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故事:深山有冢

短篇故事:深山有冢

1-

白天進山,肉眼可見的地方,都是高大的古樹,人的大腦很奇怪,起初你能看見,忽然看不見了,你就會緊張到無法遏制,起初你就是個瞎子,倒不會生出那麼多驚恐的情緒,想煩惱因為沒有雙目,而激發了其他器官的高度靈敏。

“啊…啊…”一隻烏鴉,被進山的人驚起,拍拍翅膀飛遠了。

“無端見烏鴉,非兇即惡啊!”喬一邊用長棍撥開四處蔓延的花草,一邊抬眼看前面沒有盡頭的道路。

豐越手中舉著一根類似於招魂幡的旗幟,白色緞布上寫著陰律司三個大字,下面繫著一根紅色緞布長條,無風吹來,長條自然飄揚,像兩隻修長的紅色手臂,從豐越的胳膊處分開,伸去後方,豐越可以隨時通過緞條的動靜,來辨別身後發生的一切。

喬走了一陣兒,滿臉是汗,密林深處,卻沒有一絲涼意,他漸漸地生出疲倦感,索性往一塊兀自凸起的石頭上一坐,手中的長棍在地上杵來杵去,很快,腳周圍的小草和泥土都別杵得鬆軟,一邊休息一邊等落在後面的豐越。

豐越在後面慢了兩拍,等他趕到,喬已經不再覺得煩熱。但是,對於領導遞來的一隻山竹一般的深紫色水果,還是滿心歡喜地接過來大口吃下。本就不再煩悶,一隻水果吃完,喬的內心已如水晶,又涼又透徹,整個人清爽無比。

喬吃水果的時間,豐越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包,解開絲絨袋子,裡面有四隻大小形狀皆如一的小絲絨包,不過裡面的是紫色,外包裝黑色。他取出一個紫色絲絨包,將剩餘的重新包好後放進胸前的口袋,打開小絲絨包,倒出裡面的白色粉末,在地上環繞喬坐的石塊,半徑為一米半的範圍,畫圈。

一個白色粉末畫出的圓,將喬和豐越自己包圍在圈內,豐越席地而坐,將陰律司的旗幟戳進地面,白色旗幟輕輕飄起,在無風的樹下,微微抖動,盪漾出的水波紋,,紅色的長緞條,指指向喬坐的方向指去。

“喬!起身。”豐越輕喝,旋即扔出去一個白色物件,喬飛起身的同時,雙腳點地後迅速調轉身體,向剛才坐的地方看去,頓時倒吸五口涼氣:“我艹!這麼大一條蛇!”

“無毒的,沒事。”豐越說完,走過去從地上撿起那條被自己定住七寸的小胖蛇,“這傢伙長大了就是巨蟒,現在還很調皮,所以剛才沒有下嘴咬你,否則就算無毒,也疼啊。”

“殺嗎?”喬吞了一下口水,期待地看著豐越。

豐越手起刀落,順手擠出蛇膽,放在手心遞給喬,用不容反駁的冰冷語氣說:“吃了。”

喬也不搭腔,抓起蛇膽,仰起脖子,將蛇膽放進嘴裡,生吞了下去。豐越又擰開一隻二鍋頭的蓋子,遞給喬楚,眼神堅定:“喝。”

喬閃著黑森森的眸子,接過二鍋頭揚起脖子喝了一大口,咂咂嘴把酒還給豐越,眼神曖昧地說:“唷!領導越來越有神秘氣質了,這扁瓶子包裝攜帶確實方便,深山中酒確實是好東西。”

“滾!別廢話,休息完了就走。”豐越沒多話,重新坐回剛才的地方,喝了一口二鍋頭。

“我說越哥哥,越神!咱這是要去哪裡?我怎麼覺得走了半天,並沒有向深山挺進多少啊?”喬站在剛才坐的石塊上,往深處看看,濃密的森林,上面巨大的樹傘遮住了天空,下面能見度並不高,腳下有鬆軟的落葉鋪就的軟路,周圍是細密蜿蜒、不知名的花花草草。

“根據我的鼻息反應,我覺得貓婆就在附近,至於為何總也沒找到,應該是她發現我們的到來,對我們施了障眼法。”又喝了一口二鍋頭,豐越收好酒瓶,抽起插在地上的旗幟,拿出手機,翻出指南針,定好方向,面無表情地指向前方,只說了一個字:“走。”

這次是豐越在前,喬在後,他盯著旗幟上兩隻觸角一般的紅色緞帶,看了一會兒,伸手去抓,緞帶卻像長了一雙360度無死角,隨意轉動的眼睛一般,無論你從哪個方向進攻,它都能迅速做出反應,閃到另一邊。

“越神!這是什麼玩意?還有,你這旗子上的字?哎呀我艹!陰律司?你還真開了陰陽眼?”忽然發現旗子上的字,喬有些精神亢奮,又有些情緒緊張,“越神!這真是傳說中的那個司?”

