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孟鑫 造音MakeNo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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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14日，是窦唯的50岁生日。
这位遗世独立的“仙人”，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1994年香港红磡体育馆里一人一笛的翩翩少年正意气风发、迷倒众生，那时的他25岁。又一个25年过去，血气方刚的少年在岁月里被打磨出沧桑的模样。
如今的他，很少被人提及，偶尔回归大众视线也是因为媒体口中光怪离奇的故事或是烟火气十足的琐碎照片。
然而，窦唯这些年从未淡出音乐领域，始终保持着对音乐的热忱和对生活的探索。
说出来你也许会惊讶，单单2019年窦唯就已经发行了10张专辑。虽然他输出了许多高产的作品，但大众的关注却寥寥无几，评价也莫衷一是。
复杂迷离的乐声里，时不时加入老电影中只言片语的对话或是独白，整首歌曲如同呓语般的状态，让人乍听一头雾水，久听又太过乏味，品不出其中真意。
满怀期待地点开专辑，却满头雾水地缴械投降——这应该是绝大多数歌迷的真实反应。
01
过了二十余载，很多人对于“窦唯”这个符号的期待，仍然停留在上个世纪中国摇滚乐的黄金时代。
黑豹毫无疑问代表着那个时代的精神图腾，窦唯在乐队里充分释放着自己的天赋与才华，长发飘逸的少年一开嗓，就足以让无数年轻人为之疯狂和落泪。
他当年创作的《无地自容》、《Don't Break My Heart》、《别来纠缠我》这些歌曲至今都被奉为国摇经典并广为传唱着。“人潮人海中，又见到你，一样迷人一样美丽。”能写出如此浪漫热烈的少年郎，怪不得能让女神甘愿为她染上市井气。
媒体拍到王菲在北京胡同的公厕里倒痰盂
1991年，在最辉煌的时期毅然离开乐队后，便有了“魔岩三杰”，随后个人专辑《黑梦》横空出世，带着迷离梦幻的味道。
1994年，香港红磡体育馆——这是窦唯摇滚人生的高光时刻。他的前妻高原用镜头记录下的一张张充满少年心气的照片，也成为了如今人们缅怀那段黄金时代的凭证。
然而红磡之后，窦唯逐渐放弃了唱歌——在他的音乐中，人的主体越来越被刻意弱化，音乐，回归了最原始的“音乐”本质。
02
1995年，窦唯发布《艳阳天》，音乐风格转向民乐；1998年，《山河水》开始抛弃歌词，只留下人声的哼唱。到了《幻听》，已不具备流行因素，成为了迷幻古典的梦呓。这种风格也一直延续至今。
他的音乐在偏离主流审美的路上愈行愈远，由于剑走偏锋、脱离市场而渐渐淡出了大众视线，商业洪流席卷而来之时，昔日光芒万丈的摇滚偶像窦唯已然被许多人遗忘。
何勇的那句“张楚死了，我疯了，窦唯成仙了”，成了人们带着给窦唯贴“仙人”标签的来源，略带几分调侃意味。
但是，真正的“仙”，必然不会在乎世人的目光，更不关心是否被他人所遗忘。
虽然英雄隐匿江湖去专心修仙，江湖上却一直有他的传说。
偶然间出现在路人镜头下的窦唯完全褪去了明星光环，就像普通北京老爷们儿一样，苍蝇馆子里吃着九块钱一碗的面条，买平价优衣库打折的衣服，出门买菜骑着一辆电瓶车，稀疏的一头散发迎风飘扬。
两年前，窦唯被网友偶遇在饭馆儿拼桌吃炸酱面
在当今神化偶像的审美影响下，多少人对当年红磡台上的摇滚小伙儿意难平。眼瞅跌落俗世的发福大叔，发出阵阵唏嘘，苛责和失望喷涌而出。
潦倒、邋遢、落魄的标签在网络上裹挟着他，窦唯回应了八个字：“清浊自甚，神灵明鉴”。
他享受着平凡简单的生活状态，能脱我们拼命追求的物质享受，何尝不是不是富足和高贵？他说：“我尽量找一种顺乎天意、合情合理的生活方式，说得过去就可以了。名利会给人造成负面影响，追逐名利可能就会被名利所控制。我更奢望自己能够追求古时的先贤，他们的生活可能非常平淡，但他们有一份从容和自在。”
举世誉之不加劝，举世非之不加沮。说实话，他配得上那句“成仙了”。
03
让人疑惑不解的，还有他的音乐。
多少人翘首盼着窦唯再唱一次摇滚。而他偏偏不开口。
2018年，北京的草莓音乐节，他一曲《殃金咒》整整50分钟奏乐，没有一句歌声。表演结束，窦唯起身向台下观众鞠躬致谢，只说了四个字：“谢谢，再见”。然后在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呐喊中淡定离开。
太潇洒了。
比起光怪陆离的花边新闻，了解窦唯近况的最好方法，应该是他这些年来默默推出的一张又一张专辑——变幻莫测的旋律中饱含着始终澎湃的灵魂。
窦唯在音乐上一直保持着高质量、高数量的创作，逐渐摆脱了形式主义的桎梏，主歌、副歌、歌词被摒弃，旋律随着意识流铺展开来，他变身成为一个声音的实验家，探索一片又一片我们不曾领略过的猎奇风景。
这种探索，是向内对心内的自省，是向外对世界的思考。我很难听懂，隐藏在跌宕起伏的乐器声和只言片语的对白声中，他要表达何种感情。但本质的情绪却能被通感，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大音希声、大美无形。
不修边幅的外貌，缥缈不定的音乐，与过去媒体塑造的标签式窦唯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在巅峰之际默然淡出，在浮躁繁华里孑然故我，于是我们试图去解构他的生活，解读他的内心。
然而，任何一种解读，于他都是“不必要的口舌心思”。五十而知天命，对于窦唯来说，对于“天命”的自知早已开启，生命再无关外界外界喧扰，只求顺遂内心的追求和价值。
两年前，窦唯亲自在知乎发文回应了自己的近况，他说：“外界贴给了我诸多标签，这些，我都无法拒绝。我只是个音乐人，一个专注做音乐，专注做我认为的，真实的音乐的音乐人。”
清浊自甚，神灵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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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孟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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