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國時期的李鴻章

太平天國時期的李鴻章

1861年9月,曾國藩統率湘軍攻克軍事重鎮安慶,天京門戶洞開,太平軍陣腳大亂,在固守天京的同時,忠王李秀成率大軍向富庶的上海一帶猛撲。

得知太平軍即將圍城,上海商賈士紳驚恐不已,為保上海不失,自家的榮華富貴不失,眾人公推錢寶琛之子錢鼎銘為代表火速前往安慶,向手握雄兵的曾國藩求援。


此時曾國藩的核心戰略聚焦在能給他帶來天下第一功的天京,上海並未受到格外關注,但上海一月願為湘軍籌餉六十萬兩銀子的說法,最終還是讓極度缺餉的曾國藩動心了。

派誰去呢?

曾國藩首先想到的是胞弟曾國荃,但曾國荃志在攻陷天京的首功,所以他用一貫的執拗拒絕了。退而求其次,曾國藩接著又意屬早年的幕僚主事,後來官至巡撫的陳士傑,但陳士傑卻認為上海乃絕地,最終他以要為老母守孝為由也拒絕了。

這時候,曾國藩才想到近在咫尺的得意門生李鴻章。

與回絕之將的想法不同,在李鴻章看來,上海戰略位置極佳,且蘊含無窮潛力,實乃一飛沖天的時運寶地,所以當曾國藩開口表了這層意思後,他當場便積極地承接了下來。

時人為此評價,狹隘回絕與欣然從命間,李鴻章的非凡眼界盡露無疑。然而,一飛沖天的反面即是急墜而亡。


李鴻章當時以一個區區幕僚的身份前往官場複雜、敵情洶湧的上海,想站住腳跟不是易事,想建功立業更不是易事。

李鴻章一生尊崇曾國藩為授業恩師,兩人間的師徒佳話在這一刻是最具含金量的。

曾國藩有”自立立人,自達達人“的大賢境界,為了得意門生到上海能一展宏圖,他不僅拿出了可觀的“嫁妝”,幫李鴻章的淮軍快速成軍,更針對上海的實情將幾十年的官場、戰場智慧傾囊授給了李鴻章。

時至今日,曾國藩授給李鴻章的一言之智依舊散發著安身立命的光澤——言忠信,行篤敬,會防不會剿,先疏後親。

事後證明,李鴻章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地消化吸收了這一言之智。

1862年3月下旬至4月上旬,李鴻章草創而成的淮軍用上海紳商僱來的七艘洋輪,分五批陸陸續續穿越太平軍的長江防區,甚至穿過天京,抵達上海。


然而當翹首以盼的上海各界目睹到登岸淮軍寒酸的軍容時,無不大失所望。這哪裡是救兵,分明是一群叫花子,而且還是花重金運來的叫花子。

李鴻章卻不為所動,他甚有志氣的說道:“軍貴能戰,待吾破敵懾之。”但在世人的勢利眼中,口頭的豪言壯語終究是不值錢的,所以初到上海的李鴻章處境十分的艱難。

一來,草創的淮軍尚不能戰,但敵情又不容淮軍不戰;二來,此時的上海實權操縱在以江蘇巡撫薛煥、上海道吳煦為首的地頭蛇手中,李鴻章想撥少許銀兩購置一些洋槍,都萬難實現。

萬事開頭難,難事次序先。面對舉步維艱的困境,李鴻章牢記曾國藩的告誡,先求兵事,再論地方。

後世評價說,在求兵事上,李鴻章的眼界要比曾國藩更實際,也更有遠見。

據說抵達上海後,李鴻章三天三夜足不出戶,接著就上演了一出頗有曹操遺風的好戲。他讓上海道吳煦陪他登上了停靠在上海的英法兵艦。這些兵艦剛打完第二次鴉片戰爭,火燒圓明園後正在上海修整。


此番登艦,李鴻章沒做官樣裝扮,而是以隨從模樣示人。在洋人兵艦上,李鴻章頻頻發問,對洋槍洋炮的一些細節異常關心。

待觀完離開後,英國海軍司令何伯發出了這樣的感慨,道臺不怎麼樣,道臺身後的那個隨從目光如炬,倒像個非凡人物。

英國海軍司令大概料想不到,這正是李鴻章的刻意為之,他要的就是仿效三國曹操裝扮成侍者見匈奴使者的效果。

此次觀艦對李鴻章的衝擊甚大,回來後他即給曾國藩寫信說他要下決心“虛心忍辱,學得西人一二秘法。”

由此可以看出,自打李鴻章抵達上海,很快他就意識到了洋槍洋炮對淮軍的重要性。所以在淮軍緊張練兵備戰期間,他一方面是狠抓軍事操練,一方面則儘可能地為草創的淮軍購置洋槍洋炮。

然而當時的上海敵情卻不容李鴻章從容地構建淮軍戰力,隨著李秀成大軍的步步緊逼,李鴻章先練後戰的壓力越來越大。


這時候,曾國藩那句“會防不會剿”的含金量就出來了。

曾國藩這句針對上海實情的陣前策略有兩個要義——淮軍尚不能戰時,一定要頂住壓力堅守不出,讓上海的常勝軍去抵抗太平軍,充當墊背;淮軍能戰時,進攻摘果子萬不可與洋人同行,而堅守既得陣地保已有果實不失,一定要聰明地拉洋人來賣命保利。

細細品來,曾國藩的這個策略無疑是既審視了現實,又參透了人性,實乃官場老鬼的手筆。

玩這些李鴻章有天生的優勢,所以面對上海參戰洋兵的催逼,他是花樣盡出,不管是正當的理由還是痞賴的手段,一時間全被派上了用場。

遠在安慶的曾國藩也積極地和李鴻章打著上下級配合,為他的狡猾不停地背書。總之不到必須一戰時,打死也不出戰。而一旦到了必須一戰的時候,李鴻章亦不含糊,因為所有的退卻終是為了一戰成名,進而在上海站穩腳跟。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