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倬雲:出生殘疾戰亂成長,被趕出臺灣,他卻始終說“我運氣好”

2019年7月,清華大學新生收到一份特別的禮物,隨錄取通知書寄來的,還有校長邱勇的贈書:《萬古江河——中國歷史文化的轉折與開展》。在致新生的信中,邱勇稱此書為“一本視野開闊、見解獨到的中國歷史文化力作”。

這本書的作者,正是臺灣著名歷史學家許倬雲

許倬雲:出生殘疾戰亂成長,被趕出臺灣,他卻始終說“我運氣好”

許倬雲

生而不幸

范仲淹曾在《範氏義莊》中記載過士大夫家族:“富庶大族都有義莊義田,向政府登記,不用繳稅。義田租給周圍佃戶,靠收租供養族中小孩上學、寡婦孤兒生活和供奉祖宗祠堂。”

無錫許家,正是這樣的富庶大族,乾隆年間從福建搬到無錫,代代都有讀書人。豈料,太平軍攻打江南時,許氏大宅被據為王府,家境開始一落千丈。到許鳳藻這一代時,家中義田只剩五六十畝,這在江南,已是小數字。那時,家中祖訓是:窮無矢志,富不癲狂

靠著義田和婦女們種桑養蠶,子弟們勉強維持讀書。14歲時,許鳳藻考入南京水師學堂。學校是曾國藩辦的,屬於英式教育。因成績常列第一,18歲畢業後,他便做了炮艇副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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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倬雲父親許鳳藻

這年年底,許鳳藻完成了人生大事。妻子叫章舜英,章家也曾是無錫世家,同樣在太平天國時遭遇家道中落,算得上門當戶對。

章舜英是傳統的中國婦女,家庭便是她的全部。當許鳳藻參加辛亥革命,陪孫中山巡視江防、指點江山,並相繼繳獲德軍、俄軍戰艦,意氣風發捷報頻傳時,她同時也為許家生兒育女,開枝散葉。

北伐勝利後,許鳳藻到廈門任海關監督。1930年,在美麗的鼓浪嶼,38歲的章舜英又為他生了一對雙胞胎,這便是許倬雲與弟弟許翼雲。

不幸的是,許倬雲出生時手腳都是彎的,手掌內屈,足背向地,弟弟翼雲則是健康嬰孩。對此,醫生只說罕見,卻也診不出原因,只猜測是母親高齡生產、營養和健康欠佳所致。

儘管成長艱難,但哥哥姐姐都對許倬雲非常疼愛,雖然不能參與他們的遊戲,但坐在旁邊看他們奔跑跳躍,為他們的成功而喜悅,為他們的失誤而扼腕,能夠旁觀鼓掌,也足以令他快樂。在有著8個孩子的大家庭中,許倬雲從來沒有感到被冷落、被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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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許倬雲與家人

1937年,抗戰爆發,父親許鳳藻被調往離前線很近的地方,負責供應軍糧民食。

每隔一段時間,母親就要帶著大小十餘口人奔波,前線吃緊時撤退到後方,日本人撤離後,再前往父親的任所團聚。顛沛流離不說,還得餓肚子,野菜、玉米稈、番薯,能吃盡吃,即便如此,也常是飢餓狀態。

流亡路上,日本飛機“轟轟轟”地就在頭頂,流離失所成為常態。

一個黃昏,一支軍隊經過家門口,望不見邊的青年士兵,每人只有一杆槍、兩條子彈袋,蹲坐在路邊暫時休息。善良的母親給士兵們端茶遞水錶示慰問,軍隊出發後,望著士兵們的背影,母親傷感地說:“他們這一走,可能永遠回不了家了!”

