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年前災難片《卡桑德拉大橋》:從美學層次、主題探究到社會思考

一個有態度的吃瓜群眾

44年前災難片《卡桑德拉大橋》:從美學層次、主題探究到社會思考

如果說世上還有什麼東西值得永遠嚮往而且有時還能得到,那就是人間的真情。——加繆《鼠疫》

這部誕生於1976年的災難片《卡桑德拉大橋》,豆瓣評分8.3,是一部由英國,意大利和西德聯合拍攝,喬治·科斯馬圖斯執導,理查德·哈里斯、伯特·蘭卡斯特、索菲婭·羅蘭等影壇巨星聯袂出演的經典影片國內版本是由“上譯黃金一代”的丁建華、畢克、富潤生等配音,可謂百聽不厭,豐滿了人物性格魅力,也增強了影片的藝術感染力,是為數不多可以讓我捨棄原聲的外國電影。

本片的拍攝手法與內容也成為後續災難片的經典模式。在44年後的今天,尤其是全世界深陷新冠肺炎疫情的背景下,竟然有著出乎意料的現實寓意。對於最近看了《傳染病》《血疫》《流感》之類電影的觀眾,

也建議看一下這部“鼻祖”級瘟疫災難片。

44年前災難片《卡桑德拉大橋》:從美學層次、主題探究到社會思考

封閉的空間、通過空氣傳播蔓延的致命病毒,營造了充滿恐懼的災難氛圍。軍方的冷血殘酷和醫生的妙手仁心形成鮮明對比,人性的高尚與卑劣、勇敢和懦弱,在愛恨交織的情境下迸發出直擊心靈的力量。

電影通過這列駛向卡桑德拉大橋的“末日火車”外殼,著重深挖芸芸眾生隱藏在面具之後的真實人性。通過影片主角張伯倫醫生、機智聰慧的優雅魅惑女作家、殘酷冷血的上校、黑人警察、猶太鐘錶商、珠光寶氣的軍火商太太和她的毒販小狼狗這幾個關鍵人物,展現他們的日常瑣事和生死抉擇,配合光影技術的襯托,藉此描繪這列充斥致命病毒的火車上乘客的最終命運。

無奈和絕望籠罩在被封死的列車上,軍方的謊言冰冷又殘酷,乘客們都成了被定性為“傳染源”“醜聞”的無辜犧牲品。面對全副武裝的軍人黑洞洞的槍口和前方註定坍塌的卡桑德拉大橋,身處絕境的人們又該何去何從呢?是選擇順從的死亡還是奮力掙扎企圖自救?當我們認真觀影,

用心體會並且聯繫庚子年的疫情實況,一定會有屬於自己那份觸動靈魂的感悟。



01、災難類型片獨特的敘事方式,群像化的敘事對象和堪稱“神仙陣容”的頂級演員,共同構建經典電影本身的美學層次和藝術魅力

災難片是一種“以自然界、人類或幻想的外星生物給人類社會造成的大規模災難為題材,以恐怖、驚慌、悽慘的情節和災難性景觀為主要觀賞效果的類型電影”。在好萊塢,類型電影是其電影商業化運作的一種表現方式,以“定型化的人物、公式化的情節、圖解式的視覺形象”作為基本要素。“


舉個例子:小李子和凱特主演的《泰坦尼克號》算是災難類型片的“王者之作”,橫掃第 69 屆奧斯卡最佳影片、最佳攝影、最佳導演、最佳音效、等11項大獎。在大銀幕上呈現了一場撞冰山沉船的天災人禍,

鏡頭驚心動魄,視聽效果衝擊力和震撼力強,情感濃烈,衝突集中,讓觀眾在娛樂中體味近乎真實的恐懼和刺激。

那麼這部誕生於1976年的災難電影,在美學層次和藝術魅力上有哪些經典之處呢?

