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帶礪:誤會與偏見,魯迅曾對十九路軍開噴


“子彈無情,戰事已迫在眉睫。”不久,即與家人一起逃避進內山完造書店裡,直至戰爭結束,魯迅先生一家才回家,因為淞滬抗戰干擾了魯迅先生平靜生活,因此他罵十九路軍抗戰是“拿青年的血來洗自己的手”。


山河帶礪:誤會與偏見,魯迅曾對十九路軍開噴

魯迅


誠然,我們需要懷揣著一顆畢恭畢敬心情來讀解魯迅先生,但是也必須要知道,先生有時候在觀念上侷限性,他對這個社會形形色色人和事解讀,由於先入為主觀念影響,對某些人和事的評價也存在著一定偏頗,甚至是誤解。魯迅先生對十九路軍便是如此。


十九路軍是由著名愛國將領蔣光鼐、蔡廷鍇等領導的一支抗日勁旅,1932年淞滬抗戰中,曾與第五軍一起抵抗日本侵略者的進攻,受到全國人民的愛戴的擁護。淞滬停戰後,十九路軍被調往福建剿共,1933年底因不滿蔣介石的反動統治,宣佈成立“中華共和國”,高舉反蔣抗日大旗,儘管最後十九路軍失敗,但是其英雄事蹟仍為人們所傳頌至今。如此光輝部隊,何以使魯迅先生對其產生誤解呢?

山河帶礪:誤會與偏見,魯迅曾對十九路軍開噴

魯迅與日本間諜內山完造


1931年底,十九路軍即被調往淞滬一帶駐防。當時,魯迅先生因為被政府通緝,躲避居住在上海日租界裡。1932年初,日本人在上海不斷挑釁,中日雙方衝突不斷,戰爭一觸即發。


早在1月23日,十九路軍總指揮蔣光鼐即召開十九路軍營以上幹部緊急會議,表明了日本人侵略意圖很明顯,必須做好充分應對準備:“如日本軍隊確實向我駐地部隊攻擊時,應以全力撲滅之。”從魯迅先生日記來看,直到1月28日,他對於戰爭的到來仍沒有什麼感覺,只是在28日的日記中記載到:“下午附近頗紛擾”。等到了晚上,才知道事態嚴重。許廣平回憶道:“當28日晚魯迅正在寫作時候,書桌正對著司令部,突然電燈全行熄滅,只有日軍司令部大院子裡人頭擁擠,似有什麼佈置要發生事故樣子。我們正疑惑間,忽然從院子裡紛紛出來許多機車隊向南而去,似含枚疾走急促緊張。未幾就隱隱聽到槍聲由疏而密,我們跑到曬臺上則見紅色火箭穿梭般在頭頂掠過。


有學者認為,魯迅先生的這段經歷,因“在魯迅日記甚或文章中,除了那封給許壽裳信中的那句話,竟找不到半點有關日軍這場侵略戰爭語句”,以及買書、“邀妓”等事,進而得出其對一二八事件態度有問題。(見李傳璽:《“一二八”事變時期的魯迅》)。


但也有學者予以反駁,稱魯迅先生對待一·二八事變態度並沒有問題,在“在民族大義上並無虧缺”。(見諶旭彬:《魯迅對一二八事變日軍侵華態度有問題?》)誠如後者所言,魯迅先生對待一二八事變的態度並無問題(只是被放大化而已),相反魯迅先生也曾與其他文人一起共同署名發表《上海文藝界告全世界無產階級和革命的文化團體及作家書》,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侵略。但是,魯迅先生在看待當時奮力抗擊日本侵略國民革命軍第十九路軍時,卻表現出偏頗一面,那麼他是如何敘說十九路軍的呢?


在魯迅二弟周建人回憶中,魯迅先生曾給他講過有關抗戰三英雄故事,其中有一名是十九路軍小軍官,關於此人事蹟,周建人回憶道:“還有一個是十九路軍小軍官,據云穿便衣往北四川路一帶行走,後被日本便衣隊之類覺得可疑,被捉住搜查,搜出“出營證”,於是確定他是軍人。在司令部裡迫他招供,叫他說出十九路軍作戰情形,他不肯,遂被打得昏過去七次,到死他沒有叫喚一聲,不但如此,據說他只咬緊牙關,連鼻子裡哼亦不哼一聲,又據說這樣剛強堅決的人實在少有看見,不得不認為英雄”。可見魯迅先生對作戰在一線的十九路軍基層官兵,是給予了肯定的態度的。但對於十九路軍領導層的蔣光鼐、蔡廷鍇等人,魯迅先生卻表現出了明顯的冷嘲熱諷:三月一日——上海戰爭的結束的“紀念日”,也快到了。“民族英雄”的肖像一次又一次的印刷著,出賣著;而小兵們的血,傷痕,熱烈的心,還要被人糟蹋多少時候?回憶裡的炮聲和幾千裡外的炮聲,都使得我們帶著無可如何的苦笑……(《偽自由書·對戰爭的祈禱》)


