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中國的第一代空軍，他們為了捍衛我們頭上的這片天空，幾乎全部戰死藍天。
抗戰時期的中國空軍，面對的是一場力量懸殊的搏殺。當空軍基本上都是九死一生命垂旦夕的，每一次起飛，都可能是永別。
但他們都毫不猶豫義無反顧，為了生息在這片國土上的父老鄉親不受日機的掃射和轟炸，為了保護我們民族血脈的延續，中國的長空上灑滿了藍天勇士們的鮮血！
八年中，中國空軍損失各種飛機2468架,6164人殉國。這六千多名烈士中,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小夥伴們。
我們的身體、飛機和炸彈，當與敵人兵艦陣地同歸於盡！
“我們的身體、飛機和炸彈，當與敵人兵艦陣地同歸於盡！”這句讓人熱淚盈眶的話，是筧橋中央航校的校訓，深刻在校門口的巨石上。
在國難當頭、飛行員奇缺的抗戰年代，他們從航校畢業，20歲左右的生命就開始了倒計時……到戰死藍天的那天，絕大多數人大約只有半年的時間，其中年齡最大的天王高志航，犧牲時也就29歲，最小的是一大隊飛行員高錦綱(1927－1943)犧牲時還是個孩子，年僅16歲,是為國捐軀的空軍烈士中最年輕的一位。
他們嫩青的生命，像流星雨一樣，劃過藍天蒼穹，隨風飄灑在彩雲中，也把無盡的眼淚和痛苦留給了年邁的父母和嗷嗷待哺的妻兒。
他們是中國的第一代空軍，他們為了捍衛我們頭上的這片天空，幾乎全部戰死藍天。
8月14日清晨，就是淞滬會戰打響的第二天，中國空軍一百多架戰機，分別從江蘇浙江安徽等軍用機場騰空而起。中國機群排出浩浩蕩蕩的陣勢，鋪天蓋地往上海戰場飛去。
中國空軍轟炸了日軍在上海的公大紗廠軍械庫、上海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和匯山碼頭，襲擊川沙縣白龍港附近的日艦，南通附近江面的日艦和吳淞口海面的日軍出雲號旗艦。
當日下午，日軍鹿屋航空隊18架戰機從臺北起飛，分頭空襲廣德機場和筧橋機場。
高志航是中國空軍第四戰鬥機大隊的大隊長，奉命從南京趕到筧橋機場待命。但他的飛行大隊卻因風暴雷雨的耽誤，還沒有及時到達。
這時的筧橋機場，突然響起了敵機空襲的警報。
敵機一路暢通無阻狂轟爛炸，杭州居民遍地傷亡，筧橋機場一片混亂，機場內燃起沖天大火。
這天空襲杭州的日本飛機，是從臺灣新竹機場起飛的轟炸機，共有18架。敵機進入杭州後，我軍地面防空哨立即發出警報。但當時的筧橋機場，沒有一架戰鬥機，所有的飛機都去了支援淞滬戰場，高志航的戰鬥機大隊又沒到達。杭州地面的防空炮火稀稀落落，完全無法阻攔日機的進攻。因此敵機一路暢通無阻狂轟爛炸，杭州居民遍地傷亡，筧橋機場一片混亂，機場內燃起沖天大火。
值得慶幸的是，機場跑道損壞並不嚴重。高志航仰望天空憂心忡忡。他知道，一旦敵人第二批轟炸機到達後，不但機場不能保全，到時我軍飛機到了，也無法降落和加油。
在三十年代，戰鬥機還沒有裝備無線通訊，飛機一旦升空，就無法與地面聯繫，所以儘管高志航望眼欲穿，卻無法知道他的戰鬥機什麼時候能到達。
