“反对”,“风”“尘”与“天”“地”又是句中自对,弥补了对仗上的缺陷。
只要对仗中运用了其他工对手法,个别近义或同义词相对也不是绝对不允许的。当然,这种近义或同义词对最好不出现。
为了避免形成近义或同义字(甚至同字)相对,有时诗人采取改换字面以避复的做法。如杜甫《诸将五首》之一;昨日玉鱼蒙葬地,早时金碗出人间。此指胡骑入关后发冢掘帝王墓。“玉鱼蒙葬地”指皇族之墓。据《陈书·沈炯传》载沈奏表中有“茂陵(按,汉武帝陵)玉碗,宛出人间”之语,为避上句“玉”字,杜甫改为“金碗”,而不显痕迹。
以反义词相对固然是理想的对仗,但律诗中不少对仗并非如此,往往是命意的角度不同,起码要避免“正对”。
如:贺知章《送人之军中》:陇云晴半雨,边草夏先秋。都是写边塞气候与内地异,但上句写天气,下句写时令。
孟浩然《归终南山》: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上句写自己与朝廷的关系,下句写自己与故旧的关系。
又《赴京途中遇雪》:穷阴连晦朔,积雪遍山川。都说天气阴冷雪大,但上句写时间之长,下句写地域之广。这类例子中的对仗虽不能说是“反对”,却是从不同的角度来写的,因此不是“合掌”。
“合掌”的另一种情形是指须对仗的颔、颈两联的对仗形式全同,即句型结构完全一样(须注意的是中两联,而不是指相对仗的两句;相对仗的两句倒要力求结构一致)。律诗中二联,诗人都注意上下联各用一种句型结构,
如李白《送友人入蜀》的中二联: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芳树笼秦栈,春流绕蜀城。上联的结构是:主语(“山”“云”)+状语(“从人面”“傍马头”)+谓语(“起”“生”);下联的结构是:主语(“芳树”“春流”)+谓语(“笼”“绕”)+谓语(“秦栈”“蜀城”)。
如果中二联句型结构一律,也是“合掌”。
如宋人徐玑《春日游张提举园池》:
西野芳菲路,春风正可寻。
山城依曲渚,古渡入修林。
长日多飞絮,游人爱绿荫。
晚来歌吹起,惟觉画堂深。
中两联四句的结构都是主语+谓语+宾语,主语和宾语又都是偏正词组。
到了明清,这种要求愈见严格,甚至中二联每句后三字(节奏为3或可分为1—2)都要求两两结构不雷同。
忌“合掌”,避免了相对的句子意义雷同,使律诗在有限的句子里容纳更多的内容,具有摇曳多姿的句式变化,增强了诗歌的表达效果和表现能力。
对仗,是中国古体诗的创作手法与修辞规则,是诗歌格律的表现形式。对仗主要包括词语的互为对仗和句式的互为对仗两个方面。无论从单字、三字、五字、七字到十一字对,都必须实词对实词,虚词对虚词。同时,对声调、音律、格律等也都有严格的要求。
明代司守谦撰写的《训蒙骈句》和清朝康熙年间车万育所作的《声律启蒙》,不仅词语平仄对仗工整,想像力异常丰富,而且声韵协调,琅琅上口,从中可以得到语音、词汇、修辞的训练。《训蒙骈句》和《声律启蒙》自明清以来,经久不衰,流传至今。现摘录其中一些较为简单的句子分享给喜欢对仗的朋友,大家看了自然就明白正确的对仗应该是怎样的:
《训蒙骈句》:天转北,日升东。东风淡淡,晓日蒙蒙。野桥霜正滑,江路雪初融。
清暑殿,广寒宫。诗推杜甫,赋拟扬雄。人情冷暖异,世态炎凉同。
君子竹,大夫松。偷香粉蝶,采蜜黄蜂。风定荷香细,日高花影重。
雷霹雳,雨滂沱。穿苔竹笋,缠树藤萝。两山排翠闼,一水带青罗。
大地阳回,淑气催梅传信息;长天昼永,好风敲竹报平安。
落地杨花,乱逐东风随马足;掀天桃浪,缓乘春雨化龙麟。
灯点木油,红日光中消冻雪;弓弹绵絮,白云堆里响晴雷。
秋老风寒,乱飘红叶落山路;夜深雪急,故伴绿梅穿户檐。
《声律启蒙》: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贫对富,塞对通,野叟对溪童。鬓皤对眉绿,齿皓对唇红。天浩浩,日融融,佩剑对弯弓。半溪流水绿,千树落花红。野渡燕穿杨柳雨,芳池鱼戏芰荷风。女子眉纤,额下现一弯新月;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
