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女王》: 异质化后的乡村现实,女王代表着乡村人的精神远方

残雪《女王》: 异质化后的乡村现实,女王代表着乡村人的精神远方

文章信息:

刊载于《大益文学.虚与实》

出版发行: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版次:2018年7月第1版


我看残雪的文章,是以魔幻现实主义的眼光看的。

《女王》讲述的是异质化后的乡村现实,呈现的是乡村人向往的精神世界,女王代表着村人的理想。她既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是一个难以抵达的、理想的精神远方。

残雪《女王》: 异质化后的乡村现实,女王代表着乡村人的精神远方

充盈的精神世界让人无所畏惧,是指引迷茫的灯塔


汪村,一个小村子,人都闲得无事,是刘亮程文章里的一个人的村庄。千百年以来,哪个村子不都是这样?

老王和王后,是村子里一对特别的夫妻,他们虽然生活在乡村,但是他们的精神领域并不在此,所以他们会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当然,他们唯一的女儿也是特别的女王。女王,当然是骄傲的。有乡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每一个村子都会有这样一个(些)人物。在现实的乡村生活中,这个人也许会被唾弃、被另眼相待,但在内心深处,谁都羡慕他/她的独立特行。他们的内心深处充满了深深的嫉妒:为什么他/她能这样,完全不顾众人的目光、想法?为什么我就不能活成那样的人?

残雪《女王》: 异质化后的乡村现实,女王代表着乡村人的精神远方

在残雪的《女王》里,村里人完全袒露了自己的真实,他们围观她、不允许孩子轻易打扰她、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人胆敢闯入她的领地会被笑话不自量力。他们是景仰女王的。他们在心里给自己和女王之间划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女王的家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纯洁,因为,女王,是汪村人的精神支柱。

他们当然希望她一直都有迷人的风度,因为那是村人内心的精神力量。

女王是村人的精神世界,王宫是女王的精神世界。

所以王宫需要“天天打扫”。

她照料王宫、养活自己、写工作日记,这是她活在世上唯一的目的。也就是说,她时刻自省,记录,为能留下曾来过这个世界的信息而感到欣喜。

“有一回,当她站在屋外看天时,一只黑色小鸟落在她的鞋子上,啄了她的鞋带又飞走了。那一瞬间,她真切地感到受宠若惊!”她认为动物的亲近是对人的恩赐,表达了对大自然的崇拜。

她干活、清洁,从而感到自己正在慢慢变老。她的精神世界是充盈的,因此不但不惧怕死亡的威胁,反而“心里升起一种喜悦之情”。

一个叫“鼓”的小伙子因头痛而在荒滩偶遇女王,并追赶女王的脚步。在追逐的过程中,他忘记了自己剧烈的头痛--不,他的头痛已经好了。这个人感受到了精神的神秘力量,于是第二天还到荒滩上来。可是,女王已经不见踪影。“没有女王的荒滩简直是地狱。”没有精神力量照耀的荒滩,当然是地狱呀!荒滩,指的是能让人迷路的各种诱惑。

这时,出现了一个戴斗笠的人。为什么要戴斗笠呢?可能是刚干完活回来,是一个劳动人民的形象。看见“鼓”,很自然地觉得,“鼓”找到了自己的路,所以问:“走运了吗?”“鼓”的头痛已经好了,头痛,指的是“鼓”的迷茫。但是,他并没有完全追上女王的脚步,所以他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走运了”。

“密叔”是老一辈的人了,他精神境界高,也懂得年轻人的心思。对“鼓”说:“别去那里了。你自己不想去。再说女王不是已经在你的心中了吗?鼓,你要自强!”是告诫“鼓”说,既然你已经知道路怎么走了,那么你就只管走自己的路吧。再去索取,营养物质完全不变,是没有必要的。

女王也有自己的追求。她得不断地奔跑,汲取自己的精神力量。她的精神力量来自上一辈--她的父母,老王和王后。

她很关心年轻的“鼓”,但她从那天晚上“鼓”的追赶中知道了他的意志,也就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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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与失婚妇女的成长

