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古水水溝

古水水溝

扶風——古水水溝


近日看新聞,其中有一條說,扶風縣有四個村被評為國家森林鄉村。我重點研究了一下“森林鄉村”這個概念,是指綠化美化達到一定國家標準才算。上榜的四個村中,我很熟悉絳帳鎮古水村,認為它當之無愧。

我對古水村有二個半理由的特殊情緣。

第一個理由是,說古水村,怎麼也繞不開我的母校絳帳高中,她就座落在古水村,水溝就在母校西不遠,求學時,也許是學業過重需要減壓,也許是貪玩,總之每逢週四下午大掃除時,必是三三倆倆,星散遊蕩于山村之野,水庫附近。水庫是唯一可圈可點的去處。互相談過理想,也談過愛情,最後都濃縮了融藏進那山水風光裡。水庫天然的帶著這份人文色彩,如今雖然已經撤校了,可她深深的印入了眾多絳中畢業生的回憶裡,我不知道絳中共畢業了多少屆多少名學子,但如今天南海北,各行各業的,以自已的情感揣度他人,心裡該都藏著這片純真的小天地。

有學長曾寫了篇《古水溝探源》,一下就撓中我心中的柔軟處,正是這地方。我心心念唸的古水水庫。我問過老鄉,說這地方從前叫溫泉山,有溫泉水流下,已經流淌了上千年了,所以村名叫古水,地貌上是塬和川的過渡地帶,平坦坦的土塬,突開一峽,狀如深溝,所以又叫“水溝”,後來築壩蓄水形成水庫,所以也有人叫“水庫”,非本村人稱呼了,最多前面加上前綴的村名:“古水水溝”或“古水水庫”。

扶風——古水水溝


另外一個半的特殊理由是,這水庫讓我有半份驚訝和一份便利。我上學時也像學長一樣探過她的源頭,只不過我算是故地重遊。

小時候走親戚,我最愛去姨家,不光是因為姨表弟同我一般大小,互為玩伴,更是因為她們那特別的地貌。姨家在段家鎮溝老頭村,出門往西上個大坡,再往北走有個大水庫(銀豆水庫),塬下的我見慣了沃野千里大河奔湧卻沒見過碧波萬傾,十分稀奇;出門往南,也是高高的大坡,在坡頂上四顧,天寬地闊,又順著灌溉的水泥渠道往下滑溜溜,十分刺激暢快,比現在兒童玩的那長多了險多了;往北,是往鄉上的大路;往東,卻是下坡,地勢低陷,多水塘,人養的鴨子嬉水上,魚肥蝦美,風光迤邐。用現代的話講這地貌叫溼地或沼澤,我們近不到跟前,但水芹菜綠油油的地方眼見了很多泉眼泊泊的鼓泡,往出浸流。並非我們常見的噴泉那麼壯觀和響亮,一切都輕柔著。

待我上高中時,從水庫溯源而上,到達源頭時卻是一番似曾相識的景像,我久久不敢確認,這真是我孩童時常玩的姨家的附近?待我看見高高的大高壓線鐵塔,和長長的滑溜溜的水渠,我確認無疑了。原來那裡通這裡!有種豁然開朗的驚喜和通透!

從那刻起,再往姨家走動,我斷不肯走常規路線,先從家到站上,再上又長又陡的侯家坡,一直到段家鄉,再往南折往姨家。儘管這條路平坦好騎,但是繞遠了些。我總是喜歡走上學的道,先騎行,然後將車子停水庫下的老鄉家,再徒步穿溝越嶺而過,最多步行半個小時四十分鐘就到,近了很多。我總是先到已經吃了一碗麵了,父母舅舅們才到,我很為這條便道竊喜!

