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亡羊》第二十八章,魏清海

第二十八章風塵女子

一天,卡里在工地上轉悠,很多工人見到他後,心中不免有些膽怯,恐怕他在檢查中發現了問題。

“你們別忘了加快進度。”卡里說。

“卡總,我們記住了。”

“記住就好,質量,要保證質量。”卡里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默默地朝四周看了看。

“怎麼,你們都怕見我?”卡里撇著嘴,不以為然地笑著說。

“不怕。”

“就是整天沒見你的笑臉。”

“你是一個多麼好的人啊!”

工地上,民工們忽然笑起來了。

兩年快要過去了,卡里加班加點把房子蓋好了,按照規定如期完成。就在這時,公司的幾個中層幹部提議,應該慶祝一下公司的輝煌業績,讓大家到酒吧放鬆放鬆,也有的人建議到歌廳去。

“不錯,是個很好的建議……”卡里突然說,出乎意料地說得很快,而且異常的興奮,以前他還從未這麼活躍過,“就這麼定了,我們今晚去歌廳……是不是你們很喜歡那裡?”

“你真的要去?”萬木春凝神注視著他,吃驚地問了一句。

《歧路亡羊》第二十八章,魏清海

“是呀!只要他們心裡高興,我能不滿足他們的願望嗎!”卡里在說話的時候,不知為什麼是那麼的高興。

萬木春和齊妙進到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那裡的瘋狂和喧囂氣氛,好像喝了興奮劑一樣讓人神魂顛倒,卻掩蓋不了人們內心的寂寞和悲傷。

進入歌廳,那裡面迷離的燈光讓人眼花繚亂,空氣裡充滿著曖昧的味道,菸酒氣味不斷轉入鼻腔讓人有點不適,嘈雜的音樂灌入人的雙耳。那些穿著休閒裝的男人和打扮妖豔的女人都在舞池瘋狂地扭動著自己的腰肢和屁股,乳溝露在外面,展現出自己以為最美麗的舞姿。男人丟掉以前的正經,女人丟掉以前的文靜,都變得如同情侶一般親密。昏暗的燈光,震耳欲聾的音響,充斥著尋求刺激的男人女人。

萬木春和齊妙趴在吧檯上,一位有眼光的女服務生走到跟前,詢問需要是否需要小姐,她們頓時來了興致,想知道那些男人女人在歌廳裡都幹了些什麼。女服務生用手指了指,示意小姐都在裡屋。

“我的個天啊!”萬木春激動地叫出聲來。再扭過頭看看齊妙,臉上露出吃驚地表情。

屋內,坐著一百多名小姐,都是穿著藍旗袍和紅旗袍,兩個“汽車燈”半裸在外,有的乾脆把“汽車燈”露在外面,用個什麼東西兜著,整個人身上似乎有一種妖氣,用這種法術能把男人降服。

萬木春和齊妙看到一個“喝酒”的女子,那女子用纖細的手指握起了桌子上的高腳杯,輕輕地搖晃著酒杯裡的紅酒,看著在酒杯晃動著的血紅的液體,她們的頭在發暈。在昏暗的燈光下,她朝她們兩個走了過來。萬木春看著她金色的大波浪髮型,粉紅色的吊帶裙,臉頰上的嫵媚,濃郁油光晃眼。女人將身子微微朝前傾斜時乳房露在外,臉上掛著令人有些噁心的笑容,不知怎麼,讓人覺得有點陰森可怖。

“陪陪我們哥們吧?”

音樂隨著燈光顫抖著,那女人依然搖晃著,那股熱情就像冬天裡的一把火,把她樂得屁顛屁顛的。

“怎麼?你不給面子?”萬木春說,目光嚴厲地鄙視著那位小姐。

“來歌廳不喝酒不陪人玩,難道還是為了找情人?”她的笑聲刺痛萬木春的耳膜,繼而又進入到萬木春的大腦流入心臟。

此時,萬木春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厭惡,瞥了她一眼從一邊走開了,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不給面子?”突然,齊妙一隻手從背後,有力地扣住小姐的脖子。

聽到尖叫的聲音,萬木春急忙轉過身,快步朝齊妙身邊走來。她皺緊眉頭,莫名其妙地覺得很高興,笑了笑說道:“走,到二八八房間,陪幾個朋友喝酒。”

齊妙鬆開了手,那女子瞪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嬌聲嬌氣地說:“我馬上過去。”

“別忘了再找個妹子。”齊妙氣憤地彷彿是在無意中突然說。

齊妙和萬木春兩人到包間坐著,一邊聊天一邊嗑瓜子,幾個男人在那邊邊喝酒邊唱歌。就在這時,兩個女人扭著腰掉著屁股走進來,蔣海濤看到兩個小姐進來有點驚訝,大聲嚷道:“誰叫的小姐?”

