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续写之第八章—情动


《陌上花开缓缓归》之第八章—情动

夜,冷冷清清的月牙挂在莲花坞的树梢上,笛声低沉,仿佛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缓缓地飘荡在深蓝的天幕里。魏无羡一袭黑衣,几溶化进水边幽凉昏暗的夜色里。笛声骤停,魏无羡扭头望去,见江澄气鼓鼓地朝码头走来。

江澄劈头盖脸地骂道:“魏无羡,你要死啊,三更半夜扰人清梦。”

魏无羡笑了笑,难得宽宏大量地没回敬他一番嘴仗。他双手枕头躺在浮桥上,翘着腿,看着天上晦暗不明的一两点孤星出神,两人一坐一躺,齐齐地望着夜空发呆。

江澄觉得今晚的魏无羡异常的沉默,他先开口问道:“你刚才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魏无羡习惯性地两指夹着陈情转动。他确实不知道曲名,几次问小古板,他都故意岔开话题吊人胃口。

江澄一头黑线,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你每天晚上吹,你不知道名字?”

魏无羡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我每天晚上吹?”

江澄两道细眉拧成一团,毫不客气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个爆栗:“魏无羡你是不是丢魂了?你自己吹没吹都不知道,这两个月我都听得耳朵起茧了。”

他身体往后微仰,拉开点距离细细端详魏无羡,在魏无羡快被他盯得炸毛时,说道:“我觉得你这次回来跟以前有哪里不一样了。”

仿若没听见他的话,近乎诡异地安静了半晌,魏无羡问道:“江澄,你为何至今还是孤身一人?”

江澄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恨声说道:“这些年我既要收拾莲花坞的烂摊子,又要拉扯没爹没娘的金凌,分身乏术,哪有心思儿女情长?”

魏无羡了然地“哦”了一声,幽幽地问道:“江澄,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语气轻轻柔柔,似自言自语,又似一声长长的叹息,一出口就晚风吹散了。

江澄低低地嗤笑了一声,像在笑魏无羡,又像在笑他自己,一向阴冷锐利的眸色变得有几分迷惘,两兄弟有生以来第一次就感情问题展开讨论。他说:“算有吧,我曾对温情有过好感...”

他想起那个大气明艳、身着一身火红裙裾的少女,那股迸发的傲气和烈性也如炎阳一般,灼烧得人心里发烫。江澄也有过情窦初开的时候,可随后接踵而至的变故让他的情丝堪堪萌芽便被掐断。

“其实我不应该迁怒温情,她对江家有恩,是温宁冒死将我爹娘的骨灰偷出来,我们逃亡的时候也是她收容我们...可她偏偏姓温...” 江澄把脸掩在双手中,看不到他的表情。

魏无羡拍拍他的肩,感慨道:“尽管他们姐弟手上从未沾染血腥,可姓温就是他们的原罪。就像我前世明明未作任何恶事,却被百家声讨。无非是弱肉强食,以一己私利定是非黑白、善恶曲直而已。”

江澄尤埋着头,声音里染上了一点哭腔:“不,是我恩将仇报,胆小懦弱,温情不来求我而去求你救族人是对的,我不敢把劫后余生的莲花坞再次拖进风口浪尖,我不敢像你那样以一己之力、孤军奋战、对抗整个仙门,我弃了你,也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挫骨扬灰...”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心意动,却无疾而终,像清晨草叶上的露珠才未等到太阳升起便已蒸发殆尽。

好在他向来不是伤春悲秋的多愁善感之人,斯人不可追,无谓为昨日之事太过感怀,守护莲花坞才是他此生的宿命。

他很快整理好情绪,踟蹰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你和蓝忘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问出奇不意,魏无羡瞳孔巨震,心如擂鼓,他明知故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从云深不知处听学之时起我就觉得你俩有问题,我早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对他有那种意思?” 长久以来这团疑云一直盘旋在他的心头,江澄跺跺脚,今日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魏无羡刚刚才站起来,闻言差点没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如果是上辈子江澄这样说,他肯定会当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听,再好好地收拾他一顿,可是这辈子,尤其是今日见了思追和景仪后,他一点都笑不出来,只剩下被人抓包的尴尬,他底气不足地狡辩道:“胡说什么,我们只是知己之交。”

江澄盯着他,“啧啧”两声,意味不明地笑道:“你每次见了蓝忘机就两眼放光,眼珠子黏在他身上抠都抠不下来;笑得春心荡漾,活像二八思春少女。跟当年阿姐看金子轩的神态如出一辙。蓝忘机这么讨厌你,你偏偏要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这叫知己?”

魏无羡囧得默不作声,心里暗暗嘀咕道:“有那么明显吗...”

江澄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何止,你每次跟他说话的语气都娇滴滴的。我学给你听....”

