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兄弟被绑我赶回家取赎金,推开门后妻子动作令我起疑心(下)


故事:兄弟被绑我赶回家取赎金,推开门后妻子动作令我起疑心(下)

嘉佑六年,张氏大病才愈,便被黄居庭给一脚踹倒在地。

她心中有口难言,未来得及辩驳,黄居庭已经急匆匆出门找人去借银钱去了。

那一脚踹得狠,她捂着心口喘了许久才踉跄站起,煞白着脸唤小婢过来服侍。结果左等不听人应声,右等也不听人应声。无奈,她又自己去斟茶水。

兄弟被绑我赶回家取赎金,推开门后妻子动作令我起疑心。

茶水方才斟好,她一扭头,发现一个常跟着她的小婢正在自己身后站着。

无声无息的,怪叫人害怕。

只是她才皱了皱眉,那小婢却又立即低下了头去,像是怕得很,浑身都打着颤。

她叹了口气,扶着桌子坐下,道:“方才唤你许久也不应声,可是又到哪里偷懒去了?”

那小婢“噗通”一声跪倒,哭道:“夫人饶了我吧!”

她又皱眉,道:“我并未说要罚你,怎么求起饶来了?快起来吧。”

那小婢这才擦了眼泪起来。

她揉了揉心口,瞧了那小婢几眼,道:“你怀里鼓鼓囊囊的,揣的是什么?”

那小婢立即慌了起来,直道:“没什么、没什么。”

她越发地起疑,一定要那小婢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看。

那小婢哭得肝肠寸断,却是说什么也不肯。

她便强撑着站起来,打算亲自去搜检。

那小婢见再躲不过去,竟发狠一把将她推倒,又哭着拿出了怀中物什,正是一条白绫。

那小婢哭道:“夫人别怨我,本来是跟院子里的其他小婢们作玩笑才把那银子给埋起来的,不过明后天就还回来了,谁知道那贼人偏在这时候劫了府里的小少爷,要是被老爷知道了,一定会把我打死的!”

那小婢一边哭得肝肠寸断,一边把手上白绫绕上了她的脖颈,直把她勒得喘不过气,也说不出话来。

她本来大病初愈,又才被踹了一回窝心脚,左右挣扎不过,就那么被那小婢给生生勒死了。

她无辜枉死,本来是再冤枉不过的事情,却不知那小婢听了谁的建议,又把她伪装成了自杀,待黄居庭回来后看到这情形,也只以为她心中有愧,是自裁身亡。

凄凉前事讲罢,她弯腰又作一回揖,待抬头,却见书生沉默不语,又转头,黄居庭亦不发一言。

她心中难过了一时,而后微微抬了抬手。

那一瞬,花树复活,亭台重现,庭院连廊一并鲜活,崭新的灯笼高高挂起,百年前的风光重又显现。

她低声泣道:“若是不信,到我那楼院里的花树下一观便知真假。”

话音落地良久,黄居庭还是一言不发。

书生喊他:“黄兄。”

黄居庭慢慢转了眼珠望向书生,开口道:“哦。”

6

张氏与黄居庭、书生同到那楼院里,又亲手从花树底下将银钱重新挖了出来。

整整六封银子,一共三百两整,悉数摆在了眼前。

若非那小婢与她人逞能玩笑,她本可与黄居庭相守到老,哪怕有些误会摩擦,也断不至于怀着悔恨阴阳两隔。

若非那小婢藏了这银钱,她那未见过面的叔叔或可一路至京城金榜题名,再不济也能一生无虞,又何苦那般狼狈惨死。

多么可恨的小婢呵,真叫人琢磨不透的上天。

张氏低着眉小心地望黄居庭,见他仍是木着脸不发一言,便忍不住又掏出手帕拭泪。

书生问她:“后来又发生了什么?黄兄是如何死去,又为何被困在嘉佑年间整整百年?”

张氏轻轻摇头,低声泣道:“那一日我正困睡,并不知人间发生了何事,待醒来时,老爷已经逝了。我多次凑过去告知他真相,奈何他全不肯理我,就算是听了也不信我。”

“哦?这是为何?”

书生转过眼将那黄居庭望了一望,正望见黄居庭也在瞧他。

书生道:“黄兄。”

隔了许久,黄居庭才慢慢开口问道:“你果真……是我那兄弟吗?”

书生道:“千真万确。”

“你是病死在途中,而非死于那强人之手?”

书生低眸,道:“正是。”

夜风吹过来了,碗粗的花树随风飘摇,有零星花瓣扑簌而下,正落在书生肩上,一样苍透的白,一样瘦削的单薄,却偏有无言的冷清将人心中的怜惜都化为了慨叹。

黄居庭背过身,有一声哀叹在寂静的夜里轻轻地呼出了口去。

“我自忖商人薄情寡义,哪怕旁个是在借救命的银钱也要反复掂量了才好,怎奈何占了‘至亲’两个字,便是再无情的人也要举足无措了。”

“自父母逝后,我这一生便只剩了两个至亲。至亲夫妻,至亲兄弟。”

“我兄弟落在贼人手里等着我拿那救命的银钱,我却怎么也凑不齐,眼睁睁见着期限到了,他被贼人害死。届时,便在众人面前痛哭号啕一场,以为是对得起他了。可是,怎么能呢?”