楼对阁,户对窗,巨海对长江。蓉裳对蕙帐,玉斝对银釭。青布幔,碧油幢,宝剑对金缸。忠心安社稷,利口覆家邦。世祖中兴延马武,桀王失道杀龙逄。秋雨潇潇,漫烂黄花都满径;春风袅袅,扶疏绿竹正盈窗。
山对水,海对河,雪竹对烟萝。新欢对旧恨,痛饮对高歌。琴再抚,剑重磨,媚柳对枯荷。荷盘从雨洗,柳线任风搓。饮酒岂知欹醉帽,观棋不觉烂樵柯。山寺清幽,直踞千寻云岭;江楼宏敞,遥临万顷烟波。
三点水981
《对仗》(如梦令)
……·……·……
古 国 诗 词 现 象,
格 律 之 中 吟 唱,
韵 味 更 悠 悠,
无 限 情 思 荡 漾…
对 仗,对 仗,
阅 读 多 多 益 上!
如梦老令公
上下词性结构做一致,多阅格律诗骈句文
再见老鬼
懂词性和构词法。懂旧体诗词特有的词句法。多读多记多练,沒有一个常用字都认不全的人能当诗人!
用户3253102189658
最喜欢的一首对仗的诗是《声律启蒙》,不仅对仗工整,而且字词优美,推荐给你。摘取其中一段来欣赏一下: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雁,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西边晚钓之翁。
黛黛嗳乐悦
说二句,准确的对仗,要一定的文学功底,是爱好,实践,文笔相结合的象征。在对联诗词中的应用中把握准确,押韵合辙,生动玲珑,平仄自然。方可称为准确对仗。如,春前有雨花开早,秋后无霜叶迟。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押韵合辙,准确对仗没有瑕疵。在现实生活中,有的对联诗词也有A多意境顺意联,吸引人耳目。因此说,一副好对联,好的诗词,它一定是,意境,押韵,合辙,平仄,准确,对仗,相结合产物。浅谈对准确对仗。个人观点不足指正。
手机用户乌龙
对联的核心特征是对仗,但是对仗出现得比对联早多了。《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可以说这种对仗之美是中国人的传统审美,甚至超越了文学的范畴。在对联出现之前,先秦的《诗经》《左传》都有大量对仗,比如“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又如“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等等。再之后,律诗和骈文自不必说,对仗是它们的“必选科目”,而散文和古体诗也不乏对仗的因素。至于对联,则是将这种对仗美发挥到极致,成为一种以对仗为核心的独立文体。
那么,什么是对仗,怎样在创作中应用对仗呢?这个问题看起来非常简单——对仗与对偶大同小异,恐怕连小学生都懂,难道还有什么需要研究的吗?可惜事实是残酷的,很多人对对仗的理解似是而非,应用起来更是错漏百出,甚至有不少人用自己僵化的对仗观念去衡量他人作品,那真是误己误人了。
鉴于此,我想非常有必要认真梳理一下对仗的概念以及应该怎样运用对仗。需要说明的是,我没有文字学、修辞学、语法学的科班功底,以下只是从实际创作的角度出发,在古人律诗或对联作品的基础上,谈一些自己的经验和心得。想来是有不少不严谨的地方,也只好勉强开解自己“虽不中亦不远矣”吧。
词性与结构
如果用现代汉语解释对仗的特点,应该可以概括为“词性相近”。
“词性”是现代汉语的总结,古人没有这个概念,如果生搬硬套,难免似是而非。但是介于加入“词性”的概念便于理解,所以在初学阶段可以暂时性引进。不过千万不可拘泥,这就像一根拐棍,当能够正常走路之后,就一定要坚决地抛开它。因此,这里不说“词性相同”而说“词性相近”。
现代汉语将词性分为以下几类:
实词类:名词、动词、形容词、区别词、代词、数词、量词
