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出轨和别人出轨结局会有什么不同

左小青再见到姚谦舒已是十几年后。

带着两岁的儿子打完疫苗手忙脚乱的打车回家,手机没电,身上没带现金,付不了车钱。她万分抱歉的请司机等她上楼拿钱,把儿子的小推车押在出租车上。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看出了这个年轻妈妈的窘迫,跟她说:“莫急莫急,我等着你。”

她夹着儿子就跑上了楼。谁想到,到了家门口,掏了半天的钥匙没找到。无奈之下,她敲了对面家的门。门开了,居然是姚谦舒,他回来了。

来不及叙旧,左小青就问:“你,能不能借我五十块钱?出租司机在楼下等我。”

他愣了一下,马上说:“好,等等我拿给你。”

左小青拿了钱,来不及说谢谢,抱着儿子就去按电梯。等电梯的时候,她觉得手酸的不行,跟儿子说:“妈妈抱不动你了,你可不可以拉着妈妈的手下去?”

孩子想睡觉了,非要她抱着,不停的哭闹。这时候左小青听到姚谦舒叫她,说:“小青,等一下我,我跟你一起下去。”

只听他关了门,过来从左小青手中接过了孩子。左小青付了车钱,拿了儿子的小推车,儿子趴在姚谦舒身上已经睡着了,她才来得及看清他。十几年没见,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多了中年男人的沉稳、疲惫、和一个圆滚滚的小肚子。

左小青没带钥匙,跟着姚谦舒一起去了他家,家里就他一个人。他把儿子放在沙发上,搭了个小毯子,左小青坐在沙发对面的小椅子上,看着他的背影,由着他去安排一切,有点恍惚。把儿子安顿好后,姚谦舒回过头来朝左小青笑笑,坐下来,他像想起什么来似的,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雪碧,给左小青拧开了瓶盖,递给了她。

这时候,左小青听到了对面开门的声音,她打开门看,是左小青的妈妈回来了,她轻声唤了她妈,示意她自己和儿子在这里,她妈过来把他们母子二人接回了家。

夜晚,左小青安顿好儿子,疲惫的躺在床上,才有空好好想想白天的事,想想白天重遇的他。

左小青在武汉东湖边这个久负盛名的高校出生、成长、读书和工作,如今婚姻遇挫,和丈夫许策在分居中,唯一庆幸的是她还有这样的家庭和父母可以收留她们母子。

今晚,月光如水。回忆像潮水般袭来,她暂时放下那些困扰她许久烦心事,穿越时光,与16年前少女时期的她相遇,还有他,姚谦舒。

那一年左小青初三,武汉的中考第一次加入了体育测试,最不爱运动的她,体育测试成了全家担心的问题。左小青爸爸说,明天早上开始你每天提前半小时起床,去操场跑步,要不然文化分再高,体育测试扯了后腿也没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分压倒一大排,由不得她反抗。

第二天早上经过操场旁边的篮球场,左小青爸爸跟一个打篮球的年轻人的打招呼。那是左小青第一次看到姚谦舒,蓄着精神的短发,头发不知道被汗水还是清晨的朝露打湿了,五官端正,胡须干净,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她能看到他小麦色的皮肤上细细的绒毛,她有点看呆了。这一年,她15岁,他27岁。这是左小青少女时期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观察真正意义上的年轻男人。

左小青爸爸给她们介绍到,“小青,这是对面姚老师家的哥哥,姚谦舒。”

她一听,忍俊不禁,姚谦舒,摇钱树。

之后的每一天早上,左小青经过篮球场总要看看这颗摇钱树在不在。看不到他的时候她会莫名的失落;即使他在,如果左小青爸爸不在她身边,她也不大好意思给他打招呼,一溜烟跑过去了。少女的矜持和自卑让她坚信那时候他眼里应该看不到她这个胸部都没怎么发育的小女生。

她并不知道,每次她经过这棵摇钱树的时候,他也对着她少女身轻如燕的背影发呆,左小青从小就是美人胚子,15岁的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那时候姚谦舒连一次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姚的爸爸是个做学问的人,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成长,在成为真正的男人之前的姚谦舒谨慎有余、魄力不足,他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和一个小一轮邻家妹子搭讪。

这是左小青少女时代和姚谦舒仅有的交集,他是印入她少女心房第一个可以幻想的男人的形象,而她是他男性记忆里最为美好的少女形象之一。

之后,他工作、恋爱、结婚、生子,她求学、工作、恋爱、结婚、生子,世界这么小却再也没遇到过。再遇见时,她已为人妻、为人母、生活过的一团糟;他已步入中年,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有自己需要承担的各种责任。年轻的时候,总以为生命会有很多种可能,其实时间总像白驹过隙,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生命已过大半。

左小青偶尔听爸妈提起对面一家人,父亲已过世,儿子已成家立室,现在是一名小有成就的律师。想来,他应该是过来看看独自在家的母亲吧。左小青有自己的生活要操心,婚姻该何去何从,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工作和孩子哪一样都不让人轻松。很快,左小青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早上,左小青被妈妈叫醒,她妈问小青,你今天不用上班吗,还不起床。左小青想,该死,昨天忘记上闹钟,早上还有个会要参加。她匆匆梳洗好,以最快速度冲下楼,准备一路小跑到办公室。左小青家在校园里,办公室离她家不远。左小青出门时随便蹬了一双高跟鞋,顾不得跑起来脚难受了,她不想迟到挨领导批。

身后穿过一辆黑色的奔弛车,一直对着她鸣喇叭。她有点烦躁的侧头看,车窗放下,是他,摇钱树。姚谦舒对左小青笑笑说,“小青去哪里,我送你。”

她有点惊喜的问:“方便吗?”

