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堆上的思念,外婆的澎湖湾

坐在门前的矮墙上

一遍遍怀想

也是黄昏的沙滩上

有着脚印两对半

那是外婆拄着杖

将我手轻轻挽

踩着薄暮走向余辉

暖暖的澎湖湾

--《外婆的澎湖湾》

寂静的深夜里听到《外婆的澎湖湾》,会想到在老家的外婆,已经七十岁的她独自留守在家,我确实不放心,但是生活却让我无能为力,我很想要给她给更多时间的陪伴,我想要像她守护我小时候一样来守护她,可是我现在的却没能让她更好的生活。

小学二年级我就开始和外婆外公一起生活,由于父母长期在外打工,自己就成了村里面的留守儿童,90年代留守儿童很普遍,因为年轻人留在家里根本没有经济来源,所以大多数人会选择外出务工。

住在外婆家就希望外婆天天给我买好吃的,那时年龄小加外婆疼爱,所以是我有点顽皮和任性,外婆每次都由着我,我要吃什么她都能满足我,但是那时的我从没有想过,她的钱来得有多么的不容易。平时家用的钱都是早起的卖菜钱,她每次赶集的时候,会前一天晚上准备好要卖的蔬菜,都是一些应季的蔬菜,价格也比较便宜,睡觉前外婆都会细心的挑拣,把好的蔬菜用稻草绳捆好拿到集市上卖,不好的比较老的就留在家里吃。

到了赶集的那一天,天还没有变亮外婆就麻利的起床了,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对外婆说到:”天还没有亮呢,出门会看不清楚路的。”外婆边准备背篓边说:”说早点出门才能去菜市场占一个比较好的位子,而且菜也能卖个好价钱,不然去晚了都下市。”随后外婆打拿着手电筒关上门,我听见外婆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外婆不会搭班车去集市,因为坐车去要花一元钱,外婆舍不得,她宁愿自己背着二三十斤的菜走十二里路去集市,她很瘦体重八十斤不到,以至于背篓的背带在她肩上压着一道一道的勒痕,没有说过累更没说过苦)

外婆十分勤劳而且聪明,至少在我心里她是一个很棒的女性,她会研究种什么蔬菜更贴补家用,后来选择了种蘑菇,那种大棚里的温室蘑菇,卖蘑菇比其他蔬菜更贵,但是保质期太短,因为蘑菇一旦采摘下来,它还是会继续长大的,长大了口感也不怎么好了,所以要在它还是个小蘑菇的时候卖掉。采蘑菇,外婆会在赶集的当天去棚里面采摘蘑菇,采蘑菇的时间都在凌晨,外婆会叫上外公一起去地里采蘑菇,我对采蘑菇很好奇觉得新鲜,所以也跟着他们一起去地里摘小蘑菇,我以为是个很简单的工作,没想到我却把好好的蘑菇掰断了,蘑菇比较鲜嫩,要把根和蘑菇顶一起摘下来,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而我却把蘑菇顶掰下来了,蘑菇根还在地里找它的雨伞呢。就这样外婆笑了笑我说,是不是比想象中难?经过大家努力采了很多蘑菇,我们小心翼翼的背回家,然后收拾收拾就准备去往集市卖蘑菇。

去集市的路上外婆背着蘑菇佝偻着背,我走在她身后鼻子酸酸的,也许是被生活压迫,我其实明白外婆的不容易。妈妈曾经告诉我,外婆很小的时候是被领养的孩子,后来长大成人了嫁给了我外公,再后来生了五个孩子,只有三个顺利的长大了,到现在她都很愧疚那两个被天使带走的孩子。外婆算是家里的顶梁柱,外公常年身体不好,肺部疾病不能下地做重活,所以只能在留在家里做烧水洗碗轻一点的活儿,至于地里、田里的活儿都是外婆做,偶尔舅舅会去田里的干活儿,但是只在舅舅没有外出的时候会干活,主要劳动力还在外婆。她就像一个超人周旋在家里家外,不管是炎热的夏天还是寒冷的冬天她都在地里忙碌着,书里写过善良的人,最后都能得到幸福。真的吗?还是只是写来安慰善良的人,让她们心里拥有一点甜。

再后来我记得就是我刚出来参加工作的第一年,我记得是凌晨六点,我妈妈给我打电话说我外公走了,我当时还很淡定,因为在我接电话之前我就预料到了,在我的潜意识里面,凌晨的电话大多数是不幸的,我立即买了回家的车票,我不敢想象外婆难过的样子。舅舅在村口接我回家,回去看到外婆哭得蹲在地上,外婆嘴里一直喊着不要走不要走。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外婆流泪的样子,外公的离去让所有爱他的人伤心难过,外婆失去了和她相爱相伴相依的人,应该比谁都难受,她坐在外公灵柩旁哭不肯离开,我们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了,大人们试图把她拉出去休息,可是她小小的身体爆发出一股很强劲的力量,她不愿意离开,也就没人再拉她了。

外婆其实也不是一个人生活,她原本是和舅舅,两个小妹妹(舅舅的女儿),还有新舅妈(舅舅交往的女朋友)一起生活的,舅舅和舅妈一起刚开始交往不久,外婆在电话里表扬舅妈勤快能干,都不需要外婆动手干活了,我听了也替我外婆高兴,毕竟以后的日子都会好好的,可是好日子也不长,新舅妈在新年过后,就让外婆把她的存款拿出来给她做生意(当然是要求舅舅去跟外婆要钱)。我那个舅舅啊,确实比较听新舅妈的话,就去找外婆要钱了(外婆能有多少钱,老太太无非是平时候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留下来的养老本钱),外婆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可想而知后面的日子在家里也经常有摩擦了。也就到了后面有一天我给我妈打电话,说外婆在旁边要不要给她说几句,然后我和外婆讲着,她开始哭了起来,原来外婆和舅舅吵架了,还是关于钱的事情,舅舅说你走了以后,我就再也不管你了,最后外婆伤心的离开了她曾经的家,来到我们家住(我们老家和外婆家还是离得比较近)。我说:”我当然同意你过来住了,我希望你好好的,身体好好的。不过我比较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万一有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外婆叹气说:”没事的。”直到现在外婆一直在我家住着,周末我妈妈有时间会回去陪外婆。

我有时间会给外婆打电话,问问她最近好不好,农活忙不忙,外婆的前半辈子太苦了,但是至少有外公陪她,可是现在呢?书上不也说过善良的人,一定会得到幸福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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