虚词类:副词、介词、连词、助词、语气词、拟声词、叹词
相同词性肯定是可以形成对仗的,我们要研究的是对仗的边界。
首先看最重要的名词。直观来看,名词和代词肯定可以相对,比如“海阔无涯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天”是名词,“我”是代词。此外,名词有时也可以和数词、量词、形容词等形成对仗:
名词对数词:海国烟霞笼宝树;一天星斗灿云阿。
名词对量词:解带千山雨;谈天一片云。
名词对形容词:尘榻每缘佳客下;清风还许后生传。
动词和形容词是天然可以形成对仗的,比如“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阔”是形容词,“悬”是动词。此外,动词还可以和连词、介词、副词等对仗:
动词对连词:药院爱随流水入;山斋喜与白云过。
动词对介词:白气夜生龙在水;碧云秋断鹤归天。
动词对副词:鼎鼎百年皆梦幻;悠悠万事判穷愁。
形容词是修饰名词用的,那么很容易想到,同样起到修饰作用的数词自然可以与形容词对仗,比如“自信胸中无一事,得居林下作闲人”,“一”和“闲”就是典型的数词对形容词。有些时候,副词也可以与形容词对仗,因为二者都起到修饰中心语的作用,只不过一个是修饰名词,一个是修饰动词而已,比如“赖有清吟消意马;岂无美酒破愁城”,“清”是副词,“美”是形容词。
一般情况下,虚词的对仗是比较宽泛的,比语气词、拟声词、叹词等,往往都可以打破边界随意对仗。也经常有虚词与实词相对的情况,前面所举的连词对动词、副词对形容词都是例子,而助词与代词相对更是可以视为工对,比如“君为来见也;吾其与闻之”。
之所以用了这么多篇幅讲词性对仗,又没有明确哪些词可以对仗哪些词不能,原因有二:一是说明不必严格拘泥于词性对仗,辅助参考即可;二是用词性分析对仗,既不准确也不方便,实在没有必要。
有些人除了要求词性对仗,还要求结构对仗。常说的“结构”包括两种,一种是句子结构,一种是词组结构。句子结构完全不必分析,因为诗词对联是凝练的文字组合,其中有大量的省略、倒装,根本无法也无须考虑句子结构。比如,“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按照句子结构分析,“翠柳”是方位状语后置,“青天”是宾语,不需要纠结这种地方。至于词组结构,比如偏正结构、动宾结构、主谓结构等,有人主张词组结构必须相对,这个说法可以参考但同样没有意义,原因就是前面说的:既不准确也不方便。
虚实死活
既然古人完全没有词性的概念,那么古人是如何判断是否对仗以及对仗的工整与宽泛呢?明代屠隆在《缥缃对类》中有关于字类的解读:
以“虚、实、死、活”字教之。盖字之有形体者谓“实”,字之无形体者谓“虚”;似有而无者为“半虚”,似无而有者为“半实”。实者皆是死字,惟虚字则有死有活。死,谓其自然而然者,如“高、下、洪、纤”之类是也。活,谓其使然而然者,如“飞、潜、变、化”之类是也。
关于这段话,不必作严格的学术性分析,大概可以看出,古人是根据字的自身属性来分门别类的。与现代语法相关联——实字基本是名词,虚字有活字死字,活字是动词、死字是形容词。对仗的时候,首先考虑这个字的意思,然后有一个大体的归类,如果能归到差不多的类别,就可以形成对仗。
对仗中最重要的是实字。在古人看来,并非实字对实字即可,这只能属于宽对,而精巧的对仗应该运用工对。何谓工对?古人将实字分为许多门类,只有相同门类或相近门类对仗,才能形成工对。实字的分类有很多种,王力在《诗词格律》一书中“依据律诗的对仗”,将实字分为天文、时令、地理、宫室、服饰、植物、动物、形体等类别,简单举例如下:
时令:春、秋、晨、夕
地理:山、河、地、海
宫室:屋、门、户、窗
服饰:带、襟、领、袖
植物:花、草、树、木
动物:鱼、鸟、虎、牛
形体:手、足、耳、头
除了实字,还有一些字也可以明显分类,比如:
方位:上、下、前、北
