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奔月》

聰明的牲口確乎知道人意。牆上掛著彤弓,彤矢,盧弓,盧矢,弩機,長劍,短劍各種武器不一;當年的封豕多大啊,遠遠望去就像一座小土岡;木榻上的豹皮,全體黃金光。當時的食物也多,熊只吃四個掌,駝留峰,其餘的就都賞給使女和家將們。

魯迅:《奔月》|嫦娥和羿的婚姻

羿射箭


但,昔日射封豕長蛇的羿如今卻只能射殺幾隻烏鴉了。

不吃早飯,五個炊餅、五株蔥和一包辣醬就是外出一天的伙食;走了三十里路,外加運氣好,才能獵到一隻麻雀和三隻烏鴉;看著身邊陪伴的美人嫦娥,羿覺得有些心疼。

如果只如此,也不過是生活清貧些。

然,“偏是謀生忙,便偏是多碰到些無聊事,白費工夫!”

騎馬跑了七十多里路去打獵,卻誤射了別人家養的母雞,伙食都賠去了還欠五個炊餅。昔日射殺野豬和長蛇的功績,百姓們卻以為是逢蒙。回去路上又遭遇逢蒙暗殺,逢蒙沒有成功,但嘴皮上的功夫倒了得,又是咒罵又是詛咒的。

這是羿的一天。

魯迅:《奔月》|嫦娥和羿的婚姻

羿射日

曾經的榮耀面對生活的烏鴉炸醬麵時又能堅持多久呢?

“哼!又是烏鴉的炸醬麵,又是烏鴉的炸醬麵!你去問問去,誰家是一年到頭只吃烏鴉肉的炸醬麵的?我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運,竟嫁到這裡來,整年的就吃烏鴉的炸醬麵!”

“哼!一團糟!不是全都粉碎了麼?肉在那裡?”

“你不能走得更遠一點的麼?!”

羿回家後多處尋嫦娥不在,房裡很亂,放仙丹的首飾盒卻沒了。得知可能嫦娥昇天的消息後憤怒的用射日箭射了三下月亮,無果。

“唉,”羿坐下,嘆一口氣,“那麼,你們的太太就永遠一個人快樂了。她竟忍心撇了我獨自飛昇?莫非看得我老起來了?”

“我實在餓極了,還是趕快去做一盤辣子雞,烙五斤餅來,給我吃了好睡覺。明天再去找那道士要一服仙藥,吃了追上去罷。女庚,你去吩咐王升,叫他量四升白豆餵馬!”

魯迅:《奔月》|嫦娥和羿的婚姻

嫦娥奔月

如若如此,當初為何不早早去多要一服仙藥一起昇天呢?

回想當初的羿,“誰料到現在竟至於精光的呢。想起來,真不知道將來怎麼過日子。我呢,倒不要緊,只要將那道士送給我的金丹吃下去,就會飛昇。但是我第一先得替你打算,……所以我決計明天再走得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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