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鮮活的遊牧文化變遷圖——讀《遊牧者的歸途》

隨著社會發展和生產方式的變遷,曾經逐水草而居的遊牧人,大都已圍欄圈地定居下來,這是歷史演進的必然。從遊牧,進入農耕,變化的不只是人,還有他們傳承了千百年的文化。

新疆女作家南子行走遊牧地區多年,她在隨筆集《遊牧者的歸途》中,將筆墨聚焦於牧駝人、貢瓜人、蜂蜜獵人、冬牧場、羊角圖案等人和事物,極富風情地呈現出了一幅鮮活的遊牧文化變遷圖卷。

一幅鮮活的遊牧文化變遷圖——讀《遊牧者的歸途》

全書由“遊牧”和“綠洲”兩部分組成,描繪了遊牧民族的生活習俗、傳統文化,以及定居後與土地和諧共生、敬畏自然的故事。在“遊牧”中,有託別勒塔木沙漠草場上的牧駝艱辛,有哈桑草原賽馬場上的駿影追風,有哈薩克族女性世代相傳的羊角刺繡;在“綠洲”中,有與巴里坤居民關於傳統的閒談,有飄蕩在魯克沁達浪坎鄉的歌聲,有塔城最茂密、最古老的橡樹林。

一段段或靜或動、或景或人的深情訴說,讓人沉下心來,感知到遊牧民族特有的文化精神,他們的堅韌、務實和生命至上。

一幅鮮活的遊牧文化變遷圖——讀《遊牧者的歸途》

寬而下垂的耳朵叫“透克”,直挺挺的呈筒狀的長耳朵叫“克固烏斯”,向兩邊突起的短耳朵叫“求納克”,這是哈薩克族牧人總結出的羊耳朵的三種形狀。他們正是靠羊耳朵一眼辨認出自家的羊,一點兒都不會錯。書中,南子講述了阿勒泰地區的遠冬牧場。在茫茫雪原裡走上幾公里,也看不到一個人。只有零星幾座灰黑色的氈包。到了晚上,冬牧場靜得可怕,靜得有如一根尖銳冰涼的銀針,懸而不落。

每日凌晨,牧人們推開氈簾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氈房後面圈羊的木圍欄,嘴裡含混著像魔咒一樣的特別用語。羊群聽懂了呼喚,一隻只奔出圍欄,它們就像是一串串白色棉毛球飄了出來。對於哈薩克族牧人來說,家,就是一座氈包,或一組氈包,更是一個男出牧、女留守的牧人小組。

一幅鮮活的遊牧文化變遷圖——讀《遊牧者的歸途》

“阿肯”是哈薩克族對最優秀歌手的尊稱,他們是能夠出口成章、即興詠唱的行吟詩人。南子在《阿肯》一文中,描寫了哈薩克族當代著名的阿肯——“老頑童”似的庫爾曼別克,她靜靜聆聽一位老阿肯講述自己的故事。庫爾曼別克居住的青河縣,每年轉場到這裡的牧人們,都要舉辦各種阿肯彈唱會、賽馬會,阿肯們往往要從夜晚對唱到天明。這種生活,使草原上的牧人,最終獲得了讚美詩般純潔的音色,音域寬廣,深沉有力。

庫爾曼別克在這裡度過了他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時代,最大限度地呼吸到了哈薩克民族濃郁的遊牧文化氣息。對唱阿肯用老柳樹或松樹製成的冬不拉,不斷迸濺出哈薩克族人生活的火花。他們說:“我的冬不拉有兩根弦,一根柱,幹木頭為啥不能說話?當‘幹木頭’開始唱歌時,草原也會沸騰。”

一幅鮮活的遊牧文化變遷圖——讀《遊牧者的歸途》

馬木提是昭蘇縣一名頗有經驗的“蜂蜜獵人”,他的160多隻蜂箱全部隱藏在帳篷後面的小樹林裡。養蜂人好像天生就有一種親和力,能夠破解蜜蜂生活的密碼,並與它們自在地相處。夏日的夜晚是這樣的漫長,自然界是這樣的深邃,養蜂人在等待中通曉蜜蜂的秘密生活。將耳朵緊貼在蜂箱上,蜂箱裡嗡嗡的聲音響亮而豐滿,好像成千上萬只蜜蜂在用翅膀扇風。

“蜂蜜裡面有好多水分。蜜蜂想要長期保存蜂蜜而不讓它變質的訣竅,就是一起飛快地扇動翅膀,製造一股暖風幫助蒸發。”這聲音,是自然界所賜予的一種值得傾聽的音樂和語言,有如眾蜂的夏日合奏——其實,生活中還有更多的聲音是我們沒有聽到的,但不能因為我們沒有聽到就視為無。

此外,書中還呈現了哈密瓜、吐魯番葡萄的前生今世,以及如何在玉龍喀什河的河床上尋找和田籽玉……然而,《遊牧者的歸途》一書絕非是對遊牧生活的單純獵奇和科普,而是對遊牧文化變遷的一種記錄和表達。在人類的歷史長河中,沒有哪一種文化模式會永遠不變。南子用細膩的筆觸記錄了遊牧民族逐漸消失的習俗,迎來新生活的希冀,這一點是彌足珍貴的。

一幅鮮活的遊牧文化變遷圖——讀《遊牧者的歸途》

《遊牧者的歸途》/南子/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9年12月/56.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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