“我給你們叫的!今天大家都特別地高興,這麼久從來也沒有這樣放鬆過,就讓你們好好地放鬆一下吧!”萬木春臉上露出特有的表情包,高興地解釋道。

“把小姐領走。”

“別整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我不要。”

“大哥,我們都進來了,你咋好意思讓我們走呢?”那位小姐邊說邊朝劉俊彪使了個眼色,很麻利地坐到了他的身邊。

此時,在包間迷離的燈光下,萬木春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兩位小姐:身上穿得特別簡陋,上身半個乳房裸露在外;下身穿著特別短的小裙子,一彎腰內褲就連同大半個屁股暴露在外,讓人看到有種傷風敗俗的感受,不堪入目;臉上的妝畫得特濃,好像刷牆一樣塗了一層又一層,嘴上塗著紫色的口紅,眼上抹著藍色的眼影。手指甲也特別的長,上面抹著鮮紅的指甲油,刺激著人的胃口,簡直就是電影裡的狐狸精。

“先生,咱們怎樣個喝法?”那小姐聲音甜得發膩,問道。

不多時,一個小姐起身坐在劉俊彪腿上,另一個小姐起身走到卡里身邊,剛要坐下,卡里慌里慌張站起指著蔣海濤:“到那邊,陪他去!”

“喝一杯白酒給多少小費?”另一位小姐說。

“小姐,你兩個說,陪一杯白酒要多少錢?”這時卡里發話了,他兩隻烏黑的大眼睛射出火一般的閃光,兩眼緊盯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

“一杯酒最低也是二百元錢。”

“一杯必須是半斤,有問題嗎?”卡里說。

“小意思,不就是半斤酒嗎?二斤也難不倒我!”

“我的個天啊,這些人命都不要了!”齊妙驚訝地說,身子顫慄了一下,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齊妙用一隻手輕輕地摟住了萬木春的腰。她本想說什麼,可只是撇了撇嘴,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舞廳裡流光溢彩,多少人在這裡尋找快樂,多少人在這裡忘卻煩惱,多少人在這裡醉生夢死……

“行,你們盡情地喝吧,讓大家徹底放鬆一下,要把這些哥們,灌倒。”看著昏暗的燈光,卡里愉快地接受了這個決定。

說罷,卡里和幾個朋友便大聲唱起“微信朋友圈之歌”:

不脫褲子都無法分辨 你們究竟是女還是男

現實生活裡你們都很平凡 但在朋友圈都不簡單

你時尚的打扮玩的很高端 看上去都很有錢

朋友圈裡商品特別的全 一個個賣貨的嘴都特別甜

朋友圈裡其實也很亂 潛伏著多少二哥和小三

朋友圈裡隨便聊一聊天 養活多少賓館和婦產醫院

朋友的紅包 是朋友的期盼 朋友圈裡炫一炫

朋友圈裡什麼的都有 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

你的習慣是吹吹牛 認識幾個漂亮的小妞

一日三餐吃的大魚大肉 唱著小歌你喝著洋酒

你多麼富有 你多麼風流 在朋友圈秀一秀

朋友圈裡面都是朋友 有的路過也有的打醬油

有些人見面點點頭 有些朋友值得一生守候

究竟是誰能在暴風雨中依然緊握你那雙冰冷的手

誰又在左右 等待你出醜 慢慢都會看透

在燈光的襯托下,看著卡里瘋狂的勁兒,萬木春豎起大拇指誇讚,他顯得更加英俊瀟灑。

“你愛我嗎?”卡里的嘴湊到萬木春耳旁,輕輕地問。

“永遠愛你!日月朝夕緊緊相連在一起,今生好好把你來珍惜。”萬木春低聲回答。

霎時,卡里突然把萬木春抱在懷裡,“啊”的一聲尖叫,在座的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卡里顯得是那麼的尷尬,萬木春顯得是那麼的拘束。

“沒出息的傢伙!”齊妙狠狠用胳臂肘子拐了一下萬木春似乎提醒她要矜持。

“真沒出息!”

“你不知道,”萬木春低聲說道,“他抱我的同時,還不時用手撓我的胳肢窩,讓我癢得忍不住笑出聲來。”

“是啊!”齊妙說道,“生活中給他帶來困難的太多了!他似乎對女人的溫柔也被忘記掉了。人們對他的舉動望而生厭,甚至覺得他不應該這樣做!可是,他的七情六慾有誰知道!”

萬木春只驚訝了一剎那工夫,她的欣喜之情突然變得冷漠了。此刻,她在責備著自己,對男人的愛為何如此瞭解甚少!不知為什麼,她突然喜極而泣,緊緊地抱住卡里。

萬木春的哭聲被歌廳的聲音湮埋了,卡里完全在是不知情的狀態中,一直和她親熱著。

“你知道什麼最幸福嗎?”卡里問道。

“我和你在一起最幸福!”

