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風俗事】之二十八《分肉》

小時候農村生活都比較困難,平時家裡吃頓那簡直就是破天荒,反正在我的記憶是沒有的。雖然那時家家戶戶都養豬,那可不是為自已享口福。家裡日用開銷,全靠養豬有點收益。所以我們最盼望的就是三個節日。四月十五的四月廟,八月十五的中秋節和過年的春節。因為到了這三個節日,生產隊就會殺豬給社員分肉。選擇這三個節,還是十分有講究的。一年十二個月,每四個月一次比較均衡。過完一個節,就掰著手指算這一個節日。即有等待的痛苦煎熬,也快樂的憧憬和期待。

一般而言,四月廟和中秋節肉分的比較少,也就殺一兩頭豬。三十多戶一百五六十口人,每人能分一兩斤一個家十多斤。現在想來也不少了,。持別去年以來豬肉飛漲,一斤三十多塊。一次買個二三斤就夠奢侈了。不過現在肉吃的終究是比過去多了。生活再困難也不會三四月才吃一次肉。當然了,最令大夥期待的還是過年,肉分的多,能敞開肚皮吃,想想就過癮。七八頭豬,每人分十多斤,人口多的能分上半個豬。

豬都是生產隊自已養的。每個隊都建兩三個大豬圈,老有二三十頭存欄。都是土生土長的柴豬,生長期長,兩年多才出欄。不像現在的速生豬,用飼料和激素催著,幾個月就上市。對於食物來說,但凡生長期長的都是精品,吃起來口感份外好吃。拿水稻來說,北方的優於南方,單季優於多季。玉米春播的比夏播的好很多。具體到豬肉上,自然也不例外。大家都說現在的肉不如原來好吃,有的人說是現在吃的多了,味覺疲勞。也不能說完全不對,主要還是生豬飼養方式變了。不然為什麼許多有錢人,對散養的原生太豬,趨之若鶩哪。

殺豬是一門技術活,一般還真幹不了。簡單說就是四個字“穩、準、狠、壯”。穩,手要穩,不能憂猶豫豫。準,眼頭要準,對豬結構門清。狠,心要狠,下不去手不行。壯,身體要壯,殺豬是個力氣活,體格弱盯不下來。我們村有兩個殺豬的,給生產隊殺豬不要錢,當然也不會白乾。報酬是一個豬耳,一個豬心,一個豬肝,一卦大腸,兩個豬瓜。說起來不算多,可我們村七個生產隊,一圈下來收穫頗豐。所以他們家豬肉香味,比別人家飄的時間要長的多。把我眼饞的不行,我要是會殺豬有多好。

說實話,殺豬的場面很血腥,但出於好奇心裡,觀看的人仍是樂此不疲。七八隻豬用麻繩捆著,在地上不停嘶叫。隨著屠夫一聲招呼,幾個人將豬搭在案板上,殺豬人用左手搬住豬下顎,露出脖頸,右手快如閃電一刀直沒刀柄。隨著豬的哀鳴,頓時一股鮮血從豬的胸腔中噴薄而出。到不了半分鐘,豬就會仃止掙扎斃命。據說這一刀就吃功夫,深了不行、淺了不行,靠上不行,靠下也不行。只有恰到好處,殺出來的豬肉還漂亮,不會發生血放不淨而出現的肉皮斑點和紅紫現象。

接下來殺豬師傅將一條豬切一個小口剝離豬皮,用一根一米多長鐵掍伸進去,各個方向進行攪動後,用嘴在切口處向豬體內吹氣。這個過程有的長,肺活量小的可幹不了。等到將豬吹的四腿叉開,像大皮球是的用繩紮緊,防止跑氣。

然後幾個人將豬放到一口早己加滿水燒熱的超大號鐵鍋裡,不斷扭轉豬的身體,確保全部浸透。用一個的卷刀,將豬毛刮淨。沖洗乾淨用鐵鉤將豬倒掛起來。砍掉豬、開膛破肚、摘除內臟一氣呵成。最後劈成兩扇放在案板上,刀走龍蛇,不一會骨肉分離,內按條骨分塊放置有序。這道工序是我最爰看的,看著他們神情自若,運刀自如的那個瀟灑勁兒,令我好羨慕。後來上學有一篇課文叫《庖丁解牛》,我想殺豬的對豬的骨骼和經絡,也一定很有研究。

最後自然是分肉了。一般要分三輪,先是肉,二是骨頭,三是下水,重頭戲自然是分肉了。各家出名代表,拿著盆、筐或著口袋容器排隊。會計按拿看算盤、賬本啪啦啪啦的算,將斤教告訴過秤的,旁邊還有兩個人負責切肉添秤。在這幾個人當中,最難的是添秤的。農村人,特別是老孃們推不好打點。什麼肥了瘦了,大了小了,高了低了,吵的人腦仁疼。現在的人與過去觀念不一樣。有一句成語叫“挑肥撿瘦”,可見過去的人,對肥肉是十分偏愛的。現在則不同,人們追求的健康食尚和養生,肥胖症比比皆是,流行減肥。特別是高血壓、糖尿病,心腦血管疾病高發,做為高脂肪的肥肉,自然令避之不及,吃瘦肉是當今主琉。過去則正好相反,誰都不願意要瘦肉,即使吃不慣肥肉的,也爭著搶肥肉,吃不了耗油也是好的。

有一年父母有事,是我去分的肉。也許是他們看我年齡小,好糊弄。給線分的瘦肉多,肥肉很少我當時也沒在意。因為我們一家人都吃不了肥肉,瘦肉分的多反倒挺高興。沒想到媽媽一回來就火了,把我罵得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站在一邊委曲的夠嗆。見不說不出個一二三來,背起裝肉的筐找他們去了。

等了半個鐘頭,媽媽春風滿臉地回來了。將筐往地一蹲,得意的對我說:傻兒子,看看老孃分的什麼肉。我伸頭往筐裡一看,白花花一片。心裡像吃了苦爪一樣,咧著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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