當時上海正熱銷著印刷有蔣光鼐、蔡廷鍇等人商品,諸如畫像、香菸等物,毫無疑問,這民族英雄指的便是蔣、蔡等人,而著帶有雙引號“民族英雄”,以及以蔣蔡畫像與小兵血痕對比,都體現魯迅先生對十九路軍領導人蔣光鼐、蔡廷鍇的輕蔑與諷刺,及其對十九路軍基層士兵痛惜、惋惜。


為何魯迅先生會如此看待深受民眾愛戴的抗日英雄蔣光鼐、蔡廷鍇呢?魯迅先生憎惡蔣介石及國民黨政府,恨屋及烏,對蔣光鼐、蔡廷鍇態度自然便如同對待蔣介石。加上魯迅先生對戰事動態及戰爭把握缺乏認識,獲取資料信息有限(但亦不能用後來人角度,以上帝視角批判魯迅先生),當十九路軍宣佈退出上海(而不是繼續戰鬥),自然給魯迅產生不好感覺。對十九路軍領導人產生誤解,想當然地認為這戰爭的開始與結束,後面都有人在操控著。他諷刺道:“現在,主戰是人人都會的了——這是一二八十九路軍經驗:打是一定要打的,然而切不可打勝,而打死也不好,不多不少剛剛適宜辦法是失敗。“民族英雄”對於戰爭是這樣祈禱的。而戰爭又的確是他們在指揮著,這指揮權是不肯讓給別人的。戰爭,禁得起主持人預定著打敗仗的計劃麼?好像戲臺上花臉和白臉打仗,誰輸誰贏是早就在後臺約定了。嗚呼,我們的“民族英雄”!”(《偽自由書•對戰爭的祈禱》)


山河帶礪:誤會與偏見,魯迅曾對十九路軍開噴

蔣光鼐與蔡廷鍇


直至福建事變爆發後,十九路軍掀起反蔣抗日的大旗,魯迅先生亦沒改變其對十九路軍偏見。對於福建革命政府,魯迅並不看好,他在不同文章中表達著自己觀點:東南方面。略有動亂,為著搶骨頭。從骨頭立場說,給甲狗啃和給乙狗啃都一樣。(《致增田涉》)


福建獨立之初,雖說是釋放犯人,而一到外面,和他們自己意見不同的人倒反而失蹤的謠言,然而這樣的例子,以前是未曾有過的。(《關於中國的二三事》)


福建人民政府成立時,也槍斃了不少人。刑場就是獄裡五畝大菜園,囚犯屍體,就靠泥埋在菜園裡,上面栽起菜來,當作肥料用。(《寫於深夜裡》)

……


在1933年12月致吳渤信中,魯迅先生勸幾個想去參加福建事變木刻青年不要去,他說:“學木刻幾位,最好不要到那邊去,我看他們辦法,和七八年前廣東一樣,會突然變臉,拿青年的血來洗自己的手”。“七八年前廣東”,所指的是“四一五反革命政變”,在1927年4月15日,李濟深在廣東命令軍警大肆搜捕和殺害共產黨人,許多進步青年便因此遇害。魯迅先生對此記憶猶新,當福建人民革命政府把李濟深推做首腦之時,便認為又會重演悲劇。而十九路軍正是支撐著人民革命政府武力,因此便加深了魯迅先生對其的誤解與偏見。


山河帶礪:誤會與偏見,魯迅曾對十九路軍開噴

福建事變主要領導人合影


誠然,魯迅先生對於十九路軍的看法並不成熟,這既由於其信息來源的有限,又對於蔣蔡等人的成見。不過我們亦不必對魯迅先生大加批判,畢竟這只是其一家之言。魯迅先生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如果他能進一步接觸和了解蔣光鼐、蔡廷鍇等人為民族為國家而努力奮鬥的行動、瞭解他們的愛國之誠、赤子之心的話,想必魯迅先生定然會“相逢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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