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禁養五爪豬

在我們鄂東北那個小城裡,一直對五爪豬很忌諱。老人說五爪豬是人投錯豬胎變成的,不能養肥了殺,會招來災禍。

那年,我上高中,放假陪母親去地裡幹農活,正是收油菜的時節,累累果實倒伏在地裡,地旁有一條小河,圍著一圈楊樹。突然聽到楊樹裡傳來一聲聲哏嗤聲,我們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什麼野獸,不一會卻從樹裡鑽出一頭小白豬,是什麼人把豬弄丟了,我要去趕,母親卻喊住我,她說這是五爪豬,被人丟棄的,我從來沒見過五爪豬,想去看過究竟,那豬卻不怕人,我到近前它仍然津津有味的啃著青草,我看著它的前腳,白白的帶幾點黑斑,確實有五個腳爪。但看起來跟一般的豬沒什麼區別,憨態可掬。不明白為什麼會給主人帶災禍。 後來聽說這豬還是被一個光棍漢撿走養起來了,那光棍漢一個人過日子,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夯貨,不怕招災,接著聽說那豬長的很快,天天不用關自己晃盪每到天黑還能自己回家,到了後來,長成了三百多斤的大豬,卻沒屠夫敢收,光棍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自己動手把豬捆起來殺掉了,兩百多斤肉著實讓他過了少有的一個肥年,也沒聽說馬上招什麼災。 直到後來一天光棍把豬肉吃光了,去山上套兔子,卻死在一片廢石場裡,死狀很慘烈,紅紅的血塗在石頭堆裡,卻到幾天後才被上山的人發現。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從陡峭的巖邊滾落下來,只知道這邊是有名的兔子窩,他也不知道在這裡套了多少兔。 後來光棍的家就空了,兩間破敗的瓦房斜了倒了,屋前屋後的雜樹很快擠滿了,倒是村裡老人 ,還時不時把他的死與那頭五爪豬聯繫起來,覺得這就是報應。萬事有因皆有果,報應之說,有偶然也有必然,不過是事情態勢的兩面,說不清道不明,但早已深入鄉人道德的深處。這次春節回來,發現光棍漢的宅基地已經被清理出來,做了一個小廣場供村裡人跳廣場舞, 至於那遙遠的故事早就湮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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