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旅行的路上:剃光長髮,走西藏

想象旅行的路上:剃光長髮,走西藏

秋天,詩人說這是收穫的季節,可是我卻覺得在喪失著什麼。終於明白詩人艾略特那句話:你擁有的正是你不擁有的。你知道的正是你不知道的。我的開始是我的結束,在我的結束是我的開始。

而我痴迷在得到和失去的兩者之間……很多人說,去西藏就能看清自己,於是我一直想象著自己可以到那個“離天堂最近的地方”,看看人間的自己是何等的愚蠢,於是,一場臆想中的旅行便開始了。

一、去西藏前的準備:剪掉長髮,剃光頭

暑假還未結束,我在森林的小屋子胡亂塗抹著畫板,忽然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朋友喊我去西藏,我絲毫都沒有猶豫的答應了。

西藏?對我象徵著什麼。為何如此的興奮與忘我?我聽到的第一刻就再也按耐不住。

接到電話,我在兩小時之內就收拾好了行裝,到了鄭州和大家碰面,沒有來得及喝酒踐行,便坐上車子向高山草原奔去。他們看見我帶著一頂奇怪的帽子,是的,讓我想起杜拉斯《情人》中的主人公的那頂帽子,那個別緻的帽子代表著她的叛逆與內心的狂熱,這是一種被生活壓抑著的情慾。當然這一點只有那個中國男人發現了,並且愛上了這個傷痕累累的靈魂。

想象旅行的路上:剃光長髮,走西藏

我戴著他以前送我的帽子,是一頂絕對男人的帽子,大家看著我的裝束很意味深長的望了幾眼,朋友大吃一驚,張口應是說不話,我淡然一笑說,我放假了,就這樣。

車子一路顛簸,我和幾個陌生的男人不亦樂乎的隨便聊天,幾乎,他們忘記了我是一個女子,竟然大家喝著啤酒聊起了政治和女人。彷彿都很開心的醉了,睡在這個在放蕩中行走的空間裡,這時司機開著舒緩的音樂,路上的風景讓我忘記了歲月,不過當我微醉的時候,往事依然浮現。我情不自禁的摘下帽子,抱在胸前。低著頭看著那日他送我帽子的眼睛。那是秋天,碎花布在半空中飄著,樹葉在慢條斯理的飛著,我坐在搖椅上抱著貓咪看書,看著對面的河水和古城,涼風吹過,他悄悄從後面拿著一頂帽子扣在我的頭頂,然後抓拍了我安詳的一瞬。就是那張照片我現在還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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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故事也許是這樣的,我坐在沙發上看著一本關於博爾赫斯的書,是說圖畫和小說結構的,那個時候我一個人在昏暗的燈光裡,外面被雪包圍著,他悄悄的換上了拖鞋,看我抱著博爾赫斯睡著了,就順手拿起一頂帽子給我帶上,然後拿起相機拍下了我安詳的一瞬,照片他一直存著,我忘記了自己是什麼樣子。

或許是另一種版本,我思緒混亂。新生很可能就是在這個時候招手……

其中一個陌生的男人睡醒了,在我旁邊打量一番,然後挨著我坐下。

“你,頭髮?”

“不小心剃了……”

“很別緻,不,很特別。”

我沉默

“小薩(我的朋友)告訴我你很想去高原上的草原騎馬,她嚷求我很長時間,我以為她在為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沒想到是一個黃毛丫頭……”

“呵呵,現在是禿頭丫頭。”

“她當時什麼條件都答應,我要是壞一點,就……”

“逼她以身相許。”

“哈哈……咱們是哥們了”

“不,我很榮幸是很驕傲很慶幸我是一個女人。”

“講講你的故事聽聽吧,應該很有趣。”

“我沒有什麼清晰的記憶,該忘得已經差不多了,你還是等著看我將來的故事吧,你不是在場嘛。”

“那……我們其中人會很危險啊。”

我掃了一下這幾個熟睡的男人,然後不以為然的說;“不,大家都很安全。我們是哥們啊。”

他嘿嘿一笑,然後彼此沉默,我轉頭望著正往山下落得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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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始顛簸在高山和草原之間,天邊一片血紅的夕陽,鮮豔而孤傲。雲朵輕輕浮在車子周圍,環繞,糾纏,一切似乎混亂而彌散。我拿出畫板,畫了一幅簡筆畫:

思念,就是這樣亂七八糟的時候

顏色,塗抹著我的凌亂

你,清晰

依然

說著,將要來臨的秋天

我,在哪裡

只是一個虛幻的點

二、一望無際的草原:這是極具誘惑的地方

這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車子在曲曲前進,天空清澈而高遠,空氣種似乎有種興奮劑,我們都被驚醒,進而歡呼雀躍。

一隻雄鷹在車子上方盤桓,我把頭伸出車窗,望著這隻自由王國的王,那樣的威武,翅膀的雄勁顯示著皇家的威嚴,那種眼神是對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的蔑視。它瞥見我在仰望他,更加的不屑一顧的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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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停車!”我多想一個人待一會兒,靜靜的像鷹一樣高傲。

大家突然停止了手足舞蹈的歌唱,一個個盯著我。開車的胖子說:“哥們,俺們的嗓子雖然不好,但也是野性的呼喚不是?這叫自然的力量!看來還是女人啊。”

我說我被一隻雄性的鷹調戲了,它引誘了我然後再不正眼看我的走了,我要下車,看看現在的自然法則是什麼。他們不等我說完就不耐煩的推我下去了,然後繼續開著音樂繼續狂歡。我突然說到:“這是一群什麼動物呀!”

