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美學 茶意相伴①」劉悅笛:中國茶空間的美學標準

「東方美學 茶意相伴①」劉悅笛:中國茶空間的美學標準

「東方美學 茶意相伴①」劉悅笛:中國茶空間的美學標準

東方美學 茶意相伴

近年來,隨著“生活美學”的復興,以茶為載體的美學空間在全國各地湧現,成為新時期空間的一道亮麗風景線。為引導更多的茶莊、茶館等空間向茶美學空間方向發展,全面報道當前國內茶空間美學的現狀和發展方向,《中華合作時報·茶週刊》全媒體特邀部分空間美學方面專家推出“東方美學 茶意相伴”系列報道,以引導茶空間美學發展的正確導向。

中國茶空間的美學標準

「东方美学 茶意相伴①」刘悦笛:中国茶空间的美学标准

“生活美學”倡導者,

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所研究員、博士生導師,

國際美學學會五位總執委之一,

遼寧大學生活美學研究院院長。

「东方美学 茶意相伴①」刘悦笛:中国茶空间的美学标准

“生活美學”,是中國美學界在新世紀初提出的最新美學觀點,順應了國際美學界迴歸“生活世界”的最新轉向。“生活美學”與過去的“實踐美學”主流不同, 新一代美學工作者強調,美植根於生活本身,生活才是美學更為廣博的根基。如果說,茶的實踐美學更多是指茶的製作生產的話,那麼,茶的生活美學則是就整個“茶生活”的全流程而言的。我們所做的正是這種“大美學”,讓美學真正回到生活的大地之上,並得以自然生成。

如今,在中國社會自下而上地出現了一場“生活美學”的復興運動,從茶道、花道、香道、漢服、傢俱、設計、建築到社區規劃等等各個領域遍地開花,民間也出現越來越多的“生活美學家”。其中,茶之道,就成為了中國“生活美學”的急先鋒!前年在臺灣幫當代藝術家張羽在臺灣地區的新竹,作了以《上茶》為主題的當代藝術展並與東方美人茶相結合,看到作為臺灣硅谷的科技之地新竹,竟然到處都有生活美學館、茶美學空間、茶生活館和樂活空間,再結合日本和韓國的興發,說明生活美學在整個東方都在呈現出復興大勢。

中國古典美學自本生根地就是一種“活生生”的生活美學,這是由於,我們的“美學傳統”就是生活的,我們的“生活傳統”也是審美的。我們現在所做的,就是為中國人找回自己的“生活美學”。東方生活美學關注審美與生活之間所具有的“不即不離”親密關係,注重在日常生活當中體味到生活本身的“美感”。中國的“生活美學”就可以代表東方傳統,這種傳統就是一種始終未斷裂的生活傳統,它往往為百姓日用之內而不知也。中國古典美學作為最“原生態”的生活審美化傳統,形成了一種“憂樂圓融”的中國人的生活藝術。然而,西方美學的主流傳統卻在拒絕生活、否定生活或壓制生活,而中國美學始終以迴歸生活作為己任。在千禧年之後,“生活美學”已成為當今全球美學的最新主流,在西方人那裡只能加以重建,但在東方人那裡則是“自本生根”的,這才是如今美學在中國乃至東方得以復興的本根理由。

「东方美学 茶意相伴①」刘悦笛:中国茶空间的美学标准

近年來,中國大陸湧現出眾多的茶美學空間,在不少地方如雨後春筍般生長出來,但是在發展過程中又出現了些許缺憾,我想用一句話來對其基本美學取向的缺失來加以概括,那就是——俗者更俗,雅者更雅!

為何做出這樣的雅俗分立的判斷呢?茶空間目前這種兩極斷裂發展的趨勢,並不符合中國美學所要行走的“中庸之道”。近期我主編了一本《設計中國·生活藝術》,這是2010年由中國室內裝飾協會陳設藝術專業委員會創立的“晶麒麟獎”的十年合集,從一開始到去年的最新一屆,都有不少的茶空間的獨特設計參與其中。其中,很多包括獲獎的作品都體現了高度的藝術品位與審美趣味,但是仍有一些作品顯得曲高和寡,與茶生活的現實離得很遠。譬如某個茶臺的抽象化的設計,只考慮到從各個角度來看的造型的雕塑般的美觀,卻忽視了排水的這個基本的技術性問題。這就是我所說的茶空間規劃與設計的“雅者更雅”趨勢,這種茶空間只能在小共同體當中得以小範圍的共享與分享,但難以向更為廣闊的“茶生活美學”領域拓展,因為陽春白雪總是要與下里巴人採取涇渭分明的姿態。

