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维桢与戴仲积论“听雪”

在《全元文》中有杨维桢的《听雪斋记》一文。

金华戴仲积君过吴,见余次舍,明旦复持卷来曰:“尧所居斋室,乡先生柳道传氏尝书 ‘ 听雪 ’以颜之,未得记,而先生卒。且令尧有请于吾子,幸吾子赐之言”。予重违先生契阔,喜而且嘉。仲积之切切于雪也,为之言曰:“雪一也,听有不一焉,僵而听卧户之士,羁而听被铁之夫,业而听又瓮牗之儒,蓬庐之渔耳”。仲积宅盛志广,而才甚长,见时显贵人,咸喜而予之进出,乡游通都,且将北上京国,有风云之会,而于“雪”也,奚能效前所陈者“听”耶?抑听雪以声,固不若听雪以理者之听为深也。今夫雪也者,出玄而生白,似化;藏于密而散弥六合,似道;将集而霰先焉,似几;阴涸而合晛而消,似时;匿瑕藏疾,似量;无论穹卑险夷一称物以施状,似平治。若是者,雪之具德广矣。仲积反之在已不在雪也,则其取数于听者,不既多矣乎?不然吾惧仲积之所听者,卧户之饥士、被铁之戍夫、瓮牖之穷儒、蓬庐之寒渔已耳,何取于柳先生之属于雪者哉?仲积起谢曰:“尧固知听雪以声,固不若听雪以吾子之教也。五泄之麓,敝庐在焉。逝将归矣,请书为记”。至正丁亥四月二十日。

杨维桢(1296—1370),浙江省绍兴市诸暨市枫桥镇全堂村人,元末明初著名诗人、文学家、书画家和戏曲家。字廉夫,号铁崖、铁笛道人,又号铁心道人、铁冠道人、铁龙道人、梅花道人等,晚年自号老铁、抱遗老人、东维子。与陆居仁、钱惟善合称为“元末三高士”。

杨维桢与戴仲积论“听雪”

马剑戴氏宗祠

戴仲积(1307—1349),又名戴士尧,又作戴尧,字仲积。诸暨市马剑村人。是明代名医戴思恭的父亲,明洪武己卯(1399)以子戴思恭贵追赠奉政大夫。史料记载,戴仲积因“母夫人久不愈,医之知名者君悉迎致,其药饵之品,多附子灵砂,钱动数万计。君营治勤悴,而病益增,后遇义乌朱君彦修(丹溪),始知其药之非方,图攻法而母病不可为。君痛迫于心,旦暮号泣,几不能终丧,既而曰:‘吾母不可复作,而他人之有亲也,医复持是杀之,其祸不亦惨乎’?乃悉取《素难》、《灵枢》、《甲乙太素》等书读之,复奉币彦修,以质其疑问,尽得金名医刘完素、张从正、李杲三家之说。不数年,隐隐名动吴越间,有不远数百里来迎者,君以脉证形色,定人生死,治不治辄先喻日期,后偻指征之,百不失一二。至是益知母死之非命,悟寐循省,怨悔内积,昼虽强颜接人,夜则咨嗟流泪,衾枕为之尽湿。如是者十余年,而以痿痱病卒。仲积自幼知读书,喜作唐古体诗,工晋楷法,阴阳卜宅相相墓诸术亦往往精到,而最善于医,用是以名。”(《光绪浦江县志》卷九·方技二)

杨维桢与戴仲积论“听雪”

雪没有生命,但它能滋润万物,让土地肥沃,让麦苗生长,给大地盖了一床厚被,给天地留存了生的希望。

雪没有色彩。但它让白更白,让红更红。千里冰封,透着晶莹。如果没有了雪,冬天该多苍白,梅花该多寂寞!

雪,是有灵性的。它成就了无数的诗人才子。

“听雪”一词,古代的文人雅士经常用作书房的名字,戴仲积在家乡马剑建造“听雪斋”,或者仅仅是停留在听的风雅之中。谁想到在松江遇到老友杨维桢之后,一席长谈,把听雪上升到了理学的层面。

杨维桢与戴仲积论“听雪”

杨维桢的思路明显要广阔些,在《听雪斋记》中,他把“雪”在不同形式下的变化,用理学理论加以阐释,:

······抑听雪以声,固不如听雪以理者之为听之深也。今夫雪也,出玄而生白,似化;藏於密而散弥六合,似道;将集而霰先焉,似几;阴涸而合,见暘而消,似时;匿瑕藏疾,似量;无论穹卑夷险,一称物以施状,似平治。若是者,雪之具德广矣。

给雪穿上理学的外衣,把它的变化加以理学的抽象,也只有杨维桢想得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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