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級的暑假，父親讓我遠房表叔帶我和妹妹去西安過暑假。妹妹年齡小不需要買車票，而我的身高已經遠遠超過了買車票的高度。為了逃票，表叔特意叮囑我進站時候要貓著腰，不用管只管往裡鑽。另外為了防止查票，他還給我專門準備了一個特殊座位——蛇皮袋。
火車站在漢中的人民路上，站廳的正前方掛著“漢中站”三個大字，熙熙囔囔的人流提著大包小包在廣場上進進出出。我按照表叔說的，貓著腰就往檢票口裡面擠去，生怕被大簷帽的阿姨攔住了。都說越怕什麼越來什麼，我還是被一個穿著制服的胖阿姨一把拽住了。阿姨拉住我就向人群喊到：“這誰家的孩子，票呢！”，表叔一手拉著妹妹，肩上掛著行李包，站在離有三米遠的地方揮舞著手裡的車票說：“票在這裡，票在這裡！”大簷帽阿姨一鬆手，我就往站臺衝去，消失在站臺上。
站臺上的人提著大包小包的往車上趕去，綠皮火車上已經坐了很多人，有的坐在那裡向外張，有的三三兩兩坐在那聊天，還有剛上車的從車窗裡探出頭跟站臺上送行的人告別。等到表叔帶著妹妹進來，我們一起上了火車。
我們一大兩小三個人，只有一個靠著過道的硬座。表叔讓我們兩個小孩坐在座位上，他自己半靠在坐椅上站在過道里。我們旁邊坐著兩個中年男人，一個絡腮鬍，一個眼鏡。對面坐著一對年輕夫妻和一箇中年婦女。過道里不時有人來回走動，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上慢慢堆滿了各種行李。
伴隨著車站的鈴響和一陣悠長的哨音，車子慢慢開出了漢中火車站。慢慢的，我們和坐在身邊的幾個人就熟一些了，到後來，坐在旁邊的一個眼鏡男拿出一副撲克，與絡腮鬍、男青年和表叔四個人玩起牌來。車裡慢慢安靜下來，很多人都靠在那裡睡著了，車廂的角落裡不時響起幾聲呼嚕，有時還能聽見小孩的哭鬧聲和其他人的埋怨聲。
天慢慢黑了，大多數車窗都關了起來，車上的汗臭味、腳臭味和煙味顯得更加濃郁。表叔放下手裡的牌，轉身從行李包裡拿出準備好的蛇皮袋鋪在座位下面給我說：“波娃，袋子鋪好了，去到座位下面去睡覺去，一會要查票了。”。我按著表叔的指引，趴下身子，很快就擠到座位底下去了，妹妹看我往座位下面爬，眼睛裡充滿了好奇。等我進去以後，表叔再用旁邊放著的幾個小包把靠著過道的地方擋住。
座位底下還比較“寬敞”，我什麼姿勢都能擺的下，臉距離座位的底板也有四五公分。我躺在蛇皮袋上，非常無趣的看了一會外面的一雙雙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表叔喊我起來吃飯。等我從座位底下出來，發現已經快到中午了。坐在旁邊的幾個人看著精神奕奕，身上有些髒兮兮的我笑著，對面的年輕男人笑著問我：“看樣子睡的很好，下面睡著難受不？”。我回答一聲“不難受，就是地板有點硬。”。表叔催我去洗手間洗了手，等我回來的時候，妹妹一手拿著一個蘋果，一手拿著一張烙餅已經開始吃飯了。
吃完飯不久，表叔就開始收拾行李，也把座位下面的蛇皮袋折起來收進包裡。隨著車廂裡一整忙碌，火車一聲長鳴，車慢慢進站了，站牌上寫著三個大字“西安站”。車子進站以後，遠遠看著父親在站臺上向我們在的這節車廂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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