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人物在臺灣》——民國那些,風華正茂少年郎

《民國人物在臺灣》——民國那些,風華正茂少年郎

如果從1912年中華民國開國算起,至1949年中國民國主體在大陸結束,中華民國的歷史不過三十八年。三十八年的時間無論放置在人類歷史長河的哪一個階段來看都不過曇花一現。然而對於後來人,無論是研究者還是翻書人,這三十八年的起伏動盪都極有嚼頭,我們反對著那時候的許多人和事,同時又支持著另一部分,正是這種爭議感,使得民國風潮從大陸吹到了臺灣依舊引人深思。

民國多好男子,朋友常愛這麼跟我提起,在她的眼裡,美俏男子、書生男子、亦正亦邪的奇男子都幾乎湧現於那個年代。也難怪,有張學良這樣的人物珠玉在前,的確是無法苛責朋友的挑剔喜好。

如果讓她去寫歷史,整個民國好男子的名字捋了一遍,印象深刻的就是張學良,想來她也是愛風流男子罷。張學良說,生我的我不敢,我生的我不淫,其餘皆可皆不可。他踐行了他的名句,16歲便初嘗情愛滋味,還是一個管弄風月的暗娼,他的表嫂。他愛過很多人,也同時愛過很多人,他身邊的女子都是裝進了瓶子的水,偶爾被需求,於他而言不過是需難,於她們而言,卻是須難。趙四小姐如果說是他一直喝的水,也不過是兌著飲料喝的水,他喝的並不純粹。趙四小姐也自知,以至於趙四小姐後來說,如果不是西安事變,她們早就完了。在愛裡本就沒有原則,我當時愛你,卻不能一直愛你,愛你時你我開心,不愛你時,我就去愛別人,這才是真正成全你我。


如果說朋友的愛好,是因為那些的所謂的好男子,在時代的交替時刻成批出現,他們就這樣放光,把前後的時代都顯得空空蕩蕩,像是說著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麼本書作者肯耐心整理出這本民國人物傳記,就該是真真正正為了紀念一個時代所作,白崇禧、吳稚暉、閻錫山等等,有人粗魯半生戎馬,有人才智氣比天高,有人歸隱壽終正寢,有人思鄉百感交集。

《民國人物在臺灣》——民國那些,風華正茂少年郎

這十人之中,吳稚暉年歲最長,比蔣介石還要大出22歲,可老而不死是為賊。生於小商人家庭的吳稚暉起初也是順從著科舉應試的腳步,只是偏趕上公車上書便自表決心不再參加科舉。也許就是這種少年時候的反叛心理才造就他後來譭譽參半的名。

都說讀書人的心思最難揣摩,走的路漸多,見識漸廣,反而求仁義者最難得仁義。初時的吳稚暉最愛儒家規矩,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恨不得以死抗爭汙穢。可也正因為他的偏激,求功名不成便轉為怒罵一切,汙言穢語層出又文采不絕,他罵清政府、罵無良名士、罵洋人、罵漢奸,也罵共產黨。其實說來奇怪,人最容易燈下黑,吳稚暉以自身清白做武器,卻因攀附蔣介石,大行屠殺清黨之事,政治立場如此鮮明,也使得這位本該優秀的讀書人混入泥潭。

同樣作為讀書人,于右任則完全相反。這位死後被矗為三米銅像卻又被人無端毀壞的清朝舉人,自小勤勉,常以詩書為武器抨擊現實。從孫中山到蔣介石,于右任始終伴隨左右,清貧節儉,並無大逆大反的故事,能夠在似海深的政治鬥爭中冷眼旁觀,一是靠著讀書人的擔當,二也是因為他本心並不在此。

余光中曾有《鄉愁》一文替遠在臺灣的遊子向大陸帶去思念,同為心思細膩的于右任,在其晚年也常用詩句聊慰情思。死時只餘兩張借條和一句“故鄉不可見兮,永不能忘。”無論立場如何,人之本能的近鄉情怯卻總是共通的。