那一刻,只有8歲的許倬雲,瞬間長大。

戰爭中,許倬雲還過早接觸了死亡。暫住四川萬縣時,重慶遭遇了大轟炸,一次躲警報時,碰到鄰居家的孩子跑回家去取東西,警報解除後,出得洞來,第一眼看到的,卻是他的屍體。

那是第一次,面對無辜的生命和煙塵瀰漫的瓦礫場,許倬雲的心裡不存一絲恐懼,卻充滿了迷惘。那一晚,他整夜無眠,似乎掉入了一片無邊的黑松林。面對人類、生死這樣的大命題,他腦海中的困惑和問號越來越多。

隨處都是生離死別,許多的悲劇驚心動魄、刻骨銘心,以至幾十年後回憶當時情景,許倬雲還是忍不住傷心流淚。整個童年,除了戰爭的殘酷,深刻在他記憶裡的,還有母親的教誨:一是誠實最不能侵犯,二是對別人要寬厚。

因禍得福

抗戰後期,哥哥姐姐弟弟都進了學校,隨校遷徙。身帶殘疾無法入學,許倬雲只能跟著父母住在重慶南岸的南山,心情無比抑鬱。

山上青松繞屋、風景秀麗,除了欣賞山光嵐色、餵養鴿子,去父親的書房看書成了他唯一的消遣

父親雖是武官,人文素養卻非常高,地理、歷史、文學功底都不錯。書架上,藏書甚多,線裝書,平裝書,海軍歷史,陸軍戰史,中英文的都有。

許倬雲最喜歡的,是各式各樣的中外人物傳記。雖然識字全靠自學,但是幾度生吞活剝式的硬讀,加上父親隨機指點,居然也慢慢讀懂了。

沉浸在眾多的勵志讀物中,他明白了八個字,“歷盡艱難,鍥而不捨”。此後,陰鬱心情逐漸明朗,並在心中“構建了一套做人的基本標準”。

書房即是課堂,父親讀什麼書,許倬雲就跟著讀什麼書。比如南宋年間的《東萊博議》,因是文言文,開頭便讀得莫名其妙,父親於是一字一句分析給他聽。昏黃燈光下,父子二人,聚精會神、孜孜不倦,孤獨感不驅自散。

許倬雲:出生殘疾戰亂成長,被趕出臺灣,他卻始終說“我運氣好”

《東萊博議》

有段時間,許倬雲迷上武俠小說,父親勸他:“你別老看武俠小說,好好看看《史記》!”

於是,一個10歲的孩子,從《史記》《左傳》到梁啟超的《飲冰室文集》,再到《大公報》《時與潮》這樣的時事報刊,讀得不亦樂乎。父親對於中外史地的鐘愛,多多少少界定了他一生的學習方向

戰爭打得正酣,父親密切關注著每日的戰況,聽BBC是他的必修課。每次聽完廣播,讀完報紙,他便在地圖上插上大頭釘,分析國內戰況、歐洲戰場,以及未來走勢。

他講得揮斥方遒神采奕奕,唯一的聽眾許倬雲,則聽得津津有味意猶未盡。

七八年時間,在父親影響下,許倬雲的文史知識較同齡人豐富許多。雖然失學甚久,但他因禍得福,獲得了一般少年無法得到的機會。

抗戰勝利後,15歲的許倬雲回到無錫。為了能讓他進學校讀書,父母去輔仁中學請求:“我們的兒子是特殊的情形,不能剝奪小孩子讀書的權利!”學校答應試試看,條件是:第一學期必須都及格。

在輔仁,很多老師堪稱全能,教育是啟發式的,一半的教材是用英文教學。

沒有讀過小學、初中,許倬雲是班裡程度最差的學生,數理化、英語,都得從零開始。得益於老師、同學課後“開小灶”,他很快就趕上來,高二時已經名列前茅。

“天下最容易學的就是數學,因為數學沒有例外。像化學、物理也有例可循,也很容易學。”理科意外成為強項,但是一次做化學實驗時,因為殘疾的手拿不穩試管,幾乎引起火災,他不得不打消了學理的念頭。

歷史依然是許倬雲的興趣,常常受到老師稱讚,得知他已讀完錢穆的《國史大綱》時,老師又吩咐他讀顧炎武的《日知錄》。顧炎武被稱“清學開山始祖”,他提倡的“善為國者,藏之於民”“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都對許倬雲後來的治學起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那時,他的打算是,殘疾之身不宜外出求學,高中畢業後,就到錢穆任教的江南大學讀書去。可是世事難料,多年後,他與錢穆相見時,他們都已流落臺灣。

