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質疑教研員林高明的文章,被《小學語文教師》主編李振村採用


我質疑教研員林高明的文章,被《小學語文教師》主編李振村採用


“請問,是楊聰老師嗎?”

當我接了這個帶有上海區號的陌生電話時,手機裡傳來了中年男子的普通話,帶著某地口音。

“是的,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小學語文教師》雜誌的主編李振村,你之前向我們雜誌投過一篇文章,題目是《應該探討的問題是:大嫂不是失‘雙腿’》,有沒有再投給別的雜誌?”

“沒有。”

“那好,我們打算刊登這篇文章,你不要再投給別的雜誌。”

“好的。”我笑著說,“這篇文章也只能投給你們,其他雜誌應該是沒人會發表的。”

“哈哈,好,文章會發在第11期。到時我們會給你寄樣刊和稿費的。”

……

此刻,我還依稀記得當初的那個情景,而在QQ空間裡有更詳細的記錄:

我質疑教研員林高明的文章,被《小學語文教師》主編李振村採用

那天,無意間在《小學語文教師》雜誌上讀到福建省仙遊縣教師進修學校教研員林高明先生的一篇文章,題為《在思維與生命的悖離之間》,深感不是滋味,本想當即寫篇讀後感,與林先生商榷,但又覺得與之“咬文嚼字”,耍嘴皮子功夫,似乎沒啥意義,便將此事擱置一旁了。

過了半年左右,有一天不知怎麼了,我又想起了此事,可能是被現實中有關語文教學的“互吹互擂”的浮誇之風給惹厭了吧,再加上一搜索林先生的這篇文章,發現竟然被好幾家教育教學雜誌刊登過,好像也沒哪個編輯或讀者看出其中的“錯誤”來,這豈不是“將錯就錯”,越錯越廣了嗎?於是,馬上寫了篇《應該探討的問題是:大嫂不是失“雙腿”》,投寄給了《小學語文教師》編輯部。其實,我也沒把握會不會被採用,反正已經寫了,就算只被編輯一人看過, 也是了卻了我的一份心意,便知足了,畢竟發不發是編輯部的事,非我所能把控的,而寫不寫卻是我的事,自己可以做主。

過了兩三個月,就在我淡忘了此事時,暑假裡的某天,《小學語文教師》主編李振村老師給我打來了電話,問我此文是否投給了其它刊物,要是沒有,將被髮表在《小學語文教師》第11期上。我高興地回答他沒有。其實,高興的另一個原因是:“李老師和他主編的這份語文專業雜誌的確有肚量,有氣度!能夠悅納不同的,乃至批評的聲音。”我知道,要是《小學語文教師》不刊登,這篇文章就沒有相應的雜誌可發表了,因為在這個年代,教育界的多數雜誌基本上是不大可能去做“百家爭鳴”的事,都是各管各的(多年以後,我有幸遇見的《讀寫月報新教育》在這方面做得挺出色)。

後來,我拿到該期樣刊,發現副標題“與林高明老師商榷”被刪除,我明白編輯這樣做的意思,那就是,林先生的這篇文章的確存在我所分析的問題,編輯讓我不用客氣。要是保留“商榷”,文縐縐的,反倒矛盾了。

以上所述,乃2007年的事,為記。後附林高明先生和我的文章,有興趣,可對照,並請多指教。

我質疑教研員林高明的文章,被《小學語文教師》主編李振村採用


在思維與生命的悖離之間

文\\林高明(福建仙遊教師進修學校教研員)

2006年暑期教育部啟動“中小學教師新課程國家級遠程培訓項目”,我有幸作為余文森教授領導的“課堂教學”專題專家團隊的核心成員,參加了空前盛大的萬人培訓工作。在網絡研修的平臺上,有一位安徽無為的老師在進行作業討論時,列舉了一個案例,題為:《失而復得的“雙”》,引發很多人的思考。

案例:失而復得的“雙”

那是一個晴朗的下午,天氣悶得很。說句心裡話,我去聽課都有點勉強。何況又是第二節課呢,學生們更是漠然,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我不由得替這位即將上課的教師暗暗捏了一把汗。

