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白雲飄 20 老鄉

識時務者為俊傑。

宋濤可以全身而退,而我卻無處可退。如果再退,就只有回到農村修理地球了,與其那樣,我還不如現在這樣,至少現在還有一個人和我共同面對困難。縱然最後不能和徐何在一起,但愛情畢竟並不是生活的全部。

宋濤說放下就放下了。他到餐廳裡溜了一圈,就興沖沖的跑回了廚房,低聲說道:“前臺來了一個小妹兒,乖得不得了,兄弟,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這裡面的服務員好多都是廳裡的家屬,一般人不敢胡來。可是宋濤要我去,我不能不去看看,他的意思就是讓我給他參謀一下。

我脫掉圍裙,剛出廚房,和一個身材高大的老頭撞了一個滿懷,我連忙說對不起。這裡面的人,我誰都惹不起,就算是別人踩了我的腳,也只能我說對不起。何況這次是我撞的他。

那老頭看了看:“小老弟,你是雷江人吧?”

“是呀,我是雷江衛原的。”我點頭答道。

“我也累江的,哎呀,人生三大喜事之一,他鄉遇故知,來來,我請你吃飯。”老頭高興的說道。

“謝謝伯伯好意,我在上班。”我連忙說道。

“這位叔叔請你吃飯,你就去吧,不要辜負了人家一片心意。”佟梅突然出現在我身後,拍了拍我肩頭說道。

佟梅發話了,我不能不去,只好跟著老頭走。老頭帶著我走到餐廳的一個角落,選了一張桌子,另外一個跟著他的人說道:“就這裡吧。”他率先坐了下來。

那個人很恭敬的說道:“您應該在小餐廳就餐,都已經擺好了。”

“今天我是招待老鄉,你讓他們端過來吧。”老頭說道。

我一聽說這個老頭是在小餐廳就餐的人,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這可是廳領導級別的人物啊!在這省城裡,我見過的最大的官就是徐何爸爸,公安分局局長,廳一級的領導別說見過,連聽都沒聽說過。

他雖然自稱是我老鄉,可是我對於“老鄉”二字並沒有特別的好感。在老家,那些個鄉長區長算“老鄉”吧,可是他們為了讓你交農業稅交超生罰款,可以讓人把你家豬抬了穀子賣了甚至房子拆了。

像這樣的“老鄉”,我寧願一輩子都不遇到。

飯菜端上來了,有松鼠桂魚,有乾燒鯉魚,蔥酥鯽魚,還有一些菜我雖然叫不上名的,但是看那裝菜的盤子就知道它們都是大菜名菜。

這麼多菜,只有我和老頭倆人吃,跟著老頭的那個人只能遠遠的站著看我們吃。

這種架勢,我哪裡吃的下去,我連菜都不敢夾,把碗裡的吃幾下扒完就坐著不敢動了。

老頭兒也沒吃多少,他很隨意的,就像聊家常的問了我一些事情,諸如家裡有哪些人,今年莊稼收成如何,在省城感覺方便不方便之類的,我如實做了回答,他聽完了對我微微一笑道:“很好很好,小老鄉口才不錯。”

回答完了,我也該走了,站起來恭恭敬敬說道,“伯伯您慢慢吃,我得去上班了。”

“好,工作要緊。”老頭微笑著說道,“我請你,你也沒吃什麼,你把這個帶回去吃吧,我嚐了一下,這個最好吃。”他指了指那盤蔥酥鯽魚。

我的臉頓時通紅。其實他壓根兒就沒吃那蔥酥鯽魚,我只是多瞥了它幾眼,他居然就知道了我的心思。太厲害了,這老頭兒。

我哪敢拿走廳領導飯桌上的菜呀,我連忙擺手說不要,但那個站在一邊看我們吃飯了人卻叫來服務員把那蔥酥鯽魚打包,然後讓我帶走。

我如獲大赦般的拿著蔥酥鯽魚回到廚房,佟梅對我說道:“你今天太有面子了,廚房裡從今往後沒人敢欺負你了。”

我一頭霧水的望著佟梅:“廚師長你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呢?”

