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謨說人類建立因果是靠經驗觀察事件的排列順序產生。哲學最無聊的地方好像是理論和實際太遠，今天說點實際發生的。
公雞叫太陽昇，反覆觀察到這種情況後，人類就覺得太陽是公雞召喚出來的。別笑，這很符合邏輯，人類的因果律就是這麼建立的。只是這個鏈條很脆弱，我們很容易通過其他的經驗觀察來證偽，比如掐住雞兒不讓叫，太陽還是東方照耀。
但雞沾太陽的光這種事是少不了了，我們看林正英的鬼神劇，對道家來說公雞或者是公雞血那是家常配方。
再比如西遊記裡有個昴（mǎo）日星官，住在上天的光明宮，本相是六七尺高的大公雞，神職是"司晨啼曉"。（圖就不上了）
01瓦努阿圖的奇葩儀式
太平洋西南部有個群島小國叫瓦努阿圖。在一些特殊的日子裡，島上的土著居民們就會在身上用紅色顏料寫上USA的字樣，然後扛起木棍做成的假槍，鄭重其事地在島上列隊行軍。這些島民還用木頭做了一些奇怪的眼鏡戴在臉上，盯著樹葉翻來覆去地看，還用木頭和乾草做了一架假飛機當作圖騰。
一開始，學者對這種奇怪的民俗很不解。深入瞭解以後發現，二戰時期美軍曾經駐紮過這個島，在土著眼裡就看到這樣的情況：美軍士兵平時從來不打獵，也不採集，僅僅把一個奇怪的東西戴到臉上（眼鏡），然後不停地翻閱一些白色的薄片（作戰文件），天空中就會出現一些鋼鐵巨鳥（美軍運輸機），源源不斷地送來生活物資。還有一些像山一樣高的鋼鐵巨船（美軍運輸船），帶來更多島民見都沒見過的東西。所以土著居民認為，鋼鐵巨鳥和巨船都是神明，而美軍士兵戴眼鏡、翻閱文件等行為其實是在向神明祈禱，祈求神明賜予他們物資。島民們便也效仿這種"祈禱"，希望也能像美軍士兵那樣得到源源不斷的"神賜"禮物。
問題來了，我們人類考察因果關係的方式和這群土著的方式本質上有區別嗎？答案是沒有的。
A出現後出現B，這種排列反覆出現，我們就認為A導致了B。這是建立因果的根本，人類知識大廈建立的根基就在這裡，這種方式明顯有問題，但目前我們無法突破這種模式。
02強加因果
人類的心智模式需要因果。有本書叫《比賽中的行為經濟學》講了個趣事。
打籃球的人都知道有個叫"手熱"的現象，這指一個人狀態火熱，怎麼投怎麼有啊。
據說，籃球隊中負責傳球的後衛，一項核心技能就是，在比賽中及時發現哪個隊友現在正處於這種"手熱"的狀態，一旦發現，就趕緊給他多傳球，藉著他手熱的機會讓本球隊多得分。
那問題來了，這種球員忽然"手熱"的原因是什麼？這個原因要是找到了，那可值錢了。像美國職業籃球聯賽NBA那樣的大生意，優秀球員的年薪高達幾千萬美元。優秀球隊的全年收入，更是數以億計。這樣的生意，要是對"手熱"的研究能有突破，就意味著能切實地提升球員能力和球隊成績，那商業上的好處可是太大了。
\\所以，很多專家學者花了很大精力去研究這個問題。結果是，研究者收集了大量比賽和投籃的數據，把這些數據輸入計算機，用各種複雜的軟件反覆計算，你猜找到了什麼呢？
啥也沒有。
原來猜想，如果球員頭幾個球投中了，是否可以引發後面的命中率？或者反過來，頭幾個球沒投中，也許球員會奮發圖強，反而會引發球員"手熱"？
再比如說，研究上一場比賽的命中率，是否會影響下一場比賽？為了排除對手防守強度的因素，研究者還專門研究了罰球中的"手熱"。
研究的結果是：毫無規律！結論就有了："手熱"現象根本就不存在。這是個隨機現象。
沒有任何原因。這就像是你拋硬幣，無論連續擲出多少個相同面，正面還是反面，下一次擲硬幣的概率仍然不變，正面或者反面出現的概率仍然是50%。無論你看到連續多少次是正面或者反面，純粹就是運氣，對下面出現的情況，沒有任何預示作用。
如果你連續扔上5000次硬幣，出現連續10次正面的概率是91.4%。"手熱"現象只是投籃次數多了以後產生的。
但是請注意，這個結論實在太難接受了，因為太違反人類的直覺了。
因此書裡提到了這樣一個有意思的事實，NBA的很多資深教練和優秀球員都對統計學家搞出來的這個結果嗤之以鼻。他們認為，這些搞數據的傢伙們根本不懂籃球。一個數據研究者對此無奈地說："就這一主題，我已經參與了一千場論戰了。每一場論戰我都贏了，可我沒能說服哪怕一個人。"
你看，只要結果B反覆出現，我們就會認為存在原因A，大腦需要因果！
03現實主義和工具主義
因果的關係不一定那麼靠譜，科學家對理論存在兩種看待的方式。
一種是工具主義，認為一個理論能夠解釋現象並作出預測就行，但是這種解釋是否是現象的本質或者是真理，不重要。
比如目的論，為什麼植物要長出果實呢？因為植物太機智了！用果實可以吸引動物來幫助實現種子傳播的目的啊。 那植物有沒有智商呢？不重要，從工具主義看，這是個很好用的理論解釋。
那現實主義就要跳出來了，說這個是扯淡啊，一個理論不但得解釋和預測，還必須是真理。比如植物長果實這件事，可以用進化論來解釋，不長果實的被淘汰了，長果實的是剩下來的。（但這是否就是本質呢，這可很值得探討一番！）
請注意，這兩種看法不矛盾，也不存在誰更高明，很多科學家有時候會同時持有兩種主義。而有時候，一種理論到底是屬於工具理論還是現實理論也是很模糊的。
作為一個工具主義者，如果把這種看法貫徹到生活中就會產生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比如你是否愛我呢？不重要，對我好就行！
今天的話題，就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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