扶風附近能叫上名的水庫有,丁童,官務,白家窯,信邑,太川,銀竇等。國家對水庫大小有分級,水溝水庫太小都排不上號!真正的米粒之珠。頂多算個鄉里或村裡的工程。所以不大為人知道。但小歸小,並不影響她的特別,至少在絳帳這方圓不知怎麼大的平原地方,她是很獨特,地形起伏變化,有山有水有樹林。

清明假期,受疫情影響,往各處的走動雖然恢復但還不是很便捷,仍然要測體溫和掃碼等,所以沒有安排外出。我不願宅家裡,就給同樣在家的老校友發出這樣的邀請信息:“清明半日遊安排,絳帳高中橋頭懷古,土坑草皮球場散步暢談人生,半塬上金池寺禮佛,水溝壩上觀夕陽,夜晚車站路邊攤烤串。”懂得的人會心一笑,欣然赴約。對的,我從來沒想取悅所有人,水溝也一樣,她有特定的受眾和範圍。

扶風——古水水溝


待我們到這時,水溝卻改了名字,有人有眼光看中了這風水寶地!取名叫“盤雲山莊”,我不好評論這名字,古水,水溝,水庫這些叫法,如同鄉親們叫我的小名,貓娃狗蛋一樣,親切直白,簡單明瞭。有了大名還有點不熟悉。

山莊開一簡樸端莊的大門,曾經卻是一籬笆柴門。門上掛一幅楹聯,橫批“盤雲山莊”,上聯“水流古水古流水”,下聯“盤雲山盤山雲盤”。對仗工整,又巧妙的填進了村名山莊名,就同樣的幾個字相互倒裝了幾下,也點睛了山莊的特色,雲盤水流,人間仙境呀。我這種憨貨只知道吃,要交由那種文思纖細,筆觸精深的行家大家,定能以文為媒,以茶會友,斗酒詩篇的好素材,我只會吟一句,“山中何所有,嶺上白雲多。”

這山莊實在不大,一進門疏落的幾簇細竹, 細細的竹枝疏疏的隔著,疏疏的葉子淡淡的撇著,又點綴幾塊頑石,實在清雋可親,君子風骨,雖然板橋的句子引用濫了,可還是得說,“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竹下青磚鋪就的小徑三曲兩折的延伸,沒有水泥路的那種慘白乾澀的光,一切都潤潤的,籬落疏疏竹影婆娑,清風徐來,好不清雅。

整個山莊是在一個兩山夾峙的溝谷裡,林萌路過後就是兩片方塘,荷盡已無擎雨蓋,新荷尚未出,空留幾株殘枝,草色卻是近看新芽嫩綠萌發,遙看卻無。塘的對岸有株泡桐,白玉粉沿的花,花期正豔,冠如傘蓋,很有氣勢。

過了兩塘,路的右手邊有一兩三米高的土崖,一線飛流直跌而下,形成瀑布,也許該叫瀑絲或瀑雨合適,形成了水線卻沒形成水簾,水量不大,只像上頭開了個大水龍頭一般,落差也不高,但水勢卻不小,流速極快,一往無前的跌下來,摔的雪粉玉屑,濺的冰珠晶末,聲勢也浩大,嘩嘩地空谷迴響,遠遠都能聽見,是山莊的主音階,以動襯靜,愈顯清幽。主家又恰到好處的於瀑下建一尺盈的圓潭,水先跌落潭中然後再溢流,就去了些剛強,增了許柔美,大珠小珠落玉盤的嘈切叮咚聲悅耳。又水霧氤氳,煙菲露結,如嵐似霰,仙夢一般,若再結一草廬,置一柱香案,有個紅袖佳人撫琴弄瑟,清茶一杯,慢飲細酌,人生如此,夫復何求啊!

過了瀑布不遠,上一大臺階就是大壩,壩面平整,長滿了幸運草那樣的矮矮植物,茸茸如綠毯,細碎的小黃花星散開放,西望水光灩漣,山色空濛,一派湖光山色,夕陽如碎金鋪就一片粼粼波光,霞飛黛遠,頓覺豪情詩意雄渾綿長,好想嚎一嗓子。這就是水庫全貌。

右山,有路可達山頂,人工植的松柏蒼翠,小戀人們牽手上攀,途中林內情話綿綿,情濃意濃。

左山,沿水畔有隱約可見的險徑,這就是我當年飛渡的便道捷徑。這實在不該稱作是路,藤蔓雜樹,只算是猿飛獸躍之跡。我那時正是小夥子的年歲,矯健靈活,健步如飛,攀石蕩枝,騰挪閃躍,精力旺盛。當初不光去姨家時走這,週末不回家時也攜書遁入這險絕無人之境,叢林遮蔽,背崖面水,天光下,如飢似渴的孜孜樂享讀書,把正經的課本英語書後面的單詞表撕了墊屁股,手裡卻捧著本《簡愛》,當年大好的文青,如今已油膩的不怎麼看書,同普通成年人一樣,一有空就抱著個手機刷抖音,愛看那豐腴漂亮的女人又唱又扭。