“我覺得現在抱住你最幸福!”卡里說,“你的肩膀讓我靠一靠,我脆弱的心突然堅強起來了!”

“你像個孩子,真是討人喜歡!”

屋內狼煙四起,酒氣熏天。當時萬木春也沒有多說什麼,本來大家都忙了快兩年了,即使她和齊妙都看不慣這兩位小姐,也不想讓大家掃興,臉上仍然堆滿微笑。

這時,一個小姐端起一杯白酒,摸著劉俊彪的下巴,讓他把酒杯端起來,碰杯一口乾了。劉俊彪不甘示弱端起一杯,跟小姐碰了一下,一杯裝有四兩白酒,一個小姐一口氣喝了兩杯白酒。呵,齊妙被嚇著了,劉俊彪不想認輸,也陪著喝了兩杯。另一位也跟蔣海濤碰了兩杯,又讓服務員倒上八杯酒。當兩位小姐又一次回頭端酒杯時,萬木春和齊妙同時盯上一個小姐,總覺得像一個人,兩人互相對視一下,幾乎同時說出同一個人的名字,不敢想是不是她……柳妍?

“柳妍。”

“柳妍。”一剎那,齊妙的眼裡閃射出驚奇的火花,高聲叫道。

只見柳妍端酒杯的手顫抖一下,酒灑到劉俊彪的身上,立馬場面尷尬起來,她立即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用她的餘光瞅一瞅,立即認出了這兩個人是她的高中死黨,她依然強裝鎮定,千萬不能承認自己是他們的同學,要不然還有什麼臉面活到這個世界上。當年的三名女狀元,人家如今都過著人上人的生活,唯獨自己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要是傳到弟妹耳朵裡,她的臉面擱哪?更不用說媽媽了……這樣真的太殘酷了。即使她毀了自己,也是因生活所迫,不是你們想象的那種卑鄙的事……

看到這樣的場面,柳妍恨不得馬上鑽進地縫裡。她定了定神,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站了起來,用手摟住劉俊彪的脖子,嗲聲嗲氣地說:“對不起,這杯不算,我自罰兩杯。”

彷彿他們的尖叫聲並沒有刺激到柳妍的心臟,她只是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從她的表情上更加斷定她是柳妍。在她與劉俊彪碰酒的剎那間,她懷著強烈的好奇心突然不知為什麼驚奇地看了看萬木春一眼。

“你去,這個人肯定是柳妍!”

“你去,她會尊重你的。”

“是嗎?我心裡感覺到沒有把握。”

“我求求你,你趕快去吧!”

“我敢斷定,準是出了什麼傷心事兒,”萬木春說,“她才落地這般田地!我從她臉上可以看出,好像她現在沒有認出咱倆!我看哪,咱倆暫時不要打擾她,最好讓她表現得淋漓盡致!”

“萬木春,”齊妙驚訝地叫了一聲,“這話沒想到居然從你嘴裡說出,你還嫌她在那裡丟人不夠啊!”

齊妙的驚叫似乎驚動了萬木春的某一根神經,她忽地站了起來,再也忍不住了,大跨步走到柳妍跟前,突然奪過柳妍的杯子,大聲吼叫:“柳妍,你不要裝了,你肯定是遇到什麼難處了,才會來到這裡!”

“什麼!”柳妍裝著如無其事的樣子,說道:“你們認錯人了。”

“就是你!就是你!”萬木春臉上任然保持某種奇怪的驚訝表情,繼續斬釘截鐵地加以肯定說。

柳妍猛地站起來,用眼瞟了一下,依然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慢吞吞地說:“對不起,你們認錯人了,管誰叫狗屁柳妍。美女,我叫尚紅,不信問問她?我叫什麼?”

齊妙和萬木春完全被驚呆了,甚至根本沒有料想到柳妍會有這樣的反應。

此時,柳妍心想堅決不能承認,否則她的臉放在哪兒?柳妍故意裝鎮定搶過酒杯,一仰脖一杯酒又下了肚:“這是我自罰兩杯,不要小費了。”

“夠了!別再裝了,我倆同桌三年,你就是被燒成灰我都認出你!別說換個狗屁名字!”這時萬木春有點激動,嘴裡的髒話脫口而出,手在一直指著柳妍的鼻子。

“我們不會認錯人,就是你燒成灰,我們也能認出你來。”齊妙也不示弱,大跨步走到柳妍跟前,對著她大聲吼叫。

“柳妍,”萬木春說,“我們不該在這個場合揭露你,讓你臉面掃地,甚至讓你的自尊心收到了很大的傷害!不過,這些都不是我們希望看到的,因為你的言談舉止實在讓我們看不下去了。那骯髒的舉動,那骯髒的語言,不僅是你臉面掃地,而同樣我們也是臉面掃地!一個正常和理智的人都會站出來制止你,是不是我們更應該義不容辭!”