他说:“当然方便。我去食堂吃早点,再给我妈带点吃的回来。”

她获得解救一般的上了车,说:“你把我送到行政楼就可以,我就在学校上班。”

他说:“真羡慕你们这种一辈子没出过校园的。”

左小青突然想起来昨天的事,说:“哎,昨天的车钱我还没给你呢。”

他说:“哎,都十几年的邻居还计较这个。”

她想,然而十几年邻居我也并没跟你说过几句话。一摸手袋,尴尬的发现又忘记带现金了,就没再接话。

到了行政楼,姚谦舒把车停到一边,左小青朝他笑着说:“谢谢你的顺风车,幸好今天早上遇到你了。”

姚谦舒看到阳光从车窗穿过,照在左小青的脸上,她的皮肤还像十几年前少女时期那么白皙细腻,岁月甚至没有把她脸上的婴儿肥完全褪去。如果她还是当年那个小丫头,他想掐一下她的脸。可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分明显示,她现是完完全全是个女人了。

就在他想的出神的时候,左小青找他要微信。他有点开心,拿出手机就给她扫他的二维码。

回到办公室,左小青转了50块钱给他,备注是:“收下”。

姚谦舒彼时正在食堂吃早点,原来要微信是为了还昨天借的钱,心想高校教师是不是都这么认真。见惯了社会上习惯被男人款待、利用女性优势从男人身上得到各种实惠的女人,他觉得左小青认真的有点可爱。

过了一下,姚谦舒点了领取,给她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碗牛肉粉和一杯豆浆。他再见这个邻居妹子已经是阅历丰富的成熟男人,他的职业让他整日跟各种三教九流打交道。现在的他有足够的勇气去亲近一个他有好感的女人,于是自然熟的和她分享他的日常。

左小青看到照片,虽然重逢到现在,他们说的话还不超过十句,但她一点不觉得他这个分享日常的举动唐突,反而心暖了一下。好久没有男人这么烟火气的给她分享他的生活,还是一个十几年的邻居、知根知底的体面男人。

在别人眼里,应该很幸福的左小青,出身于书香门第,读书一路重点,作为女人她也无可挑剔,冰清玉洁的嫁给许策、给他生养了一个可爱的儿子,许策却不懂得惜福、生性冷漠。即使现在左小青赌气带着儿子回了娘家,许策也可以依旧不慌不忙跟没事人一样。

在某个周五下班的点给左小青发个微信,平淡的几个字还带着几分摆谱,“闹够了吧,今天下班我来接你们,见好就收。”

左小青看到这样的消息自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字也不想回复。谁知道许策居然如此沉的住气,从此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除了每个月依旧按时在支付宝上转给左小青一笔生活费,好像这样他就履行了丈夫和父亲的职责一般。做男人真是简单,结婚后只要养老婆孩子、不出轨就是有担当的好男人,女人再有多的要求就是作。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社会对男人的要求降到了B2停车场一般低了。

有时候左小青会忍不住翻翻许策的朋友圈,这个男人你不找他的时候他总是像死了一般的安静。他的朋友圈还停留在几年前,他和左小青同年,明明才30出头,却仿佛心死了一般,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这世上好像没什么值得他高兴、生气、兴奋、失落、羡慕、嫉妒……他只是按部就班、完成任务一般的生活,对工作、恋爱、结婚、生孩子、过日子皆是如此。

以前左小青也疑心过,他是不是心里有别的女人或者出轨了。可是左小青每一次查岗,他永远都在他该在的地方、做着他该做的事、他赚的钱也没有任何不明的去向,于是每次查岗的结果都好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后来左小青明白了,他就是生性冷漠,像冷血动物一样永远捂不热。除此以外,仅仅按过日子的标准,他也是能和左小青一辈子相安无事的过下去的。毕竟这世上,一个屋檐下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搭伙过日子的夫妻还少嘛。

有时候左小青宁可他出轨了,然后因为心怀愧疚去讨好自己,她太需要一个男人去哄一下自己。左小青觉得自己心里有个很大的缝隙,这个缝隙的名字就叫做寂寞。

早上开会的时候,左小青故意坐在领导看不见她的位置,手机调了静音,一直在看摇钱树的朋友圈。有他意气风发的工作照,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有他调侃各种社会现象的笑话,这样的他又可爱的像个孩子;也有他分享自己吃到的各种美食,嗯,是个好吃的男人,难怪现在有个圆滚滚的肚子了……她沉醉在他的日常里。

直到同事推她,说:“喂,会开完了还舍不得走。”

左小青笑了一下,疑惑自己是怎么了,走神至如此,是在犯花痴吗?

姚谦舒每天早上都会开车去食堂吃早点。当律师的人,忙的时候时间就是金钱,养成了几步路都要开个车的习惯,然后再花钱去健身房减掉长期用开车替代走路养出的肥肉。

姚谦舒搬回他母亲这里住并不仅仅是因为担心他父亲去世后没有人陪伴母亲这么简单,他是逃避回到自己那个家。姚谦舒和左小青一样,也有一个在外人看来应该很和谐的家庭,实则那个家已经很久没给过他家的感觉。

姚谦舒和妻子当年是通过相亲认识的,那时候他还在律所实习,收入低、工作压力大。从前高校的环境跟现在不一样,如今一个教授的工资收入、项目经费、科研奖励足以养活一家人,各种社会资源可以为下一代神助攻。在当年,姚谦舒的父亲虽然贵为知名的教授,80年代才带着一家人从重庆一个县里的高中来到这个武汉排名第一的高校任教。在姚谦舒需要成家的时候,家里是没什么家底的。年轻的时候他在选老婆的时候没有太多的选择权,也没有经受过什么美色的诱惑。娶妻娶贤妻,是当时的他最迫切的需求。

