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愛》:苦難不是財富,與之抗爭的勇氣才是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不要悲傷,不要心急!

憂鬱的日子裡須要鎮靜:

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

心兒永遠嚮往著未來;

現在卻常是憂鬱。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將會過去;

而那過去了的,就會成為親切的懷戀。

——俄·普希金

《珍愛》:苦難不是財富,與之抗爭的勇氣才是

《珍愛》海報

1996年,一位黑人學校的女教師薩菲爾寫下了一部叫做《推》(Push)的小說。小說描述了一位16歲黑人女孩的不幸遭遇。因為書中出彩生動的心理描寫和超現實的情節描寫,小說出版後就成了圖書暢銷榜上一顆冉冉上升的新星。

黑人導演李·丹尼爾斯看完小說後,深受觸動。在取得了小說的改編權後,他用東拼西湊的為數不多的資金拍成了電影《珍愛》(Precious)。

這部電影在拍攝期間就經歷了重重困境,原定的攝影師、製片人、出品人、供應商先後因為資金問題離開。

當電影問世後,一些批評家稱之為“重口味的上不了檯面”的B級片。所幸這部電影還是取得其應有的殊榮,它獲得了美國劇情片評審團大獎和觀眾選擇大獎,之後更是取得了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獎。

這部僅用5個星期就拍攝完成的低成本電影,充滿了溫情的關懷和冷靜的思考。女主角珍愛悲慘的生活和不幸的遭遇,不能說是積極的勵志的,但卻是真實、震撼人心的。

這不僅是一部“拍給那些不敢在鏡子中直視自己的人”的電影,更是讓人看完後有了和困境抗衡的勇氣的電影。珍愛從一個被暴力對待的無知受害者,蛻變成直面生活的勇者,這其中的轉變離不開她對自我價值的肯定和認同。

她從忍受虐待到覺醒最後反抗的經歷,正是本片給觀眾帶來的體驗:把生活猙獰的一面展現給人看,在絕望中尋求希望和安慰。


一.被侮辱和被損害的:珍愛在“隧道”裡的生活

上世紀80年代,16歲的少女珍愛生活在紐約的黑人貧民區。

在路上看到這樣一個女孩,人們很難不投去好奇的眼神。這個黑人女孩十分肥胖,因為體型的關係,她的舉止動作看上去粗魯又笨重。同街區的小混混們都以取笑欺負她為樂。

因為膚色的關係,黑人要承受很多不公正的待遇。正如本片導演李·丹尼爾斯所說:黑人在美國永遠是少數族裔,永遠是二等公民。無論是教育、醫療還是別的公共設施的享受上,都要比白人差上好幾個檔次。

還是少女的珍愛知道這一點,並且選擇坦然接受現實。種族歧視給她帶來的影響微乎其微,她的家庭才是噩夢的源泉。


《珍愛》:苦難不是財富,與之抗爭的勇氣才是

黑人街區的小混混霸凌珍愛


她和母親瑪麗住在一棟小公寓裡。瑪麗沒有工作,也不想出去工作。她依靠騙取政府福利機構的救濟金過活。之所以有這份救濟金,是因為年僅16歲的珍愛已經生了一個女兒蒙戈。蒙戈是個有唐氏綜合症的孩子,平時寄養在珍愛的祖母家中,只有在社會福利機構的工作人員上門時,瑪麗才會讓祖母帶蒙戈來矇混過關。

社工不知道的是:蒙戈的父親就是珍愛的生父。珍愛的父親強暴了她,而在施暴過程中,珍愛的母親瑪麗只是一臉陰鬱地在旁觀看。

在瑪麗看來,珍愛是奪走自己男人的罪魁禍首。於是,她將恨意全部傾注在珍愛身上。

瑪麗是一個有著“受害者心理”的典型人物。她把情感全部依附在男友身上,當男友侵害他們唯一的女兒時,因為害怕失去男友的愛,所以她選擇了沉默。當珍愛第一次懷孕時,她的恐懼就轉變成了憎恨。她把女兒當成一個可憎的第三者來恨,不斷用言語攻擊侮辱珍愛。如果珍愛有一丁點反抗的念頭,瑪麗就會毫不留情地毒打她。