大約在中午一點鐘的時候，當第二批日本重轟炸機群，快要飛到杭州上空時，這時天空傳來一種輕微的不易察覺的馬達聲，儘管聲音很小，作為老飛行員的高志航，馬上捕捉到了。
中國空軍當時裝備的“霍克”III戰鬥機。
緊接著，第四大隊的十幾架戰鬥機先後到達。機場人員一擁而上，趕快給這些遠道而來的飛機加油。高志航等不及油箱加滿，飛快登上那架最先降落的戰鬥機，馬上發動滑向跑道，冒著機場內滾滾的濃煙，搶先起飛了。
這時敵人的第二波轟炸機，剛好到達筧橋機場上空。
敵人飛機發現那些還在加油的中國飛機，立刻變換隊形，準備俯衝投彈，形勢對我軍極為不利，如果敵機搶先炸了機場跑道和停機坪，那麼中國飛機就會全軍覆沒。幸運的是，高志航的單機，偏偏搶到了大約20秒鐘的寶貴時間。
當敵機正要俯衝轟炸起飛的中國飛機時，高志航這架戰鬥機，己經衝出跑道騰空而起。高志航飛快升空搶先開火，立刻就打亂了日本轟炸機的進攻隊形，使那些本來可以從容投彈的轟炸機，都把炸彈都扔到了機場外的水田裡去了。
高志航的機關炮，猛烈地掃射敵機，很快就有兩架“96式”重型轟炸機，冒著黑煙墜向地面，接著又一架衝進了波濤洶湧的錢塘江，江面上濺起一股巨大的水柱，還有一架撞在小山包上爆炸起火。
第四大隊的其他戰鬥機，抓住寶貴的時機迅速起飛，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團團圍住笨重的日本轟炸機。
只有一名日本飛行員及時跳傘降落，但僅僅十分鐘後，就被趕來的中國老百姓圍住了。當時的老百姓對日本鬼子真是恨之入骨的，房子炸了，親人死了，家破人亡流離失所，能不恨嗎？所以老百姓對降落的日本飛行員鋤頭交加，當場打死。
第四大隊的其他戰鬥機，抓住寶貴的時機迅速起飛，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團團圍住笨重的日本轟炸機進行掃射，天空中炮聲隆隆，機關炮彈到處開花。打得剩下的日本飛機，扔掉所有的炸彈，拼命逃跑。
這場激烈的空戰，前後只有十幾分鍾。
中國空軍首開紀錄，打下六架日本重轟炸機，中國飛機無一損失。國民政府發佈“八.一四”戰報，筧橋空戰為“六比零”。
其實戰鬥機攻擊轟炸機，就等於警察打小偷，還不能說是“空戰”。但不懂空戰的人看到六比零的成績，當然是喜大普奔，上海南京杭州城內一片歡騰，極大地鼓舞了民心士氣。
日本木更津航空隊首戰慘敗，隊長石井無地自容，於當晚在臺灣新竹空軍基地剖腹自殺。
8月15日，16日，日本海軍木更津，鹿屋二航空隊出動六十多架轟炸機從濟州島、臺灣起飛，襲擊杭州、嘉興、曹娥、句容、揚州、南京機場。我軍第九大隊於曹娥擊落日機4架，第四大隊於杭州擊落日機16架，協同第三、第五大隊與航空學校暫編大隊，於南京上空擊落日機14架。
鹿屋、木更津航空隊是日本海軍航空隊的王牌，戰爭開始就遭到中國空軍沉重打擊。
在淞滬戰場，日本軍艦上的炮火對我軍威脅極大。為了壓制日軍艦上的炮火，中國軍隊從空中和水上，發起了針對日本軍艦的攻擊。
中國空軍第二大隊21架轟炸機，奉命從廣德機場起飛，往吳淞口轟炸敵人的艦隊。
國軍少尉機長任雲閣，駕駛907號轟炸機在雲層裡飛行。
根據情報，敵人的旗艦“出雲號”，停泊在吳淞口以東的江面上，並有大型主力艦護航。
