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古今評說
冬至
“冬至”是二十四節氣之一，這一天白晝最短，黑夜最長。古人認為白晝為陽，黑夜為陰，所以冬至陰氣最盛，陽氣最弱，往後的日子陽氣才漸漸回升。
這一天陰陽交割，一陽復生，是個值得慶祝的重大節日。自漢代以來，民間就有在冬至祭祀先祖，闔家團圓的傳統。
那些漂泊異鄉的遊子也會在這一天回家，但不是每個遊子都能回來的，所以冬至日註定幾家歡喜幾家愁。
漂泊異鄉
一千兩百多年前一個冬至的夜晚，詩魔白居易孤身漂泊異鄉。王維有句千古絕唱說得好，“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這一晚，白居易輾轉反側，思緒紛飛，想起了遠方的初戀情人湘靈，於是寫下一首樸實無華而又令人動容的五言小詩。
詩名《冬至夜懷湘靈》，全詩如下：豔質無由見，寒衾不可親。何堪最長夜，俱作獨眠人。
湘靈是白居易年少時的鄰居，兩人情投意合，經常在一起遊山玩水，吟詩作畫。但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白居易的母親卻因為兒子是官宦子弟，而湘靈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孩，所以強烈反對他們的婚事。
白居易和湘靈
大孝子白居易不敢違抗母命，只得忍痛與湘靈分手。分手以後，白居易仍然對她戀戀不忘，於是便有了這首《冬至夜懷湘靈》。
起手句開門見山，直抒胸臆，把積壓在心中多年的思念傾倒出來。“豔質”即美人的意思，白居易有一首長詩《李夫人》中有一句“縱令妍姿豔質化為土，此恨長在無銷期。”
這裡的“豔質”指的是傾城傾國的李夫人和楊貴妃。把湘靈比作豔質，可見她在白居易心目中的地位。
湘靈
詩以“豔質”二字開頭，表明詩人思念初戀至深，此情無處發洩，於是憤而發之筆墨，立書而就。
豔質無由見，寒衾不可親。特別是在這長夜漫漫的冬至，就連被子也變得極其冰冷。寒衾即冰冷的被子。
被子雖然冰冷，但卻不及詩人內心的冰冷，因為“何堪最長夜，俱作獨眠人”。這令人想起《吻別》裡唱到的“我的世界開始下雪，冷的讓我無法多愛一天。”
冬至的黑夜有多長，思念就有多深。在這漫長而又冰冷的黑夜裡，最容易勾起詩人的心中所愛，但所愛遙不可及。
她和我一樣，都在獨自對抗黑夜。
白居易（772年－846年）
回過頭看，“俱作獨眠人”呼應“寒衾不可親”，假如兩人能大被同眠，寒衾又豈不可親？
事實上這首詩平鋪直敘，普普通通，既無煉字也無意象，處於眾多白詩中的末流水平。
但詩以情感人，情以真動人。
乍看之下，此詩平淡如水，但細細品讀，結合它的創作背景和所要表達的情感來看，此詩真情流露，不禁令人動容，足以引發眾多情場失意者的共鳴。
在早婚的唐朝，白居易直到37歲才結婚，可見他對湘靈用情之深。
好一個“俱作獨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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