然而,結果出乎意料。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不只是學生,就是我這個身經百戰見多識廣的同行也不禁為其“以讀帶講,以讀促思”的巧妙設計所深深折服。那富有磁性的嗓音,那抑揚頓挫的語調讓人聽來如痴如醉。透過他親切的話語,我彷彿看到了我們最可愛的人,看到了步履蹣跚的大娘,看到了淚痕滿面的小金花,看到了拄著雙柺的大嫂……不料,正當我們沉浸在這動人的送別場面中時,教學中卻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故障”——

“讀完課文的第三自然段,你們知道這裡主要講的是大嫂做了一件怎樣的事嗎?”停頓片刻,老師隨口答道:“是不是挖野菜失去雙腿啊?”緊接著板書:“大嫂挖野菜失雙腿。”

“不是,不是失雙腿……”有學生小聲嘀咕。

教師微微一愣。顯然,這小小的插曲已然出乎他的意料。但只是一剎那的時間,他便又恢復了常態。

“不是失雙腿,難道是失單腿不成?”教師微笑著點撥道,“請大家仔細閱讀課文第三自然段,圈出關鍵性的詞句,再認真想想,交流一下。”

教室裡有了短時間的寧靜。可一分鐘不到,孩子們就“失去雙腿”和“失去單腿”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我以為是失雙腿,因為大嫂拄的是雙柺。”

“不對。你的推斷不準確,看書也不夠仔細。”第二位同學顯得振振有詞,“書上只是說‘您架著雙柺……我們只要想起您的雙柺’,但並沒有直接表明大嫂失去的是雙腿。”

“是呀,大嫂拄的雖然是雙柺,但可能失去的是兩條腿,也可能只是一條腿。”另一個孩子補充著。

“對。我前天還在醫院裡看見失去一條腿的叔叔靠著雙柺走路呢。”第四位學生語氣更是有力。

“嗯,我也看見過。”

“嗯!”

“是這樣的!”

……

“所以,我認為不能說大嫂‘失雙腿’,應該說‘失去腿’好一些。因為不管大嫂失去的是一條腿還是兩條腿,‘失去腿’的說法都該是可以的。”最初提出質疑的那個孩子站起身來總結著。

“耶!”孩子們群情激奮,教室裡瞬間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辯論的結果似乎趨於統一,那個年輕的教師也不由會心地笑出聲來。輕輕地擦去“雙”字,他拿起粉筆鄭重其事地寫了一個“去”字。

“哦!”孩子們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孩子們笑,教師也笑。

“老師,我……我還有新的看法。”或許是由於膽小和緊張的緣故,孩子竟有點口吃起來。

“哦?是嗎?好,請說說看!”年輕的教師顯然也吃驚不小。可說著話的時候,卻依舊是一臉的笑意。

“書上還有這樣一句話:‘傷好以後,您只能靠著雙柺走路了。’這裡強調突出了一個‘只’字。那意思是說,大嫂如果沒有雙柺的話,就不能走路了。但事實上,大嫂若是失去一條腿,她是完全可以靠著一條柺杖走路的。所以,我覺得這個‘只’字說明了大嫂當時失去的必定是兩條腿,而不是一條腿。”

教師的笑凝住了。孩子們也張大著嘴巴。沉默。教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好一陣子,教室裡才再次響起掌聲。先是那年輕教師的,後是所有孩子們的。除了一聲高似一聲的“耶”的叫好聲,大家誰也沒再多言語,只是笑,只是使勁地拍著巴掌。這掌聲熱烈而持久。拍的最響最激動的,當數那個站在講臺上的一臉燦爛的教師。在這掌聲裡,他擦去“去”,再次寫上了一個大大的“雙”字。

伴隨著這掌聲,下課的鈴聲響起。

“同學們,這一個失而得利的‘雙’字可是來之不易喲!”教師的話顯得意味深長。孩子們會心地微笑,又是一陣歡快的掌聲。這時候,站起來鼓掌的,還有教室後排所有的聽課老師。

那時候,我就在想:這失而復得的,又何止是一個“雙”啊?