《民國人物在臺灣》——民國那些,風華正茂少年郎

清初顏習齋顏元曾有一言指責哪些苦讀聖賢書卻無力救國的可憐人,稱之為“無事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越是時代輾轉,歲月顛簸的時候,才越能理解他說出這句話時的痛心與無力,有人空有一肚子的自以為本事卻難堪大用,有人不曾受過多少聖人教誨卻能在危難時脫穎而出,前者不勝枚舉,而閻錫山則就屬於後者。

被人打趣為“閻老西”的軍閥頭子,其實在臺灣最不如意,也難怪,蔣介石兵敗退守,但凡是曾經擁兵自重不受號令的,總少不了排擠和煎熬,閻錫山的晚年悲涼與少年得意則顯得如此諷刺。從商的家庭,五年傳統教育,14歲隨父經商,18歲從政,閻錫山的前半生幾乎可以稱之為陽關大道,勇猛而果斷,貌不驚人卻捨得一身剮,清末紛爭的朝廷哪裡是他的對手,29歲進駐山西,開始了長達38年的“山西王”篇章更屬驚人。

商人重利,軍閥同樣如此,兩者身份疊加的閻老西被作者指準要害——“閻錫山是個非常講原則的人,這個原則不是別的,而是他的利益。”而在陳立夫一章中,作者又添上一個小段,說陳立夫與閻錫山乘飛機逃亡,卻因為攜帶金條過多險些墜機,聽著有趣,卻也可見一斑。

弒殺、暴虐、翻臉無情,無論是起初的革命、還是後來的反共、抗日,閻錫山始終如同刀尖上跳舞,重氣節,更重利益,三方的角力對他而言都能成為待價而沽的棋子,對於那個時代而言,閻錫山的評價難有定論,可有他無他則一定是完全相反的局面。

有人因家室不顯要比他人付出更多,有人因出身高貴而出頭露面事半功倍,可卻只有一個人,為名聲拖累,每一步路都走的無比艱難。

孫科,孫中山獨子,原配所生,後人只知道孫中山與宋慶齡相濡以沫,卻很少知曉盧慕貞的名字,連帶著孫科至死,也很難脫離孫中山兒子的稱呼。這件事於我們而言,其實很難真正感同身受他的心境如何,其母一生居於人後,孫科從政道路也難免多受蔣介石猜忌。反蔣擁蔣,孫科始終在搖擺,也始終不受臺灣待見。人生皆苦,無論對誰都很公平。


以本書中記錄的十人來說,若是事無鉅細非長篇累牘不可,可濃縮簡練卻並不容易,從此來看,作者的用心可見一斑。無論是他們的生平經歷,還是家庭生活以及興趣愛好,書中都有涉及,每逢大事也少不了些許評價做註釋。他們的性格,他們的愛憎,他們的喜怒,他們的浮沉,都在書中得以圓滿完整,更不用提他偶爾的細心之處,比如之前提過的借陳立夫諷刺閻錫山貪財,比如陳立夫與陳誠的搭檔選票,比如李宗仁提起閻錫山貌不驚人等等,互有穿插,皆為照應。

從政高位者多不易,在那個敏感的年代拋下身家隨去臺灣,他們何嘗不是在與人生做一場博弈。蔣介石為學習孫中山,仿其名字中皆是橫豎正直而改名蔣中正,可其人心機、城府反覆無常又哪裡是簡單的對錯善惡可以敷衍過去。伴君如伴虎,看他們在大陸時的風光,再去看他們在臺灣時的各憑手段,難免有些唏噓。

可他們依舊選擇做人上人,而不是甘於認命,當年明月在《明朝那些事》中曾有感而發——小人物的憤怒是毫無用處的。那麼既然如此,不如在顛沛流離裡為自己搏得一條路。

《民國人物在臺灣》——民國那些,風華正茂少年郎

可我還是喜歡他們年輕時候的樣子,吳稚暉雙目放光擊節怒罵清政府;白崇禧文人從軍屢戰屢勝被奉“小諸葛”;孫科隻字不提父親名字加入革命前進在第一線;陳立夫少年得意未滿三十躋身政府高層。他們在臺灣或許明哲保身,或許鬱鬱而終,但此時的少年們的肩膀上扛起的是家國大義,浩然正氣,明月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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