柳妍望著她,只見她那雙漂亮的眼睛正含情脈脈地盯著她,清楚地表明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依我看呀!”齊妙嘆了一口氣,說道:“就是再沒有錢,我也不去幹這些骯髒和卑鄙的事情!是不是感覺到我說這些話你心裡不舒服!沒關係,因為你做的事讓人瞧不起!”她勉強做出一副笑臉,然後又說:“感覺不舒服的應該是我們——因為我們遇到一件令人十分失望的事情!”

可憐的柳妍,最終也沒有從他們的眼中逃脫,而是活生生地被剝的體無完膚。柳妍頓時抱頭號啕大哭,坐在哪兒呆如木雞。萬木春和齊妙把柳妍扶到另一個房間,讓她清醒清醒頭腦。剛坐下,柳妍轉身抱住了萬木春,聲音顯得十分的微弱:“為了生存墮落了……從開始認識社會上混混,一步步學壞,慢慢深陷,走進社會最陰暗的地方。記得那天,第一次聽一個社會上的女孩說坐檯能掙錢時,她還是很害怕很排斥的,可隨著跟她接觸越多,好奇的心態慢慢滋生,就心不由己地跟著她去了……開始想著去幾次賺點錢花花不幹了,因為自己掙得的生活費不夠養孩子,更不用說給家裡貼補用了,沒想到當邁進燈紅酒綠的大門開始,一切都在變了……在裡面,慢慢學會了抽菸喝酒,說髒話,那種潛移默化的改變也許自己都沒發現,每天輕易得手的幾百塊讓自己漸漸衝昏了頭腦,迷失了方向……坐檯期間,也許是因為自己的雙重身份,還有點廉恥心,在內心深處一直是悲哀的,不開心的。一旦踏進這種場所,無形中真得有一股誘惑的力量在拖著她越陷越深,慢慢被洗腦了……如果沒有外界的力量以及自己的毅力是很難走出來的。剛開始是潛移默化,到後來將她從內到外都改變了,什麼道德、人格、理想、原則全都丟掉了,脾氣越來越暴躁,越來越喜歡錢,行為舉止越來越像小姐,雖然有時也察覺到一些,但已經晚了……現在想想當初是什麼謬論,是怎樣歪曲的心態。每當從社會遊蕩回來踏進家門時,都有強烈的自卑感,自己做賊心虛,感覺鄰居看她的眼神都是異樣的,不敢跟他們接觸,生怕自己的風塵味被聞到,孤獨自閉,怕鄰居和家人知道,默默忍受,想用金錢和時間來治療傷痛。”說到這裡,柳妍掏出手紙,可是齊妙卻不那麼憐憫她。

“你就是再沒有錢,也不能拿自己的名譽去堵!真是令人失望?”萬木春在心裡咒罵道。

“柳妍,”萬木春臉上似乎也帶著憂傷,緊緊拉著她的手說道:“說句真心話!我感覺齊妙說得對!就是再沒有錢,也不能去幹這些骯髒和卑鄙的事情!”

“你能拔出來嗎?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里,有的人自制力本來就不強,思想也很單純,再加上現在很多女孩子之間的攀比虛榮物質化,想要找個有錢的男朋友,容易被外界誘惑和汙染,無法回頭,失去一切才知後悔。才知道走的是條不歸路!”齊妙心想。

《歧路亡羊》第二十八章,魏清海

此時,萬木春有些忍不住了,臉上陰沉的十分厲害,發瘋地說:“你賺來的金錢跟你失去的代價是成正比的嗎?想想我們學過的能量守恆定律,你得到多少將會失去多少,等你有了金錢,等待你的就是一系列的災難,還有可能嫁不出去?就算你以後的老公不知道,自己的心靈也會被一輩子箍死?是真的,人生一世,沒有什麼比純淨的思想更重要!”

“是的,”齊妙說,“萬木春的解釋最令人滿意!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就你那不知廉恥的心早該沖刷了!”

“不要責備我違背自己的良心!”

“活該!”

“好了,”萬木春柔聲柔氣地說,“你別生氣了!齊妙的話是有些太重,可那是良藥苦口利於病!你心裡應該明白,這些都是為了你好!”

“我的藥治不好她的病!”

