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與思齊,和而不同。“慶曆士風”的成熟,承載了文人最好的時代

寫在前面:

北宋最初的百年,是北宋文化從萌芽走到盛放的百年,重文抑武,崇尚文筆的政客開始多於拿起屠刀的將士。而北宋的文學風氣,開放程度到了宋仁宗時代,忽地達到最高峰。北宋名相范仲淹,韓琦,歐陽修等人,更是“政客”文學的代表者,他們的文學起源於“政治”,是那個政治開放時代最好的體現,從“明月樓高休獨倚”再到“醉翁之意不在酒”,既是文學無暇的篇章,也是政客心靈的詮釋,滋養他們的環境是“仁宗盛治”,也是“慶曆士風”。

轉善的風氣:喜歡言官的宋仁宗(一)

明道二年,代君攝政十一年之久的劉後病逝,宋仁宗親自執政的時代來臨。劉後在天聖、明道朝的影響力是深遠的,因為她有“武后”之心,導致朝廷內外對她都感到惶恐,其中也包括宋仁宗。因此,在她去世後,宋仁宗為了擺脫劉後勢力殘留下來的影響,立即將“提拔”的目光放在那些因為“直言還政”而導致得罪劉後的“諫臣”,一是為了洗去劉後的影響,二是正式樹立自己的政治團隊,虛心納諫。

那麼在明道二年被宋仁宗重新重用的官員大多數都是在劉後“臨朝稱制”之時,保持理性且正確態度的人。其中李迪、張士遜、范仲淹、劉沆、曹修這幾人都是“重用派”的代表,李迪在不久後又重任“中書門下平章事”,而在天聖年間要求劉娥還政的范仲淹被拜為“右司諫”,劉沆與曹修這兩個與劉後鬧得最僵的言官,也被宋仁宗放在言官團隊的高層位置,目的便是放出“重用直言者”的鼓勵信號。宋仁宗第一次進行的“人事更換”,深層次來說,代表了宋仁宗對於“言官”直諫的一種接納且熱衷的心態,而這個風氣,形成了後來“慶曆士風”的基礎。因為宋仁宗虛心態度的打開,明道二年起,宋仁宗的執政走入理性階段。《宋史》對此有言:“

宋之賢相,莫盛於真、仁之世”,而“仁之世”則是持續了三十年之久。

文與思齊,和而不同。“慶曆士風”的成熟,承載了文人最好的時代

范仲淹

因為仁宗的轉變,北宋“重文抑武”的格局才正式由此轉變,畢竟前三朝幾乎所有時間都淪陷在對外戰爭之上,而真宗和仁宗交接的時期,又有劉後這一變數,她對言官的直諫,是有著遏制意義的。所以到了仁宗親身執政,於外而言,相對穩定,於內來說,國內還需改革之事千千萬,文官有廣闊的空間可施展抱負。文人的地位也同樣造就文學思潮,這就是“文與思齊”的一個表現,從政治帶動,反映到文人政客的作品中。

文人政客成為時代主角的必然性

北宋的“文治”起於趙匡胤的“不殺士大夫”的君誓,這既是趙匡胤作為一個武君對文治的一種渴望,但也實際上歷史發展的必然。仁宗朝,真正的文治的大環境,才算形成,從君主到社會,從外交到實況,文人治理是百廢待興,武官不再獨自光芒。

  • 一、五代後,文人是走向和平的條件

宋自五代蛻變而來,不僅是君主,更是當朝官員的構成,幾乎都是五代末赫赫有名的武將們。這樣的國家既強大也存在隱患,對於趙宋而言,唯有文治,稀薄亂斗的“基因”,才可以獲得一個穩定的江山。真宗後期,隨著寇準、李迪之流的高權直言者影響國家走向,並且是具有積極性的,文官的地位便已經和武將平等了。即便是劉後攝政,其陣營裡的呂夷簡也同樣是“凡事講理”、“有理不怕說”的行為作風,劉後雖然對呂夷簡做事的細節不滿,但劉後攝政期間的良好局面,卻也是離不開呂夷簡,這就是文人治世,文人走到歷史前臺的潮流使然。

  • 二、“臺諫制度”的深化

宋史有言:“宋之立國,元氣在於臺諫”。“臺諫”在歷史中不同的時代來說,並不是必需的,臺諫是宋代“三權分立”的重要位置,他獨立於“皇權”、“相權”之外,是監督查漏的核心機構。明道二年後,宋仁宗首先恢復的並不是大能力者,而是言官,是臺諫機制。然後更是在言官的群體裡,找到未來的宰相,因此可以說范仲淹的慶曆新政源於仁宗的長期培養。宋仁宗並不是一個任性的皇帝,他擺正自己的位置,不濫用權力,尊重言官,也忌憚相權,隨著他親政後“臺諫”格局的深化,文人們都有了明確的發展方向,於是壯大文人政客群體。

文與思齊,和而不同。“慶曆士風”的成熟,承載了文人最好的時代


  • 三、科舉的正式發力,輸送人才

明道年被大力發掘的這批政客,大多數都是在真宗後期穩定的科舉中競爭而來。科舉在宋朝早期走得也是極為地坎坷,合理地說,宋代的科舉完善化,也是在仁宗朝才實現。不過這並不妨礙仁宗重用個別人才,並培養人才。如天聖八年,中了進士的就有歐陽修,蔡襄,田況,還有後來的“王拱辰”,這一年,宋仁宗也僅僅弱冠。文人的增長,是仁宗時代,北宋中後期文壇鼎盛的主要根源,人才源源不斷的補充,加上“慶曆新政”中,范仲淹對寒門士子的扶持幫助,更是促進了這一文人走向前臺的進程。