中國轟炸機的任務是：不惜代價炸沉“出雲號”，使敵人艦隊群龍無首。
十分鐘後，副大隊長孫桐崗，在前面搖起了飛機的翅膀。這個信號就是表示：下面發現目標，準備轟炸。
任雲閣少尉，是河北文安人。半個月前傳來消息，說日軍己經打到文安縣，村子被日本鬼子燒了，他的父母和家人下落不明。
在任雲閣烈士的家鄉文安縣清頤園公墓，學生向任雲閣雕像獻花。（張寬 攝）
復仇是一種不可阻擋的力量，任雲閣發誓要報仇。
副大隊長孫桐崗拉起機頭爬高。這是準備俯衝轟炸的信號。其他飛機跟著爬上雲端，準備藉助陽光的掩護，對敵人的軍艦發起攻擊。
任雲閣猛壓操縱桿，他的907號飛機好像一匹離群的野馬，它沒有服從爬高的命令，而是脫離編隊，直接鑽進了雲層。
任雲閣自行其是的理由，是經過細心算計的:我們這麼大個的機群，日本軍艦是很容易發現的。那麼，集中轟炸就不如分散偷襲。他要出其不意地炸沉“出雲號”，於是他決定從低空對敵人發起攻擊。
中國轟炸機飛到長江口時，馬上排出一前一後的戰鬥隊形，揹著陽光俯衝投彈。日本軍艦搖搖擺擺地躲開炸彈，艦上的高射炮火，組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火牆，攔截要靠近軍艦的中國轟炸機。
在江上，炸彈騰起的水柱，在日本軍艦四周洶湧澎湃；在天上，一排排的高射炮彈，好像火焰一樣佈滿了天空。
任雲閣駕駛飛機迅速降落，朝著“出雲號”俯衝下去！應該說，任雲閣的計謀是非常獨到的。
敵人艦隊的注意力，果然都被大機群吸引去了。這時任雲閣的907號飛機，避開零星炮火的攔截，貼著海面悄悄飛來，向日軍“出雲號”直撲過去。
任雲閣駕駛飛機迅速降落，朝著“出雲號”俯衝下去。
當手忙腳亂的日本人趕緊掉轉炮口要開火時，907號副駕駛祝鴻信，早把“出雲號”套進了瞄準器。三百米，兩百米……飛行員猛按投彈按鈕，機身一震，兩枚五百磅的炸彈，雙雙脫離機翼，直落“出雲號”……
幾秒鐘後，兩枚炸彈同時在“出雲號”甲板上爆炸，猛烈的震撼和巨大的衝擊波，使這艘萬噸級的龐然大物，像喝醉酒一樣搖晃起來，甲板上燃起沖天大火，日本水兵被炸得像碎紙片一樣到處飛舞，他們的殘肢斷體，被拋進了幾十米遠的江水裡。
907號戰機旗開得勝，鼓舞其他飛行員。中國轟炸機冒著敵人密集的炮火，一波又一波地俯衝轟炸……
後來的戰術家分析，中國如果不是軍事實力太懸殊的話，8月14日的這場海空大戰，應該有一個更加令人振奮的戰果。
當時的中國飛機還掌握著制空權，完全有機會炸出一個留待後人自豪的輝煌戰績，那就是炸沉包括“出雲號”旗艦甚至航空母艦在內的龐大的日本艦隊。
但是歷史給我們留下了遺憾。中國空軍缺少實戰訓練，絕大多數炸彈都扔到了江水裡。
只憑任雲閣直接命中的兩枚炸彈，就能使這場中日海空大戰出現一個令世界震驚的結局。
更重要的是，當時中國沒有重型轟炸機，只有美製的輕型轟炸機，最大載彈量，只能攜帶兩枚五百磅的炸彈，根本不具備摧毀敵人巨型軍艦的威力。
否則的話，只憑任雲閣直接命中的兩枚炸彈，就能使這場中日海空大戰出現一個令世界震驚的結局，把甲午海戰的恥辱徹底雪洗。
戰爭不僅是精神更是國力與科技的較量。在武器與實力都沒有優勢的情況下，無論中國飛行員怎樣勇敢，發起一次又一次力不從心的攻擊，還是無法把日軍的旗艦炸沉。