許倬雲:出生殘疾戰亂成長,被趕出臺灣,他卻始終說“我運氣好”

史學大家錢穆

受益名師

1948年底,局勢更加動盪,迫於形勢,帶著一卷祖宗軸子,一家人遷往臺灣。

作為流亡學生,許倬雲插班到臺南二中讀高三。考臺灣大學前,他拿著一本藍皮的數學題解,躺在草地上像看小說一樣看,結果竟然考了100分。

一位同學的媽媽是臺大外文系教授,幫兒子報名時,出於好意,她幫許倬雲填報了外文系。她的想法是:“許倬雲手腳不好,讀外文,將來在家裡翻譯也可以過日子。”

外文系並不是許倬雲的志趣所在,幸好,他入校時的國文、歷史成績引起閱卷教授的注意。開學不久,卷子被遞到當時的臺大校長傅斯年手中。兩週後,傅斯年找到許倬雲,直截了當地說:“你應該讀歷史系!”

許倬雲:出生殘疾戰亂成長,被趕出臺灣,他卻始終說“我運氣好”

國立臺灣大學校長傅斯年

一年後,許倬雲轉入歷史系。但外文系的課,他照舊上。選課加旁聽,還同時涉及了考古人類學系和中文系。一次作文比賽中,他得了第一,傅斯年又把他找過去,說:“你好好讀歷史系,將來你到史語所(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來幫我!”

許倬雲於是認認真真讀古書,《詩經》《左傳》“三禮”“四史”,對照著讀。

那時的臺大,學生少,老師多,常常一個人一個班。

老師們都是“第一等聰明人”,不僅教學嚴謹細密,還對許倬雲特殊照顧。他走路不方便,教古代社會的李宗侗就找個三輪車,讓人把他推過去;跟董彥堂學年曆,沒有上下課概念,一講一下午,餓了買幾個包子,師生二人一人一半。

老師們的愛惜和督促,使得許倬雲進步飛快,書也讀得越來越多。但他有時也不免叫苦,“說是特別照顧,其實也相當累,因為上一人班,連打瞌睡的機會都沒有!”

就在許倬雲忘我地學習時,噩耗傳來——1950年12月20日,傅斯年在臺灣省議會回答質詢時,因為詢問者的問題非常不合理,氣憤之下,突然中風去世,年僅54歲。被他的精神感召,許倬雲更加用功,絲毫不敢懶怠,唯恐辜負老師的期望。

大學畢業時,臺大辦了研究所,許倬雲成為第一班學生,老師還是原班人馬。在一眾名師訓練下,他接觸到不同的思想和學派,雖雜學無章,卻受益良多,打下了跨學科研究歷史的根基

獨特機緣

儘管從未想過出國深造,但機會總是眷顧有準備的人。

研究生第二年時,許倬雲以第一名的成績獲得了“李國欽獎學金”,本可以赴美留學,但因身體殘缺,不符合李氏遺囑“身心健全”的條件。臺大校長錢思亮不服氣,請胡適幫忙。胡適四顧紐約後,終於爭取來一筆獎學金。

1957年,許倬雲遠赴芝加哥大學攻讀歷史學博士。在基隆碼頭,他與母親道別。一個殘疾的孩子離國渡洋,母親心中有萬般擔心,襯衫縫了又縫,紐扣牢牢地釘上。行李箱裡,有個小小的針線盒,剪刀、釦子,大小不等的針,還有各色線球,她把所有的牽掛,都一併裝了進去。

許倬雲卻是興奮的,搭乘的貨船在海上漂流近兩個月,他看小說,曬太陽,觀海景,顛簸的辛苦,他甘之如飴。

到芝加哥大學後,許倬雲進入東方研究所。芝大學風自由,老師沒有任何限制,課程完全按自己的興趣安排,許倬雲有機會在遠東之外,選習埃及古代史、古代宗教學等課程。傷殘令教授們產生惻隱之心,他們對許倬雲非常寬厚,不斷啟發他接受新挑戰。

