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國不到30天，印度確診病例從536漲到20178，翻了30幾倍。
儘管從總體數據上看，依然是歐美國家遙遙領先。
但考慮到印度龐大的人口基數，薄弱的醫療體系 以及不堪入目的衛生狀況，
就不難明白為什麼張文宏醫生會將其視為潛伏最深的王炸。
和平時代，一榮未必俱榮，但非常時期，一損必定俱損。
如果印度真的成為下一個風暴之眼，
這對於全人類而言，或許是難以想象的史詩級災難。
01
魔幻的印度，已經成了最大的火藥桶
“開掛”的印度，一直走在魔幻抗疫最前列。
當別國人民忙著搶口罩、消毒水的時候，他們一頭扎進牛糞、牛尿的汪洋大海中。
上月初，當地的印度教組織舉辦了一場飲牛尿派對，200多號人參與。
談及新冠病毒，參與者不以為然，
“我們喝牛尿21年了，我們還在牛糞裡洗澡，我們沒覺得需要用西藥。”
印度衛生部長喬貝還曾公開宣佈，牛尿是治療癌症的奇方。
當時的印度，確診人數不足100，在歐美國家全面爆發的情況下，堪稱抗疫神話。
可惜，這神話沒多久就破滅了。
4月1日，印度孟買貧民窟塔拉維首次報告新冠確診病例。當天夜裡，患者因病情加重在轉院過程中死亡。
這個病例，被很多人視為即將引燃火藥桶的火星子。
為什麼？
看看那裡的環境就懂了。
塔拉維，亞洲最大貧民窟。2平方公里的區域內，容納了大約150萬居民。
家家戶戶住在用木板碎料，鐵皮油布堆砌而成的簡陋屋子裡。轉個身都困難，更別說保持安全距離。
據調查，他們中有約73％的人使用社區公共廁所，即每1440人共用一個廁所，且78%的廁所都缺乏供水。
由於排水系統老舊，貧民窟內汙水橫流，像潰爛傷口滲出的膿液。
那條黑黢黢的、漂浮著爛菜葉和排洩物的河流，是人們洗澡洗衣的地方。
臭氣熏天，充滿毒化合物、重金屬和廢棄針頭的垃圾堆,是孩子們玩耍嬉戲的地方。
毫不誇張地說，這就是一個巨型病毒培養皿。
據聯合國統計，印度貧民窟共居住著1.7億人，他們大多沒有數字身份證，行動軌跡難以追蹤。
一旦感染病毒，無異於移動的定時炸彈。
再加上檢測試劑短缺，很多有症狀的疑似患者無力承擔檢測費用，此前有專家預測，真實感染人數可能是官方公佈的10-30倍。
也就是說，現在呈指數級上升的病例，還只是龐大冰山的一角。
印度沒有奇蹟。
即便恆河水能殺死霍亂病菌，卻也沒法賦予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百毒不侵的特殊免疫力。
如今再回過頭看那些怪力亂神的抗疫手段，荒誕中又多了幾分心酸。
02
對窮人而言，防疫是極為奢侈的事
或許是更早發現了平靜背後的暗流湧動，
3月24日，印度政府發佈史上最嚴的封國政策，緩衝時間只留了4個小時。
雷霆萬鈞的氣勢，沒有嚇跑病毒，倒是製造了另一場生存危機。
城市停擺後，為數眾多的貧困人口丟了飯碗，
本來每天的工資也只夠勉強餬口，眼下手停口停，付不起房租，買不起食物，留在城裡顯然是活活等死。
於是你會看到，
火車站盛況空前，連夜趕來的人們排起好幾公里長的隊伍；
激增的人數迫使政府增開數千輛長途巴士，但同樣是杯水車薪。
100個座位的大巴，200個人想擠上去， 他們削尖腦袋，見縫插針，有的掛車窗，有的扒車門，有的坐車頂……
看這陣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難民偷渡。
甭管體驗有多窒息，能搭上交通工具已經要感謝命運眷顧。
畢竟更多人只有兩條腿可以倚仗，扛著行李袋，頂著烈日就踏上了漫漫返鄉路。
拖家帶口跨越幾百甚至上千公里，一路上沒有補給，就靠出城前帶的那點食物撐著。
有孩子走出了血泡，疼得哇哇大哭，媽媽頭上頂著幾公斤的行李，連抱抱女兒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拽著她的衣服逼她繼續往前走。
“在病毒襲擊我們之前，我們可能已經走死了吧。”
接受外媒記者採訪時，有人如此說道。
這話並非危言聳聽。
封國以來，已經有至少二十多人在徒步回家的路上喪生。
39歲快遞員蘭維爾，從首都德里回中央邦莫雷納老家，走到215公里的時候，突然倒地身亡。
屍檢報告表明，他死於精疲力竭引起的心臟病發作；
12歲的女童工徒步100多公里後，突然胃部劇痛，最終因脫水和過度勞累死亡；
另外還有四人抄近路穿越一片森林，偏偏趕上森林大火，他們來不及逃出......