江澄掐了个兰花指,捏着嗓子装腔作势地喊道:“哎呦,忘机兄~蓝忘机~蓝二公子~蓝二哥哥~你看看我嘛~蓝湛~你吃枇杷吗~。”

“....”魏无羡双手环住自己的肩,被江澄矫揉造作的语气激起了全身疙瘩。

“而你对我说话是这样的,” 江澄清了清嗓子,粗声粗气地模仿道:“我“考”,江澄你这个傻“茶”,你给老子等着!”

江澄又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我那时就想,要是你敢对我这样嗲声嗲气的说话,我就一剑劈了你。所以你没发现我一见你和蓝忘机说话就翻白眼吗?”

“你在街上被我抓住那晚,你以为你叫的是谁?” 江澄问道。

魏无羡马上反问道:“我叫的不是师姐吗?”

“当然不是,你叫的是蓝湛!不然我为何大发雷霆?你以前遇到狗喊的都是师姐和我!” 江澄愤愤不平道。

魏无羡的脑袋里一团浆糊,如梦初醒般刚刚意识到,原来重生后蓝湛早已取代师姐成为他崩塌的世界中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刚回来的时候是,两个月前荒野遇狼也是,呼唤他的名字已成为自己的本能。

江澄顿了顿,又笃定地说道:“不止你对蓝忘机有意,依我所见他对你也一直是青眼有加。”

饶是魏无羡自诩仙门脸皮第一厚,此际也被江澄揶揄得面红耳赤,他眼神闪烁,又羞又急地说道:“你别这样说,蓝湛他不是断袖。”

“他断不断袖我不得而知,但他看你的眼神绝不止知己之情那么简单,除了你魏无羡,清冷孤傲的含光君何曾正眼瞧过别人?你堕崖后他悲恸欲绝不假;这些年他四处问灵不假;更奇的是每次我前脚抓到练夷陵老祖邪术、怀疑是你夺舍的人,蓝氏的人就后脚得到消息赶来;金麟台他不惜身败名裂也要护着你;我刺你一剑他十六年不跟我说话;你晕倒那次,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杀气;在观音庙中他灵力被封也要护着你,砍绳子那架势我差点以为他要剁我的手!”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当日我带人赶到玄武洞救援时,蓝忘机因灵力枯竭而陷入昏睡,可他还紧紧地把同样昏迷的你抱在腿上,他蓝二公子不是一向标榜不触碰旁人吗,你算算你们都接触多少回了?“

一口气喋喋不休地说了这么多,江澄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心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孽缘,阿姐看上了金孔雀,师哥看上了蓝二这个死傲娇,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眼光。

江澄的话一句比一句石破天惊,犹如一道道闪电,将他混沌未开的心头照得洞明。

为何修诡道后在蓝忘机面前自惭形秽?为何容不得别人诋毁蓝忘机半句?为何在不夜天怕岩石松动而心甘情愿地撒手赴死?为何听到他可能会娶妻的消息如此失态?

他慢慢消化咀嚼江澄的话,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其实早在他问师姐“人为什么会喜欢上另外一个人时”,问题的答案就小荷已露尖尖角,只是他觉得太匪夷所思而不敢去细想、后来穷奇道雨夜诀别他判出正道,与蓝忘机道不同不相为谋,更没资格去细想。

原来爱的种子早在十五岁那年就已播下,悄无声息地汲取他的血肉慢慢长大,长成缠绕心脏的一株藤蔓,平时无知无觉,但当它要被活生生地拔除时,心脏被连血带肉地撕裂了,痛苦得让人全身痉挛。

他已知晓自己的答案,却不知晓蓝忘机的答案,或许江澄的猜测只是错觉,他迫不及待的想从蓝忘机那里得到亲口证实,哪怕那个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魏无羡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对不起,我恐怕又要食言了,我想去云深不知处,去向蓝湛要一个答案.”

江澄作西子捧心状,佯装痛心疾首地哀嚎道:“唉,女大不中留啊,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些年我终究是错付了!”

四目相对,魏无羡郑重地说道:“如果师姐还在世,她肯定会支持我的。你也会支持我,对不对?”

江澄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正色道:“我支持你,不是因为蓝二哪里好,而是在信你护你这件事上他确实从没退缩过,我自叹不如。有句话虽然很肉麻,但我还是想说,莲花坞永远都是你的家,如果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你可以随时回来。”

魏无羡给了他一个拥抱,就像当年失踪三月归来江澄给他的拥抱一样温暖而有力。

魏无羡说道:“有句话虽然很肉麻,但我还是要说,江澄,谢谢你!”

江澄白眼翻上天:“唉,苍天无眼啊,多年辛辛苦苦养的猪被蓝二给拱了!”

“师妹,说清楚谁是猪?”两人又故态复萌,一路打打闹闹着回房去了。

陈情令续写之第八章—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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