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各位朋友,多謝麥列菲菲教授。這一年來很辛苦,不能再忍受,多謝唐先生,多謝家人,多謝肥姐。我一生沒做壞事,為何這樣?”——張國榮
這是張國榮在生命的最後幾分鐘,留下的一張字條。
巨星隕落
2003年4月1日晚上7點,和往常一樣,電視裡播放著無關痛癢的戰爭新聞——美國攻打伊拉克。人們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但是半小時後,電視機裡的播音員,用十分平靜的語氣播報了香港巨星張國榮跳樓墜亡的消息。沒有人知道這條消息的真實性,再加上這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愚人節,以至於媒體在報道時,也將信將疑。
直到晚上8點整,香港收視率第一的無線電視和亞洲電視,開始對張國榮跳樓的消息,進行權威報道。當晚香港各大電臺,更是從晚上9點,一直到次日清晨6點,連續9小時播放張國榮的經典歌曲,從他剛出道時的比賽,到事業巔峰期的演唱會。這個晚上,整個香港都回蕩著張國榮的歌聲。
相守二十年的伴侶
對於張國榮自殺的消息,所有人的悲傷程度不一,但是最為沮喪的,應該是他的伴侶——唐鶴德。
唐先生於1959年出生於香港,他比張國榮小三歲,二人小時候就相識,但是關係不算密切,直到張國榮從英國留學回來。21歲剛進入娛樂圈的張國榮,開始幾年的事業一直沒有什麼起色,有時甚至為房租而擔憂,在他最彷徨落寞的時候,唐鶴德又再次出現在了他的生活中。唐剛參加工作不久,卻慷慨地拿出了他的大部分積蓄資助張國榮,更重要的是唐在精神上對張國榮的鼓勵和陪伴。
或許我們可以說,張國榮有了後來的成就,離不開唐先生在背後的付出。張國榮同樣也是一個情深義重的人,所以1997年1月4日,張國榮在他的復出演唱會的最後一場上,含情脈脈地說:“媽媽,今天晚上我要送一首歌給你,同時,這首歌也要送給另一位在我生命裡佔有非常重要位置的朋友.......”至於這位朋友是誰,答案不言而喻。此時臺下的唐鶴德,深情凝視著臺上的張國榮,難以抑制內心的複雜的情感,眼淚奪眶而出。
患病始末
根據張國榮的大姐張綠萍敘述,2002年前後,張國榮開始患上抑鬱症,醫生告訴她,抑鬱症分為兩種,一種是生理層面的,腦中的化學物質出現了問題,而另一種就是單純思想上的鬱結,你弟弟患的是第一種。
人與人之間最珍貴的經歷,絕對不是“同甘”,而是能夠“共苦”。張國榮在患病期間,依然沒有放下手上的工作,時常出入慈善晚會,登上舞臺頒獎,參加各種演出。在鏡頭下,張國榮努力抵抗著疾病帶來的痛苦,但回到家中,他時常情緒難以自控,抑鬱狂躁,乃至摔東西砸傢俱。儘管張國榮的病情發展到了這樣,唐先生依然對他照顧有加,悉心打理好他的私生活,讓他儘量有足夠的精力應對各項工作。但是,有些事情總讓人無能為力。
2003年4月2日,在張國榮的葬禮上,唐先生一夜白頭,平時看起來高達壯碩的他,竟無法打起精神走向哥哥的遺照,勉強在二人的攙扶下,挪動身體。
這的確是一種超乎友情的更深層情感,任何兩個能在一起二十年的人,那種精神上的相互依賴,絕對是普通朋友之間所不存在的。
時至今日,唐先生總會在一些特殊的日子,在社交軟件上公開表示自己對哥哥的思念。今年同樣沒有落下,昨晚剛過十二點,也就是在2019年4月1日凌晨時分,唐先生在自己的Ins上發佈了下面這張圖,並說到:過去多少快樂記憶,何妨與你一起去追。
從第一張專輯1元/張沒人買,到和譚詠麟二分天下