“就是你說的那個司。”豐越懶洋洋地說,腳步並未停止,森林裡傳來兩個人急促的腳步聲,喬又問:“領導!我們兩人咋走起路來那麼大動靜?”

“停!”豐越忽然把手中的旗幟狠狠插入地面,隨即白色緞布和紅色緞條繃得筆直,直接指向他們前面那棵古樹。豐越立即行動,手中一根銀白色的針,悄無聲息地飛了出去。

銀針在就就要到達樹幹的一瞬間,來了個急轉彎,飛向隔壁的樹幹,直直插入樹幹,緊接著一串尖銳而詭異的笑聲,迴盪在密林深處。

這笑聲,久久盤旋在頭頂,每一聲都如尖細的針,想要從頭蓋骨鑽進大腦,喬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發現一頭亂毛還在,放下心來,但是頭髮的又麻又緊之感反而更甚,他仰頭看天,視線可見之處全是濃密的枝葉,又深又綠,似乎要往下滴淌墨綠色的油漬,喬心頭大顫,快走兩步貼近豐越。

被豐越插入地表的白色旗幟,原地打轉,飛舞的紅色緞帶,筆直地探向四周,一串清脆的鈴音,叮叮咚咚從緞帶中飄出來,喬焦躁的情緒暫時得到緩解,兩隻眼睛一刻不敢離開緞帶的兩頭,忽然白色旗子繃成一張平板白板,變成一塊鋒利的刀,刀鋒處閃著寒光,飛速向一團墨黑色的樹林砍去。

2-

“咔嚓咔嚓!”幾聲又快又脆的響聲過後,剛才茂密的墨綠之處,係數倒下一片小樹頭,一個黑色的人影,立於遠處,喉嚨裡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一件黑色長袍,從頭到腳完全遮蓋在他的身上,看不出這是什麼人。

豐越一言不發,兩眼直勾勾地看著那個黑影,黑影一動不動,周圍的青草漸漸委頓,枯黃,看來死氣很重,豐越多少能猜出此人的來歷,他伸手吸回了剛才插在樹幹上的銀針。

無風無浪的樹林中,飛出去的那片白色緞刀,又飛了回來,穩穩地纏在木杖上,紅色長緞帶自己繞了上去,旋即陰律司三個大字又顯現出來,紅色緞帶又變成兩隻探測觸鬚,四處迴繞,監控一切風吹草動。

“哈哈哈哈……”黑影又發出尖銳的笑聲,樹葉震動發出沙沙聲響,一群烏鴉嚇得魂不附體,發出啊啊的叫喊,往遠處逃竄。瞬間吵鬧的山谷,瞬間又歸於詭秘死寂。

“你們終於還是來了!”黑影終於開口了,居然是個男人的聲音,“你們以為,你們來了,山下的人就能逃脫命運的擺佈嗎?哈哈,錯了,大錯特錯,殺了我的兒子,誰也逃不脫。”黑影忽然仰天長嘯,發出一陣高過一陣的狼嚎。

深谷中,傳來附和的嚎叫,豐越神色一凜,一股寒氣從四面八方壓境而來,他大叫一聲:“喬!貼緊我。”

喬將後背完全貼在豐越的後背上,源源不斷的熱量從豐越的後背輸入喬的身體,喬的頭頂漸漸冒出白色煙霧,壓境的寒氣暫時消停下來。豐越把旗杆拔出,伸出食指咬了一口,血珠兒頓時鑽出破損的皮膚,他用食指在白色旗幟上寫下催命判官幾個大字。

血紅的字剛一寫上,兩根紅色緞帶以迅雷之速,調轉觸頭直接插進那幾個血字中,眨眼功夫,幾個血字已然消失不見,再看那根紅色緞帶,已然膨脹如吸飽血液的水蛭一般,細長的帶子變成了圓鼓鼓的紅色緞刀,筆直地站在旗幟的木杖旁。

