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枷鎖和起身的

我從未想過,當再次見著小山時,往昔的許多,亦會如泉般湧出,但卻早已不再能平靜。

我時常問自己,如果我能夠勇敢些,如果當時我沒有沉默,他現在又會有怎樣的不同,而我亦會不會安下心些,至少每次再跟他閒聊,看著他微笑的面容時,不至於心裡老覺得有些波紋。

我跟小山在大學時認識,那會兒我倆好談,時常混在一塊,閒著就暢聊些古今軼事,有時聊完,倆人都會不自禁感慨一番,然後兩人面面相覷,不經意間也會感念起大學時光的流逝。

小山嗜玩,尤其喜歡泡在遊戲動漫裡,總一玩便是一整天。那會兒我們想要了解些什麼遊戲人物,想找些動漫看時,總第一個想起小山,每問起時,他也都能頭頭是道的說起,並向我們推介我們想要的。

小山經常會因為玩遊戲而逃課,但說實在的,被他逃的課,大多都上的令人發睏,聽著便稀裡糊塗的課,按他的話,每天睡眠都夠了,可不想浪費時間在這樣的課上睡覺。

但奇怪的是,每年鄰近期末,小山倒也不著急,也不會像絕大多數的人那樣,熬著夜複習,時常的,他看一遍書,把往年的題都做一遍,每次考試倒都能卡著分過,也是讓我驚歎。

我功課稍好些,基本每個期末時,室友們都會拉著我,要我給他們補習,小山也是其中一個。大三下半年期末,阿信聽著我講計量,眼神不時就看向了天花板,讓人看著,覺得的他心裡有事。

“我說浩哥,這TM也太難了吧,你確定咱們上個這個課?”

“要不這樣吧,浩哥,他們幾個都聽懂了,我是學不會了。“他說完這話停了好久,我聽得下半句時,霎時間打了一個顫,那感覺我至今記得,只記得他說,”浩哥,拜託考試給我抄抄啊,我實在不想掛了重修。“

我一時間沒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覺以往到那時,我都未曾拒絕過別人的要求,這種感覺如同枷鎖一般,將我束縛著,不能再說些什麼。

那是我第一次背離了自己的原則。

考試時,我往周遭掃了好幾圈,好不容易趁著老師轉身時,將寫好答案的紙條,順著地面往阿信的桌位推過去。

我手離了地面,心裡霎時放輕快了下來,沒等我看向,監考老師突然轉了身,我臉一白,他的目光直挺挺地定在了阿信的手上,阿信臉煞白,趕緊把答案紙混進卷子裡。

“拿出來!”那聲音我至今記得,只見老師快步走向了阿信,他的一聲怒吼將全班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其他人接著考試,你們要愛看,時間不夠了自己負責!”他往周遭掃了一圈,接著將答案紙抽了出來,“誰給你傳的答案!”

他說這話,我聽著手心都冒著汗,也握不住筆了。

阿信到也算講些義氣,他咬著牙愣是沒說一句話,“你別以為不說話就治不你了,我告訴你,我考完試拿紙去對試卷,要是被我查出來了,你們就看著辦。”我總覺得他這話是說給我聽得,後面的每個音都那麼重,一字一句落在了我的心上。

“我給他寫的。”沒等我做出任何反應,小山若無其事的開了口,他起了身,往老師方向走去,並一把把答案從老師手中抽了出來,“我做題喜歡把答案單寫在紙上,剛掉地上,被他撿了去,”小山很平靜,說著便把紙團成一團,往窗外拋了出去。

我不知為何,那一刻竟鬆了一口氣,也是那一刻,讓我至今記得,而且尤為清楚的憎惡我自己,憎惡我的怯弱。

“你,你TM的,你當我傻子。”老師看他那樣,登時上了火,“你倆這次考試別TM想過。”

後來,小山跟阿信一起重修了這門課,他們還是找我給補的習,兩人卻再沒跟我提過這件事。

畢業那年,我們聚會,幾杯酒下肚,我看著小山已經有些迷迷糊糊,一時間,心裡蠻不是滋味,正欲開口,小山先端起來酒杯。

“浩哥,四年光靠你罩著了,別的不多說,這杯酒你一定得喝完。”他說著,便端起來酒杯,咕嚕嚕往裡灌,便不再由得我說一句話。

如今念起,我時常會想,如果當初我勇敢些,自己起了身,如今又會怎樣,這一切早已不得而知,只是念著,許久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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