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项大奖得主,人称才华高压枪,“最不正经小说家”如何写小说?


早前曾被朋友安利过《春宵苦短,少女前进吧!》这部动画电影,该剧在豆瓣上评价好到炸裂,是2017年评分最高动画片的NO.3,有网友说:“整个画面太天马行空了,我甚至都不舍得眨眼睛,生怕错过哪怕一秒钟的精彩。”

究竟是怎样的宝藏电影,能让观众发出这样的感叹?

《春宵苦短,少女前进吧!》(下面简称《春宵》)由日本小众“天才导演”汤浅政明执导,是根据森见登美彦的同名原著小说改编而成的,剧中除了将原著的时间线缩短之外,很多脑洞大开的情节设定都来自原著。

《春宵》的故事核心很简单,一句话概括就是:嗜酒的少女好奇心爆棚,而暗恋少女的学长却特别的怂。故事以日本京都作为背景,时间上横跨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以纯情宅男对嗜酒学妹一见钟情为导火索,由此展开了一段令人捧腹的爆笑故事。

无论是千杯不醉的纯情少女、“内裤大头目”“天狗”这样的奇葩人名,还是串场喝酒不用付钱的奇怪生物们......故事里几乎所有的设定都荒诞、离奇,逗趣到不可思议。

多项大奖得主,人称才华高压枪,“最不正经小说家”如何写小说?

电影《春宵苦短,少女前进吧!》

厉害的是,整部小说看似在瞎掰胡扯、很不正经,但与此同时,却又让人不得不承认:“会让人读着读着就噗嗤一声笑出来的,恐怕也只有森见登美彦了!”

说到这里,不知道大家好不好奇,森见登美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写出如此有趣的小说?反正我是好奇得很,所以最近特地看了素有“最不正经小说家”之称的森见登美彦自传体散文集《太阳与少女》。

《太阳与少女》收录了森见登美彦读书、嗜好、日常、创作小说相关的文章,这些文章均由森见的私人日记稍作删改而成,通过这些日记,我们将走进森见的奇幻世界,了解这位一出道便斩获日本奇幻小说大奖、人称才华高压枪的“最不正经小说家”是如何修炼而成的。

多项大奖得主,人称才华高压枪,“最不正经小说家”如何写小说?

《太阳与少女》

一、好奇心与恐惧是创作小说的珍贵燃料

森见登美彦从小就热爱冒险,小学的时候,他们一家住在大阪郊外的住宅区中,附近有一片森林,他常常会偷偷溜到森林里去,还约小伙伴一起搭过秘密基地玩耍,在那时候的他看来,一眼看不到头的森林既诱人又可怕。

恐怕是读了“福尔摩斯”系列《巴斯克维尔的猎犬》的缘故,他一边被好奇心驱使,想要继续向森林更深处看个究竟,一边又害怕走得太远,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同时还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认为森林深处肯定会有沼泽,踏入其中就没办法活着走出来。

不仅如此,就连面对学校规定好的上下学路线,森见同学也总是习惯另辟蹊径。跟别的孩子规规矩矩沿着指定路线回家不同,森见总是喜欢寻找没有走过的岔路,在他看来,每一条陌生的道路,都可能会通向未知的奇妙世界。

但这样的好奇心也让他吃尽了苦头,曾经因为迷路而坐在路边惊慌失措地哭泣,也曾因为害怕被开车的绑架犯拐走,在车子经过身边时条件反射地颤栗。

这种既恐惧又好奇的探险欲,从童年时期就和森见如影随形,后来的他发现,之所以会成为小说家,其实多少跟这份探险欲有关,每次动笔构造一个新的故事,都是一次对未知世界的探索,这些,正是他得以书写小说最珍贵的燃料。

多项大奖得主,人称才华高压枪,“最不正经小说家”如何写小说?

而在森见心中撒下冒险这颗种子的,正是森见的父亲。他们家有个惯例,每年夏天都要从大阪去滋贺的深山中露营,虽然充其量只能算是周边游,但对年幼的孩子们而言,却是每年都值得期待的远行呢。

父亲是个名副其实的路痴,所以出行路上总是会闹出些幺蛾子,而这些“意外”却都成了孩子们眼中的惊喜,“在森里中的陌生道路行走,结果却不知自己身处何方”这样的事情宛若家常便饭,时常会发生。

森见回忆,那种感觉跟萩原朔太郎的《猫町》里描述的方向感丧失类似,明明很害怕,但因为知道父亲在身边,所以又莫名觉得安心,所以任由思绪发散,让自己在恐惧和靠近异世界的昂扬感中徘徊。

这种感觉,在他观看宫崎骏的《千与千寻》时也体验到了,甚至于,很多次他都会觉得自己就是千寻,或者说,千寻就是曾经的他。“通往奇异世界的入口就在我们身边”这句话主导着他童年的感受,也指引着他小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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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无烦恼不小说,完美居所恐会阻碍创作

森见登美彦的小说除了几乎都以京都作为背景之外,还有一处个人特色也很明显,那就是他常常会用到“四叠半”这个名词。

四叠半是和式房间的最简单配置,面积只有6.5㎡,在森见的小说里,四叠半是非常重要的意象,用来指代专门用来租给学生的简陋房间。

曾经的森见登美彦自己,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四叠半主义者。

1998年4月,森见第一次离家,从奈良到京都,成为京都大学农业部的一名大一新生,父亲擅自做主,替森见租赁了一间四叠半宿舍,从那以后,森见开始了自己的四叠半生活。


四叠半宿舍很狭小,但对于森见而言,自己之所以能够成为小说家,却多亏了住在四叠半房间中。因为他发现,他特别喜欢躲在狭小的地方写小说,即便后来住进了大房子,也还是习惯在房间的一角堆起很多书架,制造出一个狭小的房间,每天钻到里面执笔写作。

要是让他呆在一个宽敞的空间里,他反倒什么也写不出来。

为什么必须要空间足够狭小呢?