慶曆士風:臺下朋友,臺上對手(二)

慶曆新政是北宋水到渠成的一次蛻變,是文人走到前臺後,醞釀的一次“主導變革”。而慶曆年,也是仁宗和其團隊展現在時代中“和而不同”的一年。因為“臺諫制度”的培養和篩選,來到慶曆新政的核心群體裡的成員們,幾乎都是

“有一說一”、“公私分明”的政治個性。

慶曆年間的碰撞,是官員們純粹出於“公理”的競爭,不似劉後時期的“結黨立派”,他們既可以是臺下的好友,但在朝堂之上,又可能是吵得臉紅耳赤的對手。仁宗的慶曆時代,是史上最難得的“講理”時代,既集齊了“公正的文人”,又因為統治者的不偏不倚,提供了最理性的環境。那麼“慶曆士風”的最好表現事件,便是在慶曆四年所發生的“爭水洛城事”。爭水洛城一事,是慶曆士人就事論事的最好體現。其中范仲淹和韓琦既是交好的私友,但在這件事情上,卻沒有拉幫結派,依舊是講出“水洛城”的拿或放的真正道理。即便“爭水洛城事”到了後來因為“朝議”和執行的不成熟聯動,於是不了了之,但這個現象終究是好的,而在此事之後,范仲淹也依然與韓琦、尹洙等人交好,政治上的矛盾,並不會帶到私下來。范仲淹在去世後,韓琦悲痛不已,給予范仲淹的評價是:“凡有大事,為國遠圖,爭而後已,歡言如初”。

文與思齊,和而不同。“慶曆士風”的成熟,承載了文人最好的時代

因此不得不說,慶曆士風這種寬鬆又民主的政治環境,是古代社會中難得的,北宋慶曆年的故事,要比之北宋晚年童貫、蔡京之流坦蕩得多,也更容易令人接受。這是基於仁宗的所塑造的“政治生態”,更是與這一批慶曆士人的品性有關,這也與孔子所言:“君子和而不同”一脈相承,慶曆士風,也是君子之風。

“慶曆士風”的存在意義

  • 一、以“詩文干政”帶動政治文學

蔡襄和石介既是天聖同年,也是慶曆新政的重要支持者,其中《慶曆聖德詩》就是最好的“干政”表現。但除了“干政詩”之外,慶曆新派的詩人們,他們的文學作品也一樣廣為流傳,因為一個事件,從而閃亮一個群體,又因為這個群體的君子魅力,帶動了文學作品的發展,他們的詩是以“政治”為核心,如范仲淹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既是讓人大為震動的千古絕句,也是他的政治心靈的最好呈現。

文與思齊,和而不同。“慶曆士風”的成熟,承載了文人最好的時代


  • 二、是文人摒棄私慾的一次進步

自古以來,文人攝政往往會形成“裙帶關係”的朋黨之爭,朋黨之爭不以國家利益為主,僅為個人私慾,這種風氣,對朝政而言是巨大毒害的,對於宋仁宗而言,其本人必然更崇尚魏徵之流,而摒棄李林甫之輩。慶曆新派的“君子之風”,是仁宗培養下的一次大進步,是政客不再以“利益”為政治驅動的政治工作,正如南宋劉光祖所說:

“本朝士大夫學術議論,最為近古,初非有強國之術,而國勢尊安,根本深厚。鹹平、景德之間,道臻皇極,治保太和,至於慶曆、嘉祐盛矣”。因此,慶曆士風,也可以說是兩宋時代,文人公正思想最高時期。

文人最灑脫的一個時代(三)

君子之交,兩宋之世,莫過於仁宗光景。說完了言官,說完了新派,其實他們能夠崛起並且大放異彩的根源,還是在於統治者“宋仁宗”的寬容。仁宗也同樣是從稚嫩走向成熟,後世評價他“百事不會,獨會做官家”,其實這一點是準確的。

宋仁宗或許更知曉自己的缺點,也知曉北宋的缺點,他並沒有過分執著於自己的能力,也沒有過分行使自己的皇權,在對待朝議,言官上,他持有了最謹慎也是最公平的態度,於是慶曆年,才出了范仲淹、韓琦、歐陽修、還有包拯之流,他們的公正流芳百世,那既是“公正”最好的年代,也是文人不用摒棄良知,說所想說,實現抱負的年代。

劉光祖認為,宋代文人士大夫的議論以及“干政”文學,到了仁宗末年已經是鼎盛,而再到神宗時代,其認為“壞於熙”,這也說明了,慶曆士風,既是偶然,也是必然,偶然在時代的推進,必然在當政者是“善良親切”的仁宗。宋仁宗作為最好的“言官合作者”,不以能力創造古今,卻以胸懷創造古今,如《東軒筆錄》的稱讚,仁宗確實是這個“文人最好時代”,獨一無二的打造者。

文與思齊,和而不同。“慶曆士風”的成熟,承載了文人最好的時代


結語:

仁宗時代是“守成”下另類的蛻變,其實也可以從中看出,北宋最需要的是生產力和政治的調和,而不是需要野心家的獨裁。慶曆年間,文人們互相牽制,也互相學習,不以私慾斷決某事,官員們是真的心懷天下,毫不做作,他們經歷跌宕挫折,走南闖北,拿起過筆,也在戰場受過傷,他們也更懂百姓天下,有士人之仁,也有軍人之怒,所以,便打造了“仁宗治盛”的美名。


參考文獻:《宋史》《續資治通鑑長編》《東軒筆錄》《北宋慶曆士風與文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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