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血戰

時值正午時分,火辣辣的太陽高掛天籟,正照耀的黃沙層層如金。丁謹和凌素飛的臉上滿是豆粒大的汗珠,但兩人絲毫不在乎。望前方望去,仍是無邊的沙海,全然不見有其他人的蹤影,真可謂不毛之地。兩人解決了銀舞之後,但覺得前方必然有人。而救回崔玉蘭或者擊殺不死冥王,正是支撐他二人在這滾滾黃沙中走下去的信念。丁謹雖然救人心切,不過聯想到這銀舞的實力並不如在神刀大會上現身時那般高明,不免覺得其中定有蹊蹺。

兩人一直往前方前行,未及日落西山,便望見黃沙之中隱現一座造型怪異、非中土形式的建築,這宮殿在兩人眼裡似乎飄渺虛無、若即若離,有如幻影。丁謹心中暗思:“莫非這裡便是那不死冥王的宮邸?”未待他仔細思索,眼前便有黑影閃現,不由分說地襲來。凌素飛到底是劍客出身,手腕一抖,劍光就已飛起。丁謹隱隱約約瞥到數個黑影都戴著骷髏一般的面具,心中一凜,忽然憶起神刀大會上那兩個本領高強的冥王使者。他躲閃同時,向凌素飛喊道:“這幾個人並非等閒之輩,你可千萬要小心了!”凌素飛顧不上搭話,一瞬之間,已和對方過了十招有餘。

“不死冥王的地盤,擅入者永墮無間!” 幾個低沉的聲音從這些黑影叢中發出,似乎攜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勢。丁謹暗運內力,硬生生架住迎面而來的一掌,回話道:“你們幾個若擋我們,只怕落得和銀舞一樣的下場。”本來丁謹是不會用這種語氣的,只不過和凌素飛待的久了,未免受其影響。這番話同時也是他心中所想,劫走崔玉蘭的仇恨,他是無論如何都要讓不死冥王和冥王使者血債血償的。凌素飛聽罷冷冷一笑:“這位丁大俠的意思,就是我凌某人的意思。你們就算跪下來求我們,也不會饒過爾等裝神弄鬼的江湖宵小!”

“哼,憑你們兩個無名之輩,也敢口出狂言。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冥王使者真實的實力!” 話音落下,重重人影閃電一般在黃沙中不斷穿梭換位,令丁謹和凌素飛有些頭暈目眩。這重重人影彷彿從四面八方攻來,將丁謹和凌素飛困在核心,兩人都是退無可退、避無可避。重重人影當中,一股儼如排山倒海似得掌力壓來。丁謹意識到來者非善,索性用手臂在空中畫著半弧,揮掌相迎。凌素飛那邊也不好過,因為同時有四股掌力劈面而來,左右夾擊。眼見凌素飛陷入險境,可丁謹又不能飛身相救,只得心中暗暗祈禱。

濁渾飛抬眼望向斜斜將沉的夕陽,發出一聲嘆息。今日早過了神刀之期,他不知丁謹情況,心中十分掛念。但孫玉等鄧府之人日日巡邏、夜夜監視,使得他們一行不能自由出入。只是濁渾飛出身塞外,自由慣了,也受不得束縛,時刻都想離開這裡,尋找丁謹。蕭笙因見他終日悶悶不樂,這日便尋他一道飲酒。

“濁渾飛是否下定主意要走出鄧府?” 蕭笙淺嘗一口酒,淡淡地問道。濁渾飛仰面暢飲一杯,道:“蕭兄近些日子可曾見過鄧君澤鄧公子?”蕭笙搖搖頭,道:“實不相瞞,已有多日不見鄧公子。不僅如此,宦兄最近也不知去了哪裡?如今整個鄧府,能夠見到管事的卻只有孫玉一人。““孫玉?孫玉算什麼東西。”濁渾飛緩緩起身,遙望著天邊悠悠飄過的一朵雲,繼續說道,“我出身塞外,殺賊無算,今時今日卻要忍受這般禁錮,著實可笑。”蕭笙知他話裡有話,低聲道:“濁渾兄打算強闖?可是真的闖出去,就對不住宦兄了。”濁渾飛嘴角微微上翹,道:“宦喻樓又不在這裡,有什麼對得住對不住的?何況丁謹現在生死未卜,我有何顏面坐在這裡過這樣酒足飯飽的舒服生活。”蕭笙怔了一怔,問道:“聽孫玉說丁兄是跟崔玉蘭崔捕頭一起,怎麼發生不測?”濁渾飛轉過頭來,目注著蕭笙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因為我不相信孫玉,我懷疑宦喻樓受制於鄧君澤。”蕭笙又是一怔,問道:“我們都曾一起同生共死過,鄧公子有什麼理由要對我們不測?”濁渾飛的目光移向遠處,學著過去丁謹的口氣道:“或許只有見到丁謹,才能知道神刀不會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就算是陳蜀月當真行刺了鄧太公,鄧君澤也絕沒有理由將我們軟禁在這裡。”蕭笙將信將疑,問道:“你是何時想到這些的?”濁渾飛正要開口,忽聽得一個淡淡的聲音徐徐入耳:“濁渾兄並沒有想通,這些全是別人告訴他的。”蕭笙循著聲音望去,正巧看到一個一襲白衣的美貌男子來到面前。能夠悄無聲息地接近蕭笙而不被蕭笙發覺,這人的輕功顯然已臻化境。