張國榮之所以被稱為香港娛樂圈的巨星,是因為他在演唱和演藝圈都達到了登峰造極的高度。但是,剛出道的他,同樣遭受過冷遇和謾罵。可想而知,誰會賣一個新人面子,且不說你的演出技巧不好,即使是唱的好的時候,也會遭人故意刁難。張國榮曾回憶,在藝人生涯初期,剛拿到電視臺歌唱比賽的第二名,那時候出去演出,上臺演唱的時候,時常受到臺下的噓聲,甚至有人扔一些雜物上臺。偶爾發生的這些事情,還是會打擊到年輕的張國榮,他經常在表演完之後,一個人躲在更衣室裡放聲大哭,以此來發洩情緒。但是,哭完之後他還是會努力準備下一場演出。
此時的張國榮知道,必須得提高自己的演唱技巧,只要有時間,他就拿著話筒對著電視屏幕唱歌。經過這樣幾年的艱苦歲月之後,張國榮終於憑藉1983年的一手《風繼續吹》而走紅,1984年又因單曲《Monica》成為香港歌壇第一支同獲十大中文金曲、十大勁歌金曲的舞曲而名聲大噪。
演電影就是演自己
在電影方面,張國榮同樣取得了非凡的造詣。1993年,由陳凱歌導演,張國榮、張豐毅和鞏俐主演的歷史文藝片《霸王別姬》,廣受好評,一舉奪得第46屆戛納電影節(1993)金棕櫚獎,並獲得第66屆奧斯卡金像獎(1994)中的多項提名。這部影片堪稱經典,豆瓣評分9.6分,常年霸佔各個榜單下的首位。
為了演好程蝶衣這個角色,張國榮提前幾個月就從香港趕到北京,師從京劇大師宋小川,從京劇旦角的基本功學起,甚至在高燒39度的情況下,仍然堅持練習。天才般的學習能力和後天非凡的努力,讓張國榮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熟練掌握了旦角的舉手投足和眉目傳情,以至於一些老戲迷在看到張國榮的表演後,堅信他是從小就開始練京劇。
張國榮對塑造角色的那份執著,就像電影《霸王別姬》裡的主角程蝶衣一樣,固執到沉浸其中而難以無法自拔,正應了影片中經典的那句臺詞:不瘋魔,不成活。
看張國榮演電影,總感覺很真實,因為他就是在演自己。也許,現實中的張國榮,也像戲裡的程蝶衣一樣,入戲太深,走進了心裡的死衚衕。
有些人喜歡張國榮,只喜歡他的歌,而不喜歡他的電影,因為他的電影總是太壓抑。1990年的《阿飛正傳》中,那個把自己比作“無腳鳥”的旭仔,因為從小缺乏母愛,而對感情中遇到的每個女性都態度傲慢,放蕩不羈,從不會投入穩定的感情,直到最後付出生命,尋求救贖。
1997年在王家衛的電影《春光乍洩》中,張國榮所扮演的何寶榮,同樣也是一個在感情上很怪異的人,一方面愛著自己的同性伴侶黎耀輝(梁朝偉 飾),一方面又與他爭鬥折磨。
對於梁朝偉來說,張國榮既是他的搭檔也是他的前輩,二人合作拍攝過多部經典電影從《阿飛正傳》、《東成西就》再到《春光乍洩》,梁朝偉坦言,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要感謝哥哥對他演藝事業的幫助。
《繼續寵愛·十年·音樂會》上,梁朝偉坐在舞臺中央說:"你走後我手機裡還存留著你的電話,有一次不小心播出了你的號碼,聽到好熟悉的聲音說“Please leave a message,請留言",當時我留了一句話,我說,不如我們從頭來過。"
在2003年的最後一天12月30日,香港的另一位巨星梅豔芳也溘然長逝。令人唏噓的是,張國榮曾開玩笑地對梅豔芳說,如果你到四十歲那年還未嫁,我也未娶,那我們就結婚吧。而梅豔芳在因子宮頸癌病逝的當年,剛好40歲……
張國榮如果還在,今年應該63歲了,也許他和64歲的周潤發一樣,還在拍電影;也許他和58歲的張學友一樣,還在唱歌。但是,他卻選擇了離開,正如林夕為他所寫的那句歌詞——
“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閱讀更多 舊片放映室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