数字:独、三、万、双
颜色:红、绿、青、白
人伦:公、父、子、兄
称谓:尔、其、我、君
这些小类难以一一列举,也无法准确的划分,每个人都可以根据字义自行分类。除了相同门类可以形成工对以外,不同门类也有远近的区别,相对较近的门类相对同样可以视为工对。比如,天文对地理、动物对植物、人伦对称谓,等等。
孰公孰宽不需要死记硬背,简单归纳就是:如果字A属于门类甲,字B属于门类乙,门类甲和门类乙的范围越小、重合度越高,字A和字B的对仗越工整。比如,牛属于家畜类,猪也属于家畜类,它们无疑是工对,虎则是野兽类,与牛相对就稍宽一点,但仍然很工。再宽一些,草对牛,它们都属于生物(虽然这是当代科学概念,但是古人花木、鸟兽也属于临近的门类),范围更大了一些,这就介于工对与宽对的边界。到了“牛对水”或者“牛对日”的时候,虽然也是合格的对仗,但门类相隔太远,只能算宽对了。按照这样的对仗逻辑,白雪当然可以对南山,但是从工整来讲,青云对白雪才是工对。
一副对联的优劣有很多层面,比如意境、气象、格调等,对仗只是其中的一个组成部分。不能说工对就一定胜过宽对,但如果只讨论对仗的技巧层面,那当然是越工整的对仗越动人。
对仗的基本单位
对仗的基本单位是语素。语素是汉语中最小的音义结合单位,可以是一个词,也可以是一个字,但大多数情况下是一个字。可以将词作为整体进行对仗,但是不多也不好。比如以下两个例子:
澧阳书院(陶澍)
台接囊萤,如车武子方称学者;
池临洗墨,看范希文何等秀才。
挽甥(彭玉麟)
定论盖棺,总系才名辜马谡;
灭亲执法,自挥老泪哭羊昙。
两副对联都使用了人名对仗,第一联是“车武子”对“范希文”,第二联是“马谡”对“羊昙”。可以看到,第一联是以人名为整体进行对仗,也就是人名对人名而已。第二联则是以单字进行对仗,不仅是人名对人名,还把人名中的字拆出来,以“马”对“羊”形成工对。仅仅从对仗的技法来看,后者无疑是远胜于前者的。
一般情况下,词的对仗和字的对仗是同步的,比如“清风”对“明月”,无论词的角度还是字的角度都属于工对。词对仗而字不对仗的情况,如前面所说“车武子”对“范希文”,虽然不能说失对,但毕竟不算工整。至于字对仗而词不对仗的情况,我认为是可以属于工对的,原因如前所述——对仗的单位是语素,语素往往体现为一个单独的字。比如,洪亮吉题某酒楼对联:
第一楼边浮大白;
初三月上荡空青。
此联的对仗非常有特点。上联的“边”是方位词,下联的“上”是动词,从词性角度看是不符合的,但是如果从语素的角度,两个词都是“方位类”,自然属于工对,这种对法也可以看作“借对”中的借意对。上联的“大白”是酒,下联的“空青”是颜色,一个名词一个形容词,以词为整体考虑并不对仗,但是具体到每一个字,“大”和“空”表程度,“白”和“青”表颜色,是非常严格的工对。
更加极端的例子,比如丁中翰题西湖宋庄联:
红杏领春风,愿不速客来醉千日;
绿杨足烟水,在小新堤上第三桥。
最后一分句每个字都可对仗,又有“千”和“三”等非常工整的对仗,所以连行文的节奏都打破了。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对仗不必考虑“结构”,无论是词组结构、句子结构,还是行文节奏造成的语义结构。当然,这属于比较高级的对仗技巧,初学者不易掌握,使用不当也会出现弄巧成拙的情况。
二十九种对
日本和尚空海曾著《文镜秘府论》一书,其中总结了中国唐代的对仗理论,归纳为“二十九种对”,其中写道:“余览沈、陆、王、元等诗格式等,出没不同。今弃其同者,撰其异者,都有二十九种对。”
“二十九种对”可以看作中国古代的对仗理论体系,其中包括:
正名对、隔句对、双拟对、联绵对、互成对、异类对、赋体对、双声对、叠韵对、回文对、意对、平对、奇对、同对、字对、声对、侧对、邻近对、交络对、当句对、含境对、背体对、偏对、双虚实对、假对、切侧对、双声侧对、叠韵侧对、总不对对。