一左一右,一紅一白,白色的旗幟像是在風中飄揚一般,在寂靜無風的深谷中,自行飄蕩。沒有任何預兆,黑影忽如離弦之箭從地上彈跳起來,對準喬的臉,急速飛來。

眼見來不及閃躲,喬下意識地大喊一聲:“我艹!來不及了。”

人在超級驚恐的環境中,要麼呆若木雞,要麼興奮異常,喬楚應該屬於後者,大腦運轉速度比平時快了幾百倍,就這千鈞一髮的時間裡,他已經想了好幾圈,能夠躲過這一擊唯有本能下蹲,但是下蹲就會暴露出越神的後背,不蹲下去,自己的胸口就會完全暴露給黑影。

乾脆把心一橫的喬楚,乾脆繃直身體,閉上眼睛,乾等脫弦而來的黑影刺入自己的胸口,他嘴角掛著一抹微笑,小聲說:“越神!我們來世再見。”

3-

咣噹一聲,巨大的撞擊聲音在喬的耳邊炸開,緊隨而來的就是飛速穿過的風,震得腦袋嗡嗡作響,片刻過後便再無定點動靜。喬等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也沒有感覺到身體的疼痛,他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看向剛黑影飛來的位置,那裡卻空無一物。

“越神?”喬心頭一震,連忙喊了一聲。

“我在!”豐越的聲音如鬼魅般,從身後傳來,喬把提著的心放回原處,長出一口氣問:“剛才是怎麼回事?”

“你自己看吧。”

喬猛然睜開雙目,轉過身來看著豐越,只見剛才立於身旁的一白一紅,一木一緞的兩根棍子,不知何時,已經纏繞在一起,變成; 一根紅白相間的麻花狀長棍,正在地上不停抖動,而那個黑影早已不見,唯有一件黑色長袍在地上皺成一團。

“這是?”喬結結巴巴地問。

“這是去年,我們出差西藏時,一個喇嘛贈送與我,說如果我日後開了陰陽眼,自會如何使用這面旗幟,我只聽他說,這是陰律司的催命符和催命棍,這跟紅色緞帶,只要吸飽我的血,便會變身柔韌度超強的鋼槍,並能隨著我的意念而遠轉,不需要我動手它便會自行與敵人對峙,只要接受到危險的信號,它就會不死不休,一直廝殺到精疲力盡。”

“它也會死嗎?”喬看看已經不太抖動的緞刀,伸手想摸一下。

“別動!它剛剛經歷一場惡戰,休養期間人氣不能觸碰,否則它會吸食你的精血,直至你變成和它一樣的人皮棒,就像我手邊的這根。”豐越忽然斷喝一聲,制止了喬的進一步動作。

“你手邊的那根是人,人,人皮製成?”喬有些結巴。

“這就是那個喇嘛的師傅,留給他的最後之物,去年出差西藏,辦案回程途中,我們借住的廟宇,你不記得了嗎?那個年輕的喇嘛,他說師傅的留下的人皮長杖,見到我去了之後,便不停抖動,且在夜裡託夢給他,讓我帶走他,他說我是有緣人,是幹大事的人。”

豐越回憶去年的案子,喬終於想起了廟裡借住的兩晚,確有其事,他點點頭又問:“那那,昨日在村長面前,你看見了催命鬼,就是因為你開了陰陽眼?”

“我看見的是勾魂鬼差,催命鬼其實之前已經去擺放過村長,村長本身也對陰間之事略懂,所以他並未覺得害怕,他還想在入陰間之前,為村子裡做一件好事,只可惜……”豐越簡單解釋幾句,他知道,沒有時間解釋太多,畢竟剛才的黑影並沒有被打敗,他只是在人皮棒的飛速擊打中,扔下黑袍逃跑了而已。

“給你。”豐越拿出一小瓶二鍋頭扔給喬,二兩五的包裝果然夠味兒,裝口袋,放包裡,隨意處置,他自己拿出另一瓶,喝了一大口,抹抹嘴,突然對面的一棵樹猛噴一口酒,樹木忽然流出血紅的汁水,喬嚇得一跳三尺高,嘴裡迸出五百個感嘆號:“我艹!這這這,這傢伙流血了。”

“坐下,那是剛才黑影被我人皮杖擊中後,撞在樹幹上留下的傷痕,看來他傷得不輕,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來騷擾我們,但是!”豐越不說話了,抬頭看看天,又看看時間說,“收拾一下,繼續走,天很快就黑了,剛才那傢伙嚎叫聲,引來了大批的附和,你聽見了吧?”