“我妻子无辜枉死,我却以为她是畏罪自尽,是心中羞愧,便骂她水性杨花,唾她害我兄弟,若不是后来那小婢实在痛苦不过找我说出了实情,我还不知要冤枉她到什么时候。”

无边的夜色里,商人低声说着过往,身旁分坐的,一个是红衣的女子,还有一个是白衣的书生。

商人这一生怕寂寞,广交天下好友都还嫌不够,性子一日赛一日的刚烈暴躁,家中奴仆无一个不怕他。

可也是这一个“怕”字,害苦了他这一生。

他因怕寂寞而与人交,虽有好友万千,却都不是真心,真正艰难了,便也没有多少人真心帮他。

家中奴仆怕他的刚烈暴躁,宁肯在慌乱下杀人都不肯将实情说出,先害死了他妻,又间接害死了他的兄弟。

试问,人生一世,能有几个至亲夫妻?又有几个至亲兄弟?

世间任有千万般借口手段,又有哪一种能将他心中之懊悔真正剜去一分呢?

于是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天,商人散尽家仆,自裁于府中。只不过心中有愧,不肯面见妻子与兄弟的亡魂,遂而性情大改,自困于嘉佑年间整整百年。

而今,百年大梦一夜惊醒,怎不叫人悲叹。

7

“我这一生做错过许多,少年荒唐,中年刻薄,娶了个续弦的妻子后虽有收敛,却只恩爱了两年,最后还是害得她无辜枉死,又冤枉了她近百年。”

“而你,阿清。我虽然心底里喜爱你,但却从不肯在人前夸你,心思也粗犷,不懂你心里真正所想,就连当初你说要进京赶考,也没有想过为什么偏要提前两年过去。”

黄居庭背对二人坐在花树底下,背影看起来并不健硕,也并不瘦削,只那么几根百年前的白发在这无边的夜色里显得尤为显眼。

流水时光匆匆逆转,仿佛又回到当年,性子刚烈暴躁的商人偷偷窥探弟弟读书时的情形,不明白他为什么能一坐一整天也不觉得乏味,也不懂为什么他小小年纪就能那么老成。

商人看不懂他,抓耳挠腮也不懂,想着眼不见心不烦,便从此装作不在乎,不再看他。

弟弟十五岁即离家远赴京城,一去两载,中间从无书信,他也不曾生疑。

这期间,某一日长街走马,偶见张氏,立即惊为天人,连忙下聘娶妻,竟得两载恩爱。

两年后,一封书信寄来,言自家兄弟黄居清被贼人所掳。

从前美梦一瞬幻灭,一切转折仿佛都从这封书信始。

然而,他从不曾细究其中疑点,就像他从不知弟弟早已病死在了远方。

“我这一生,糊涂透顶啊。”

话说到这里,他忽而掩面,半晌后才又渐渐平静下来。

张氏终于又伸出手抚在他背上。这一次,他没再推开。

这时,无边的夜色也渐次退去,东方隐隐露白了。

隔了一会儿,书生慢慢起身,躬身作了一揖,道:“黄兄,过了今夜,便去转世投胎吧。”

黄居庭抬头望他,道:“你还是喊我黄兄?”

他还未开口,黄居庭却反而悟到了什么,苦笑道:“是了,你那般转世,亲朋好友多如牛毛,自与我们不同,一世只这么一个至亲兄弟。”

黄居庭轻叹了一声罢,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你是犯的什么过错才受此惩罚?”

书生微微一愣,垂首道:“我不记得。”

黄居庭又叹了一声,道:“此一去,还不知何年月才能再见。”

闻言,张氏轻轻握住了他的袖子。

书生道:“若有缘,自能得见。”

此际,天边亮白,远处鸡鸣愈发聒耳,黄居庭与张氏对书生道出最后一个“再会”时,天便已经大亮了。

什么翠玉亭台,花枝连廊,一概不见,天地间只剩了书生自己。

便只见,书生对着空无一物的眼前躬身,深深一揖。

良久,他又将那本破旧的黄卷从怀里掏出来,用手指翻到一处,轻轻念道:“黄府二鬼,已解。”

于是自始至终,他都未对二人称呼过兄长嫂嫂。

谁不知人间有情,然而此种有情偏又是最大的负担。

他一个人空守过往,二十年一次转世轮回,经历了百世人生,活到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每一世都被病体缠身,又受过往困扰,未尝有孩童快乐,少年人意气风发,虽比常人拥有更多回忆,然而回忆中的人却都已记不得他,此中苦楚,何时当解呢?

遍地荒草间,书生掩上黄卷,阖了阖目。(作品名:《有书生》,作者:诛鹿儿。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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