这些对法之中,有一些是专用于写诗的,比如:“隔句对”是“第一句与第三句对,第二句与第四句对”;“总不对对”是“总不对之诗,如此作者,最为佳妙”。这些与对联的对仗规则无关,以下选取可借鉴的对法简而述之:
的名对:就是字字工整的对仗,“凡作文章,正正相对”“初学作文章,须作此对,然后学余对也”,比如“东圃青梅发;西园绿草开”“砌下花徐去;阶前絮缓来”。
互成对:可以理解为相近门类的字连用组词,“两字若上下句安之,名的名对;若两字一处用之,是名互成对”,比如“天地心间静;日月眼中明”“麟凤千年贵;金银一代荣”。
异类对:就是宽对,上下联门类相差较远,“非是的名对,异同比类”“其类不同,名为异对”,比如“天清白云外;山峻紫微中”“鸟飞随去影;花落逐摇风”。
双声对:声母相同,比如“慷慨气弥壮;淋漓兴未衰”,“慷慨”“淋漓”即是双声对。
叠韵对:韵母相同,比如“徘徊夜月满;肃穆晓风清”,“徘徊”“肃穆”即是叠韵对。
意对:对仗比“异类对”更宽,介于对与不对的边缘,但是意思连贯,“事意相因,文理无爽”,比如“客子河梁携手去;西山秋色上衣来”。
平对:“平常之对,故曰平对”,比如“云对雪,雨对风,宿鸟对鸣虫”,和的名对类似。
奇对:“既非平常,是为奇对”“出奇而对,故谓之奇对”,比如“陈轸”对“曾参”、“马颊河”对“熊耳山”,每字都是工对(“轸”“参”为星宿名,“马”“熊”为动物,“颊”“耳”为形体),但与的名对、平对相比,更加出其不意。
字对:也应该属于工对的一种,但字义转借相对非常明显,“不用义对,但取字为对也”“字对者,谓义别字对”,比如“何用金扉敞;终醉石崇家”“行李淹吾舅;诛茅问老翁”。
声对:借声相对,比如“彤驺初惊路;白简未含霜”,“路”借其声“露”与“霜”形成工对,又如“初蝉韵高柳;密茑挂深松”,“茑”借其声“鸟”与“蝉”形成工对。
侧对:借字形的一部分进行对仗,比如“冯翊”对“龙首”,本来是很宽的对仗,但“冯”的右边是“马”,与“龙”同属动物,“翊”的右边是“羽”,与“首”同属形体,“谓字义俱别,形体半同”。
交络对:为了不以对害意,有时可以改变上下联对仗的位置,比如“大江流日夜;西北有高楼”,其实是以“大江”对“高楼”、“日夜”对“西北”,又如“裙拖六幅湘江水;髻耸巫山一段云”,其实是以“六幅”对“一段”、“湘江”对“巫山”。
当句对:就是自对,在诗中的应用大体类似于“互成对”,但上下联的对仗更宽一些,比如“戎马不如归马逸;千家今有百家存”。在对联中,自对的应用非常广泛,不仅限于一句之间,经常会在长联中运用几个分句的自对,技法也更加丰富,详见《对联创作中自对的应用》一文。
偏对:大概就是不工整的对仗,与“意对”类似,“全其文彩,不求至切”“但天然语,今虽虚亦对实”。比如:“亭皋木叶下;陇首秋云飞。”““春豫过灵沼,云旗出凤城。”
双虚实对:虚字与实字进行对仗,“此对当句义了,不同互成”,比如“故人云雨散;空山来往疏”,“云”“雨”为实字,“往”“来”为虚字。
切侧对:就是对仗在工宽之间,似工非工、似宽非宽,“精异粗同”。比如“浮钟宵响彻;飞镜晓光斜”,粗看以“浮”对“飞”、“钟”对“镜”十分工整,但是“浮钟”为钟声,“飞镜”为月,一虚一实,又似宽对。
双声侧对:就是原本不对仗的两个词由于都是“双声”,所以可以看作对仗,“谓字义别,双声来对”。比如“花明金谷树;叶映首山薇”,“金谷”和“首山”都是双声,所以可以对仗(古汉语中“金”为“居音”切,“谷”为“古祿”切,都是“见”母,属于双声)。这个例子是“二十九种对”所举,其实举得并不好,因为“金谷”原本就可以对“首山”,但我也想不出什么好例子,作者的意思大概是“大地”可以对“崎岖”,二者虽然不对仗,但是都是双声词,所以可以相对。
叠韵侧对:就是原本不对仗的两个词由于都是“叠韵”,所以可以看作对仗,“谓字义别,声名叠韵对”。比如“平生披黼帐;窈窕步花庭”,“平生”和“窈窕”本来对仗不工,但因为都是叠韵,所以可以相对。
