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羅曼蒂克消亡史》中的女性:渴望改變命運卻淪為時代犧牲品

羅曼蒂克,英文romantic,又稱為浪漫,辭典上的釋義是:富有詩意,充滿幻想,浪漫的,激情的,也就是羅曼蒂克。

《羅曼蒂克消亡史》這部電影中出現的女性角色,她們天真又浪漫,她們的“羅曼蒂克”是對自己命運掌控的渴望;可在那個兵荒馬亂、自身難保的年代裡,又紛紛淪為時代的犧牲品,即是“羅曼蒂克的消亡”。

本文將從時代背景和影片中女性視角發生的故事來講述這部電影。

“他一直拖到一九四九年五月初才坐上去香港的輪船,算得上真正的末班車。沒有人知道他在拖什麼或等待什麼,我想他自己也未必知道,不過是下意識的拖延。不久他就死在香港,死前再沒有值得記述的事件或說過的話,他基本沒再說話,這沒什麼可奇怪的,一切都不值一提,他終於走向自己的沉默。”

這段話是《羅曼蒂克消亡史》中對葛優飾演的陸先生的描述。影片的背景是在“淞滬事變”的爆發前期,上世紀的30年代,那時候上海的黑幫老大,正是在上海灘呼風喚雨的杜月笙,因此,陸先生這個角色對應的也正是杜月笙,整個故事跟隨著他這條時間線展開。

作為一部民國抗日時期的上海黑幫八卦史,很好看,也特別有意思,一些看得有些許費解的地方,也是能令人沉默並思考更多的部分。影片中有一場戲中戲,可以看作程耳對“看不懂”的解釋:

王媽(閆妮飾演)作為陸先生家中的管事,受人之託,帶著戴先生的禮物,去吳小姐(袁泉飾演)家中游說她。

兩人同坐在一張桌子上,王媽說:“前幾天剛剛看過您的電影,但是,沒看懂。”

吳小姐也說:“我也沒看懂,我問導演,他說本來也沒打算讓大家看懂,這是一部藝術片,是拍給下世紀的人看的。

王媽笑了:“那我們都死了,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淺析《羅曼蒂克消亡史》中的女性:渴望改變命運卻淪為時代犧牲品

小六:最羅曼蒂克的女性角色,內心的渴望太多,卻偏偏只能是幻想。

“我看透了你所謂的博愛,表面上是寬容、友愛,其實不過是自私的自我保護,以及懶惰、逃避責任。只有博愛才最安全最省事,你躲在博愛的名義下,過著懶惰自私的小日子。我要的,是一個有偏愛、有憎恨的男人。我不再喜歡你了。再見。”--小六演戲時的臺詞

小六(章子怡飾演)是舊上海典型的摩登女性,風華絕代,顧盼神飛,渴望聲色犬馬的名利場生活,憧憬轟轟烈烈的新式自由戀愛。

電影裡陸先生說,小六才是真花痴;別人都是乖乖遵循三從四德,只有她是真浪蕩。

她的五官姣好,一顰一笑間,都是歲月賦予她特有女人味道的那種風韻。

淺析《羅曼蒂克消亡史》中的女性:渴望改變命運卻淪為時代犧牲品

一大家子一起吃飯,上海人吃飯講究精緻,幾樣小菜、幾籠點心, 大家都緘默不語的低頭吃著,唯獨她興致勃勃的在說自己在演戲時導演反應的趣事:

“導演說:‘你這是第一次演戲嗎?你演的也太好了!’” 她笑導演每次看她演完都哭了,笑連有劇本的導演都不知道她最後的結局是生是死。

前半部分的她天真浪漫,追求風流,身為大哥倪大紅的再婚之妻,耐不住寂寞,四處拈花惹草,調戲拉丁舞老師,演戲時又和男搭檔睡覺,還是覺得生活無聊,不怕死。

陸先生捨不得殺她,名曰和大哥商量怎麼挽回家族面子,實質上大哥還沒說不殺她,陸先生手上拿著的粥只敢小口的吃,當大哥決定送走她去北方,他才放心的大口吃完。

陸先生把她交給日本妹夫,讓他把小六和她演戲的男搭檔一起送去北方,誰料到卻把她推向一個真正徹底無聊的火坑,淪為獸性大發的日本妹夫偷藏在暗室裡的性奴。

“我有時候想起你,你應該是在北方。”

抗戰勝利後,陸先生在戰後收容所裡重遇上小六,說出這句話的當下,內心想必是對妹夫的背叛感到無比的訝異和記恨,他一直以為小六應該是去了北方了,對小六的遭遇是心疼和愛憐多過同情。

她最想的是愛,是一個有偏愛有憎恨的男人。可是最終,她得到了一個民族主義者,淪為一個有偏愛、有憎恨的民族主義者的性奴。“不過片刻黃粱,夢醒滿目昏盲。”

她終其一生都在追求浪漫,沒曾想浪漫到極端是悲劇,羅曼蒂克像菸灰一樣瀰漫消散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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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姐:哀莫大於心死,對丈夫死心塌地最後卻只剩下死心