面對著目瞪口呆的蕭笙,這人開門見山道:“那個別人,正是區區在下。”

“白馬將軍,白如軒!” 蕭笙一臉的詫異,茫茫然將頭轉向濁渾飛。

眼見得撲面而來的掌力就要讓凌素飛腦漿塗地、血灑當場,只聽得幾聲清脆非常的骨裂聲進入耳中。丁謹聽得仔細,那聲音絕非凌素飛 。他滿眼驚異的將目光掃向前方,就看到四個黑衣黑麵具的壯漢蜷縮著身子癱倒在地,然後他聽到幾聲殺豬般的慘嚎淒厲地交織在一起,簡直要將天空撕碎。凌素飛面色慘白,搖搖晃晃地退到丁謹身旁,聲音發顫地道:“我····我總算能使出那一招了。”他雖然沒有說出那一招的名字,可是丁謹清楚。昔年陰陽無敵成名之時,曾經用一種怪異的武功讓對手骨骼盡碎。當日決戰陰陽無敵,丁謹也見識過那套武功的可怕——只要催發真力,便可以使得敵手在重壓之下失去抵抗力。可是凌素飛又非陰陽無敵的弟子,又從何處得來的陰陽無敵賴以成名的絕技?

凌素飛深吸了幾口氣,他的面色漸漸由慘白轉為紅潤,只見他冷若刀鋒的眸子裡發出興奮的光彩,俯視著再不能裝神弄鬼的冥王使者,傲然道:“我凌素飛曾經與陰陽無敵一戰,見過他施展武功。天下間的武功千變萬化,但只要被我凌素飛看見,就可以使出同樣威力的招式。” 他又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再吸一口氣,努力地使自己起伏的胸膛平靜下來,緩緩接著道,“這叫以其人之招,還治其人之身!”

那四個冥王使者目眥盡裂,眼神裡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雖然他們是戴著鬼面具的,然而丁謹仍然可以看出深藏在面具裡面的 眼睛對凌素飛的恐懼。凌素飛撫摸著劍鋒,故意放慢步伐,走向他們,冰冷的聲音中摻著歇斯底里的興奮:“你們今番總該明白,低估對手的代價只有死路一條。我在神刀大會上看過你們出手,若你們不是以冥王使者自居,而是全力以赴,或許你們會有一成勝算,可惜你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我們。”他說罷抬起手臂,似乎是刻意要讓劍鋒在光照下閃爍厲芒。丁謹知道凌素飛接下來的行動,他即使能阻止,也不會去阻止,畢竟捉走崔玉蘭的罪魁禍首,就是這些所謂的冥王使者。在丁謹眼裡,這些人都是十惡不赦、罪無可恕。

劍鋒劃過四個人的咽喉,四道血柱如噴泉沖天,落為血雨,彌天血霧。

想不到這些習慣裝神弄鬼的冥王使者,今番真的變成了鬼。

血花漫天而灑,遮蔽了夕陽。不僅染紅了冰冷的劍鋒,更浸紅了凌素飛的衣衫。

看著凌素飛提劍而立的樣子,丁謹猛然想起他們一起決戰陰陽無敵的時候,凌素飛同樣用過陰陽無敵的招式,只是當時沒有留意,而那時凌素飛的功力,並不如今日如此的威猛。如果有朝一天兩人為敵,熟悉自己武功的凌素飛,會否成為心腹大患?丁謹猛的搖了搖頭,阻止自己往下想。他希望這隻會是一個念頭,而這念頭永遠變不成真實。

這時凌素飛霍然回身,道:“想必前面就要到不死冥王的府邸了,丁兄可再不能有所隱藏了。”

丁謹點了點頭,遙望夕陽,淡淡道:“梵音羅剎九重天,每一個都是不世高手。即使我們二人聯手,即使我們全力以赴,能取勝的可能性仍然是微乎其微。”

凌素飛的語氣轉柔,不再是那樣咄咄逼人的凌厲,他衝丁謹一笑:“我對自己有信心,同樣也對丁兄有信心。”

丁謹的眼眶已有些溼潤,他同樣給了凌素飛一個微笑,緩緩將右手伸向凌素飛。凌素飛明白他的意思,將劍柄交給左手,將右手伸向丁謹。

在這殷紅的夕陽普照下,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故事: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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