就在907號飛機投彈完畢試圖升高的時候，卻被敵人的高射炮彈打中。任雲閣只見一團火球撲面而來，立即倒在駕駛位上。
同機負傷的副駕駛祝鴻信，堅持把飛機開到上海虹橋機場緊急迫降，飛機得以保全。
任雲閣少尉壯烈殉國，時年僅27歲。
任雲閣少尉壯烈殉國，時年僅27歲。
8月17日，中國空軍第五大隊接到任務，攻擊上海虹口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閻海文所在的25中隊，8架戰機參加轟炸。他們冒著日軍密集的高射炮火，不斷俯衝投彈，轟炸敵人的陣地。閻海文少尉駕駛的第2510號飛機，不幸被擊中起火，他趕緊跳傘降落。
但當時天空吹著東南風，他的降落傘被歪歪斜斜地吹向正在交戰的閘北方向，不偏不倚地落在天通庵附近，這是一片被日軍控制的陣地。
當閻海文從天而降時，飽受戰火困擾的當地貧民，沒有一個人敢於出來掩護閻海文。他們知道，兇殘的日本人馬上就會趕來搜捕，因此家家戶戶都把門窗關得緊緊的，躲在屋子裡聽著外面的動靜。
閻海文想躲進居民家裡藏身，但是到處關門閉戶，一個人影也沒有，他連敲了幾家的門，都沒人開門，不知道是屋子裡真的沒人，還是人家拒絕收留他。
一群端著長槍的日本人包圍過來。對閻海文大喊：“支那飛行士，投降就饒你不死!”
在自己祖國蔚藍的天空下，閻海文只好躲在一堵斷牆的後面，據說當時有人看見閻海文雙眼滿噙淚水，手指按在一支小巧的德國手槍上。
閻海文把最後一粒子彈送進自己的腦袋，當時只有20歲。
敵人的腳步越來越近，閻海文判斷日本人至少有十幾個。 他猛地站起來，開槍打死了五個日本鬼子，然後把最後一粒子彈送進自己的腦袋，當時只有20歲。
敵人從他的飛行帽裡，發現一張摺疊的紙片，寫著南通市的一個地址，和劉月蘭的名字。
半個世紀後，作家張廷竹，在一篇題名為《中國無被俘空軍》的作品裡，講述了他母親同閻海文交往的故事。我們終於知道，閻海文當時確實有一位富家出身的美麗姑娘，還在後方等著他啊。
日軍特地將閻海文埋葬，立了墓碑，上面寫著：“支那空軍勇士之墓”。
當時的報紙把閻海文的事蹟，宣傳得家喻戶曉。
閻海文寧死不當俘虜的勇氣，同樣贏得日本人的敬佩。日本《每日新聞》以崇敬的語氣報道了閻海文的消息，東京還展出閻海文用過的飛行服降落傘手槍子彈殼等實物。
若干年後，戰敗的日本人，又將這些實物交還給中國政府。
淞滬會戰爆發後，城裡城外都是炮火連天。
8月18日，天空晴朗。在上海松江火車站，成千上萬的難民在等待火車。
淞滬會戰爆發後，城裡城外都是炮火連天。那些原來以為躲在家裡就可以平安無事的老百姓，不得不爭先恐後地外出逃難。
火車一到，人人都往車上擠，身強力壯的擠上去了，老弱病殘就被淘汰了。由於火車大多數都被徵用去運送軍隊和軍用物資，導致本來車次就少的松江車站，滯留的難民越來越多，有不少人已經擔驚受怕地等候了一個多星期。
有消息說，南京將要發出兩列空車來運送難民。消息一傳開，車站馬上人山人海。
中午一點多的時候，南京來的火車，在難民的歡呼聲中，開進了車站。
火車還沒停穩，洶湧的人流立刻向火車撲過去了，把前面維持秩序的警察，都擠下了站臺。人們爬上所有可以爬人的地方，連車頂上也坐滿了難民。