他們好像沒有等我的意思,還是那樣的速度,很快就不見了蹤影,我一個人在這廣闊的草原漫無目的的遊蕩著,很久很久沒有這麼自由自在,情願躺在草地上化作泥土,吮吸著天地的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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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天氣變化不定,剛才是晴空萬里,還沒多久便烏雲密佈,我加緊腳步向著車開的方向跑去,可是無論我怎樣的走總是一望無際,總是草原和烏雲的天空,那隻雄鷹早就不見了蹤影,那群男人也消失在白茫茫的霧中,我一個人,真的是一個人在諾大的空間,迷失了。

我冒著冷汗往前跑著,我在分析自己的處境:首先自己沒有帶任何通訊工具,下車的時候沒有料到這群醜惡的男人會扔下我;其次是害怕有豺狼虎豹在爭奪我的時候把我撕咬的很難看,這是對我身體極大的侮辱,我情願自己被一個雄獅或老虎一口吞下,也不要把身體撕成碎片!

還有這個時候要是來一個陌生的男人,把我弄到家當作生育機器怎麼辦?這是最悲慘的,是生不如死,我怎麼會忘掉我的刀呢,要是我下車的時候拿著那把刀該多好,最起碼可以死拼一下,拼不過就給自己心臟一刀,乾脆利落,誰也無法剝奪一個女人維護自己尊嚴的特權!可是,我現在手無縛雞之力,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不懼死亡,只是恐懼女人的人格和尊嚴被踐踏。

想象旅行的路上:剃光長髮,走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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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拼命往前跑,突然停了下來,我看到了一個什麼東西陷在了沼澤中,我連聲音都沒聽到,不知是動物還是人類,就那樣在平地上消失了。然後我就悄悄接近那塊溼地,自己就站在邊上,一動不動。因為它的存在我顯得如此的鎮靜,臨近死亡的感覺是平和的,站在它的邊上什麼都不用畏懼,大不了我就跳下去。

我回頭往往南邊的天空,不,我分不清了東西南北,感覺那片就他是心上的藍天,我滿含淚水的看著,那是我親愛的寶貝的天空,是那樣的可愛而溫暖,有著我的回憶和青春,我的生命和靈魂,可是,我不得不遠離,我驅逐了自己……

慢慢地我坐在深淵的邊緣,然後躺下來,將頭枕在雙手上,平靜的遙望著天片天空,那個時候他總是給我他寬闊的胸膛,讓我蜷縮在他的臂膀中,聽著他的甜言蜜語溫柔而調皮的說笑著……

想象旅行的路上:剃光長髮,走西藏

淚水情不自禁的滲進了心臟中,我感到徹骨的冷,轉過身子,我慢慢移近那死亡之地,它張開懷抱,像是回到家一般,那就是歸宿,我不必再流浪,就算是頭髮沒有了又能怎樣!我還是無法如此的沉迷。這塊迷人的死亡之地,就那樣安靜的等待著我,用最溫軟的聲音給我耳語喁喁,我被他勾引著,一點,一點,移近……然後陷入,再也不用出來,我終於可以結束,可以有了自己的棲息地。

他依然飄飄掠過,又回來,戀戀不捨,我抓住他的衣角,然後纏繞著,誘惑的迷霧,我在哪裡……

這是一次失敗的意象西藏之旅,走到這裡,我就陷在了愛情裡,本想要在旅行的路上忘掉一切,可是走到草原,卻再也走不出去了。

想象旅行的路上:剃光長髮,走西藏

我走過很多座高山,畫下了730次日落。在烏鎮那次我哭了,看著江南的霧雨濛濛,河水的緩緩,默默不語的黑牆白瓦,這一切像是我的前世打這裡走過一樣,好像,就是故鄉。我站在左右逢源橋上,看著當年的自己和他在這裡習畫,就是這個那個長廊,他背起我走過。

當我自己再次走過這個長廊的時候,一種堅決讓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回到家,剃光了頭髮,坐在乾淨的地板上,粉碎了畫筆,拿起我還沒認識他的時候的那個鉛筆,寫下這麼多文字……


這是土豆讀書流浪記的旅行小小說片段,這是土豆想象的去西藏路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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