“反正不管怎樣都是死，就現在的情況而言，最好還是回到村子裡去，至少還有親人，可以體面地埋葬我們。”
腹背受敵的人們，在死神陰影的籠罩下，絕望又麻木地走著。
他們不知道自己的逃生之旅，無形中又加劇了病毒傳播的風險。
或許就像一位印度醫生在推特里說的那樣：
“（在印度）能保持社會距離，是一種特權，說明你家有足夠的地方進行隔離；
你能洗手是一種特權，說明你家有自來水；
有免洗洗手液是一種特權，證明你有足夠的錢；
可以足不出戶也是一種特權，證明你有能力不去工作。”
防治新冠病毒的方法，在印度只適用於上層階級。
對流離失所的窮人而言，新冠病毒屬於太過遙遠的威脅。
眼下佔據他們全部思維的，不過是下頓飯怎麼對付，晚上去哪湊合睡上一覺。
03
有人住高樓，有人在深溝
一場疫情，無法撼動富足之家的根基，但對窮人而言卻是滅頂之災。
印度總統莫迪宣佈全國封鎖將延長至5月3日，
走投無路的人們，甚至已經開始將新德里郊外的垃圾填埋場當作救命稻草。
一有垃圾車開來，他們就蜂擁而上，在汙濁不堪的垃圾堆裡赤手翻找一切可以食用的東西。
泰姬陵6公里外的阿格拉街頭，一輛送奶車意外傾翻。
飢餓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捧起灑在路上的牛奶，裝進土罐裡，身旁還有幾隻爭先恐後喝牛奶的流浪狗。
至於嗎？這條新聞下面的評論裡有人問。
顯然他們並不知道，人窮到一定境界時，體面是無用的點綴，自尊心也成了太過高端的配置。
因為僅僅是活著，就已經耗盡全部力氣。
還有些小攤販不顧封鎖令外出討生活，氣勢洶洶的警察，二話不說就掀翻他們的拉貨車。
暴力執法在印度隨處可見。
畢竟命如草芥，人權和尊嚴自然也成了無稽之談。
警察沿街巡邏，人手一根棍子，瞧見行人亂竄，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通狠揍。
騎自行車的，直接抽倒。騎摩托車的，照樣打得嗷嗷叫喚。
有些傷痕累累的平民，因為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之後還會不知死活地出去碰碰運氣。
等待他們的，還有沿街罰做俯臥撐、深蹲，蛙跳，重溫被體育課支配的恐懼。
我們追蹤個人軌跡靠健康碼，他們則瀰漫著濃郁的前現代風格。
同境外人士接觸過的，像給豬肉蓋章似的，蓋一個“居家隔離”的章，再送到隔離點強制隔離。
他們還獨創了“打農藥式”消毒，工作人員拿裝滿消毒水的高壓水槍朝老百姓猛烈掃射。
很多外國網友指責這太過野蠻，壓根沒把農民工當人對待。
可身處其中的印度民眾倒是沒有太多怨言。
站在他們的立場上，感情若是纖細精緻，日子是過不下去的。
粗糲的神經，既是生存的需要，也是倖存的結果。
眾所周知，印度的貧富分化非常嚴重。
疫情之下，這種貧富差距以更加殘忍的方式體現。
西孟加拉邦，七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回到家的民工，被當地醫生要求隔離14天，因沒有單獨房間，他們只能在樹上搭起帳篷。
而那些腰纏萬貫的富人，住在別墅區或者高檔酒店公寓，用各種電子產品消磨時間，家裡冰箱永遠不缺高檔食材。
窮人的生活危若累卵，像走鋼索似的，唯恐行差踏錯一步，可富人即便是作死，也能享有充足的社會資源。
寶萊塢女明星卡普爾，從倫敦飛回印度後隱瞞行程，出現感染症狀也不向相關機構彙報。
3月16日確診新冠肺炎後不僅未隔離，反而還高調出席政治人物晚宴，與社會名流和政府高層人士見面，接觸人數達400以上。
