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是虚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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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连假最后一天，这栋楼还没彻底睡醒，早班难得清闲。
我坐在前台重温早年的《RM》，有个胖乎乎的身影推开门，总干事居然来了。
“你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
前几天他突然跟我说身体里长了个东西，要去医院开刀，手术后估计还得休息一个月。
“现在医院里不安全啊，病房又紧张，本来台大，人就多得要命。”他倚在桌边抄起文件夹翻看，“医生干脆让我先回家呆着，时间到了就直接去做手术吧。”
也是有道理，之前我还十分纠结，等他住院后要不要冒着风险去医院看望。
正说着又有包裹送进来，总干事往里让了让，我戴上了手套。
“规定说是室内要保持1.5米。”他比划着前台桌子，“这宽度也不够1.5啊。”
我觉得好笑，“啊不然，下次要收发的时候，我把包裹放桌上，人跑去B1回避下？”
我们讨论起在大厅摆个桌子，把包裹和外送餐都定点摆放，让住户自取的可能性。
“万一回头取错了，住户complain起来，又是我们的事。”总干事叹口气，“至少要等管委会开会讨论看看吧。”
“你还是先养病再说吧。”我看了看他额头上起的一层薄汗，也不知道是不是戴口罩给闷的。
希望他身体健康。
二
电梯开了，一位阿嬷走了出来，先到后门丢垃圾。
她朝前台走来，犹犹豫豫地跟我说：“哎……等下我先生下来，你能不能提醒他戴口罩？”
我头顶冒出了三个问号。
“就是他啦，不听我讲的。”阿嬷有些不好意思，“你就跟他讲，这个是规定，大家都要这样，他会听。”
过了一会儿，这名阿公果然也出现了。他头发已经快掉光，但精神还可以，就是走路很慢，几乎是迈着小碎步一点一点蹭。
好像是中风过的人会有这样的症状。
我用余光看着他慢慢蹭到面前，瞅准时机抬头。
“阿公啊，你口罩嘞，要戴起来哦！”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啊一声，停下来看我。
“要戴口罩！”我往自己脸上比划，“现在政府都有规定哦，出门一定要戴，不然很多地方都去不了哦！”
“哦哦哦！”阿公反应过来，抖着手开始在浑身口袋摸来摸去，动作有些紧张。“哎，我口罩嘞？怎么不在！”
“不着急哦，慢慢找，现在外面病毒很多，大家都戴才能够保护你安全。”
结果他摸了半天，突然想起来，对着已经走出楼外等他的阿嬷喊，“喂，我口罩是在哪里？”
“在我这啦。”阿嬷笑着对她挥挥手。
“哎呀，你干嘛拿我口罩！”他略带尴尬地对我说着“在她那，在她那”，然后加快小碎步蹭出去了。
隔着玻璃大门，我看着阿公一边碎碎念，一边从阿嬷那里接过口罩戴上，然后夫妻二人相扶着走远了。
希望他们长命百岁。
三
轮班的间隙，妈咪突然要和我视讯。
我感到奇怪，现在应该还是她的上班时间。
妈咪跟我说，最近店里生意实在不好，客人不上门，老板娘干脆先歇业。
哎，明明当初SARS的时候都没关啊。
上个月妈咪本来报了个境外旅游团，因为疫情也得取消了，这段时间，她就只能无聊地在家里蹲着。
“不是把Ipad给你了？”
“我不喜欢追剧，我喜欢看书。”妈咪有点执拗地说，“我喜欢翻书的感觉啦。”
这个真的很厉害啊，我现在就没那个看书的耐心，可妈咪居然还会去租书来看。
台北还能有租书的店也不容易，突然想起我年少时在“漫画王”打工的日子了。
我又多叮嘱了几句，让妈咪记得好好吃饭，答应会找时间过去陪她。
以前她每天都会带一些食材，去万华的24小时K歌房让老板煮饭，唱完歌吃完饭再去上班，这几乎是她每天唯一的娱乐和进食的机会。
“要提高免疫力，营养和睡眠都很重要。”
年纪大了吃得还少，实在让人操心。有时候我觉得，与其说我俩是母子，还是更像爸爸和女儿吧。
希望妈咪健康平安。
林公子/文 网络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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