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鱼,北方的饺子,跨越千里的牵挂

大伯参加革命,在江浙一带受伤后就地养伤,伤好后就在当地落了户,娶妻生子。在那个信息、交通都不发达的年代里,好多年音信全无,家里对他回家都不抱希望了。

忽然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人,把爷爷奶奶高兴的合不拢嘴了,急急地把我拉过来让喊大伯,我才知道爷爷口中经常念叨的大伯回来了。

大伯的口音已不是纯正的家乡味了,夹杂着南方吴侬软音。

记忆里大伯带回来一条大鱼,挂在大门上,整个垂下来,感觉个头比我还大,稀罕但并不敢上前,只是远远的看着。那天家里就跟过庙会一样街坊邻居都来看。

南方的鱼,北方的饺子,跨越千里的牵挂

在北方,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月,大抵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鱼,更别说吃了。即使到现在这么多年也再没吃过那么大的鱼,只是电视里见过,也不知当时大伯是怎么背回来的。因为那会还小,只是对吊在门框上的大鱼有印象,至于鱼的味道,怎么做怎么吃已然没有了记忆,尽管那是我第一次吃鱼。后来和妈妈聊起来,才知道那天真是和过喜事一样,请了街坊邻居都来吃,而且也是好多人第一次吃鱼,日后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伯在家住了几天就走了。从此知道江浙还有一家亲人,还有一个会吃鱼的姐姐,能带回大鱼的大伯。

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大伯带着姐姐回来了,原来姐姐要结婚了,回来接奶奶他们过去参加婚礼。在家小住后,奶奶和姑姑跟着大伯去了南方。

大概一个月后,奶奶和姑姑回来了,也带来了南方人的生活习惯,成了奶奶和老太太们聊天时的骄傲。

从奶奶口中知道了大伯一家生活在江南小城,小阁楼临水而建,窗外便是河,小河亦如我们的街道。奶奶说:姐姐把鱼从嘴左边放进去,刺就从右边吐出来。在奶奶口中姐姐吃鱼就如我们吃馒头一样,刺好像是不存在的,不像我们,小心翼翼生怕被扎。

最有意思的是吃饺子了。在八十年代,交易、物流不像现在这样方便,物品地域性也很明显,南北差距还是比较大的。

姐姐出嫁前一天的早上大伯说吃顿饺子吧。邻居们听说吃饺子,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小屋。自然奶奶、姑姑成了主力,撸袖子和面、调馅,一切准备就绪该包了才想起来没有工具——擀面杖、盖帘,大伯急中生智找来了酒瓶,就这样将就着做了顿饺子。

南方的鱼,北方的饺子,跨越千里的牵挂

北方的面食在南方是稀罕物,平时吃不上,因而街坊们都说好吃,但是奶奶却说和咱们在家包的饺子差远 了。

记得小时候年三十,一大早奶奶和妈妈就忙活起来了,和面、剁菜、调馅,然后把我们都喊起来,支上炕桌,大家围坐一圈开始包。

我也是那会学会包饺子的。把饺子皮放在左手心,右手放好馅,从中间对折,左手大拇指、食指轻轻捏住饺子左半边,余下三手指并拢轻轻托住下边,右手亦如左手拇指、食指轻轻捏住右半边,余下三手指叠放在左手三指下,四指同时用力挤住饺子皮边,并顺势往中间挤,一个皮薄大馅的大肚水饺就包好了,排成一排站在盖帘上,整整齐齐,煞是好看。

等到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一边用嘴吹着,一边急急地咬一口,哈着热气,囫囵着在嘴里嚼几下就吞下肚,只觉一股暖流顺着食道滑到胃里,瞬间全身暖暖的,奶奶边乐着边说:“慢点,别烫着……”

南方的鱼,北方的饺子,不同的味道,相隔千里,却是一家人的牵挂,是我心中永恒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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