佟梅說道:“你知道請你吃飯的那人是誰嗎?他是剛來不久的廳長,這一片大樓裡的最高領導,誰吃了熊心豹膽,敢欺負廳長的老鄉啊。”

“廚師長你就別洗涮我了,人家就是隨便找個人體察一下民情,問完就完了,哪有功夫管廚房裡事。”我說道。

“你明白就好。”佟梅說道,“我就是給你提個醒,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凡事只能靠自己。”她看了看我手裡的蔥酥鯽魚,“打算怎麼處理它呀?”

“昨天徐何都沒吃午飯,我想……給她送過去。”我撓撓頭說道。

“去吧。”佟梅看了看手錶,“也差不多快下班了。”

我出了食堂,騎上摩托車就朝蘇坡鄉趕去,我想在我和她分開之前,儘可能的為她多做一些事情。

到了蘇坡鄉的那個電信營業廳門口,我顧不上鎖摩托車就闖了進去,一個領導模樣的女人攔住了我,問我找誰。我說找徐何,她說這裡沒這個人。我說怎麼可能,早上我才送她過來呢,莫非她人間蒸發了?她想了一會兒,問我徐何長得什麼模樣,我說戴著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她說有這麼個人,但是不叫徐何,而是叫何芮。

何芮?我愣住了。徐何母親倒是姓何,難道她跟她母親姓了?可是這個電信公司的筆試是我幫她考的,那時她就是叫徐何,難道她一進這公司就改名換姓了?這為了什麼呢?

那領導模樣的女人見我傻愣在那裡,就說,前邊有個貿易市場,何芮去那裡做業務去了,不知道啥時候回來,你過去看看她是不是你要找到人。

我連忙道了謝,朝貿易市場走去。

那個貿易市場很大,賣什麼的都有,裡面人山人海,那情景,就像農村裡的趕集。我找了好久,總算找到了“何芮”——她的確是徐何,她所謂的業務就是推銷IC電話卡。

然而,徐何看到我並沒有表現出我想象中的那種高興,只是撇了我一眼,然後繼續和她的買家談電話卡。那個買家有點看不下去,就說道:“你朋友來了,咱們等會兒再談吧。”

徐何卻說:“什麼朋友呀,就是一個送外賣的,等我給錢呢。”然後她轉頭對我說道,“去外面等著,我掙到錢就出來給你。”

“不行。”我說道,“你馬上得給我。”氣呼呼的說道,心想我大老遠的給你飯來,不感謝我倒也罷了,居然說是送外面的,也太沒良心了,你不給我面子,我也不給你面子。

那買家看了我,又看了看徐何:“唉,你也夠辛苦的,不用談了,成交了。”他掏出錢包,掏出一疊鈔票給了徐何。

徐何接過鈔票,對我說道,“你這態度,我有錢也不給你,我找你們老闆去。”她衝那買家笑了笑,說了聲再見,就自顧自的朝市場外走去。

我跟著她到市場外,她瞅瞅四下無人,這才說道:“幸虧你來了,不然這單生意真談不下來。”

見她這麼說,我心裡的怨氣也就消了,我把蔥酥鯽魚遞給她:“又沒吃午飯吧?”

“我是想這單談下來才去吃的,可這傢伙太搞了,耗了一個多小時都不肯給錢,唉,掙錢太不容易了。”她接過蔥酥鯽魚,筷子也不拿,直接用手拿起魚就朝嘴裡塞。

“你改名字幹嘛?要不是你們領導提醒我,這魚恐怕你是吃不到了。”我說道。

“名字……是……是我爸要我改的,你要問為什麼,你問我爸……哎呦……這魚太好吃了,要是你能做出來就好了。”徐何邊吃魚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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