影片開場幾分鐘鏡頭,是霧氣籠罩的山巔和輕盈四散的雲朵,配樂悠揚安詳,一片歲月靜好。(很像《遺願清單》的片頭,只是沒有旁白)這時救護車的出現打破了寧靜,三名偽裝成醫護和病人的極端恐怖分子準備炸燬位於日內瓦的世界衛生組織實驗中心,結果被中途制止,裝作病人的那個被當場擊斃,其餘兩個都沾染了實驗室的鼠疫病毒,被抓住的恐怖分子很快病死,另一個倉促逃上了開往瑞典的國際列車。

44年前災難片《卡桑德拉大橋》:從美學層次、主題探究到社會思考

為掩蓋醜陋的真相(美國秘密研製生化武器)並確保病菌不會擴散到整個歐洲,美國駐世衛組織上校麥肯齊殘忍下令封閉列車,讓列車臨時改道開往波蘭,經過年久失修,不能承重的卡桑德拉大橋計劃極盡周密,列車墜毀之際,高濃度的氧氣也會造成爆燃,一把火燒盡病毒。

但是這列火車上恰好有名醫張伯倫坐鎮,發現了治癒“肺鼠疫”病毒的方法,火車上的人得到了救贖,不再是外界的威脅和傳染源。但是人道主義精神和嚴酷的政治相遇,註定脆弱且勢單力薄。所幸有幾個重要角色站到了醫生陣營,開始了艱難且冒險的自救之路。伴隨著大量的犧牲和鮮血,列車終於在最後關頭保住了位於尾部的車廂,而那些衝向大橋的車廂就如軍方預料的那樣,墜毀,燃燒……

《卡桑德拉大橋》構建了一個“瘟疫列車”的極端藝術情境,運用最原始的單線敘事,簡潔明瞭,以開往“不能承重之橋”的“末日列車“上乘客的命運為線索,並在情節鋪陳中凸顯醫生的仁慈和軍方的冷酷,讓戲劇衝突愈發激烈,完美的群像戲,人物形象多而不亂,個性鮮明,情緒飽滿,不僅有災難的可怖,還融入風格迥異的愛情,成為後世災難片爭相借鑑的經典模板。

44年前災難片《卡桑德拉大橋》:從美學層次、主題探究到社會思考

“卡桑德拉大橋”作為一個極富隱喻色彩的符號,在影片進行到四分之一的時候被首次提及,然後通過幾個角色之口“重複喚起”(這是我看書學到的概念,觀影時發現導演也採用了這樣的小心機,多看專業類書籍對解讀電影很有幫助),直到最後的慘烈結局。

給人印象深刻的角色除了醫者仁心的張伯倫,莫過於飾演醫生前妻詹妮弗的世界級美女明星——索菲婭·羅蘭。這個角色設定是一位優雅魅惑的女作家,有著奇準的第六感,敏銳的直覺和觀察力,堪稱內外兼修。從和醫生兩次離婚還能繼續撩來看,她的內心可能有些“感情完美主義”,在那個年代算是很先鋒的愛情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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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婭不是像莫妮卡·貝魯奇或者蘇菲·瑪索那樣傳統意義上的美女。嘴大,顴骨高,但是反而在大銀幕上成為醒目的出彩標誌。優雅的風韻自然流露,毫不造作,亞平寧風格的美,讓人過目不忘。飾演軍火商美豔妻子的艾娃·加德納也讓人眼前一亮,出演該片的時候都已經54歲了,但周身依然透著絕世美人舉重若輕的氣場。這樣極富魅力的女性角色,無疑是影片的一大看點。

當然“上譯黃金一代” 丁建華、畢克、富潤生的配音也功不可沒,這是為數不多推薦大家看“譯製版”的外國電影,比原聲聽起來更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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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列開往卡桑德拉大橋的“末日專列”只是一個故事外殼,隱藏在背後的關於政治、人性的思考,帶著難以言說的困惑與痛苦,直戳觀眾內心。所有的人物對白,都是身份和立場背後的價值觀真實寫照。導演正是借群像之口,含蓄地將自己的所思所想表達出來,包含了深刻的諷刺和隱憂。由此可見,在美學手段和思想意境上,歐洲災難電影還是比好萊塢更勝一籌。

02、去特效化的細膩鏡頭語言,愛恨交織,專注人性曖昧地帶,高尚與卑劣、勇敢和懦弱,共同構成鮮活的角色形象

在《卡桑德拉大橋》的創作中,導演並未依賴科技,渲染好萊塢災難電影的“奇觀化”震撼視聽效果,反而是用“去特效化”的細膩鏡頭語言(加引號這個詞兒是我的自創),重點描摹愛恨交織,專注人性的曖昧地帶,挖掘種種可能。