案例展示在網絡上,下面好評如潮:有的認為,這是一個精彩的案例,“雙”字又回來了,來之不易。其間妙趣橫生、起伏跌宕、引人入勝。這是師生生命歷程、智慧昇華的過程。其實,過程比這個“雙”字回來不回來重要的多得多。有的寫上,意味深長,一唱三嘆!有的簡明扼要地稱,有道理!有的拍案叫絕,真的是跌宕起伏的一堂課……

說實在,初讀這一課例我也為這一波三折的課堂故事所吸引,是啊,我們日常生活的課堂教學總是顯得那麼平靜無波,總是那麼一覽無餘,顯得那麼平白,缺少動人心絃的懸念,更沒有讓人驚歎的峰迴路轉。而在這一課堂中真的是讓學生們經歷了“山重水複,柳暗花明”的思考的過程。我的心裡也不由自主地折服於老師的引導智慧。

再讀一遍,我依然為學生們字斟句酌推敲琢磨的學習品質讚歎不已,他們居然能見人所未見,發人所未發——不但洞察細緻入微,而且剖析的有理有據。教師也是立足於學情順勢而導,相機而動。

然而細細品味,隱隱約約似乎總有一種缺憾潛藏其中。想起中國人民大學著名的哲學家黃克劍先生的一段話,令人感慨良深“知識若沒有智慧燭照其間,再多的知識不過是外在的牽累;智慧若沒有生命隱帥其間,那或可動人的智慧不過是鬼火螢照”。所有的知識應該為生命加溫,並增強生命的強度,應該成為盪滌人的靈府的一汪碧水。知識應該讓生命更為澄澈、光明,讓靈魂更為充盈、豐潤,讓心靈更細膩、明敏……課堂上四次的掌聲與笑聲突然間顯得有點近似於“不和諧的音符”。生命的悲壯感消彌於這種咬文嚼字之間,師生全身心以赴的是糾纏於一個字的意義,無暇去顧及大嫂為了去挖野菜失去的腿的痛苦與犧牲精神。人們似乎更在意考證“一”與“雙”,然而恰恰忘了,不管是“一”還是“雙”其背後的指向是什麼?在輕重之間,我們可能還要思考的是,“失去腿”的意蘊是讓學生們自然而然得有同情、崇敬之情環繞著於胸,是對敵軍的痛恨之情感於懷,是對戰爭殘酷的恐懼之念閃現腦際……而不是津津有味地追究失去的“一”還是“雙”,化悲壯與感動為簡單的嘲笑。瑞典著名教育家裴斯泰洛齊對教育的本真意義作了簡明扼要的闡述,那就是手腦心!在我看來,這一課例中師生只有用“腦”在學習,手只不過是一種點綴與附庸,而心呢更是遊離於課堂之外。

衡量有效的課堂生成其標準是整體的、綜合的。任何厚此薄彼、顧此失彼的行為都可能損傷教育的生命肌體。風物長宜放眼量,著眼於學生的一生成長與生命滋育應是教育教學的題目中應有之義。在研究失去“一”條腿與失去“雙”條腿的背後是什麼?課堂中的笑聲與掌聲又意味著什麼?著名的老教育家呂型偉先生意味深長地指出,教育需要愛,也要培養愛。沒有愛的教育是死亡的教育,不能培養愛的教育是失敗的教育。這裡的愛,在我看來應該是“情感體驗”、是生命的溫度。教育教學不是冷冰冰地把知識從這個頭腦搬運向那個頭腦。教育教學如果沒有情感的濡育,是有缺憾的!一切生成都應指向於人,都應飽含著生命的氣息。人的整個生命的和諧發展是教育教學及課堂生活的最高目的!

我質疑教研員林高明的文章,被《小學語文教師》主編李振村採用

應該探討的問題是:大嫂不是失“雙腿”

文\\楊聰

讀了《小學語文教師》2007年第2期林高明老師寫的《在思維與生命的悖離之間》,我覺得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首先,我贊成林老師在文中提倡的觀點:知識需要智慧燭照其間,智慧需要生命隱帥其間,以及教育需要愛,也要培養愛。但我不大讚成林老師針對這個“小插曲”所說的:“生命的悲壯感消彌於這種咬文嚼字之間,師生全身心以赴的是糾纏於一個字的意義……”我認為,學生對教師的板書“大嫂挖野菜失雙腿”的質疑,和教師隨機留出時間讓學生進行討論並加以引導,這是沒什麼可指責的。因為從教師本人的反應來看,他也沒搞清楚到底是單腿還是雙腿,讓學生“再認真想想,交流一下”是明智的。正如林老師自己在“反思”中說的,這位教師是“立足於學情順勢而導,相機而動”。