他的妻子在电视台做幕后,能干强势、收入高、又对他极其满意,当年颇有倒追的意思。这婚结的也轻松,一切能免的繁文缛节女方都很体贴的免了。结婚后,姚谦舒的妻子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有了女儿后也不用他操心,他专心搞他的事业。

等他终于混到人到中年、事业有成,女儿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已经长大,记忆里的她老是停留在婴儿时胖乎乎、奶声奶气、走路蹒跚的样子。

女儿现在正值叛逆的青春期,有时候他询问女儿学习如何。女儿会回答:“爸爸,你一张口就是我学习如何如何,你难道没话跟我说了吗?”总能一句话把他怼到墙上去。

他有时候会难过,这些年为了追逐世俗中所谓的成功,女儿已经离自己这么远了。

姚谦舒和妻子的关系也只是维系着表面的和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习惯分房睡了。妻子有轻微的神经衰弱,他的鼾声会让她整夜睡不好,上一次夫妻生活在什么时候,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有时候姚谦舒想跟妻子聊聊天,可是看到妻子下班回来,忙完孩子,疲惫的只想睡觉,他便把满肚子的话咽了下去。于是他会隔三差五找几个朋友去KTV喝酒、唱歌,他觉得这是他唯一能排遣压力的出口。

近一两年,他感觉自己身体状况大不如前,长期的喝酒,让他体力和精力日益变差、眼看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他觉得他应该改变一下生活方式,每天早点回家。可是回到这个家,妻子忙孩子、孩子忙学习,他就像个观众,没有人需要他,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父亲去世后,他经常过来看母亲。回到这个家里,母亲会关心他吃的好不好、身体怎么样,他嫌她啰嗦了,还可以吼两句。在母亲眼里,儿子再大也是孩子,他觉得温暖。于是干脆以最近母亲身体不好为由,在这里住了下来。

有时候他出门正好遇到左小青上班出门,他就把左小青送到她办公室楼下。每次送她短短的一程,他会觉得一整天心情都变好了。左小青肤白貌美音柔还年轻又可爱,他觉得自己特别愿意为这个丫头提供一些便利。

有一次,车经过校园里一个小吃店,叫“鱻”。左小青问他这个字读什么,他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

左小青又问他,“那,三个土在一起读什么?”他又答不出来。

左小青说:“读‘姚’,跟你的姓同音,记住了。”

左小青继续问他,“三个牛在一起呢?”

他说:“牛?”

左小青说,“读‘奔’,真没文化。三个马呢?”

他说:“奔?”

左小青说:“读‘达’,飞黄腾达的达。这个字的就是飞黄腾达的意思。”

他不服气说:“再来,看你还有多少生僻字。”

“三个日。”左小青说。

姚谦舒说:“这不是晶吗?”

左小青说“好吧,没考到你。”

他想,这小丫头还想给我挖个坑。很快,车开到左小青办公室楼下了。左小青下了车,他突然觉得有点失落,很久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

后来,姚谦舒每次出门都会踩着左小青出门的点,每天早上他们不用约定就却比约好更默契,他成了左小青上班的专职司机。再后来,他发现有时候早上左小青出门急,没有吃早饭,就要左小青以后每天提前半小时出门,他们一起去食堂吃早餐。他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隐隐的得意,他在心里已经把这半小时共进早餐的时间当成了和这个女人的约会。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想去想,又或者他知道,只是纵容着自己。

有一天早上,姚谦舒给左小青买了一碗兰州拉面,左小青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他问她还吃不吃别的。他知道她平时的食量能吃一碗面,怕她没吃好又准备去给她买粥。

他刚起身,左小青拉住了他的衣袖,说:“别买了,我真的不想吃。”

他说: “吃几口也是好的。”

他买来了粥,看着左小青皱着眉头吃了几口,感觉自己对她有种父爱泛滥的宠溺。

这时候她看着他,弱弱的说了一句“谦哥,我吃饱了,我们可以走了吗?”她第一次这样叫他,带着她给他的专属昵称。他愣了下,马上答应。那一刻,

他真想顺理成章的拉着她的手走,在行动上成为“我们”。

“小青,你真是会选老公啊,许策在单位评了个十佳青年员工。”这一天左小青在上班,闺蜜给她去了个电话,语气里满是羡慕。左小青闺蜜和许策在一个单位不同部门,许策所在的单位是武汉市数一数二的三甲医院,这个十佳青年员工的含金量可想而知。但左小青得知这个消息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自己老公在单位获得了殊荣,却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男人连喜悦都懒得和自己分享,左小青觉得自己作为女人太失败了。

“哼,每天对老婆孩子不闻不问,这样的人要是在工作上还不能取得进步,就是废物了。”左小青愤愤不平的想。彼时,她郁闷的坐在电脑面前,打开还没写完的文档,她一个字也想不出来。

“两只小蜜蜂呀,飞在花丛中呀,飞得高的对飞得的的说‘你个low bee’。”

手机提示一条新微信来自姚谦舒。左小青打开看到这个笑话,心里的雾霾散去了一半。

她回复说:“你的笑话很及时,正烦着呢。”

“怎么了?”姚谦舒的字打过来,屏幕上还有一只粉红色的小猪在扭屁股,和他本人一样讨好着左小青。

“算了,不说也罢,我工作了。”左小青觉得不知从何说起,还是决定不说。外面狂风大作、乌云低低的压下来,估计要下暴雨。左小青想趁着暴雨来临之前,把工作做完,赶紧回家。