“你會對我說,事情也許是這樣,也許不是這樣。你的思想真叫人難以捉摸,你是寧信惡而不信善。不管你怎麼想,反正你內心應該受到譴責!我現在鄭重告訴你,你的所作所為已經暴露無遺,你休想再幹這醜陋的工作了!我們不僅堅決的反對,我們還要堅決地把你救出,直到讓你走向光明大道!”

“上帝啊!”齊妙大聲叫道。“她的理由太充足了!她像一個熱血沸騰的詩人,又像一個哲學家,讓我也知道了平凡人生的酸辣苦甜!柳妍,當你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不知道心裡是啥滋味?是痛苦、孤獨、責備……我的上帝啊!你得睜大眼睛,千萬不能讓她漠不關心!”

“有些時候,”柳妍擦了擦眼睛,說道,“我在痛苦的時候也在責怪自己,怎麼能夠做出這般見不得人的事!”

“齊妙,”萬木春高聲嚷道,“你別在哪裡說些不痛不癢的話,趕快給柳妍倒杯水。”

齊妙倒了水後,又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似乎有好多話還沒有說完。

“是時候了,是該你懺悔的時候了!”齊妙凝神注視著她說。

“柳妍,你要記住,”萬木春說,“我們向你傳遞來傳遞去,你應該心知肚明,甚至是痛上加痛!這些起碼的常識、起碼的感情、起碼的理智……難道你要統統湮沒在你那富有浪漫色彩的微妙性格之中!如果你要讓我們徒勞無益,說明你的良心壞透了。”

柳妍的臉慢慢地抬了起來,又不動聲色地低了下去。就在那一剎那間,柳妍那點微不足道的堅毅精神被徹底摧垮了——她眼淚奪眶而出,忽地站了起來,撥腿就往門外去。她們急忙跑出去把她追了回來。

大家先是沉默了一陣子。整個屋裡死氣沉沉。在這個當口,柳妍似乎在洗刷內心的東西,感到非常地平靜。

“柳妍,”萬木春衝著她微笑著說,“我們是親姊妹,有啥問題共同解決!千萬不要有甚不理智的做法!做錯了,不僅於事無補,還會遺憾終生!”

“唉!”齊妙說,“你真是個榆木疙瘩呀,敲就敲不開!”

“不過,柳妍,”萬木春說,“我認為完全為別人的意見所左右並沒有什麼錯。你想想看,我們之所以被賦予判斷力,就是讓我們判斷世上的對錯!假如一個人對錯不分,貴賤不分,把金錢和幸福硬要捆在一起,這個人就像乾旱的莊稼一樣慢慢枯萎死去。要說嘛!我對金錢是這樣劃分的。這些不包括國家、企業和社會的快速發展,國家必須有錢,必須富強。就個人而言,金錢除了能提供充裕的生活條件之外,並不能給人帶來真正的幸福。人靠的是精神,精神上的消沉無疑於自殺!”

“萬木春,”齊妙說,“你說得真好,人靠的是精神,精神上的消沉無疑於自殺!不過,我還要補上一句,不理智也是無疑於自殺!不過,我還要說,金錢跟幸福關心很大。但只能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虧良心的金錢是不能要的,一輩子箍住人心能幸福嗎?”

就這樣,她們兩人對她勸了一個多小時,一直在敲打著她內心的靈魂。她們除了善良和同情,一時真的束手無策。

柳妍雖然在昏暗的燈光下,但能清晰地看見她那蠟黃的臉,她一五一十地向他們敞開心扉:自己家庭的事情,是在她上高二那年發生的,不想讓同學們知道她幸福的家庭遇到晴天霹靂的變故,爸爸精神失常了,爸爸發病期間不是打媽媽,就是打弟弟、打妹妹和她。病情嚴重時大叫大喊有人要殺他,有時掂著刀,攆著人砍。原本她家裡是縣城裡最早從事汽車運輸的,自從她爸得病後,不但家裡掙不到錢,相反還得給爸爸看病花錢。但是爸爸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動不動打家人和外人,無奈之下媽媽只好把爸爸送到醫院,住了一年多以後,病情好轉了才把他接回家,但好景不長爸爸病又發作了,就這樣,爸爸的病反反覆覆發作。為了不讓鄰居們受到傷害就讓爸爸長期住在醫院裡。不到一年半的時間,柳妍家庭早就被爸爸折騰的一貧如洗,是方圓幾十裡最窮的人家。面對爸爸的醫療費和一家人的生活,媽媽隻身一人南下打工去了。可是媽媽每月工資不高也只有一千多,很難支撐起一家人的日常開銷。

儘管生活的苦難壓得柳妍喘不過氣來,但這種逆境中卻磨鍊出她的堅強與成熟。在高三後半學期中,柳妍總是在班裡考第一名。萬木春和齊妙都趕不上她,也許柳妍家中的弟、妹也受她的影響,都是班上的尖子生。那年,我們都考上了重點大學。柳妍第一名被北京錄取,萬木春考入上海,齊妙考上浙大,當年轟動全校,三個校花同時考入三個好的名牌學校。