森见登美彦说,写小说必须用妄想让大脑处于饱和状态。拿他来说,他的妄想是臭男人、少女心、想象力与人类之爱组成的有机化合物,沸点非常高,在常温中总会呈现气态,容易扩散到空气中。

为了能让妄想物质在大脑新皮质与外界之间来去自如,二者的浓度就必须要保持一定的平衡。也因此,想要让大脑里装满足够的、可以用于写小说的妄想,就必须让房间尽量狭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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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结论,在他参观完“小说之神”志贺直哉故居后,更加深信不疑。志贺直哉在文学上的造诣颇高,是日本大正年间文坛领域的著名作家。

大正十四年(1925年),志贺直哉从京都搬家至奈良,在幸町居住了几年之后,于昭和四年(1929年)亲自设计建造了一栋完美居所,后来, 志贺直哉在这里居住了将近十年,到昭和十三年(1938年)搬去了东京。

屹立在森见眼前的志贺直哉故居,被一个敞亮的中庭隔开,将生活区和工作区一分为二。两个区域的设计都很考究,各项功能一应俱全,堪称完美,是绝对的理想居所。

但在森见看来,要是身处这样至臻完善的美妙系统中,一切烦恼都会蒸发,还怎么写小说?他甚至怀疑,志贺直哉后来搬离这里,也是因为产生了危机感。

要不然,为什么后来志贺直哉会搬走?逗留在大杂院写出《暗夜行路》,且还以大杂院作为书中人物的住所原型呢?森见后来还去那个位于尾道的大杂院造访过,发现那里酷似他居住过的四叠半宿舍,满屋烦恼,一看就是孵化小说的好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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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在日常中寻找非日常,奇幻小说也需要积累素材

在很多人看来,奇幻小说里的人物和情节都是脱离现实的,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可以随意发挥,根本无需寻找素材呢?

对于只一点,森见登美彦给予了否定。其实这在森见历来的作品里也能找到答案。他笔下的京都虽然跟现实的京都有出入,但里面有很多地名却又是有迹可循的,里面的人物特征虽然很超现实,但他们也有很多现实人类的特点。

《太阳与少女》里面也有好几篇文章谈及过相关的话题,像森见谈到的,他曾在大学期间休学一年,那一年他很迷茫,想要成为小说家的梦想遥不可及,大学选择的专业又提不起兴趣,无奈之下选择了休学,在寿司店打了一年工,打工期间,因为常常要送外卖,因此记住了很多京都地名,这段经历让他养成了在小说里写上具体地名的习惯。

还有他在研究所研究竹子的经历,虽然在学业上没有发挥作用,但后来却成了写作《美女与竹林》的重要素材之一,谈到这个短篇,还有个重要人物不得不提,那就是森见的大学同学明石,森见坦言,明石就是《美女与竹林》里一边砍竹子一边找老婆的男人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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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又何止是《美女与竹林》,用森见话来说,如果没有明石,恐怕不会有处女作《太阳之塔》,也不会有他后来的其他作品,更不会有成为小说家的他。

因为《太阳之塔》就是基于明石的中二大学生活展开的妄想,也是《太阳之塔》让他惊艳出道,为之后一系列妄想小说的创作奠定了基础,并陆续获得多项大奖。如果没有明石这一人物原型,如果没有那么多让人觉得“羞耻的过去”,又如何催生妄想?

诚如森见所说,就算小说是小说家个人妄想的产物,也并非凭空生出来的,它也需要现实中的材料。他之所以总是用京都作为背景,也是因为京都这座城市有许多东西可以充当妄想的素材。

历史、风景、人的生活,这些要素交织在一起,会源源不断产生出新的素材来。

多项大奖得主,人称才华高压枪,“最不正经小说家”如何写小说?

《太阳与少女》中,森见还分享了自己积累素材的方法。他说,每逢周末,就会到街上闲逛,走到哪看到哪,看到好玩的素材,就顺手捡起来,并不去考虑它们何时能派上用场,就这么姑且收集保存,也算是小说家的工作之一吧。

这些素材,不论是“锦汤”还是“只能咖啡厅”,抑或是“柳小路与八兵卫明神”,都属于边走边捡的妄想素材范畴。

“让那些素材发芽,又施以我专属的肥料来养大,毛茸茸的伪京都就越长越大,成为《神圣懒汉的冒险》。”如此而已。

虽然森见总是谦虚地说,如果不是因为父亲无意间种下冒险的种子、如果不是与明石的相识、如果不是四叠半宿舍的经历,这样那样的外因,自己绝不会成为小说家。但看完《太阳与少女》,我却觉得,森见自己懂得取材、积累、尝试、坚持、大胆妄想,这些才是促使他成为这么有趣的小说家的原因吧。

多项大奖得主,人称才华高压枪,“最不正经小说家”如何写小说?

在小说创作者云集的时代,他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恐怕也跟他的某些坚持有关,譬如他在《太阳与少女》中说的那样:

“对生命的来讲,最重要的并不是DNA,而是“活着”本身。DNA只是活着的手段。与此同时,对小说来讲,最重要的不是故事,而是是否能从中感受到一个活着的世界。故事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小说中的那个世界只能一边写作,一边去亲身体会。在实际写出文章之前,那个世界并不存在,写之前是不可能预想到那是怎样一个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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