此事曝光後，儘管遭到各界群起討伐，但她也馬上得到了最好的治療。
據報道，卡普爾第6次核酸檢測已經轉陰，再過不久就能出院。
根本上，這是一種由能夠在全世界到處飛的富人傳播，最後害死數百萬窮人的病症。
都說病毒面前人人平等，
可現實卻是，它落到富人頭上是一粒灰，落到本來已經飽受疾苦的人頭上，卻是太過沉重的大山。
04
難以跨越的階層差距
成功學大行其道的社會，我們經常聽到對貧窮的責難。
“有手有腳的人怎麼會窮？”
“年輕時窮點還好說，上了年紀還窮肯定是咎由自取。”
這些勵志話術，放到印度底層人民身上都顯得太過蒼白。
因為他們的窮，和我們社畜自嘲式的窮截然不同。
那是一種看不見任何轉機，並且會作為基因的一部分，世世代代沿襲下去的窮。
雖然印度早已廢除種姓制度，但它經過幾千年積澱下來的影響依舊頑固地籠罩著這片土地。
最低等的達利特人，被稱為“不可觸碰者”，是名副其實的賤民。
他們為城市提供廉價勞動力和低端產業的服務，但他們本身卻被城市排除在外。
沒有任何社會保障，無法和高種姓通婚，也難以通過教育改變命運。
去到任何地方都備受歧視，活得遠遠不如一頭白牛。
印度下水道工人，忍受惡臭和汙穢潛入排水溝，冒著生命危險勞作，只為賺取每月79英鎊-105英鎊（約合人民幣711-945元）的微薄薪水。
之前看過一個街頭採訪，問孟買當地人對貧民窟的人有什麼印象。
在這些衣著光鮮的人看來，貧民窟窮人是粗俗、骯髒、邪惡的化身。
窮人經常被刻意隔離，因為：
“和他們說話，厄運會找上門來。”
“他們很擅長偷東西。”
“他們安於貧窮，因此也沒必要接受正規的教育。”
正如拾遺在一篇文章裡所寫到的：
“精英階層的人正在喪失對社會底層的感知力和共情力。”
在印度，富人壟斷了絕大多數的資源和財富，還饒有興致地把底層的貧窮製成標本，渴望從中找到更多優越感。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富人區就建在貧民窟旁邊。
一牆之隔，天壤之別。
當他們站在一百八十度落地窗前俯覽貧民窟的眾生如蟻時，這種衝突感，能帶來比平時多25%的快樂。
而那些蜷縮於地底的窮人，在生活日復一日的碾壓中，接受了命運統一派發的劇本， 也沒有動力再去尋找任何向上的可能。
05
梵文史詩《摩訶婆羅多》有云：“所謂未來，無非是我們今日的決定與行為的後果。”
印度的未來，已經被病毒逼到了進退兩難的火坑裡。
而我們之所以還能安然無恙地對別國疫情發表議論，無非是因為，我們生在一個滿載希望，能給予普通人強大安全感的國度裡。
這種安全感來源於節節攀升的脫貧率，14億人口只剩1600多萬尚未脫貧；
來源於永遠敞開的上升通道，寒門學子可以和含著金湯匙的人在同一賽道競爭；
只要發現疑似病例，症狀無論輕重，全面檢測，且費用全免。
太多人一出生就享受著國家快速發展的紅利，以至於看不到自己唾手可得的一切，卻是別人終其一生也難以企及的奢侈品。
“在病毒蔓延的黑暗之中，我們必須不斷朝著光明和希望前進。”
此前，莫迪號召印度各地人民關掉家裡的燈，舉行一場9分鐘的“燭光守夜”行動，祈禱疫情儘快消散。
看到星星點點的燭光映照著人們的臉龐，我又想起魯迅先生那句，
“無窮的遠方，無數的人們，都與我有關。”
給文章點個“在看”， 疫情之下無國界，
願所有蒙難受苦的人們，都能從黑暗裡鑿出一絲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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