柳妍想到考學那年,為了六千元學費發愁,向學校申請了貸款,學費的問題總算是解決了,可生活費又沒有著落。到了星期天白天到大街上替企業發廣告宣傳單,夜晚不得不去做家教,堅信憑著自己的努力,能順利完成學業。然而剛讀完大一,家裡再次發生變故,爸爸的病情又一次復發,把家裡的房子給點著燒光了,還把鄰居的家引著也燒光了。無奈之下,只有把爸爸送到山區廢棄的小房裡去。媽媽帶著弟弟和妹妹回姥姥家住了,這樣家裡生活更加困難。柳妍得知這個消息後,一下子把心跌倒山谷低,一直以為考上了大學,就可以改變家庭的命運,這也是柳妍苦苦支撐的動力。如今家沒了,爸爸又到荒山野外生活,她感到自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痛苦的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沒有人能幫她選擇,她只有靠自己了。如果她繼續讀大學,弟弟、妹妹也就別無選擇要退學了,況且弟弟、妹妹學習都好,弟弟又是家中唯一的男孩,思來想去,柳妍決定退學。於是,她跟媽媽打電話說了,媽媽失聲痛哭。柳妍辦了休學手續,但又無力償還欠下的學費六七千元債務,回到家中跟媽媽出外打工,去過廣東、深圳、天津、上海等等,希望多掙點錢,減輕一下媽媽身上的負擔。每到一個新公司,柳妍拼命工作,只要有加班機會,她從來沒有放過一個。有時甚至工作十八個小時,超負荷勞動,在生活中卻極為節儉,父親治病要錢,弟弟、妹妹上學要錢,自己還要去還助學貸款……可是,嚴酷的現實再次刺激柳妍,得知資助她家的堂哥,在一次礦難中受了重傷,住進了中原市一附院,柳妍只好把自己辛苦攢下來的三千五百元錢送到了醫院。可讓柳妍沒想到的是,連醫藥費的十分之一都不夠。後來,聽說搞裝修掙錢,柳妍便跟人刷牆,那麼小小的人兒,站在架之上,一下一下地刷,她動作麻利常常一口氣刷到吃飯,不捨得休息一會。愛美的她戴著圍巾和手套,出去進來都是乾乾淨淨的一個美女,誰也不會把眼前的姑娘等同於粉刷工匠的。

難得的休息日,下起了雨。碧雲天黃葉地,嫋嫋秋風。街上小店傳來久違的瓊瑤電視劇,柳妍喜歡看這樣的言情劇。她手裡捏著這些錢,決定犒勞自己一件風衣,她早就相中了那種米白色的長風衣,在風中,穿一件風衣披著長髮行走將是多麼美好的事啊!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在買衣服時,店老闆找她要三百六十元錢,她身上只有三百一十元錢,她給老闆講了半天,老闆死活就是不賣。現實最大的打擊,徹底震醒了柳妍。看來,光靠打工是很難扭轉現實的,更談不上報答親人了。於是柳妍暗自下決心找一個有錢的老公,幹得好不如嫁得好!什麼時候自己的王子能出現呢?她在心裡勾勒過那個人……誰知,就在柳妍有這個惡念時,恰好碰到了改變她人生軌跡的人!

柳妍心裡好難受,轉身要走,老闆嘟囔道:“真賤,沒錢買,看啥看?把衣服取下一大堆,挑來挑去。”

“給她吧,五十元錢我給墊上,再拿兩瓶礦泉水。”

柳妍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回過頭看了他一眼,這個人實在是太帥了,太耀眼了,彷彿精雕細琢般的臉龐,鼻樑直挺得像用尺子量出來的一般。他瞳仁佔據了眼睛的一大部分,黑黑的,好像無底的深潭,輕抿唇角,嘴邊露出一個若隱若現的細小酒窩,五官精緻無瑕,湊在一起給人一種英氣逼人的感覺……他整個人都帶著天生高貴不凡的氣息。他一直帶著笑容,這種微笑,似乎能讓陽光猛地從雲層裡撥開陰暗,一下子就照射進來溫和自若的光芒,但他眼睛裡卻隱藏著一絲玩世不恭,讓人覺得有一種遙遠的疏離感。