《珍愛》:苦難不是財富,與之抗爭的勇氣才是

珍愛的母親瑪麗


瑪麗把珍愛當成自己可悲生活的源泉,對此她不斷用言語來證實。在貶低侮辱珍愛對待同時,她讓自己一遍遍相信:珍愛對自己是有所虧欠的,她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對於珍愛來說,在這樣的家庭生活就是活在地獄。每次珍愛回到家中,就看到面無表情的母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好像一隻巨大的鯨魚”。家中的窗簾從來沒有打開過,沉悶陰鬱的氣息使得家好像一條沒有盡頭的黝黑隧道。

唯一的光亮來自她的“白日夢”。每當受到傷害時,她就躲進自己營造的幻想中。在這個和現實截然不同的幻想中,她是一名耀眼的明星。每當鎂光燈對著她,她總能自信十足地展現舞姿。她還有一個英俊的情人,總是用充滿愛意的目光注視著她。

這些自欺欺人的幻想是珍愛的保護色,也是已經生了一個孩子,又懷孕了了的她的卑微的少女心事。被暴虐對待的珍愛,選擇了用同樣的方式對待生活。她默默忍受隨時會發飆的母親的謾罵,再在難以忍受時躲進自己的幻想世界。

這樣的一個惡性循環,珍愛已經忍受到麻木了。她從來沒被善待過,因此在生活中,她也粗暴地對待他人。


二.知識和關懷的力量:珍愛的覺醒和思考

珍愛喜歡學校裡的生活。學校裡全部是黑人學生,這群被社會忽視的年輕一代,很少有人認識到知識的重要性。男生們在課上大聲喧譁,授課老師不得不提高嗓音教課。

珍愛最喜歡她的數學老師。缺少父愛的她把數學老師當成愛人。當男同學在老師課上吵鬧時,她粗暴地用大手毆打他們。男同學們懼怕她巨大的體型,只敢在嘴上討些便宜。

因為學校知道了她懷孕的事情,因此強制珍愛退學,轉而介紹她去特殊進修學校接受一對一輔導。

這裡全部是像珍愛一樣的“問題少女”。有想學習閱讀的二代移民,有染了毒癮的少女媽媽,還有性情孤僻的同性戀女孩……


《珍愛》:苦難不是財富,與之抗爭的勇氣才是

充滿關懷的瑞恩小姐


而珍愛也遇上了改變她一生的老師:瑞恩小姐。瑞恩小姐是位熱愛教育事業的優雅女教師。對於這群問題少女,她從來是尊重和平等的態度。她是第一個發現珍愛有閱讀障礙症的人。她耐心地幫助珍愛克服了閱讀的恐懼,讓她每天動筆記錄自己的生活。

母親瑪麗一直反對珍愛接受教育。在她看來,知識完全是沒有用的東西。還不如像她一樣,每天呆在家中,心安理得地接受社會救濟金。只需要在她看來愚蠢偽善的社工上門時,裝裝可憐,做做樣子就可以。她同意珍愛去學校,也不過是因為這是領取救濟金的條件之一。

珍愛不認可母親的看法,但對於先前的她來說,學校只是類似避難所的存在。在特殊學校裡,這群生活在底層的少女們,並不是不同情同伴們的遭遇,只是從小生活在糟糕的環境中,讓她們以取笑對方的痛點為樂趣。第一次女同學故意取笑她肥胖的體型,她直接打了同學一巴掌。在她看來,只要是自己能夠對付的弱者,她一定要用武力解決。

而在之後,新來的同學取笑她說錯了單詞,多次提到“亂倫”這個詞。換做是從前的珍愛,會直接用暴力對待,但這次她只是平靜地看著女同學,淡定地回應。

由於瑞恩小姐的幫助,珍愛領略了知識的魅力。當她學會初級寫作時,她由衷露出了喜悅的笑容。而在她最困難時,瑞恩小姐接納了她,並讓她住在自己的家中。珍愛才知道瑞恩小姐有位同性愛人。而在這之前,母親瑪麗一直告訴她:同性戀都是變態,是會傳染病毒的病原體。珍愛在心中對母親說:不是這樣的,媽媽。同性戀幫助了她,同性戀不辱罵她還幫助她學習,讓她認識到自己是有價值的。