袁泉演的影后吳小姐,在現實世界裡,對應的大人物就是當時享譽華語影壇、有上海灘女皇之稱的胡蝶。橫跨了中國電影的默片和有聲片兩個時代,這兩個時代裡,她都是當之無愧的耀眼明珠。

在片中,大明星的她身邊有不少男人追求,但她卻對自己窩囊的丈夫一片痴心。

丈夫是個懦弱無能的人,吳小姐為他操碎了心,教他怎麼演戲,他卻始終沒有那份才華能在影壇與妻子共享盛譽。

一直愛慕著吳小姐的戴先生,利用她丈夫的這份軟弱,支開她丈夫去昆明,去幹一份“工資高,不累,又安全”的工作。而他明知走後,妻子就得住進戴公館,仍然道貌岸然的勸她,說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夫妻之間還有什麼可計較?即使不在身邊,活在彼此心裡就好。

吳小姐聽他說罷,無奈的強忍眼中的熱淚,笑他照搬戴先生的話來應付她,說:“你之前的戲都演得挺爛的,只有今天這句臺詞說得最好。”

她完全是小六的反面,乖巧又遵守婦道,卻信這樣一個了無生趣的男人,又為這個男人困著自己,飄零於亂世。而戲中未曾露面愛慕著她的戴先生,也並沒有給予她幸福。歷史的現實中,胡蝶在丈夫走了之後,便被安排住進重慶的戴公館,被幽禁了整整三年。

女人的死心,不過就在你敷衍的一瞬間。你走吧,我對你最後的幻想,也隨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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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姨太:一往情深,卻將一生錯付了情衷。

陸先生的五姨太(阿嬌飾演)原先是一名舞女,陸先生逃亡到香港後,五姨太憑自己的本事在上海還是混得很開。大家都以為這樣的女人是薄情的,卻沒想到她是真的愛陸先生。陸先生對她不上心,傭人替姨太太生氣,陸先生問她是生氣了嗎,她心裡明明對他有怨,愁腸百轉到了嘴邊,卻只化作一句深情:“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

陸先生打電話來交代事情,她那句“你最近好嗎”尚未被接收到,那邊就已經掛電話了。她拿著響著忙音的話筒,眼神失落,神情盡是哀婉。她一夜沒睡,早上早早起來梳妝,自作主張去替陸先生復仇,心裡沒有多大生的把握,所以要特意打扮得好看。

死時的場面壯烈,陸先生的手下完全沒想到姨太太會做出如此舉措,感到非常震驚和意外。可即便為了愛人決然赴死,陸先生愛戀的始終都不是她。

一個姨太太,用她所有的愛和赤誠,完美的演繹了羅曼蒂克的消亡。

淺析《羅曼蒂克消亡史》中的女性:渴望改變命運卻淪為時代犧牲品

妓女:內心純良的皮肉少女,靠自己選擇了一個男人,而不是被選擇。

霍思燕演的妓女,是我覺得最嫵媚柔情的一個角色。和杜江飾演的“童子雞”,這一對的愛情是特別有意思的一大亮點。

霍思燕從一出場,就展示出了上海女人的風情萬種,嬌柔婉轉,一舉一動都是獨特的美。歷經亂世浮沉,在面對杜江這個初出茅廬從未乾過那種事的“童子雞”時,為他擦去臉上的血漬時,在戲外坦言有一種為他洗盡鉛華的感覺。

事實上,這個妓女角色是一個“內心純良的皮肉少女”,只不過人在江湖亂世,身不由己。她救了身中槍傷的“童子雞”,跟他一起生活,偏偏還對他動了心。

“童子雞”也同樣對妓女動了情,為了她,放棄了在鄉下只拉過手的一個相好,選擇了開啟他人生新大門的妓女。

他情不由衷的對她說出“我養你”這句話,對妓女來說,這句“我養你”是抵過萬句“我愛你”的羅曼蒂克,儘管她心裡清楚,在亂世之中,女人比男人能賺錢。

作為一名妓女,她這種反抗命運的滿足感,似乎是對自己生活的救贖。他們的羅曼蒂克,看似機緣巧合,卻也必將在大時代的悲劇下消失殆盡。

淺析《羅曼蒂克消亡史》中的女性:渴望改變命運卻淪為時代犧牲品

影片裡不停的死人,該死的、不該死的,到最後都死了。影片最後,慘烈戰爭終於結束,陸先生隻身一人去了香港,像羅曼蒂克時代的最後一名倖存者。

一個時代就這樣閉幕了,羅曼蒂克也就此消亡,正如片名的英文譯義:“The Wasted Times”,這本身就是一段奢侈的被浪費著的時光。

結語:羅曼蒂克就像一張巨幕,戰爭風起雲湧,每個人都在這張巨幕底下努力的活著,內心的渴望和夢想卻又扛不過時代的洪流,面對死亡毫無招架之力。人們在浮世繁華里消磨著時間,醉生夢死。那些心懷“羅曼蒂克”的女人們,她們優雅過,抗爭過,最終還是淪為了時代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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