“好的,那你好好工作。”微信那头沉默了好久,姚谦舒才回复。

快到了下班的点,左小青把材料写完了,看看窗外,树枝都被吹落了,乌云更低了,暴雨快来了。她发愁怎么回去,寻思着找个开车回家的同事把她捎回去。这时候,手机响了,是姚谦舒。

“喂,小青,你下班了吗?好大的风,快下暴雨了,我正好经过你办公室楼下,带你回去。”只听姚谦舒说。

“啊……好。你等我一下,我收拾好就下来。”左小青有点意外。这一阵子有姚谦舒,上班有他送,早餐有他陪伴,现在刮风下雨也有他接,他做这些的时候一点也不刻意,左小青接受的顺理成章。她心里的事太多,婚姻、孩子、工作的烦心事让她女性本该在情感上敏感的神经变得不敏锐。直到这一刻,她联系这个男人这阵子频繁的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靠近她、给她带来便利,她才若有所思的觉察到这不会都是巧合。

姚谦舒下午和当事人谈完了事,才发现变天了。他心里一直惦记左小青在微信里欲言又止、满腹心事,开着车就往家的方向赶,把车停在左小青办公室楼下,默默的等她下班,直到左小青快下班才打电话告诉她。他不想让左小青知道他其实在车里等了她一个多小时,打算装作刚巧是左小青下班的点他经过她这里,顺路捎她一起回去。

姚谦舒能看到左小青爱笑的眼睛下面,藏着忧郁。重逢这么久以来,他还没见过左小青的老公出现在对面的家里,他确信左小青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他有时候有些好奇,对面家里的女婿是个怎样的三头六臂的奇人或者压根就是个傻子,居然对自己这么可爱、有女人味的老婆不闻不问。左小青,这个女人,有一种魔力,她笑,他就心头甜蜜;她冷漠忧郁,他会感觉周身放佛被低气压笼罩,他满腹的话会被打压回去,一句也说不出来。那种略有些苦又有些甜的滋味,让自己又回到了毛头小伙子一般。显然,以他的身份和年纪,已经不需要假扮纯情。他的工作就是给各种走投入路的当事人出谋划策、提供专业意见,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刀枪不入。可是如今,他连专程来接左小青都不敢告诉她,还设计一个偶遇的场景。其实哪有那么多上天安排的偶遇,多半是有心人的等待。姚谦舒这样想着,自嘲的摇摇头。

左小青上了车,深深的看了姚谦舒一眼,没有寻话头,乖乖的一言不发跟着姚谦舒回家。短短回家的路,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左小青的沉默,让姚谦舒误以为她还在心情不好,身为律师的他居然笨拙的不知道如何打破僵局。

车开到小区,姚谦舒把车倒进车位,左小青突然说,“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吗?”

姚谦舒犹豫了一下说,“是。”他没想到她会突然把话挑明,本来他打算再对她好一阵子,不让她这么快发现的。有时候他觉得这个邻家女孩,虽然也三十出头了,但还是迷迷糊糊的,他就本能的想去照顾她、对她好。他知道现在彼此的身份,没奢望更多。

左小青说:“我说话比较直接,我觉得你对我的照顾超出了普通邻居应有的尺度。虽然只是小恩小惠,但是人的感情是不可控的。现在我察觉到了,我不想装糊涂继续接受你的好。我是一个有老公的女人,虽然我和他现在感情出现了问题,我不想自己生活还在一团乱麻的时候,惹来更多的麻烦。还有,我想知道,你现在的婚姻状况如何,你离婚了吗?”

姚谦舒没想到只是设计一个偶遇、创造一次献殷勤的机会,会引起左小青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说一堆,这个看起来迷迷糊糊的邻家妹子定下原则的时候让他这个世故的老男人不知道如何打太极。他如实、简洁、尽量客观的交代了自己的婚姻状况,觉得自己有些荒唐。虽然他婚姻遭遇瓶颈期,在他看来还不至于到破裂的地步,他并没有想过离婚。这段时间和左小青经常在一起,他心情好了很多,于是任性的由着自己的思想开小差。男人都是怕麻烦的动物,即便是一个看起来体面的男人。这种怕麻烦尤其体现在婚姻问题上,男人怠于改变。

左小青接着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今天不发出这些拷问、摆出立场,你到底想干什么呢?和社会上那些庸俗油腻的男人一样,企图用一些恩惠去感动小姑娘,寻找刺激、逃避解决婚姻中的问题,先把下家找好以达到软着陆吗?还是打算在得到足够多的刺激后再回归家庭?”

年轻的就是年轻的,怼起你来丝毫不顾及你的脸面,你还没有办法翻脸。姚谦舒觉得左小青说的话狠狠伤害了他的男性自尊。

律师是一个奇怪的职业。大多数职业都有兼容性。学生考学校,考不上北大,清华也好,两者皆不取,南大也行。张老师是最好的班主任,进不了那个班,王老师也行。没人认为王老师带出来的学生全都是垃圾,大家都相信,老师只占人的一生成功因素中很小的一部分。

当事人选择律师就完全不是这样。中国有句老话“生不入官门,死不下地狱。”在国内,当事人来找律师的时候,往往是走投无路、并且面临自己解决不了的棘手问题。当事人在人生巨大的坎面前能否跨过去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律师的水平。因此但凡有条件,谁都会选最好的律师。

姚谦舒就是这样一个最好的律师,他早就习惯被当事人花高价请他,还得捧着、哄着让他尽力去办案子。平日里都是他收到的都是敬畏,今日却被这个邻家小姑娘毫不留情面的羞辱了一番,回想他这段时间找机会献殷勤,觉得自己是自讨苦吃。但更让他心痛的是,他感觉到左小青是在用这种方式在两人之间筑一道厚厚的墙,他的美好尚未开始就要结束了,这种痛叫“被拒绝”。