許倬雲:出生殘疾戰亂成長,被趕出臺灣,他卻始終說“我運氣好”

許倬雲與弟弟翼雲(左一)及友人

研究所對面就是神學院,學校跟神學院商量:“這個學生腳不好,你們有空位的話,就讓他住住。”

在神學院宿舍,許倬雲交了不少朋友,晚上,一群人洗澡後,常常圍坐一起,對國家社會熱烈討論,抬起槓來沒完沒了。

飯廳所見也令他新奇,任何不認識的兩個人坐下來,第一句話就是:“你在研究什麼?”一頓飯吃下來,就是談學問。一個老教授跟一個年輕學生坐下來,一樣對話。凡此情景,獨樹一幟,自成“芝加哥學派”。

入學不久,一次體檢時,醫生對他的手腳殘缺很感興趣,問他願不願意治療。許倬雲很乾脆:“沒錢!”醫生說:“錢不要擔心,你是我們的研究病人。”

1957年聖誕前夕,許倬雲被推進手術室。因兩隻腳輪流手術,很長一段時間,躺在床上不能動,掛著一隻腳睡覺。

因是“研究病人”,得了許多便利,不能剪指甲,就去找護士;傷風咳嗽了,說聲“我病了”,醫生自然會安排,錢由基金會出;

開刀後不能下床,教授親自拎著包到醫院來,在病床邊教他《埃及古代社會》。

幾次手術後,人終於能站穩,告別了以前的搖搖擺擺。種種機緣令許倬雲感動,“運氣好”成了他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其時,正值美國民權運動風起雲湧,神學院的年輕牧師經常組織活動,邀請許倬雲參加。

於是,他有時開個小電車,和人家一起去火車站接南方黑人,告訴黑人“你也是主人,你也有投票資格”;有時腳上套著石膏套,撐著兩隻柺杖去開會,上臺發言。

許倬雲:出生殘疾戰亂成長,被趕出臺灣,他卻始終說“我運氣好”

青年許倬雲

從民權活動中,許倬雲對美國民間的信仰、文化,日常行為規範,都有了一些觀察。而這些,是在任何一間教室和圖書館都學不到的東西。

留學期間,許倬雲還真正接觸到西方學術。那時,韋伯理論正被芝加哥大學引入美國學術界,他選擇了“官僚制度”課程。因為韋伯理論,許倬雲開始關注社會學、城市經濟學,許多雜亂的學科知識逐漸形成比較完整的理論體系。

芝大五年,“開刀,唸書,搞民權,在神學院宿舍裡聊天”,日子過得豐富而興高采烈。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文化,也讓許倬雲接觸到了另外一種思考方式。

蹈火前行

1962年,許倬雲獲得博士學位。謝絕了幾所大學的橄欖枝,他執意要回臺灣。母親每個禮拜六都站在門口等他的信,他知道她不放心;學生時代,老師們就期望他能回來做幫手;他還答應過傅斯年,將來要回史語所,他不能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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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史語所門前

帶著熱情和承諾,許倬雲到史語所入職。同時,他還在臺大教書,兩份聘書,一份工資。

成為系主任是個意外。1964年,老師沈剛伯半夜三更打來電話:“明天8點鐘,你到教育部去開會,要接系主任!”原系主任餘又蓀突然車禍去世,校長錢思亮有意培養他。34歲,他成了臺大最年輕的系主任。

許倬雲一頭扎進工作,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一些“國大代表”、“立法委員”在系裡的課拿掉。他繼承傅斯年的方針和理念,嚴守高等教育應有的規矩——不讓官員給學生開一些與專業無關的課。

然而情況非常複雜,他理所當然地被特務盯上了,明裡暗裡被調查。不止如此,來自學校內部的反對也乘虛而入——他的身份遭致嫉妒,同事處處為難,甚至連他不喝酒、不應酬、不打麻將,都被視作高傲。

罪狀還來自辦刊。一回臺灣,許倬雲就和老朋友胡佛、李亦園一起創辦了《思與言》雜誌,宗旨是“通過學術討論,理性地為國家找條出路”。成立大會上,一下來了20多個人,都是各大學的年輕教授。

國民黨慌了,打報告說:“許倬雲可怕,文章不罵人,組織能力特別強,一聲號召,幾十個人跟著走,這個人太可怕了!”