那麼,林老師要批駁這位教師的又是什麼呢?其實就這半句話:“……卻無暇顧及大嫂為了挖野菜失去腿的痛苦與犧牲精神。”我想,林老師的意思是,這位教師應該在討論和引導之後,適時地加上類似以下的話:“同學們,大嫂無論失去單腿還是雙腿,都是非常痛苦的,她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中國人民志願軍,為了反抗侵略,她的精神值得我們敬仰和學習!”但是,我以為,在這個“小插曲”中有沒有這樣的指向和昇華,根本不是問題。其一、這只是個意外的“插曲”,即便教師沒有提及林老師所謂的“對生命及文詞的感觸”,也不會影響學生對整篇文章的感受和理解的,因為文章的主題思想就是講朝鮮人民和中國人民志願軍並肩作戰,反抗侵略,保家衛國,歌頌了雙方之間的深厚感情與無償付出。要是擔心學生體會不到,除非這個教師根本就沒讀懂文本,沒有把握住教學目標。這要發生在一個開“公開課”的有準備的教師身上應該是不大可能的。再說,文中另外兩個人物:大娘和小金花的遭遇與精神也是和大嫂差不多,當具體到對文本的深層解讀時必然會講到這些人物的情感與精神。要是這個教師在講讀這些內容時,還會“無暇顧及”,那才真是問題。其二、林老師有把問題誇大之嫌。如果這個教師對這篇“課文”的教學出現“冷冰冰”沒有情感的濡染,我是十分贊同林老師的批駁和感慨的,但是現在林老師卻是對課堂上一個“小插曲”的分析與要求上升到“智慧”、“生命”、“愛”的高度,讓人有小題大做,上綱上線的感覺。

實際上,這個“小插曲”的的確確存在一個必須探討的問題,可惜林老師沒看出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大家,這個問題就是:“小插曲”中經過一波三折而得出的答案“大嫂失去的是‘雙腿’”是錯的。請看我下面的分析:

先說失去單腿的,既可以拄“雙柺”,也可以拄“單拐”。如果拄“雙柺”,那還有一條腿觸地作為支點,來移動雙柺前進,這樣比較輕鬆;如果拄“單拐”,那剩下的那條腿只能在單拐的支撐下跳著走,比較累。

再說失去雙腿的,就算拄上“雙柺”,身子也是立不起來,因為中間沒有任何一條腿來支撐,怎麼走路?有誰見過沒有雙腿的殘疾人能靠“雙柺”的移動就能前進?——失去雙腿,只能坐輪椅了,除非裝上假肢!

既然大嫂還能拄“雙柺”,所以,她必須還有一條腿是好的,她失去的是單腿!

明白了這個事實,再回頭去讀“小插曲”中師生的言行,就會發現那個教師的“引導”是多麼的沒“主見”和沒“智慧”。再讀林老師在“反思”中對學生的評價:“我依然為學生推敲琢磨的學習品質讚歎不已,他們能見人所未見,發人所未發——洞察細緻入微,剖析有理有據”,又是多麼的令人發笑。

不管怎樣,我不覺得學生可笑,因為他們還是處於童年期的孩子,思維和想法有其年齡的特徵,他們看問題時常憑感覺,缺少社會生活的閱歷,這是很正常的。但我覺得作為大人和教育者的那位教師和林老師卻想當然地跟著孩子錯,這是值得反思的。

實際上,在這篇課文中,大嫂失去的是單腿還是雙腿並不是多麼重要的問題。但老師的失誤卻反映了對教材的理解不透這樣一個大問題。看來,“吃透教材”這句老話並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需要我們真正的動腦思考,需要下真功夫。

——錯了,可以“知錯就改”,要是覺得沒錯,那就連改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質疑教研員林高明的文章,被《小學語文教師》主編李振村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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