“對。”

“那是住在這片深谷中的遊魂。”

“啊?”

“陰間有著名的四大判官:賞善司魏徵、罰惡司鍾馗、察查司陸之道、陰律司崔鈺,如今,陰律司掌管催命一職,左手執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筆,專門執行為善者添壽,讓惡者歸陰的任務。”

“這是按部就班各司其職,但是還有一部分人,屬於那種黃泉路過不讓走,奈何橋不給過,陰曹地府都到不了,這樣的人都是未盡陽壽,便遭飛禍橫死之人,這樣的人,因為無法進入輪迴之道投胎轉世,所以他們往往帶著戾氣,時刻遊離於陰陽界的邊緣,抓替死鬼,交換魂魄,這樣他們就能進入輪迴之道。”

“剛才那個黑影,應該就是村長口中提到的,立先生的父親,陰陽界的掌管司,他主理剛才陽間而來,又無法去往黃泉路的橫死枉死的人和事,聽說這中間之司,陽間不管,陰間也懶得管,他們在此久居,竟然進化出了吸食鬼氣的功能。”

“他的兒子不但能吸食鬼氣,還能吸食人氣,最愛吃的食物,居然是各種鮮活之物,所以,這一年,立於陰陽兩界的立先生,橫空出世,他不死不休,貪婪無比,動作奇快,橫死之人,沒有黃泉路引,在鬼門關前徘徊,在十字河邊苦等,尋找替死鬼,他們沒想到的是,立先生來了之後,見魂吃魂,見人吃人,見物食物,以至於,現在的掌管司,已經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平衡。”

“我艹!這麼驚悚?”喬說完,又向四周看看,並未發現豐越口中的駭人之物。

“據我所知,掌管司得罪的鬼太多,以至於怨氣擠滿了整條道,從陽間到鬼門關的那條路上,已經變成了黑色。”豐越搖搖頭,“這也是我為什麼非要來找貓婆的原因。”

“怎麼說?”

“因為,昨晚村長被拘走之前,吹了陰風在我耳朵裡,我聽見那風說,這座山有一個孤墳,墳裡住著一個大肚子的陰陽人,這幾日就要生了,如果讓她生了孩子,這座山就會變成另一座鬼山,到時候方圓五百里,就會寸草不生。”

豐越抓好紅白相間的人皮杖,陰律司的白色旗幟飄飛著,他冷冷的說:“走。”

喬抓起揹包,緊追幾步跟上豐越的腳步,而這一次,他們並未走出五十米,一股濃烈的腥臭味就團團包圍了他們。

“好臭!”喬捂著鼻子,皺著眉。

“噓!”豐越伸出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喬安靜,同時豎起耳朵聽周圍的動靜,緊跟著右眼起了變化,頃刻間變成了墨綠色,剛一變色,喬就發現了他墨綠色的眸子裡,閃過一道紅光,他像只狸貓,發出一聲怪叫,直接彈起撲了過去,人皮杖發出嗡嗡的聲音,與豐越一起飛了出去。

“哈哈哈……”一個蒼老而尖銳的聲音傳了出來,“年輕人,你來送死的嗎?”

“貓婆?”豐越停止飛行,問了一句。

“是我!”

豐越靈敏地接受到,這聲音來自高空。他頓時和人皮杖合二為一,直飛上天,只聽一聲尖叫:“哎呀!”隨後他就被人皮杖接住,穩穩落回地面。

接著飄下來一個佝僂老人,披著黑色斗篷,乾癟癟的嘴正在笑:‘嘿嘿!小娃娃,你是找我嗎?’

“貓婆!我們是來尋您,幫忙超度一個亡靈。”豐越拍拍口袋,裡面的小妮兒在手機裡閃了兩下。

貓婆臉色大變:“這孩子沒有黃泉路引,麻煩啊!”

