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晋祠有缘的何止七贤

文丨马绍民

晋祠的魅力,绝不只是“绿水碧波”和“红墙黄瓦”。

走过不易确定修建年代的漫长岁月,这座三晋始祖纪念堂非但没有在天灾人祸中颓圮荒废,反而像一块巨大的磁铁,把越来越多的人文资源吸附其上。

几番凄风苦雨后,原本孤单的唐叔虞祠四周,春笋一样隆起圣母殿、台骀庙、关帝庙、玉皇阁、公输子祠、三圣祠、七贤祠、吕祖阁、泰山庙、王琼祠、舍利生生塔、奉圣禅寺等建筑,最终铺陈成一片儒、释、道、人同享香烟的肃穆园林,成为最能代表龙城神韵的文化大观。

这些祠庙中,“三圣祠”和“七贤祠”一堂多奉,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三圣祠供奉药王、真君和黑龙王,七贤祠供奉豫让、李白、白居易、范仲淹、欧阳修、于谦和王琼。

“三圣”均为道教神祇,一祠高聚,自在情理;而“七贤”分别为春秋刺客、唐宋文豪、大明重臣,让这几个人穿越时空安坐同台,不免令人疑惑。

但这却是晋祠历史文化中面容最清晰、文采最生动的一页。

与晋祠有缘的何止七贤

图片来自“文博山西”-拍摄:冀晓峰

说七贤祠,先得说“晋溪书院”。晋溪书院的前身,是明太原籍高官王琼的私属“晋溪园”,其后王氏子孙在这座大院开馆授课,别墅于是变成书院。

晋溪书院重视思想品德教育,院内专辟“晋水贤祠”,塑起豫让、李白、白居易、范仲淹、欧阳修5位古贤的雕像为读书做人的楷模,因此晋水贤祠也称“五贤祠”。

清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太原籍高官杨二酉赋闲回乡,热爱家乡的他,做了很多修葺古迹的善事,其中之一,就是把晋祠内的文昌宫移址另建。

他把原来狭小的文昌阁扩建成两层,上层专为新文昌阁,下层就是从晋溪书院移过来的“晋水贤祠”。

地方一宽绰,杨二酉就把于谦和王琼也请上祭坛,晋水先贤由五而七,祠名随之改称“七贤祠”。

杨二酉应该考虑到时人后辈对“七贤”同台的疑惑,于是亲撰《晋祠移建文昌阁碑记》予以说明。

他说:“七贤者,虽生不同时,居不同地,而大节鸿文,丰功伟烈,赫然在耳目之前,足为晋水光也”。

石碑上这段文字告诉我们,选拔“七贤”的标准,即他们全都堪称“晋水的荣光”。

杨二酉的功绩绝不仅仅扩大了晋水先贤的阵容,他把“晋水贤祠”移出书院,建在晋祠大门附近的开敞之处,立马让祠堂承载的教化作用越过书院砖墙,具有了更加宽泛广阔的社会意义。

另外,文昌宫是供奉天上文曲星的祠庙,每年农历二月初三,是文昌君的祭祀日。杨二酉让文曲星君和李白、白居易这些大文人安排在一起,当然再合适不过。

这下可以说说“七贤祠”中的7位晋祠先贤了。

司马迁在他的《史记·刺客列传》中写了曹沫、专诸、豫让、聂政、荆轲5位刺客。

其中鲁人曹沫执匕首劫持齐桓公,吴人专诸藏刀鱼汤刺杀王僚,魏人聂政独自仗砍剑杀侠累等数十人,卫人荆轲图穷匕见行刺秦王嬴政。

5位刺客中,唯独“晋人”豫让不是专业刺客。

豫让曾在范氏、中行氏手下为门客,但都不获重用、“无所知名”,直到他投奔了智伯,才获得“甚尊宠之”的政治、生活待遇,开始了一段春风得意的酸儒生涯。

后来智伯发动春秋晋阳大战,气血正盛的赵襄子杀死智伯牙根还发痒,还把智伯的头盖骨刷了几道漆做了案上酒盏,这让原本已经“遁逃山中”的豫让冲天一怒,立下“我必为报仇而死”的血誓。

后来的故事妇孺皆知,这个“笨刺客”费尽心机、三番五次行刺赵襄子的行动都告失败,最后在赵襄子的注视下,立于晋祠附近一座石桥上自刎而死。

豫让一定在清澈如镜的晋泉流水中端详过自己“漆身为厉,吞炭为哑”的丑陋面容。

这个瘦弱的书生手提青铜长剑,明知不能,却拼将头颅掷向仇敌,用一段忠贞志竭的故事,赢得对手赵襄子的尊重,也赢得历史蔓延千年的赞叹。

豫让之“贤”,图解着知恩图报是一系列执着而坚定的行动;豫让的精神,最终升华成晋阳文化中令人动容的板块。

难老泉水也照见过李白、范仲淹、欧阳修几介书生俊朗的容颜。

唐天宝三年(745年)李白留居太原数月,《晋祠志》说,“雅爱晋祠山水、游览最久者厥惟李白。”诗仙“时时出向城西曲”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坐赏“晋祠流水如碧玉”。

北宋庆历四年(1044年)范仲淹来太原赴任河东宣抚使,他只待了一年,留下了《咏晋祠水》的隽永诗篇。

欧阳修来太原还要比范仲淹早一年,他也被晋祠“鸣渠夹路”“古柏含烟”的景致吸引,发出“爱山水之胜,游览不忍去”的感慨。

唐宋3位顶级文人亲临晋祠,都为这片古祠留下金子般的诗行,让这里每一片琉璃瓦都熠熠生辉。

祖籍太原、也常常自称“太原白乐天”的白居易没有来过晋祠,但他通过时任大唐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的裴度,表达了他对晋祠的爱恋。

裴度执政太原期间,疏浚了风峪沟的龙泉和悬瓮山下的晋泉,兴奋的白居易两度与裴度赠诗唱和,在赞美晋祠景致的同时,提醒家乡百姓莫忘“裴令公”殷勤治水的功绩。

白居易较之李、范、欧阳,又添了一份他人没有的浓郁乡愁。

而李、白、范、欧阳能够位列“七贤”,起码说明一点,重量级文人为晋祠说好话,等同于为晋祠办好事,照样会得到百姓的尊敬和缅怀。

明宣德五年(1430年),于谦赴任山西巡抚时正遇大旱。忧心如焚的于谦带领官民来到晋祠祈雨,写下“愿将一掬灵祠水,散作甘霖遍九州”的动人诗句,并州大地果然普降好雨。

而和于谦、张居正一起被尊为明朝“三重臣”的王琼,生在距晋祠不远的南郊刘家堡村,他官至户部、兵部、吏部尚书,政声卓著,是“七贤”中官位最高的人。

王琼虽鲜有诗文,但留下晋溪书院,让晋祠周边的孩童享受到当时最好的教育,亦为晋祠文脉的赓续传承培植了无数火种。

于谦、王琼在这里接受后世敬仰,也是名至实归。

但回望历史,与晋祠结缘有缘的又何止“七贤”,热爱晋祠的名单还可以列出很长一串。而太原人设立“七贤祠”只为表达一种心声:

为晋祠赢得荣光、或让晋祠更加荣光的人,晋祠会铭记在心,太原也会铭记在心。

与晋祠有缘的何止七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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