也許小夥子出於好意,看見女孩子相中的東西沒帶夠錢,一時又捨不得放下;也許是其他原因……

“美女你遇到貴人了,有人給你墊付上了。給,你拿走吧,下次注意!”老闆娘看著有人付錢,立馬喜出望外,嘴裡吐出尖酸刻薄的話,令她有點厭惡。

“人這一生誰不遇到一點難處,不要太過分了。”雖然小夥子兩眼在緊緊盯著老闆娘,但他的臉上有一種自然地微笑。

“是,是,都是我的不對!”老闆娘說。

小夥子從老闆娘手裡接過東西,遞給柳妍。她與一個素不相識人,怎麼能接受別人的幫助,她雖然家庭貧寒,但骨子裡流出來的就是志氣。

“我不要了,謝謝你!”柳妍面帶冷色,仍然不好意思地說。

“至於嗎?我沒有施捨的意思,不就五十元錢嗎?前兩年,我在他國異鄉時也有這樣的經歷,所以我會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小夥子見狀立馬臉就沉了下來,露出為難的表情。

“我真的不要!”柳妍心裡發生了一場短暫的激烈鬥爭,她用一種無法形容的目光瞅著他。

“相信我,沒有別的意思!純粹屬於抱打不平!”

聽到抱打不平幾個字,柳妍才放下戒備心理,欣然地接受了。柳妍剛走,小夥子叫住了她,並隨口說了一聲:“我叫吳猛,這是我的電話,如果你遇到了什麼困難,可以打電話給我。”

在不少人的心目中,成為富貴級別的人就是夢寐以求的心願。不過骨感殘酷的現實,常常會讓人們受到種種的打擊,乃至於有些人開始幻滅了。而想要達到富貴級別還需要一定的好命和運氣才行。此刻,柳妍並不知道,她的一生將因為這次相遇而改變。這個帶給她愛情美好體驗的男孩,也將帶給她無盡的黑暗疼痛而恰恰不是什麼好命和運氣。其實,所有的禮物,上帝都己經在暗中標好了價格,只是她當時不知道。

柳妍回想當天所發生的事情,那麼個帥氣的吳猛為什麼要去幫她呢?是不是他看上自己?還是真的抱打不平……柳妍想著想著進入了夢鄉。也許這幾年的磨難讓她身心疲憊,想找個肩膀靠一下,歇一歇。

從那以後,吳猛的身影深深烙在柳妍腦海裡,上班時經常會走神,時間一天天過去,吳猛的形象也一天天在她腦海裡加深。明明知道那是單相思,然而她控制不住自己。確切地說,柳妍就是認為吳猛是個有錢的人,是個有作為的人……

“謝謝你那天給我墊了五十元錢,你在哪我把錢還你。”柳妍終於不能忍受了,對他的感謝卻是最熱烈的,心情很舒暢地把短信發給了吳猛。

“對不起,我記不起來什麼時候的事情?也想不起來了你是誰?”吳猛哪把這事放到心上,早就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了。

柳妍朝思暮想的人,人家根本不知道她是誰?此時柳妍既感到尷尬又感到傷心,並且引起了她的極大不安。

十分鐘後,吳猛打電話過來說:“是不是七月十二號下午在東門商業街上,遇到的那個外地女孩?”

“謝謝你,你還記得我。”柳妍激動不已,那個朝思暮想的人要見她了。

“你現在在哪裡?咱們見個面好嗎?”當吳猛確切知道是她時,立馬轉變口氣,又誠心誠意邀請她。

“我現在在二環與壯志路。”柳妍的判斷是正確的,懷著一種特殊的好奇心,卻心裡仍然在怦怦直跳。

也許是因為對吳猛深深的思念,她沒有任何反應、毫無防備地立即就答應了。讓柳妍萬萬沒有想到,不到半個小時,吳猛開著黃色的奔馳停在她面前。柳妍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只見從無蓬跑車上下來一個英俊瀟灑的帥小夥子,上身穿一件白色體恤衫,脖子上帶一條很粗的金項鍊;下身穿一件牛仔褲,T恤紮在褲子裡,腰帶上還掛一塊潔白的玉,腳穿一雙白色運動鞋,走起路來翩翩起舞,絕對不是一個俗家弟子。要麼是官宦家子弟,要麼就是富家子弟。柳妍看見吳猛玉樹臨風的神態,她自己恨不得鑽進地縫裡,人已經來到面前想躲也來不及了。他手捧一束玫瑰花,兩隻烏黑的大眼睛又明又亮像汽車的遠光燈。

“你就是柳妍。我是吳猛,來上車,我請你吃飯。”柳妍下意識地剛想轉身逃跑,腳好像被什麼捆著一樣,立在那裡一點挪動不了。

“我吃過飯了。”此時的柳妍滿臉嬌羞,身子一顫,感到十分的彆扭,也不好意思地說:

“真的。”吳猛用懷疑的目光望了望她。

“嗯。”

“不要客氣,我還沒有吃飯,就算你陪我一會,行嗎?”吳猛看到柳妍有些膽怯,無法判斷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只好大失所望。