這水庫實在不大,也稱不上絕色,頂多算風景秀麗,還可以,差不多,值得一觀。我個人十分喜歡是基於自己的感受,因為我總有這樣大膽的妄想。心裡默唸:“狗日的,老子要是哪天彩票中獎了,把這地方買下養老!”卻從來沒敢想過把其他什麼地方買下。

為什麼?因這地方有私密性,隱在一山溝裡,不為外人知曉,修個鐵門就可以與外界隔絕。還因這地方小而精緻,有山有水有樹林,咱又不是建旅遊景區呢,弄的那麼高端大氣,富麗堂皇的幹什麼,就這麼簡樸山野著好,自然些好,山不在高水不在深,可以垂垂釣,養養魚,看看書,品品茗足矣,居有竹,有花有瀑,閒雲野叟,梅妻鶴子的多好,定位就是一私家後花園,不想為外人道,不宜太大太喧囂。

儘管是妄想,可我還是熟悉這就像熟悉自家庭院一樣,爛熟於胸,哪有什麼,哪可以幹什麼,怎麼點綴好,十分地喜歡來。貪圖這的安逸閒適生活,這是真的放鬆,扶風人旅遊往野河山七星河,但斷沒有能徒步一窺全貌的,免不了急促,免不了人頭攢動,觀法門寺舍利子,排隊匆匆晃過,看清了沒我都懷疑。在這,很少有遊人來擾,你可以閒庭信步,反正也不大,在荷塘前發半天呆,看魚嬉蓮間;在瀑下賣半天瓷,觀瀑聽聲;竹林下一壺茶能喝一下午,壩上風徐日緩,躺草叢上曬暖暖,渾身酥軟泰達。邀友觀湖光山色,松濤陣陣,人生樂事。

對了,溯源上,內裡有一小廟,很小,無山門無院落,非常小,僅一間,只三五平米大,鄉野村廟,自然寒酸簡陋,比不得他處,但乾淨整潔,供菩薩,慈眉善目,寶相莊嚴。我想,不管道場大小,各處供的觀世音總該是同一尊神吧,她對世人應該不論貴賤,眾生平等吧,一樣的保平安。我不大信神,卻也是走累了,進去虔誠安靜的盤坐在蒲團上,平心靜氣,閉目養神,末了臨走時,突然發現這神前的神幡剪紙,幕帳圍簾,布藝,草編,都加工的十分精美,這定是虔誠鄉婦巧手而為,高手在民間,我又折回去細看了一遍,嘖嘖讚歎不止。

古水還是這古水,水溝還是這水溝,流傳了上千年了,盤雲山莊只是她當下的暫時的叫法,也許哪天換老闆了又改個其他叫法,但地仍然是這地,我心裡喜歡她的簡單清幽, 開發做鄉村旅遊,無非常見的垂釣烤肉農家樂,自然盼著人流興旺,不免同我設想的定位衝突,打破了那份寧靜雅緻。可我也真心盼好,祝好,希望老闆是個有品位的人,適當點綴,謹慎建築,籬落疏疏的好,妥為經營,濃淡得宜,點睛添彩,萬不敢大開大合大起大落,可惜了這塊璞玉呀!水庫湖面上可以置幾艘無人自橫的舟,西緣處可以設一浮橋,方便兩岸往來,大膽點還可置個滑索飛渡,——都只是建議,慎為論證。

我做個廣告,從目前現況來看,山莊還不錯的,菜品也行,價格也公道。僱的有兩小姑娘做服務員,十八九歲,清新可人,我點了盤香椿雞蛋,給我上了盤香蔥雞蛋,我並沒有要換過的意思,只略微問了一下,其中一個伶牙俐齒的,便駁怪我發音不標準,我笑一笑認了,這無傷大雅的事,何必認真計較呢?真心歡迎大家有暇時來休閒一番。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