然而,這種向高處追求的取向,卻犯了西方藝術式的矛盾,那就是讓茶空間的規劃與設計如高雅藝術一般,為少數人所壟斷,由此就從本根之處拒絕了對於生活的融入。與此同時,我還觀察到了另一種發展趨勢,那就是“俗者更俗”也!“首屆小鎮美學榜樣”由中華文化促進會主辦,作為其中的總體策劃者,去年在國務院參事室發佈會與安仁的頒獎典禮上,我做過兩次主旨發佈,大意就是讓中國的小鎮找回它們“既小且美”的生活基礎。在考察不少小鎮當中,我們發現了其中所進駐與本生的很多茶空間,缺乏一種“生活美學”方面的滋養與提升,有的還是地方土味的那種老茶館模式,有的則是按照通俗茶藝風格佈置的俗氣空間,而且,中國東西南北中各處的空間,還缺乏各自地域性的特色。我常舉一個雲南少數民族“龍虎鬥茶”的例證,納西族人非常喜歡這種吃茶方式,那就是把煮沸的茶湯猛然倒進盛有白酒茶壺茶盞當中,發出的吱吱聲響好似龍虎之爭。這就關乎不同地域茶空間要依據“茶本身”所要做出的特色呈現,江南地區那種茶空間的設計顯然就與“龍虎鬥茶”之情境就不相匹配。

所以,我要鄭重地提出:我們現在亟待要建構的,乃是中國茶空間的“美學標準”!如果這個標準問題不加以確立,中國茶空間再怎麼發展,大概也將會是駁雜無章、參差不齊、自說自話和各自為政的吧。我們可以遵循社會學家費孝通先生所倡導的“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的文化原則,來參與中國茶美學空間的基本標準設立與設定的進程當中去。

中國茶空間的標準的制定,乃是一種軟性的規定,一定會有人來質疑,這種標準究竟該如何確立呢?硬件標準,可以量化,軟的標準,如何定呢?

實際上,中國古典美學早就給出了諸多規定,以明代“生活美學”大家文震亨的《長物志》為例,其中對“茶寮”就進行了美學規劃:“構一斗室,相傍山齋,內設茶具,教一童專主茶役,以供長日清談,寒宵兀坐。幽人首務,不可少廢者。” 如果從歷史淵源來看,茶寮在明代最初是被狹義使用的,多指在寺廟裡設立品茶小齋,明代文人楊慎在《藝林伐山》中就記有:“僧寺茗所曰茶寮”。然而,後來的茶“寮”,卻超出了佛教的本義,佛教裡所謂“寮房”就是長排房,但如今的茶室卻早已不是僧人居住的房舍,而是單純的“以茶為本”的美化空間,且在後代獲得了越來越豐富的拓展。

中國茶美學空間的設置標準,我以為,基本上該有三點:第一,茶空間體現中國人的“生活”方式;第二,茶空間體現中國人的“審美”方式;第三,茶空間體現中國人的“時空”方式。

「东方美学 茶意相伴①」刘悦笛:中国茶空间的美学标准

既然是中國人的“生活”顯現,茶空間在中國就是為“中國人”所設的,畢竟我們所要的乃是茶空間的“中國標準”,而非任何一種來自異域的標準。《長物志》所謂“幽人首務,不可少廢者”,這就是說,這些茶空間的設置為幽居之士的首要事務,不可或缺也,這就指向了一種全方位的生活規定。由此,我們在設立標準的時候,首要的前提就是本土的茶空間為中國人而設,這既才是“中國性”的標準所在,茶空間的美學就是中國人的“生活美學”。

與此同時,“審美標準”更是內在性的規定。《長物志》所謂“構一斗室,相傍山齋,內設茶具”,無處不浸漬著本土審美化的訴求。建成一間小室,這裡的“構”當然是審美地建構,“斗室”本身亦是小而美的。鄰近山齋,這是對茶室外部環境的規定;裡面陳設茶具,則是茶室內部的規定。從實用目的來看,茶寮內設火爐及其炭和木等,所以作為烹茶之所要建在主體建築之外;但是從審美目的來看,卻是獨闢出一片審美空間,其中齋傢俱陳設、案頭擺設和器物佈置,在明清文人的“生活美學”那裡早就達到一次歷史高潮與審美高境。

更關鍵的是,茶空間不是死的“無人”空間,而是“有人”的活生生的“時空”,每處茶空間的設立都要根據自身明確的主旨來加以打造,但只有其中的人才能把空間“活化”。《長物志》所謂“教一童專主茶役,以供長日清談,寒宵兀坐”,就把茶空間盤活了:令一童子專事烹茶,用來供應白日論理、寒夜獨坐所需的茶水。

另一位“生活美學”大家高濂在《遵生八箋》則又增備上了茶空間的更多的物質條件:“茶寮應傍書齋,焚香餅,方可供 ‘長日清談,寒宵兀坐’”。

我們可以想像:安排好那位煮茶的童子之後,就要每日去山間取來清澈山泉,以清寒的泉水煮茶必是美茶矣。來訪的客人到了,只要招呼一下,就有茶湯添上,共享“清談”之美;又或寒冬冷夜,獨享茗煙圍繞,這是何等鮮活的“生活美學”境界!一定要把茶空間塑造成中國人的“生活美學”時空!

「东方美学 茶意相伴①」刘悦笛:中国茶空间的美学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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