日機炸彈不斷落下車站，有的炸彈直中車廂，炸得血肉橫飛。
正在這個時候，車站拉響了敵人飛機空襲的警報聲，車下的人趕緊四處逃散。
已經擠上了火車的人，卻面臨兩難的選擇。你想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上火車，如果下車防空，那不是前功盡棄啦？因此車上的人都硬著頭皮不願下車。
膽小的人，看見別人不下車，也壯著膽子不下車，每個人都心存僥倖，希望敵機日本人的飛行員，能看清楚這趟列車上都是手無寸鐵的難民。
一個有國際知識的醫生，還立刻在車頂上鋪開了一面紅十字會的會旗，好讓日本飛機遵循國際慣例迴避民用列車。
但是，難民們的善良願望都落空了！天氣晴朗，地面車站的列車一目瞭然，紅十字會旗也特別醒目，九架從航空母艦上起飛的日本三菱轟炸機，飛到火車站上空的時候，沒做任何猶豫，就一架接一架地朝著火車站直衝下來。投彈掃射，炸彈不斷落下車站，有的炸彈直中車廂，炸得血肉橫飛，松江火車站，騰起一片粉紅的血霧和漫天的大火。
這場血腥的屠殺，歷時半個小時，兩列火車被炸成脫軌，車站炸成廢墟，到處是人的斷肢殘體，許多屍體已不可辨認。
車站被炸成廢墟，到處是人的斷肢殘體，許多屍體已不可辨認。
國軍第二轟炸機大隊的官兵，從當晚的廣播裡，知道了上海松江慘案的消息。
分隊長沈崇誨中尉，聽到消息後，非常憤怒。平民列車遭到敵人轟炸，不是他的過失，而且空軍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去攻擊敵人的艦隊。
但是，如果軍人不能保家衛國，不能保護自己的同胞，那麼國家和老百姓，供養軍隊還有什麼用呢？
8月19日的早晨，飛行員全體集合，大隊奉命起飛，轟炸吳淞口海面的日本艦隊。
機場上馬達轟鳴，轟炸機滑向跑道。沈崇誨的座機編號是904，副駕駛兼投彈手是陳錫純少尉。
空軍參戰一週，第二大隊負責轟炸任務，飛機平均每天起落兩個架次以上。連續作戰不僅使飛行員極度疲勞，許多飛機的發動機狀況也越來越差。
30分鐘後，轟炸機群進入上海戰區東面，也就是現在的南匯上空。帶隊長機開始爬高，發出“搜索敵艦準備轟炸”的信號。
敵艦就在眼前。中國轟炸機藉助太陽光的掩護，向著敵人的艦隊撲過去。沈崇誨頭也不回地命令：“陳少尉，做好投彈準備!”
沈崇誨（1911―1937年8月18日）
但偏偏就在這個關鍵時刻，904號飛機發生了嚴重的機械故障。發動機突然停了，機艙裡煙霧瀰漫。
陳錫純驚慌地叫起來：“機長，火勢蔓延，我們怎麼辦？”
沈崇誨重新發動飛機，但所有努力都無效。飛機迅速下滑，機身劇烈震動，火苗已經竄上了機翼的油箱。如果再不跳傘，飛機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
跳傘當然是一種明智的選擇，南匯地面是國軍第八集團軍的陣地，飛行員著陸後，馬上就會受到國軍的保護。飛機沒了可以重新購買，但人死了卻不能復生，從這個意義上說，人比飛機更寶貴。
就在轟炸機不斷下滑的時候，26歲的空軍中尉沈崇誨，沒有聽從生命本能的召喚，他命令副手跳傘。
“機長，那你怎麼辦？”陳錫純絕望地叫道。
“你活著回去。我去撞沉狗日的鬼子!”