“此時可以從長計議,眼下急需解決的是……”豐越沒說完,用手在自己的腹部畫了一個半弧,貓婆的一隻詭眼,忽然毫無徵兆地冒出火藍色的光:“小娃娃,隨我來。”

沒等她說完,腥臭味再次席捲而來,麻婆神情凝重:“不好,那個女人要生了。”

貓婆說完,飛速往前方一團剛升起的水霧飛去,一隻貓頭鷹低空飛行,緊隨其後,豐越下意識地看看天,果然天已經黑了。

沒等,貓婆飛到水霧跟前,她就被一個力量彈了回來,直接撞在豐越的腹部,豐越覺得貓婆的身體,輕一根鵝毛。他來不及多想,就看見一個身穿紅色長袍的大肚子女人,咯咯咯笑地出現在眼前。

“我聽說,你們在找我?”女人每走一步都吹動起陰風陣陣,喬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在擠壓自己的大腦和胸腔,他覺得呼吸開始不暢。

豐越忽然仰天大笑,女人忽然掀開頭上的斗篷,怒目圓睜:“你笑什麼?”

“我笑你那麼醜,是怎麼有人願意跟你生孩子的?”豐越一邊大笑,一邊好像上氣不接下氣一般,說出這話,女人氣得飛身就往豐越這邊進攻,豐越卻一抬手扔出一把銀白色的針,飛針走過,女人來不及避開,竟然直接向地面,緊接著她鬼哭狼嚎起來。

“喬,站遠點。”豐越猛然推開還在發呆的喬,貓婆已經原地打坐,口中唸唸有詞,一隻灰色眼球,冒著淡淡的光,迅速飛到她的頭頂。

“啊……”女人張開血盆大口,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接著她的臉上皮膚,下面的血管好像一根根蚯蚓,受到驚嚇後在皮膚下面飛速逃竄,凸起的青色蚯蚓,急速遊走她的臉上,看得人毛骨悚然手足無措。

4-

豐越把人皮杖往高空扔去,紅色緞帶迅速散開,直接纏繞在豐越的右臂上,越來越粗,像一條鮮紅的蛇,昂首吐信,隨時準備進攻,白色人皮杖在豐越手中發出嗡嗡的聲響。

“小娃娃!來不及做法了,你的血,借我一用。”貓婆忽然大喊,旋即灰色眼球彈向豐越的左手臂,迅速鑽進皮膚,一陣劇痛傳來,來不及喊一聲疼痛,灰色眼球已經變成了紅色眼球,迅速又彈回貓婆的眼前。

“去!”貓婆冷聲喝道,紅色眼球脫弦而去,直擊女人的腹部,就在眼球想要鑽入女人 的肚子時候,女人的肚子迅速變形,高速膨脹的氣流頂開了眼球的進攻,眼球退後幾米準備發動第二次攻擊,就在這時,女人越來越薄的肚皮下,孩子輪廓清晰可見,忽然!喬驚恐地發現,那個嬰兒,他正在用雙手撕扯女人的肚子。

忽然!

那個在肚子裡吹氣般長大的嬰兒,發出一串鑽入骨髓的瘮人的笑聲,伸出手,在女人的肚子上輕輕一劃,肚皮上一條深紅色印記自上而下出現了,貓婆大喊著散開,有毒!孩子咧開嘴巴,開心地笑著,雙手向前,一左一右向兩邊撕拉,生生將女人的肚皮拉成兩瓣,然後,他冒著青光的身體,滑膩膩地從女的肚子裡鑽了出來。

“嘎嘎嘎……”嬰兒出來後,在女人身邊爬了兩圈,忽然仰天長嘯,深谷傳來高高低低的附和聲,那聲音和剛才黑影狼嚎時發出的聲音,一模一樣。

豐越大吼一聲整個人原地彈飛,右臂上的紅色長蛇,吐出蛇信,鑽進豐越的手臂,他的手臂迅速變成了一條蜿蜒紅蛇,啪的一聲抽打在嬰兒的腦袋上,嬰兒的腦袋在巨大的衝擊力下,生生被打歪在了一邊,他咧嘴笑,一邊笑一邊回手擺正歪掉的頭,貓婆的灰色眼珠迅速趕到,直接飛進了嬰兒的大腦。

嬰兒大叫,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直接扣進了自己的腦袋,然後,他抓出了一團豆腐腦一樣的腦漿,低頭看看手中還冒著溫熱之氣的腦容物,他忽然吐出一股黑氣,肉乎乎的身體軟綿綿地倒了下去,和女人躺在了一起。

“哎!立先生的怨氣,吐出來了。”貓婆起身,收回眼球,它已經變回灰色,貓婆那隻火藍色的詭眼,也恢復正常,她笑得尖細而蒼老:“小娃娃,到老婆婆的木屋坐坐,你的血,是就這座山的寶貝,滅了立先生和他父親,我就跟你回去度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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