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见面

经过一段时间,唐母虽然好转,但唐林心里还是很内疚,毕竟母亲是因为自己才被烫伤,总是一有机会就像逃离开,不知道怎么面对父亲 和母亲。特别是母亲老劝告他“没事儿,孩子,这很快就好了,妈妈也只是做了一个母亲该做的事,不要难过”等等等等。

虽然有些压抑,事实终究还是要接受,唐林就想一定要快点长大,长大了才能好好的保护自己,保护这个家。想跟这条街的其他孩子一样上中学,早上天不亮就去学校做早操,上早自习,然后晚上要10点下了晚自习才回来。那也就能一天都呆在学校,不用在家面对这个尴尬的局面。

终于熬到周五放假了。早早的吃了晚饭,唐林跟父母说了一声跟着隔壁邻居哥哥姐姐们去感受上早晚自习的中学生活了。从唐林家到中学也就十来分钟的路,一群孩子有说有笑的陆陆续续的走进了学校,天越来越黑,孩子们都进了教室,唐林就这么一会儿在操场,一会儿到后山,满学校的转过来转过去,几楼几班谁在这,谁在那的。下课了大家又在一起玩。到处都黑压压的就教学楼全亮着等,孩子们坐在明亮的教室里,看书的睡觉的说悄悄话的,干什么都有。感觉特别有意思,那是还没有体验过的生活,下课了就乱哄哄的,一上课了就安安静静的,只有他自己在外面显得特别孤独,还要防止被巡查的老师抓住然后被赶出学校。

无聊是无聊了一点,很有新鲜感。放学了乌央乌央的人往外走,追逐着嬉戏打闹的,大部分人手里都拿着手电筒,因为小镇上并没有那么多路灯,为了安全基本人手一支。好不容易找到了几个邻居一起往家有说有笑的走着,忽然唐林听见有人叫他,听着还挺耳熟,唐林就答应了,然后回头望,却一个人也没有,唐林还问了了问是不是那个谁谁谁?也没有人回应他。。

大家也都没在意,回家之后跟其他小伙伴约好了,明天早上还跟他们去上学,唐林可以在学校操场里跑跑步运动运动,然后再一起回家。孩子们的生活总是充满了活力跟乐趣。

第二天早上,总是会听到各种孩子的吼叫,谁谁谁,起来走了。完全不会顾及到是不是会吵到别人,都是一条街的孩子,也许大家都包容多一些吧。

唐林如约的跟着小伙伴们往学校走去,手电筒都是共用的人家的,毕竟还没到时候,家里也没给唐林准备。由于天还没亮,乌漆麻黑的,一小波一小波的亮光,加上每天的大雾,如果不是走的近几乎是看不到人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唐林又听到了叫他名字的声音,像隔壁的小伟。又像对门的小雨,反正很熟悉但是又不能完全听出来是谁,唐林又回头答应了,“问是不是谁谁谁,我在这里”最终还是没见到人, 也没想那么多,就跟着小伙伴们走到了学校,操场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接着跟着学校的广播做着广播体操。

广播体操结束了,学生们都回教室开始了每天的第一课,早读。天也渐渐的开始亮了。唐林一个人在操场里跑跑步,而后坐到了双杠上,此时操场上就那么几个人有往外走的也有往里进的,操场的左边垃圾堆前,有一个疯子在里面挑挑拣拣,这个疯子可是小镇的名人。据说姓姜,还是个博士,后来因为感情问题一蹶不振最终疯疯癫癫的,但又不是完全疯癫,时好时坏,学校好多孩子都还找他请教过作业呢。

唐林就这么看着这个疯子,突然错愕了一下,仿佛时间过去了好久,唐林估摸着快下课了,从双杠上跳下来,慢慢悠悠的往校门口走去,此时天也亮了依然残留雾气由浓转淡,唐林走着走着,忽然看见姜疯子从垃圾堆里捡了一块板砖,然后朝唐林走了过来,越走越近,唐林也不敢跑,心里一直犯着嘀咕,“别过来啊 ,千万别过来啊”

疯子的世界谁知道呢,唐林故作冷静的往外走着,时刻注意着姜疯子,近了越来越近了,突然姜疯子拿着板砖的手挥起来了。唐林吓得转身就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可是在唐林转身迈腿的那一刹那,板砖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唐林的背上,直接给唐林拍倒在地,姜疯子也是一个趔趄,可想力度有多大,唐林只觉得眼前一黑,疼的呲牙咧嘴的,可是唐林却动不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越来越心急,出气越来越大,吸不上来气,”完了,我要死了吗?我就要死了?为什么?““既然吸不上来气,我就憋气,我也要多活一会儿”唐林带着深深的眷念跟不舍努力的想再看看这个世界,

而此时乌央乌央的人流往学校外面走,唐林心想“好丢人,让熟人看见了丢死人了。”“都要死了还怕丢什么人”唐林思绪乱飞,奇怪的是这乌央乌央的人潮人海从唐林面前,走过都仿佛看不见他一样,就这么走过,连看一眼的都没有,甚至有人从他身上走过,哗啦啦的一瞬间人都走没了,唐林实在是憋不住了,闭眼算是告别吧,一张嘴发现自己又能吸气了。着实给唐林激动坏了,能吸气了不用死了,真想笑出声来啊。

“你干什么?放下”突然大喊一声,一位老师走了过来,唐林侧头一看,姜疯子又捡起了板砖,“我命休矣”唐林只觉得头都大了,刚差点就死了,再来一下我怕是真要交代在这了。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这位老师唐林昨晚见过,是隔壁姐姐的老师,这一声真是救了唐林一命啊,姜疯子总算扔下砖头转身走了,看到疯子走了。这位老师也这么走了。是的走了。他居然没有扶唐林一把。“哎,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要啥自行车呢?唐林挣扎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活动了一下胳膊,撑了撑背,诶了一声。被一转头拍飞居然不那么痛,也就跟打了一巴掌的隐隐作痛的感觉。

在唐林纳闷儿好一会儿了学校才传来下课铃声,唐林愕然了。不是下课了吗?不是人都走光了么?看着人流又一次涌出来,唐林完全懵了,然后跟着小伙伴们回家了,回家以后立马将早上发生的事跟父母讲了,然后父母带着唐林去了趟医院检查完才放心。

过了好几天,唐林放学回家,一进门就看到表叔永老头在家坐着呢,然后在父母的示意下,给唐林做了场法事,用一只大公鸡的鸡冠血在唐林额头上画了符告诫唐林三天不能洗,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小时。又是米啊 又是香啊黄纸啊等等连七八糟一大堆。弄完以后,又跟唐林父母聊了很久。

那是唐林最后一次见到永老头,那天永老头饭都没吃就走了,只是佝偻的背影走的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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