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看到故鄉春天的桃花,腦子裡就會自然地蹦出“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這句詩。因為,故鄉是北方素有“小東北”之稱的一個小縣城,雖和榆次陽泉接壤,但卻比它們的海拔要高,幾乎和它們有一個節令的溫差,所以,當接壤的地方已經春暖花開的時候,我縣的花才剛剛含苞待放呢。
桃花,在我看來就是春天的形象大使,這不只因為桃花漸開才讓故鄉的人感覺到春天已來,而且更重要的是桃花從古至今的詩詞意象帶給人春的美好和希望!
《詩經中》的桃花是美麗少女的形象,是愛情的使者。“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用桃花的粉嫩嬌媚來比喻青蔥豔麗的少女,那緋紅的面頰,那嬌羞的面容,那婀娜多姿的枝條…終使清代詩人姚際大讚一聲“此詩開千古詞賦詠美人之祖”。
少女的青春靚麗是人一生中的大好年華,而桃花盛開之時怎能不是春天最美好的時段呢?
如果說《詩經·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那枝繁葉茂,鮮豔靚麗的桃花讓人生羨慕,那吳融的《桃花》“滿樹如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中嬌豔絢爛、彩溢灼目的濃春豈不讓人陶醉;如果說王維《田園樂》“桃紅復含宿雨,柳綠更帶朝煙”中嬌豔欲滴,顧盼溢彩的桃花讓人難以忘懷的話,那李煜《漁父》“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無言一隊春”的滿滿春意豈不驚豔了春光?
桃花美豔了目光,目光驚現了春天,春天開啟了四季人生!
因春而生,佔盡春色的桃花在詩人眼中是“美人”形象,更是人生最美好的情感——愛情的使者!愛情是開啟四季人生的秘鑰,有了美好的愛情才能寫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人生華章!或許正因“桃花”與“愛情”的結緣,才會有後來“桃花運”的指代蘊意。
且不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如何引發人間愛情,就是“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裡“一見鍾情”的愛情千百年來讓多少人唏噓稱羨!
傳說唐代詩人崔護有一年清明節這天去郊外遊玩,走到都城南門外時,口渴難耐,正好看到一處莊園,崔護上去敲門,門開處,映入崔護眼中的是一位少女佇立在豔麗的桃樹下,凝睇含笑,那緋紅的面頰和盛開的桃花交相輝映,花的嬌豔,女孩的羞媚,一時令崔護驚呆了,一見鍾情,難以忘懷。一年過去了,崔護難忘“豔遇”,隨即重訪故地,哪知門開處只有滿園的桃花,卻不見了少女的蹤影。於是,崔護懷著惆悵的心情在門上寫下了這首《題都城南莊》。過了幾天,崔護不死心又到城南去尋那位女孩,卻聽到裡面有哭聲,細問詳情才知女孩是因為見他之後相思成疾,久鬱不知,尤其是散心回來後看到門上的題詩,加重了相思,剛剛病逝。崔護十分悲痛,就走到女孩屍體旁,把女孩的頭枕到自己的腿上,哭著禱告,沒想到,不一會兒女孩竟然復活了,老父大為驚喜。便將女兒許配給了崔護,也就成就了人間一段佳話。
“千朵濃芳綺樹斜,一枝枝綴亂雲霞。憑君莫厭臨風看,占斷春光是此花”燦若雲霞,濃淳滿園的春天固然是令人嚮往的,但“桃之夭夭,有蕡其實…桃之夭夭,其葉蓁蓁”的希望難道不是更讓人嚮往的嗎?
春天是和煦豔麗的,更是充滿希望的,濃色豔麗的桃花不僅給人以勃勃生機的衝動,而且花繁葉茂的背後,是唐朝姚合詩裡“桃花四散飛,桃子壓枝垂”的累累果實,是明代王邦畿筆下“紅桃子熟紅如火,擲向人間與世人”累累碩果,是人們心中無限的嚮往和希望!
2020年的春天,一場疫情打亂了人們正常的行為習慣,春的感受也只能是在日曆的提示中、隔屏的嚮往中了,也就不禁讓人更加羨慕“桃花源”裡那沒有紛爭、沒有瘟疫的安居樂業,恬靜祥和的春天景象了!
敦煌詞《浣溪沙》中推崇的仙境即是“仙境美,滿洞桃花流水”,那份適意,那份寧靜,那份自然何嘗不是春天的又一景象!
李白《山中問答》“問餘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閒。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那份不汲汲於榮,不寂寂於逝的寵辱不驚不正是“桃花依舊笑春風”的春景嗎?
張旭《桃花溪》“隱隱飛橋隔野吹,石磯西畔問漁船。桃花盡日隨流水,洞在清溪何處邊。”落葉繽紛,溪水流霞,雖是暮春,但春意依濃!而那份情趣,那份神秘,豈不應該是春天帶來的嗎?
倍覺珍貴的是失去了的。往年與自然同行,感受著春天的腳步,和著春風的節奏,嗅著花香,映著桃花,美醉在春天的田野裡!今年的春天只能在文字中嚮往著,嚮往著那祥和的、絢爛的、美好的、充滿希望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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