他尽量保持与过去一样的语气说:“我没想那么多……”他有些词穷、有些委屈、有些心痛。

左小青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心痛,在他停顿的瞬间说“我该回去了,这段时间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他看着她飘然下车,感受到年轻女人的决绝和无情,在车里郁闷的坐了很久才上楼。

左小青当天晚上就让许策来接她和孩子回家,她本来想用带着孩子回娘家来逼许策服软,结果许策没反应,倒惹出姚谦舒这个插曲。生活不能变的更混乱了,她收起对许策的怨气和意难平,决定去面对和解决她和许策之间的问题。

左小青带着孩子回到自己家里,心情很是失落。许策和公婆对儿子抱不停、亲不停。公婆对她从来都是保持着礼貌而客气的距离,给做家务、带孩子,却对她带着孩子独自回娘家住了一段时间的事情只字不提,好像她只是带着孩子回娘家做了一下客。完全没有站在媳妇一边,要督促儿子对媳妇好的意思,护犊子护到家了。甚至都没说一下,这段时间媳妇带孩子辛苦了,只是一个劲的赞叹孙子又长高长胖了,仿佛他们的孙子能进行光合作用自己长大一样。晚上婆婆主动提出要带儿子睡觉,左小青默许了,她想给许策机会哄哄自己。

左小青在浴室洗完澡,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身体,乳房紧挺、皮肤白皙、光滑而细腻,甚是满意。她穿了一件专门为许策买的吊带睡衣,故意不动声色的睡到许策身边,她在等待他求和、服软、主动。没过一会儿,许策竟然打起了呼噜。这就是她同龄的丈夫,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跟老婆分居数月,气势上不低头、生理上不需要。左小青气呼呼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把许策推醒,问他什么意思。

许策压低声音说“什么什么意思,就是工作累了想睡觉。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努力赚钱、从不在钱上苛着你们母子;也不像别的男人回来就玩手机、我回家就抱孩子;从恋爱到结婚,你随时都能找到我;只要你不跟我吵架,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吵架的,你还想怎么样。爸妈在那边带孩子睡觉,你不要让他们听到了。”

许策这番话,从逻辑上好像无可反驳,听起来是一个完满老公、不让人操心的老公,可同时也是个没有温度的老公。许策是左小青父母精心挑选的女婿,各方面都无可挑剔,和左小青年龄相仿、外形登对、学历相当,三甲医院的心外科医生。彼时,左小青和他在左父母安排下相识于研三下学期。每周约会一次雷打不动,约会时从来不动手动脚,左小青觉得这是尊重和教养;所有重要的节日和特别日子,许策都会准备礼物,还出手大方,左小青觉得这是在乎;许策送了左小青一个手机,要左小青用这个手机每天给自己打电话,左小青觉得这是许策在赋予自己查岗的权力,绝对的准老婆待遇,每天早、中、晚都给许策一通电话,许策永远是秒接,语气耐烦。恋爱过程顺利的惊人。恋爱半年后,左小青研究生毕业,双方家长就张罗着把婚事办了。婚后,左小青很快怀孕,从怀孕起许策的热情就减退了很多。起初左小青以为许策是为了保护腹中宝贝,直到儿子瓜熟蒂落后,许策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冷漠了。

左小青经历了结婚、走上工作岗位、结婚、怀孕、生子、初为人母,从一个懵懂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女人,她对老公的概念和期许也从模糊到清晰。许策是她第一个男人,未婚时看男人她父母满意她就满意,结婚就是过日子和完成繁殖大任;在生育了一个孩子后,她作为一个女人对男人的需求全部被唤醒,除了婚姻本身的社会职能,她需要她身边的男人知冷知热、欣赏她、呵护她、惦记她、迷恋她、害怕失去她,他们会吵吵闹闹也会黏黏糊糊,而不是这么年轻就心如死水的接受这个男人给她没有温度的待遇。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这么长时间你碰过我吗?你哄过我吗?你关心过我吗?你觉得你做得很好?你赚钱,我难道没上班;你抱孩子,我难道没带孩子,是我带的多还是你带的多;你说我随时能找到你,我还冰清玉洁的嫁给你呢;你说都是我生事跟你吵架,那你这么长时间对我不闻不问,我放你自由的时间够长了吧,我是成天缠着老公找歪的悍妇么?你跟我谈责任,我在这个家履行的责任不比你少。冷战这么久,我已经主动找你求和了,你一个当老公的居然一句软话没有,正常吗?我才不明白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有时候我怀疑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要不然你何至于对我如此冷漠!”左小青反应过来许策话里的漏洞,语速极快的一条条反驳,她怕一停顿就会哭出来,气势就弱了。她对自己的男人竟然想用强盗逻辑去糊弄她,感到出离愤怒。这种强盗逻辑就是许策企图把婚姻关系等同于完全的契约关系,并且这个契约关系并不包含爱和关心。这样的婚姻关系和菜场买菜又有什么区别,在左小青看来,这是对婚姻的亵渎。

“行了,我明天早上单位还有一堆事,睡吧。”许策背着她,沉默良久,丢下这么一句话,很快又打起了呼噜。

左小青真的很后悔年轻的时候把心思都用在读书上,这么轻易的听从父母安排决定了自己的婚姻大事。如今儿子也有了,进退两难。她该怎么办?这一刻,她想到了姚谦舒,从他的眼睛里,她知道自己作为女人的价值。为什么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却连一点安抚都不愿意给她,她不明白。她在这种困惑和不甘心中,辗转反侧了一夜,睡睡醒醒。