後來,許倬雲的信件被拆,出行、會友都被跟蹤。那幾年,表面風光,內心裡,卻有苦說不出,三十幾歲的人,已經是高血壓了。

幸運的是,1969年,他找到了終身伴侶孫曼麗。

許倬雲:出生殘疾戰亂成長,被趕出臺灣,他卻始終說“我運氣好”

許倬雲與孫曼麗

孫曼麗是許倬雲的學生,畢業兩年後,他們開始交往。她有著山東人的豪爽、俠義,她欣賞許倬雲的智慧、才華,不顧家人反對,毅然嫁給他。從此,學問上,她是幫手;生活上,她成為他一生的支撐。

不負斯人

1970年,臺灣危機四伏,知識分子成為打擊對象。許倬雲應邀到美國匹茲堡大學做客座教授,師長們勸他:“你先不要回來了!”

人在匹茲堡,心在臺灣。許倬雲一邊教書,一邊給臺灣報紙寫文章。在他帶動下,很多有社會責任感的人參與進來,報紙、雜誌形成的巨大力量改善了風氣,推動了臺灣的民主開放。

在匹茲堡,許倬雲還收了一個特殊學生,他就是王小波。

許倬雲:出生殘疾戰亂成長,被趕出臺灣,他卻始終說“我運氣好”

王小波與李銀河

1984年,王小波在妻子李銀河就讀的匹茲堡大學讀研究生,可是他已是水準極高的作家,實在沒有值得他修習的課程,於是掛在許倬雲名下注冊上課,是隻有他一個學生的“獨立研究”。

上課時,師生二人不拘形式,談話漫無邊際,兩個人的腳都蹺在桌子上,東倒西歪,自由自在。

當時,王小波已完成《黃金時代》的初稿,許倬雲看過後,指出哪幾句是多餘的,哪幾個字是白加的,“你耍刀舞劍,力量在刀鋒而不是在後面的紅纓子紅穗子啊!”

這些話鞭策著王小波,他下功夫“煉字煉句”,後期修改的文字相當洗練。

1991年,許倬雲把《黃金時代》推薦給《聯合報》,連載後,獲得中篇小說大獎。

在獲獎感言中,王小波特意感謝了許倬雲。事實上,許倬雲也非常感激他,“難得有一位學生不受專業課題的拘束,東提一問,西提一問,從四面八方‘突襲’,我因之得益不少”。後來,王小波英年早逝,許倬雲特意撰文,深情懷念。

逝者已矣,令他終身銘記的,是所有的提攜和扶助。

從匹茲堡退休後,許倬雲埋首著述,《西周史》出版後,他特地題贈給傅斯年,並於墓前供奉一本,感恩這位奠定了他一生治學方向的老校長

他致力於大眾史學,不寫王侯將相,不講開疆闢土,只“為老百姓寫史”,希望中國數千年的文化“綻現一番魚躍鳶飛的美麗新世界”。

“說中國”“說歷史”系列陸續完成,每一本書,都離不開中國,離不開中國文化。

許倬雲:出生殘疾戰亂成長,被趕出臺灣,他卻始終說“我運氣好”

許倬雲著作

耄耋之年,許倬雲依然以殘疾之軀奔波講學,忙著教育年輕學者,“我肝膽塗地,儘量地做事,就是不要辜負斯人!

回顧90年的人生時,他依然篤定地說:“從不悔終生學史。”至於來世的職業,他也欣然作答:“也許還是學歷史,可以冷眼熱心的看世事。”


《許倬雲談話錄》

《憶王小波》

《許倬雲八十回顧》

訪談節目《十三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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