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徹底改變世界”?醒醒

今天早晨,無意中讀到基辛格先生撰寫的一篇文章《新冠病毒大流行將永遠改變世界秩序》。這位戰略巨匠向世界,最重要是向自由主義的美國發出了“面臨最壞的結果”警告。事實上,我們不是第一次聆聽這位大師的警報,這位大師也不是第一個發出類似警告的人。其實在基辛格之前,美國、中國的很多人都在發出“新冠改變世界”的長篇大論。在這個問題上,無論是學者,還是媒體和民間,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

然而這是一種被“現象中的美國”構建的一個虛幻世界。真實的世界圖景是17世紀以來,資本的力量逐步分散到全球,最終佔據統治地位。這是一個世界體系逐步建立並鞏固統治的世紀進程。主導全球化的,不是個體的國家,更不是基辛格這樣的戰略家。政治家、戰略家只能暫時撼動一下地球,但無法改變地球圍繞太陽公轉的事實。即便整個中世紀的歐洲人都認為星辰大海圍繞地球公轉,也改變不了這個宇宙秩序。

世界經濟因新冠病毒暫緩運轉,它只是一個暫停和意外,而不是停止或改變。推動世界經濟的根本驅動力是生產力和資本。跨國資本有著根本的動力與願望來延續“後疫情時代”的全球化。在“前疫情時代”,世界市場已經被跨國資本瓜分、佔有、比優完畢,“後疫情時代”的資本將重組、優化,並且在消滅掉中小規模的資本勢力之後,更強大的跨國壟斷資本將承擔起新的反對民族主義、反對民粹主義的任務。世界經濟在疫情之後將圍繞資本更加集中,而不是徹底改變。

也就是說,疫情只是“加速”了之前存在的歷史趨勢,但並沒有“徹底顛覆”原有的秩序。可以說,在沒有開發出新的外星殖民地之前,經受住疫情蕭條之後的跨國集中只能依賴於全球60億的人口市場,而且尤其依賴於那些被市場培育得非常成熟的市場。延續舊的成熟市場是資本以最快速度恢復統治能力的最佳選擇,畢竟這些成熟市場的消費者已經被較好地資本和商品觀念改造過。這些消費者從未因為疫情而徹底改變消費的慾望和消費的根本驅動力。唯一變化的是,更加珍惜來之不容易的消費機會,因而更加報復性地走向消費帝國。

可是,世界經濟的主導權,將更加有利於中國啊。很多人喊道。這只是一種可能的結果罷了。但還有一種可能是美國依靠高科技率先開發出疫苗和特效藥。並且壟斷疫苗。那麼,開發疫苗羅落後的國家將由於封閉陸海空而陷入長期的自我孤立。這種被迫採取的經濟孤立主義未嘗也不會造成在四月超過美國的我們,在十月被美國反超。當然,作為一箇中國人,是絕不希望後面這個結果發生的。但知識分子應該學習基辛格,要經常用最悲觀的可能向決策者預警,而不止是每天大唱讚歌。

任何嚴肅認真、哪怕有一點科學態度的人,都不能拿短暫一兩個月的數據來預測世界的走向。那些成功預測各國(地區)總統選舉結果的學者們,他們是經過了長期謹慎科學的觀察、分析,是使用了較長時期的數據鏈和反覆驗證過的模型才將書面結論逐漸接近實際結果的。那些經得起歷史檢驗的學者,沒有幾個人是張口就來,靠流量謀生,活在想象世界裡的。

新冠病毒想改變世界秩序,擁有最強大話語權和決定權的資本是不會同意的,高科技佔優的霸權國家也不會同意的。新冠疫情只能加速原有的一些趨勢。比如中美經濟剝離、各自構建新兩極世界中的一極。如果說,老虎和獅子同時擁有森林之王的桂冠,新冠的作用就是快速將森林分成虎林和獅林,而同一片“原森林”中,將帝國主義的權杖從老虎轉移到獅子手中的那個可能性變得更加渺茫而已。

世界不僅只有權力,還有資本的力量。世界上也不只病毒一種驅動因素,還有求生的本能。病毒作為一種新插入人類世界的暫時性變量,會和原有的各種決定力量混合在一起重組,將社會發展“平行四邊形”動力臨時改成“五邊形”。需要注意的是,決定社會進程的,不止是這一個新增的邊:資本、權力、原有思想文化及消費觀念、求生本能,這些要素,都會同時制衡新冠改變世界的這個慾望。

新冠改變的是你的世界,改變的是千千萬萬普通人的世界,但改變不了精英和對世界具有決定權的那些力量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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