她在瑞恩小姐身上看到了希望,得知瑞恩小姐因為戀情不被家人接受,也曾十分痛苦時。珍愛有次此感慨:有些人曾經生活在隧道里,在那條隧道里,他們唯一的光亮就是自己內心的光亮。當他們逃離那條隧道後,他們仍舊照亮著身邊其他人。

三.理解真愛後的曙光:珍愛的勇敢抗爭

珍愛第一次去社會福利機構領取救濟金,是在母親的逼迫之下。她無意中對社工說出了自己難以啟齒的秘密:父親讓她兩次懷孕,母親虐待奴役她。但是懼怕母親的淫威,當社工繼續追問時,珍愛選擇了閉嘴。

她知道這段噩夢般的經歷會陪伴她過一生。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用美好的幻想來麻痺痛苦,如果她沒被母親打死的話,她可能會成為另外一個瑪麗:生活在社會的底層,充滿戾氣地對待身邊的人。

她生下第二個孩子時,瑪麗並沒有來醫院。當珍愛抱著出生才第三天的孩子回家後,瑪麗的情緒爆發了。她把有史以來對於丈夫不愛她的憤怒全部發洩了出來。她用花盆砸傷珍愛,並把自己最依賴的電視從樓梯上砸了下去。


《珍愛》:苦難不是財富,與之抗爭的勇氣才是

和母親的第一次決裂


這是珍愛和母親的第一次決裂。她被母親趕出了家門。她只能帶著孩子躲在特殊學校裡。瑞恩小姐幫她找到了救助站,珍愛和孩子有了安身之所。

孩子由救助站來照顧,珍愛可以繼續接受教育。在她以為苦難的生活已經遠去時,瑪麗給她帶來一個消息:珍愛的生父被確診了艾滋,珍愛有很大可能性也感染了。

在母親離去時,珍愛的幻想世界徹底崩塌。確診後,無法接受現實的珍愛在本子上寫下“Why me”。她無法理解,為何是她遭遇這一切。在她沒有被父親強暴生子母親虐待的現實打趴下時,又給年輕的她來此痛擊。

瑞恩小姐告訴珍愛,她還有愛。珍愛說:愛只會強暴我,愛只會辱罵和毆打我。愛把我當成動物一樣來奴役,愛讓我覺得自己一文不值。

瑞恩小姐平靜地看著她,說:這不是愛。真正的愛是人們願意為了他愛的人而活下來,過得好。你的孩子愛你,我也愛你。

法國作家羅曼·羅蘭說:這世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那就是在看清了生活的真相之後,依然熱愛生活。

對孩子的深愛,對自己為數不多的日子的期望,珍愛選擇了接受。此時的她,無意識中學會了關懷他人。

因為沒了救濟金,瑪麗再一次通過社工想讓珍愛帶著孩子回家。在社工面前,她說出了虐待珍愛的真相。珍愛的父親在珍愛三歲時就開始侵害她,而作為母親的她只認為這是珍愛的錯誤:為什麼她不尖叫,她不反抗。她在社工面前哭訴自己的痛苦和不幸,看見社工和珍愛的震驚的眼神,她覺得憤怒但卻意識不到自己的可悲。


《珍愛》:苦難不是財富,與之抗爭的勇氣才是

瑪麗的哭戲,讓珍愛真正看透了母親


看著信誓旦旦說愛自己的母親,珍愛心裡沒了對母親的恨,只有無盡的悲哀。她拒絕了母親的請求,選擇了自己帶著兩個孩子生活。這是她和母親的第二次決裂,也是徹底的一次。儘管前路渺茫,她的生命隨時可能結束,但是她選擇了用自己的方式來愛孩子,而不是成為第二個母親。


《珍愛》:苦難不是財富,與之抗爭的勇氣才是

珍愛帶著孩子,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珍愛的扮演者在一次採訪中說到:我知道這個女孩。我知道她就存在在我的家庭,我知道她也隱藏在我的朋友中。我看到過她,我就生活在她身邊。

珍愛和母親徹底決裂前,她將象徵著恩典的紅色絲巾送給一個遭受家庭暴力的黑人女孩。正如片尾的字幕:獻給世上所有的珍愛女孩們。由珍愛這個女孩的故事,展現一種感人至深的情感力量,藉此照亮每一個努力生活的人的希望。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