第二天左小青醒来,已经十点了。许策去上班了,公婆带着儿子出去了。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单位同事打来的,一定是询问她怎么没去上班也没有请假。果然对已婚的人来说,家庭和睦才能搞好工作,家里的事解决不好,工作上只想应付。左小青实在没有心情上班,便给要好的同事发了个微信,说昨晚自己发烧了,吃了药,才睡醒,今天不来了,拜托同事帮忙在领导面前兜着。同事叮嘱她好好休息,通知她还有个材料今天要写完,领导等着要。

左小青赶紧从床上跳起来,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处理工作。处理完工作,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左小青是那种从来不把工作带回家的人,家里的电脑基本都是许策在用。都说男人的秘密不是在手机里就是在电脑里,她越来越搞不懂许策,左小青想看看许策的电脑里都有些什么。

直到她打开浏览器的收藏夹点进去,她傻眼了。有一个链接是国外男同的色情网站,里面是各种不堪入目的男人和男人亲热的图片。另一个链接是一个男人的微博,她从头翻到尾,看到这个男人从恋爱到失恋、再到被迫放弃挚爱远走他乡的全部经过。他和许策的合照分明显示他的爱人就是许策,而他们分开的日子正好和她相亲认识许策的时间相吻合。

“我知道我给不了你世俗完整的幸福,在你的父母和我之间你选择了他们,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这是这个男人在远赴他乡前写下的一条微博。她看懂了,这是许策为了遵从父母的意愿,选择了找个女人结婚、传宗接代,放弃了自己的同性爱人。并且许策至今心里还在想着这个男人,默默关注着他的生活。左小青觉得胃里灼烧的难受,她冲到卫生间,是的,她被恶心吐了。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恋爱的时候,许策对她从来都很规矩,那不是尊重和教养,那是他压根不喜欢女人;突然明白为什么许策恋爱的时候从来不会说错话、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到位得体,那不是在乎,那是他精心包装出好男人的形象为了赢得一个优质女人的青睐,以便娶回家给他传宗接代;突然明白许策恋爱的时候送她手机,要她主动给他打电话,那并不是赋予她查岗的权力,而是他根本没有主动打电话的冲动,干脆以这种方式把主动权巧妙的转嫁给女人。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每次都等着女人主动打电话。左小青眼泪一串串的掉下来,当初她怎么能那么傻,如此没有洞察力,以至于让自己掉进这样的深渊。如今儿子有了,难怪许策可以对她如此冷漠,因为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这时候公婆带着孩子回来了,左小青疯了一样冲了过去,一把把儿子抱在怀里。儿子许是被弄疼了,又看到妈妈满脸泪水,哇的一声吓哭了。公婆懵了,公公上来想接过孩子,左小青背过去不让。公公不悦的说“你干什么,怎么没去上班?你和许策吵架了?你会吓到孩子。”婆婆感到这回不是一般的夫妻吵架,赶紧给许策打电话让他马上回来。

左小青平静了一下,擦了眼泪,默默的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转过身让公婆去沙发那里坐着,她也把儿子抱过去坐在公婆的对面。说“许策不喜欢女人,这个事你们知道吗?”

公婆沉默了一会儿,思索着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左小青全都明白了,他们知道,这一家人处心积虑的要自己把一个女人的一生和幸福都搭进去,为他们家传宗接代。这是怎样自私的一家人,太可怕了,左小青不寒而栗。

“我们知道你迟早会知道。现在你们有了这么可爱的儿子,我们希望你能为孩子考虑,许策会尽最大努力照顾你们母子。”公公平静的说到。

左小青惊讶于公公的心理素质,他居然可以做到没有一丝羞愧和惊慌。“照顾?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欺骗,我不能接受。我要和许策离婚,儿子归我。”

“小青,你不要冲动,要为儿子考虑。当然你这么年轻,要离婚我们也能理解,我们会给你补偿。儿子不能归你,他姓许,必须留在许家。”公公早就预料到左小青的反应,不假思索的开出了条件。

“儿子是我十月怀胎生的,我不会把儿子交给你们这一家骗子。现在我就要带着儿子走。”左小青抱着儿子站起来就要走,公公立即冲过来拦住左小青,婆婆也过来抢儿子,儿子被吓哭了。左小青心疼儿子,怕儿子在拉扯中被伤到了,就放了手,婆婆立即抱着孩子回了房间把门反锁了。

这时候许策回来了,看到家里的阵势,怒吼到“左小青你干什么?”

左小青看到许策,对着他就是一巴掌,顺手拿了门边的一把伞疯了一样朝许策身上不停的抡。公公上来拉住左小青,许策把伞抢过来扔到地上,把左小青拉到门外说,“你不要在家里发疯,出去说。”

左小青被许策推进电梯,几乎是塞进车里,说“我妈跟我说了,你都知道了。是我对不起你,你想怎么样,我可以给你补偿。”

“补偿,你怎么给我补偿?你能让时间回到以前吗?我要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你悔了我一生,还骗我跟你生了个孩子。”

“我也不想,我也很苦。我为了过正常的生活,放弃我喜欢的人,忍受着别扭跟你造出了一个孩子。我拼命工作,就是为了给你和孩子提供最好的生活。除了爱情,我什么都能给你。我会照顾你,会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会对你爸妈好。甚至在你寂寞的时候,我允许你出去找人,只要不影响孩子,只要你不忘记你的身份,给这个家丢脸。”

“你还苦、你还别扭、你还吃了天大的亏?什么叫你允许我出去找人?不正常的人是你!你怎么可以无耻自私到这种地步?许策,我必须跟你离婚!”