不为古人讳,空海和尚的“二十九种对”博采而未精研,比如意对和偏对相似、互成对和当句对相似、奇对和字对相似,又如侧对、切侧对、双声侧对、叠韵侧对等也未免牵强。虽然如此,仔细研究“二十九种对”仍然是不失为一种探索古人对仗法则的重要手段。
常见的对仗方法
在对“二十九种对”归纳总结的基础上,梳理研究古人的对仗方式,再拓展一些对联中常用的对仗技法,即可大概勾勒出适于初学者学习的对仗方法,所谓“与古为新,与时俱进”。
工对
工对要求选择门类相同或相近的字进行对仗。古代对韵中有大量的工对,比如“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等。工对是对联创作的基础,在不影响表意的前提下,打磨对仗使其愈发精工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当然,在实际创作中,很难每字皆求精工,那么选择几个字着力推敲就会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一般情况下,颜色、动物、植物、数字、方位等处的精工对仗是非常抓人眼球的。比如:
西涧草堂(韩梦周)
心事数茎白发;
生涯一片青山。
石钟山昭忠祠内船厅(曾国藩)
拍岸涌惊涛,辽海月明闻鹤语;
回澜凭砥柱,沧江云卧有龙吟。
通州河楼(程德润)
高处不胜寒,溯沙鸟风帆,七十二沽丁字水;
夕阳无限好,对燕云蓟树,百千万叠米家山。
宽对
不能满足门类相同或相近的对仗,就要归入宽对的行列。宽对之中也有工宽之别,有的宽对仅仅满足“以实对实,以虚对虚”,有些甚至连这个要求的满足不了。比如古人联语中有“到此且停双不借;几人来作小游仙”之语,便是很宽泛的对仗。
有些对联工宽交杂,既有精妙的工对,也有几乎可以看作失对之处。这种工与宽的交杂使用,往往会将读者的注意力吸引到“工”的地方而忽略“宽”的地方。比如“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凤”和“犀”是动物、“双”和“一”是数字,这是极工之处,所以便让认忽略了“翼”和“通”对仗的宽泛。这种对法在数字、方位等处尤为明显,比如:
杭州府贡院(阮元)
下笔千言,正桂子香时,槐花黄后;
出门一笑,看西湖月满,东浙潮来。
嘉善新安会馆(江峰青)
绿水界城隈,同人卜筑北郊,葺旧日亭台,扫径未妨留薜荔;
黄山正晴雪,有客飞杯东渡,问故乡春信,来时曾否见梅花。
正对、反对、流水对
古人云“正对为劣,反对为优,流水对最难”,这种说法未免极端,应该是为了表达一种追求个性、自然的对仗态度。正对就是两句表达相同的意思,或表达内容向同一方向延伸,比如“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反对是自己和自己抬杠,从一正一反两个方面表意,比如“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流水对则是顺承而下,让两句成为一个不可切割的整体,比如“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
一般情况下,绝大多数对仗是正对,用了“有”“无”、“是”“非”这种反义词的对仗往往是反对,而加入虚字表顺接或转乘的时候就很可能成为流水对了。其实,这三种对法无需分得太细,因为没有一种对法是天然优于其他的,也没有必要特意强调使用某种对法,一切都应该以符合自己的表达需要为前提。
自对
自对应是从律诗中的互成对发展而来,即在一句之中使用同门类的字或词,而上下句之间的对仗则较为宽泛。比如“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五更鼓角声悲壮;三峡星河影动摇”等。由单句对仗的诗到了多句对仗的对联,互成对的技法也更加丰富,一般将一联之内各分句之间的对仗叫作“当句对”。