首先是影片主角張伯倫醫生,他為什麼不坐飛機反而選擇旅途漫長的國際列車?根本原因是對墜機的恐懼,這個人道主義英雄在影片開場只是個有點膽小的惜命普通人,當然同時也是個妙手仁心的名醫。

但在面對傳染率高達60%的鼠疫病毒時,他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就義無反顧衝在了尋找傳染源——恐怖分子的第一線。他怕嗎?當然怕!但是醫生的天職,讓他克服了恐懼懦弱,一瞬間變身超級英雄。

那個神似埃及豔后的大軍火商妻子帶著自己的登山英雄羅比(小狼狗),珠光寶氣地登上了列車,而這個年輕帥氣的小相好,原來是被偽裝成牧師的黑人警察哈里追捕多時的逃犯。真實的身份不過是個卑鄙的毒販子。

身份暴露之後他企圖持槍逼停列車,兇悍的外表下,原來是懦弱的本性,在張伯倫醫生的怒吼中繳槍投降。

44年前災難片《卡桑德拉大橋》:從美學層次、主題探究到社會思考

還是貴婦人瞭解自己的小情人,稱他根本沒膽量開槍。還在把槍奪回來給警察的時候說:“這是我丈夫做的”。對了,影片餐車的一段對話特別有趣,

張伯倫醫生說自己研究成果是“幫助腦癱兒變聰明”然後這位貴婦就對小狼狗來了句:“親愛的,這下你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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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毒販子羅比角色卻在後續情節中再次反轉。最初強悍的外表,在張伯倫醫生面前土崩瓦解,演變成懦弱和順從,然後

又在得知整車人都要被美國軍方送向地獄的時候迸發了勇敢和高尚的力量。

這個登山好漢主動請纓高難度任務,冒著巨大風險試圖分開車廂。雖然最後失敗了,不幸墜亡,但觀眾對角色的印象,不再是扁平化的壞人,而是集高尚與卑劣,勇敢和懦弱於一體的鮮活靈魂。

44年前災難片《卡桑德拉大橋》:從美學層次、主題探究到社會思考

老猶太鐘錶商也是在影片中看似懦弱的膽小人物,導演數次渲染他對波蘭的恐懼,對卡桑德拉大橋的恐懼,面對這片逃離了許久,妻兒曾經死去的殘忍土地,他無異於深陷最黑暗的夢魘。他中途發狂般離開列車,卻被警察打了一槍。最後面對越來越近的卡桑德拉大橋,他用打火機引爆了車廂,犧牲自己,救了部分幸運乘客。

44年前災難片《卡桑德拉大橋》:從美學層次、主題探究到社會思考

影片的鏡頭有種直擊人心的力量,細膩唯美之餘也給人帶來災難片特有的緊張氛圍,悲傷和毀滅。觀眾可以用冷靜客觀的視角感受現實和政治的殘酷,人性曖昧的迷思,結尾處的設定也隱喻了充滿希望的光明未來。

03、影片思想內蘊深厚,關鍵情節和鏡頭帶來轉變,人物性格正面交鋒,立場不同導致善惡標準迥異,乘客該順從or反抗?

21世紀的我們本就生活在巨大的恐懼中,災難電影恰好創造了一種允許觀眾在娛樂中體驗恐懼的方式,它是一個展示我們所面對的千變萬化的恐怖櫥窗。《卡桑德拉大橋》這樣的傳染病情節設定,在2020年全球被疫情陰霾籠罩的當口重溫,更是會引發諸多思考。

恐怖分子、美軍秘密研製的生化武器、傳染性極強的致命病毒……共同構成了災難片的末世氛圍。

代表美國軍方的上校麥肯齊,也是政治、軍事和國家最高利益的象徵,這個角色沒有絲毫感情和人道主義精神,彷彿就是個執行命令的機器人,隱喻了政治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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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千人隔離”這個溫和且尊重生命的對策,他並沒採用,臺詞是條件不允許。