“离婚可以,孩子你不能带走,我会给你补偿。”

“不可能。我不是你们家生孩子的工具,儿子是我的。这场婚姻给我的,除了这个儿子,只有欺骗和羞辱,你还要残忍的夺走。我会拟好离婚协议书,你如果不同意我们就法院见!”左小青说完就狠狠摔了车门,下了车,蹬蹬蹬跑了。眼泪止不住往下掉,眼前的世界模糊了,真是作孽。人为什么要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左小青无处可去,她觉得自己成了汪洋里的孤舟,被整个世界遗弃了,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所谓的一生之约,原来只不过是一场骗局,左小青边哭边忍不住冷笑。好好的一个女人,把冰清玉洁的身体和珍贵的初婚托付给一个男人,却沦为一个生育工具。

天黑了,左小青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自己父母家楼下。她不愿意让父母看到自己如此狼狈,想回家又不能回去,在楼下徘徊。回去她怎么说?说她要离婚?许策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说他们家扣留了儿子,不让她带走,她即将面临一场离婚和夺子大战?她想到了姚谦舒,她模糊着双眼,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姚谦舒的车位,蹲在那里,任泪水挥洒。

姚谦舒谈完事,已经近十点了,该回家了。车开在寂寥的夜路中,他想到了左小青。昨天自她摔门而去还没见过她,今天早上想到她的拒绝,他甚至没有动力起床去吃早点,因为她不会再乖乖接受他送她、接受他一起吃早点的邀约,她此刻在干嘛呢?车驶近车位,他发现有个人影蹲在那里,是左小青!他倏的下了车,来到她身边。

蹲在地上的左小青抬起头来,满脸是泪,可怜的看着姚谦舒。才一天不见,这个昨天还决绝清冷的女人今天憔悴无助的判若两人,姚谦舒心疼油然而生,他轻轻问:“小青,你怎么啦?”

左小青嘴瘪了瘪,站起来,小声说:“我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怎么就来到这里等你了。”然后如孩子一般放声大哭。姚谦舒丝毫不避嫌,一把抱住她说:“别哭。”两个人在背光的阴影里,姚谦舒听左小青哭了好久,一会儿才说:“走,我们去转转。”

在昏暗的咖啡厅里,左小青无限感伤的讲完了这一天内发生的悲伤事。

姚谦舒沉吟了一会儿说:“让我来帮你,好吗?我们来梳理一下思路,离婚分成协议离婚和诉讼离婚两种,协议不成就诉讼。现在你们的矛盾在这个儿子,他们家结这个婚的目的就是传宗接代。今天他们不让你把儿子带走,就等于是控制了儿子,后期甚至有可能把孩子藏起来让你找不到,这种情况很多。你今天如果不摊牌,先把孩子带回你爸妈这里,主动权就在你这里了。”

左小青听到这,本来止住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姚谦舒看到心又疼了,连忙握住左小青的手,说“不怪你,不怪你。事情来的太突然了,你又没有经验,还知道要录音,你已经做的很棒了。棒棒哒!”

左小青这才破涕而笑,问到“现在已然这样,后面应该怎么做呢?”

“后面你首先跟他协商离婚的条件,财产分割、抚养权归你,抚养费给多少,怎么给?是一次性付清还是分月给?他极大可能不会同意抚养权归你的方案,跟你提出抚养权归他,包括他说的补偿方案。如果你能接受抚养权归他,他做出补偿,那就协议的成;如果你不接受抚养权归他,协议不成,就只能诉讼离婚。

你可以跟他提出,你有能证明他同性性向的录音。他毕竟是三甲医院的医生,也许会为了顾及名声,还是觉得不闹上法庭最好,最终答应把孩子给你。当然他也可能会为了儿子破釜沉舟,在抚养权上就是不愿意让步。我们把所有可能都考虑到。

诉讼离婚,法官首先会调解。如果调解不成,第一次就不会判离,要六个月之后再上诉。这六个月是给夫妻去修复感情,如果之后至少一方还坚持要离婚,基本就会判离了。他可能会跟法官说你们有感情,不愿意离婚。他的目的就是要儿子,离不离婚对他意义不大。你的录音,可以证明他不想离婚只是为了儿子,不是对你有感情。他的同性性向情况特殊,法官也许第一次就会叛离。

关于抚养权,孩子满了两岁,抚养权不一定会判给妈妈。你们都属于有扶养条件的,法官会考虑如果孩子判给你,现在孩子在他们家,执行起来有难度。孩子不是财产,不是银行卡划扣那么简单。如果他们家不把孩子交给你,你要申请强制执行,法院也只能做工作,而且你和孩子爸爸到那一步对孩子也不好。在这种情况下,法官很有可能会把孩子判给他,就免去了执行的难度。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还有机会把孩子接到你爸妈这里来,把主动权拿回来。”姚谦舒把左小青所有离婚会遇到各种可能都想了一遍,他在说的过程中一直观察左小青的表情,她始终深锁的眉头让他好怜惜。在他心里,她还是个小姑娘,离婚这种折磨人的恶战她怎么应付的了。

“小青,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很突然,很难。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家好吗?你今天很累了,你先好好睡一觉,睡好了我们再慢慢想。”

“嗯。”这个小女人,今天格外乖巧脆弱。

“我今晚不想回家,我不想让我爸妈担心。”左小青坐在副驾驶上突然说。姚谦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半晌,他把习惯放在操纵杆上的手移开,握住了左小青的手,左小青没有抽出来。

姚谦舒驾着车来到家附近一处五星级酒店,把左小青送到房间,说“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来陪你吃早餐,然后送你去上班。”