​ 年轻人岳岳因为好奇而闯进女王的家,被里面的庄严和肃穆吓得赶紧退了出来。一个被粗心的妈妈丢失的女孩朱朱迷路进入女王的家,却感受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待遇:女王亲自接待了珠珠,抱着珠珠升到半空中,并把珠珠丢到银河。

残雪《女王》: 异质化后的乡村现实,女王代表着乡村人的精神远方

孩子代表纯洁纯粹未被世俗污染的精神世界。母亲是一位粗心的妇人,代表孩子周围漠不关心的状态。银河是广阔的世界。

从银河游到村里的小河,是说孩子始终还是得回到现实世界,去面对人生当中的种种可能。女王家的旅程指的是一段成长的历程。

所以,朱朱回来后,长大了,会“冷笑了”,而且说:“他们瞎问一气!这种事怎么能问别人呢?我永远也不会说的。妈妈,我也不会告诉您,您不会怪我吧?”人的语言是有限的,内心世界是无限的,所以才有“可意会不可言传”“拈花微笑”等等词语的出现。朱朱也处于这种状态当中,她自己明白自己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但是没有办法表述出来。

失婚妇女珍,因为跟相好“大吵了一架”,所以在野外疯走。她不想回家了,走到哪里算哪里,被狼吃了也无悔!哪一个女人没有过这种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时刻呢?只是有些人在行动上表现出来了,有些人只在内心翻江倒海。

珍于是无意中闯到女王家去了。女王基本没有搭理她,任她自己挣扎。珍是有完整的思想意识的成人,是非对错自有自己的判断,所以她得到的是与朱朱完全迥异的对待。

正当珍在女王家(暗喻自己的至高精神世界)挣扎、与自己对话时,相好流黑来了。珍这时是有走神的--要不然也不会让流黑出现在她的世界当中。

所以,这时“她看见了一个无底深渊”。珍是明白自己的处境和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的。“她当然不愿意掉进深渊,可她也不愿马上离开它。”明知是深渊,也不愿意离开,多少人曾有过这样的时刻!

珍让流黑开灯,是说给流黑理解自己的机会,可是流黑没能抓抓这个机会。最后,珍把流黑赶走了。女王的声音也才重新在屋里出现。她还是冷漠的,因为她知道珍自己能解决这个事情。女王,其实也就是珍自己,是珍的另一个灵魂。于是,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她回到现实世界中来了。

朱朱和珍,都知道了自己以后该走的路。

残雪《女王》: 异质化后的乡村现实,女王代表着乡村人的精神远方

女王降临带来的变化

前面我们说过,女王代表着村人最高的精神境界。

所以,在女王的面前,人并没有好坏之分。

残雪《女王》: 异质化后的乡村现实,女王代表着乡村人的精神远方

所有的被女王“临幸”过的人,都得到了自己的福祉,卖油郎、丑女荠姐、焦二奶奶、冰花、猫婶等等。

村长,代表着一个村庄的权利和黑暗部分。

他遇见的女王比其他人遇见的奇特--一个无头的女王。他不是遇上,是女王挡了他的路。女王把村长抛到半空中,让村长狼狈不堪。可是有人说:“这才是村长老头的本性嘛!”坏人难道就没有思想?也有。他惧怕死神,然而当他与扮演死神的无头女王(是说村长经历了非常惊险的事件)相遇过后,他完全变了一个人并在自己家门口看见了王冠。这是说,一个真正懂得了珍惜生命(包括自己的和他人的)的人,是值得拥有精神愉悦的。村长与老婆的精神境界得到了洗涤,成为了村庄的守护神。

再来说在文章第一章就闯入了女王家的冒失鬼岳岳。

这是一个勇敢的人,他勇于探索自己的内心世界,勇于追问世界的尽头是什么。所以他幻想出了女王家的构造并在自己家也构造了同样的摆设。他在这样的家中干活、出汗,代表他热爱生活。

“他开始煮猪食了,挥动锅铲的姿势居然有了王者的派头。”

是的,岳岳找到了新生。他成了另一个女王。

残雪《女王》: 异质化后的乡村现实,女王代表着乡村人的精神远方

总结:女王是全知全能的。她活在每一个村庄、每一个人心里。她能遭遇所有人,所有人也能遭遇她。但是,成为她,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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