反觀這次新冠肺炎的隔離病房、方艙醫院,無疑是時代的巨大進步。為了防止疫病擴散,他先是採取內緊外鬆的政策,搞清局勢,防止恐慌。然後又利用強制措施封死列車,改道開往年久失修的卡桑德拉大橋,人為製造墜毀事故,一把火燒掉所有證據。

當今的社會形勢,面對疫情,除了英國最先開始提出了駭人聽聞的“集體免疫”,嚇壞了全世界,其餘國家即使有過麻木遲鈍的思想,最後也是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停工抗疫。歐洲疫情中心意大利死亡率奇高,破了10%,堪稱人間煉獄。但本質上依然是尊重生命的思路,不然也不會有硬核開懟要求市民禁足的負責官員。

再看影片中的軍政人物麥肯齊和列車上奉命而來必然犧牲的43白衣軍人,他們最開始並非徹頭徹尾的邪惡者,壞人。畢竟麥肯齊發現攜帶病毒的恐怖分子在列車上之後,第一時間通知了張伯倫醫生,封鎖列車也和這次疫情中的“隔離”措施如出一轍,算是對外界負責,防止疫情擴散的最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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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後來醫生治癒了列車上的病人,他還是不願更改命令,就是純粹出於政治方面的冷酷自私了,完全泯滅人性。他有自己作為軍人的特殊道德觀,絕對服從、執行命令,維護國家的利益、名譽和尊嚴,是他們最高的天職,哪怕代價是犧牲上千個無辜的健康乘客,也在所不惜。

但是影片結尾出那句“請放心,都派人監視著”,隱喻了上校的悲劇命運,他也不過是最高利益的棋子和犧牲品。曾和毒販羅比對峙,遵守命令43名白衣軍人也在張伯倫醫生確認卡桑德拉大橋無法承重的關鍵情節之後成為了最終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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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混亂的形勢,列車上的乘客是該順從軍方命令走向死亡,還是鼓起勇氣嘗試反抗呢?從道德上講,沒有人應該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而犧牲,除非是自願,否則就是在權力的支配下“被犧牲”。幸好還有以張伯倫醫生為代表的偉大人道主義精神勇士,“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在絕望中奮起反抗,並最終獲得勝利。

人物性格一次次正面交鋒,善惡標準也因為立場不同而迥異。所有的災難片展現的人性內容都不僅僅是真善美和愛,這些幽深複雜的陰暗面和人性弱點才是最值得深思的部分。



《卡桑德拉大橋》雖然描述了災難下人性的曖昧與掙扎、高尚和卑劣,但也肯定了以張伯倫醫生為首的主角們在人道主義精神鼓舞下的不懈努力與堅持

這一整列火車上被遺棄的鮮活生命能夠在絕境中被重新喚醒,就意味著人性光明面的希望和救贖。

導演喬治並未如同時期的災難電影一般藉助大量特技來為觀眾帶來強烈的視覺刺激,而是用懸念和追逐營造緊張氛圍,通過多層矛盾的設置和多次突轉的敘事方式的運用將觀眾帶入這場災難氛圍的情境之中。把極端藝術情境下迸發的真實人性赤裸呈現在銀幕之上,成功打動了全世界觀眾的內心。雖有絕望痛苦的傳遞,但結尾處的溫情和感動,還是留下了未來的光明和希望。

44年前災難片《卡桑德拉大橋》:從美學層次、主題探究到社會思考

在新冠病毒肆虐的背景下,重溫《卡桑德拉大橋》,會讓我們思考生命的根本意義,儘管災難中的人類很多時候是渺小、孤獨、怯懦、自私且絕望的,但這種困境隨時都有向好的可能,而那個扭轉局勢的火種就是“愛與希望”,人生是一場珍貴且無法回頭的單行線體驗,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應該喪失信心。

就像加繆《鼠疫》中所說:“即使世界荒蕪如瘟疫籠罩下的小城奧蘭,只要有一絲溫情尚在,絕望就不至於吞噬人心。” 溫柔與殘忍、正義與不公、謊言與現實,片刻不停地交織更替,考驗著所有人對於善良和邪惡的定義。但當我們順從自己內心愛的本能,必定可以在無邊黑暗中找到黎明的光芒。

(圖片源自網絡,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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