自对的手法多样,也是对联对仗的一种非常重要的技法。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对联要突出“对仗美”的特点,但是对仗有时也会造成行文板滞,而且中长联也会淡化上下联之间的对仗美。为了突出对仗美,也为了增加联语的变化,古人联作便非常重视自对。
自对种类很多,难以逐一列举,简单来说,就是一联之间形成句间相对之后,上下联相同位置可以不再对仗,甚至连重字不重字也不用考虑。很多人不了解对仗的技法和规则,简单地以原始朴素的对仗标准判断某副联对仗的工宽乃至是否对仗,这是非常不可取的。
以下举几个当句自对的例子,可以自行归纳自对的方法:
江心寺(王十朋)
青山横郭,白水绕城,孤屿大江双塔院;
初日芙蓉,晚风杨柳,一楼千古两诗人。
寿沈仲复(俞樾)
以玉堂客作金山主人,旌节将移,且为第一泉小住;
歌鹤南飞和大江东去,茱萸未老,好补重九节清游。
岳武穆祠(王澄川)
为臣死忠,为子死孝,大丈大当如此矣;
南人归南,北人归北,小朝廷岂求活耶。
挽林则徐(左宗棠)
附公者不皆君子,间公者必是小人,忧国如家,二百余年遗直在;
庙堂倚之为长城,草野望之若时雨,出师未捷,八千里路大星沉。
借对
借对是利用汉字的音、形、义等特点,假借对仗。最常见的借对是借义对,即某字在词中或句中的意思无法与对句形成对仗,但此字另有他义,借他义形成工整对仗。我们所举的例子中,“马谡”对“羊昙”、“楼边”对“月上”、“行李”对“诛茅”等,都属于借对。再举一个典型的例子:“曲中白雪”对“直上青云”,“曲”借“弯曲”之义与“直”相对,“中”对“上”则是“上”借了方位之义,“白雪”本是曲名,也是拆成“白”和“雪”与“青”和“云”分别相对。“曲中”对“直上”是非常典型的借对,“白雪”对“青云”也有借对的要素在其中。
借音对和借形对往往捆绑在一起,因为汉字的音与形总是有千丝万缕的关联。比如“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沧海”与“蓝田”虽然可以成对,但“沧”借音同形似之“苍”字,和“蓝”同属颜色,对仗便更加精巧了。也有原本极其宽泛,但借对之后便工整许多的对仗,比如“次第寻书札;呼儿检赠诗”,“第”借“弟”与“儿”对仗。当然,也有字形不类单纯借音的对仗,比如“丹陛祥烟灭,皇闱杀气横”,“皇”借“黄”转为颜色与“丹”相对。
借对不是随便借的,不然天下几乎无不可成对者。使用借对一定要注重“文趣”,不可过于牵强附会,而借对之后也应该与“原配”形成工对,不然只能弄巧成拙,难以让人感受借对的精巧。
无情对
如果把工对和借对推到极致,就会形成近于文字游戏的无情对。无情对要求上下联每个字都对仗极工整,但上下联的意思全不相关。比如著名的“三星白兰地;五月黄梅天”,每个字都对仗工整,但上下联毫无关系。
据说,无情对源于张之洞的陶然亭雅集,曾以“树已千寻休纵斧”求对无情对。曾有一人对以“萧何三策已安刘”,“萧”借植物义对“树”,“刘”借兵器义对“斧”。此句符合无情对的标准,但上下联都很雅致,未能推倒极致,于是另有人对以“果然一点不相干”。“果”借为“果实”,“纵”借为“纵然”,“干”借为“干戚”,字字精工,一雅一俗,可谓妙绝。
还有一些字字工对而意思相关的对联,比如“孙行者”对“祖冲之”。“祖”“孙”为人伦,“行”“冲”皆表移动,“者”“之”为虚字。这种对法也是将对仗的工整推到极致,虽然不是无情对,但是核心的要素是相同的。
结语
以上是一些常用的对联对仗技巧,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学联者不妨多方涉猎,切不可偏执一端,以至于刻舟求剑、削足适履。此外,对仗还有很多避忌,比如重字、合掌等,这里就不赘述了,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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