柳妍也不好意思再拒絕了,就答應了。這也是柳妍從家庭變故以後進過的最高級的飯店,吃過的最好的一次晚餐。當時吳猛點了幾個菜,一人一份鮑魚。由於柳妍沒吃過鮑魚一下子吞進去,肚子裡幾天不好受,後來她才知道吃鮑魚是要細嚼慢嚥的。從那以後,吳猛經常來找柳妍,有什麼不順心的事都會給她說。他們交往不到一個月,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有一天,柳妍媽媽得了急性闌尾炎需要馬上動手術,她手裡只有三千多元錢,不夠媽媽的手術費,她心裡急得直冒火,那可怎麼辦呢?這時她硬著頭皮給吳猛打了一個電話。

“我這裡有錢,你去把手術費交了,不夠再給我打電話!”很快,吳猛不到十小時就趕到醫院,並一個勁地說個不停。

柳妍把目光移動到吳猛身上,當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心裡特別激動,她一下子撲到吳猛懷裡。之後,她鬆開雙手走到媽媽跟前,似乎是告訴媽媽,該謝謝他了。

“你真是俺的救命恩人!”柳妍的媽媽也很感激眼前的這個小夥子。

“謝謝,我發了工資還你。”柳妍的目光就再也沒有從他的身上移開。

人本身是微不足道,一切取決於在什麼樣的條件下和什麼樣的環境。

“這一點點錢算什麼?我這可不是覺悟高,我是說有困難必須幫,誰能沒有困難的時候!現在社會上人與人之間,不要光考慮到只有金錢利益關係,而應該考慮人間自有真情在。”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家的錢來的也不容易!”望著吳猛此時的大方,柳妍完全被壓垮了的精神突然爆發力,讓她在精神上戰勝一切困難。

“我家的錢不花白不花,我見到可憐人就會出手幫助,絕不會袖手旁觀。我對人沒有虛榮心,只有真心。”

“你的心真善良,上帝是會保佑你的!”柳妍說道。

“其實,人與人交往很簡單,要像關心自己孩子和老人一樣去關心別人!”

“阿姨,你好好在醫院養病,你不用操心錢,沒有了我再支付。”在柳妍媽媽做手術的第二天,吳猛拎著一件牛奶,提著一個花籃,來到探望。

這句話對柳妍的衝擊力量太大了,愛是暖流溢滿全身,她真正感到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

柳妍終於從絕望的困境中走了出來,心中有無限感激,現在明白了更重要的真理:“自己對自己的評價才是唯一有價值的。如果看不起自己,別人也會輕視你;如果相信自己,別人也會理所當然地重視你。感謝上帝,把吳猛交到她的手上,使她的生命從此有了轉機。她不再像以往那樣逃避挑戰。她恍然大悟,原來每一個人都有光明的前景。”

“每天我站在峭壁上,身後是無底的深淵,前方是未來,未來將淹沒今天降臨到我頭上的一切。無論今後我面對什麼樣的命運,我都將細細地品味它,痛苦也會很快過去……只有少數人知道這個顯而易見的真理,其他的人一旦悲劇降臨,希望和目標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些不幸的人們至死都在苦難的深淵中,每天如坐針氈,求別人的同情和關注。逆境從來不會摧毀那些有勇氣有信心的人們。每個人都將在苦難的熔爐中錘鍊,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再生。”

柳妍每天朗讀勵志的語錄療傷,吳猛的愛帶著幾分任性的孩子氣,卻真摯動人。

……

《歧路亡羊》第二十八章,魏清海

柳妍回憶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痛苦放聲大哭,她最不想讓人看到的這一幕也被人看見了,還是最親密的死黨看見。現在只要有個地縫子,她恨不得鑽進去,免得在這裡丟人現眼,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走到今天,不得不承認,自己是一個沒怎麼用大腦思考的人。她一直忙於生存,掙扎著溫飽線,怎能夢想人生呢?

萬木春望著柳妍悲傷的面孔,她的手因為情緒的衝動而劇烈地顫抖著。她憐憫之心油然而生:“遇到困境,總能尋找到成功的萌芽;發現苦難有許多好處,只是很少為人察覺;苦難是衡量友誼的天平,也是我們瞭解自己內心世界的途徑,挖掘自己的能力,這種能力在順境中往往處於休眠狀態。”

柳妍依然低著頭,雙手捂著臉繼續在哭泣。

“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始終離不開受苦,沒有磨鍊也不會完美。”齊妙說。

“嗯!人生最大的痛苦是人財兩空!”柳妍仍然哭泣著說。

“不要再悲傷了,要面對現實重新振作起來。”萬木春輕輕拍了拍柳妍的肩膀,又輕輕抱了抱她,露出深邃的目光,關切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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