“機長，我決心跟隨你，決不貪生怕死!”21歲的副駕駛陳錫純堅決地說。
從任何意義上講，兩人同機殉國都是一種不必要的浪費。問題是：如果一人去做英雄重於泰山，另一人活下來卻輕於鴻毛。兩相對照，誰願意接受這個社會的的道德裁判呢？
當然，這只是一種猜測，因為陳錫純也沒有跳傘。但這種猜測是符合邏輯的。
陳錫純（1915—1937年8月18日）
日本軍艦的觀察哨發現天上有一架中國轟炸機。馬上調轉大炮，但當他們看到這是一架冒著濃煙下墜的飛機時，馬上就放鬆了警惕。
沈崇誨最後一次校正了目標，對準敵人軍艦的要害部位狠狠撞去……
站在地面上觀戰的上海市民，看到國軍這架冒出滾滾濃煙的轟炸機，都著急地揮手高喊，“快跳傘啊”！但飛機卻勇往直前地衝向一艘距離最近的日本軍艦。
“轟隆”一聲巨響，敵人軍艦爆炸起火，很快沉下水面。中國人首創一架飛機換一艘軍艦的進攻記錄。
上海市民都為空軍的英勇，感動得流下了熱淚。
……
淞滬會戰後的1937年12月3日,中國飛行員已戰死大半，戰機也損失殆盡。南京危在旦夕, 幾十架日機空襲首都。中國空軍僅剩樂以琴、董明德兩架飛機。
樂以琴（1914年11月11日-1937年12月3日）
二比幾十的懸殊，明知迎戰必死，但樂以琴、董明德卻毫不猶豫地衝向藍天、迎戰敵機。樂以琴駕駛戰機在日機中走起了凌波狐步,引得企圖左右夾攻他的兩架日機互撞毀滅。更多的日機圍了上來,樂以琴的戰機很快中彈起火。樂以琴在跳傘時為防止被日機當靶子掃射，打開降落傘較遲，結果觸地犧牲。
樂以琴，原名樂以忠，因年齡不夠報考空軍的條件，他冒充哥樂以琴之名才考取了中央航校。犧牲時年僅22歲。
……
在隨後長達八年的浴血奮戰中，從東海之濱到陪都重慶，從萬里長城上空到喜馬拉雅山之巔，中國空軍的鮮血灑滿了祖國的萬里長空，感動了四萬萬中國軍民。
在八年抗日戰爭中，中國空軍擊落擊毀日機1226架、擊傷炸傷敵機230架、炸燬炸傷敵坦克車輛8546輛。日軍在中國戰場損失飛機3000餘架,號稱日本“空中精銳”的鹿屋航空隊和木更津航空隊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被日軍稱為“四大天王”的三輪寬、山下七郎、潮田良平、南鄉茂章以及“王牌飛行員”奧田喜久司、加滕建夫等，都斃命於中國戰場。
“飛將軍”高志航在南京航空烈士墓的石碑。
閻海文在南京航空烈士墓的石碑。
高志航、劉粹剛、樂以琴、閻海文、沈崇海、任雲閣、李丹桂、陳懷民、段文鬱、鄭少愚、周志開、梁鴻雲、黃保珊、邵瑞麟……
對這些為民族逝去的英雄，無論給予多高的褒獎，都天公地道理所當然。
為永遠銘記抗日英烈的不朽功勳，大力弘揚愛國主義精神，凝聚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精神力量。2014年9月1日，高志航、樂以琴、閻海文等被列入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政部公佈的第一批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體名錄。
他們讓我們明白了什麼叫慘烈！什麼叫震撼！什麼叫義薄雲天！
當年，他們都是被中國人民爭相傳頌的英雄人物，他們名字家喻戶曉如雷灌耳令人敬仰，知名度永遠超過當今風靡一時的歌星、影星或球星。
他們才是我們這個民族真正的天王，真正的天之驕子！
他們才是我們這個民族真正的天王，真正的天之驕子！
（本文根據相關史料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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