“不,你别走。”左小青拉住他要开门的手臂,然后用两只胳膊攀住他,把舌尖送进他嘴唇里去。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姚谦舒腿软了,身体的某个部位却格外的硬,脑袋停止了思考。

这个绵长的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才开始下一步动作。当他剥掉左小青身上的最后一层屏障,什么趁人之危、什么邻里关系、什么道德名声,他都抛在脑后了。

完事后,左小青体贴的把他的头支起来,在枕头上放好,乖巧的把头枕在他肩上,说“谦哥,抱紧我。”

“嗯。睡吧,我会保护你的。”姚谦舒更加用力的紧紧把左小青往怀里搂。

他知道她今天累了,一只手轻轻排着她的背,哄着她睡觉。很快,左小青陷入沉睡,年轻的女人睡着了都是无声无息的,时不时的为了寻找身体的热度把身子往姚谦舒怀里拱,乖巧的让姚谦舒心醉。

第二天早上,姚谦舒醒来身边是空的,他马上清醒了。很久没有抱着女人睡,这一夜他睡的很沉,左小青什么时候走的,他完全没有感觉。他心里一紧,他想到之前她的突然变脸,害怕自己又要被这个小女人抛弃。他马上打电话给她,好在左小青很快接了。

他紧张的说着“喂,小青,你在哪里?”

“我在餐厅吃饭。”他听不出来左小青的心情。

“好,我马上下来,等我。”

昨天这个小女人的脆弱和热情让他太忘形了,现在清醒了害怕她会后悔,然后在白天呈现出和黑夜完全不同的两幅面孔,又对他保持距离。他快速的整理好自己,迫不及待的去餐厅见左小青,以得到判决。

“小青,你起床怎么不叫我?我以为你先走了,吓死我了。”姚谦舒一落座,脱口而出,语气里是温柔的嗔怪。

“我看你睡的很沉,不想吵醒你。我有点饿,就先下来吃点东西。”看到左小青脸上还挂着和昨天一样乖巧的笑容,姚谦舒放心了。

“我怕你不开心,怕你跑了。”

“我干嘛要跑,我不跑了。”姚谦舒听到这里,欣慰的摸摸左小青的后脑勺,又抓起她的小手放在嘴唇上亲了一下。

“你快去拿吃的吧。”左小青抽回了手,害羞的拢了一下头发,低下头含笑说。

两人吃完早餐,姚谦舒主动拉起左小青的手去取车。

“今晚下班我来接你,你是怎么打算的?你不会回他们家了吧,如果你不想回你爸妈那里,怕他们担心,我给你安排一个去处。”姚谦舒一只手窝着左小青,另一只手驾车,眼睛带着询问看着左小青说。

“不用给我安排住处了,我回爸妈家,我跟你一样一个人搬回来。这事情不可能一直瞒着他们,我要回家慢慢渗透给他们。今天是周五,周末你有安排吗?”

“本来要见个当事人,可以改。怎么了?”

“我还想逃避一个周末。你能陪我出去一趟么?”

“好。想去哪?”

“海边。”

“好,我来安排。你先去办公室晃一下,中午我来接你回你妈家收拾东西,下午我们就出发。”

“嗯。”

下午他们就飞去了珠海,晚饭前他们已经漫步于珠海的滨海路。珠海的海水是混的,巨浪打在耸峙的礁石上,气势磅礴。姚谦舒的手一直搂住左小青的腰,这是一只温柔的大手,抚摸在枯树上都能让它开花。

左小青忽然觉得人生奇妙,昨天她还觉得人生无望,被最亲的人欺骗。今天她却偷了别人的老公,给她如此浪漫的陪伴。在她根正苗红的前31年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遭遇这样荒唐的婚姻,更没想过在别人的婚姻中扮演一个这样不光彩的角色。在这浩瀚而雄浑的大海面前,她决定暂时扔掉一切包袱,有什么回到武汉再面对。

第二天,他们去了珠海横琴的海洋王国,沉浸在童话世界里。她去触摸池摸鱼,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徒手抓到,姚谦舒连忙去买了一碗水果刨冰,几口吃完,把空碗给她捞鱼,还是抓不到,两个人在池边哈哈大笑;他们去看一个嘴巴很长很犀利的吃鱼的鸟,左小青买了一杯小鱼往鸟嘴巴里扔,姚谦舒调皮的把杯子里冰冻鱼的冰块也往鸟嘴巴里扔,左小青吓的大叫,生怕鸟报复姚谦舒啄掉他的眼珠子,拉着他就跑;玩累了,他们去酒店的水世界里游泳,左小青趴在姚谦舒的背上,姚谦舒就这样驼着她游……

晚上,他俩躺在一起,在同一张枕头上。

“你这是干嘛?”左小青扫了一眼手机,把他的脑袋扭过来,看着他。

姚谦舒抢过她的手机,替她收了。

他将震惊的左小青搂到怀里,说“我有一次去办事,看到有一条裙子雍容优雅,我想等你十年以后穿上一定很美。我记下了价格,等你41岁的时候陪你去买。等你41岁的时候,我就53了,我有责任照顾你。”

左小青觉得自己是不幸的又是极其幸运的,以为自己掉进悬崖,即将万劫不复,出现个人把她接住了。她又觉得自己是可怜又可恶的,自己被欺骗,当了一个受害者,现在又贪心的不想抗拒姚谦舒这样的温柔,伤害着一个无辜的家庭。

从珠海回来,左小青和姚谦舒正儿八经的谈起了恋爱,一起吃饭、散步、逛街、看电影、在咖啡厅一坐坐一下午,日子好得像梦一样。

p.s.未完结,如果有人看,作者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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