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人都在死亡”今年諾獎得主,有點喪 |知書 No.82

今年的诺贝尔奖又爆冷门!

赔率榜上前十名全部落选,最终获得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的竟是美国诗人

露易丝·格丽克。而获奖理由是——

“因为她那无可辩驳的诗意般的声音,用朴素的美使个人的存在变得普遍”。

88%受访者都没读过她

路易斯·格丽克,对于大部分中国读者来说,甚至对于大部分世界的读者来说,或许都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诺奖官网上发起了一个投票,“你读过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路易斯·格丽克的诗吗?”,参与人数5451人,仅12%选择了“读过”,88%选择了“从未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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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奖官网投票截图

相对于上一位获诺奖的诗人(鲍勃·迪伦),路易斯·格丽克的名气或许会小一些,但作为一个诗人,她或许更纯粹。她从小就展现出写作天赋,十几岁在画画和写作中选择了后者,并立志要做一位诗人。

虽然因为心理疾病她没能成为全日制大学生,但她后来又进了莎拉劳伦斯学院、哥伦比亚大学进修班研习诗歌。现在在耶鲁、波士顿等大学教授诗歌的她,是一名 “不凡的、具有奉献精神的老师”,现在她依然写诗,却不再称自己为“诗人”,她说这个名词,需“谨慎使用”,因为“它命名的是一种渴望,而不是一种职业” 。

格丽克很少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下,关于她的生平,网上留下的最多的痕迹是她的获奖信息。如果想要了解她的成长、心路历程以及过去现在的生活,需要有心人从网中的细缝里一点点抠出来。因此,想要读懂格丽克的诗,有一定的门槛。

除此之外,格丽克在诗中大量运用古希腊神话、圣经及西方历史人物,对于东方读者来说,这又是另一道门槛。

今天,逼仄尝试用自己浅薄的知识去解读这位诺奖得主,只希望大家在读她前或读她时,能觉得离她更近一点。

每个恐惧爱的人都恐惧死亡

“死亡”,是格丽克作品的一大主题。曾因患神经性厌食症,她近距离地感受过死亡。而在她的第一本诗集中,她便直截了当地写出了自身对死亡的看法:

那是个梦:我看见他

那时我站在高处,我在那儿

应该不受他的威胁。

如今你记得你的童年吗?

当那个梦结束

恐惧依旧。

……

我曾恐惧爱,恐惧被带走。

每个恐惧爱的人都恐惧死亡。

——《死亡的恐惧》柳向阳译

“当那个梦结束/恐惧依旧”,即便是在不受死亡威胁的童年,却依旧受着对死亡恐惧的折磨。而 1990 年出版的她的第五本诗集《阿勒山》,则几乎是一本死亡之书。第六本诗集《野鸢尾》转向抽象和存在意义上的有死性问题。此后的诗集,死亡相对减少,但仍然不绝如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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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死亡的恐惧”渐渐延伸到其对出生感到恐惧。就像是太宰治的“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在第一本诗集中,她就写下了:“出生,而非死亡,才是难以承受的损失。”(《棉口蛇之国》),同样,在《圣母怜子像》一诗中,格丽克对这一传统题材进行了改写,猜测基督:“他想待在 / 她的身体里,远离 / 这个世界 / 和它的哭声,它的 / 喧嚣。”又如《写给妈妈》:“当我们一起 / 在一个身体里,还好些。”[2]

对生死的恐惧不可避免地让格丽克对爱情感到悲观,产生对爱与性的犹豫和排斥。而她的两段失败的感情也似乎从某种意义上说明了她的怀疑。

格丽克在《伊萨卡》中写道:“心爱的人 / 不需要活着。心爱的人 / 活在头脑里。”

将厌食症作为“写作的底料”

格丽克在青春期时,尝试探究是否能靠意志去抵抗或者控制自身的欲望,于是,她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绝食。通过饥饿,却体会自身最真实的感受。

我假装不在乎

甚至在爱的面前,在饥饿面前。

而我感受越深,

越无法回应。

——《死亡的恐惧》柳向阳译

她的诗中多次出现了“饥饿”的字眼。

“到青春期中段,我发展出一种症状,完美地亲合于我灵魂的需求。” 她一开始自认为这是一种自己能完美地控制、结束的行动,但结果却成了一种自我摧残。十六岁的时候,她认识到自己正走向死亡,于是在高中临近毕业时开始看心理分析师。[3]

也正是因为7年的治疗,她学会了“心理分析”,并将其运用到自己的创作中。她认为心理分析教会了她思考,教会了她用思想倾向去反对想法中清晰表达出来的部分,使用怀疑去检查自己的话。她曾在《诗人之教育》中谈到,心理分析有益于她写诗,帮助她“用心灵探索这些意象的共鸣,将浅层的东西与深层分隔开来,选择深层的东西。”

青春期的这场发生在身体与心灵的“战争”虽然最终以“欲望”胜利告终,但她却愈发掌握了对创作的控制。

在《爱之诗》里,妈妈虽然一次次结婚,但一直含辛茹苦地把儿子带在身边,给儿子“织出各种色调的红围巾”,希望儿子有一个温暖、幸福的童年。但结果呢?诗中不露面的“我”对那个已经长大的儿子说:

并不奇怪你是现在这个样子

害怕血,你的女人们

像一面又一面砖墙。

——《爱之诗》柳向阳译

或许只有深谙心理分析的诗人才会写出这样的诗作。[4]

吟唱古典歌谣的现代诗人

格丽克被归于“后自白派”世人。

自白派诗人,即在作品中坦然暴露内心深处隐藏的一切,即使是自私肮脏丑恶卑鄙的东西也暴露无遗。也正因为对自己最隐秘角落的深刻洞见,自白派诗人常常在最后选择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美国六十年代最有名的自白派诗人中,就有三个(普拉斯、塞克斯顿和贝城曼)在成名后自杀。因此,许多评论家认为自白派诗人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写诗”。

格丽克早期的诗也由自身痛苦的遭遇出发,探究存在、死亡、爱与痛苦的话题,带有一种“自白派”典型的病态美。但后期,自《野鸢尾》起,她的创作逐渐成熟,开始大量引用古希腊神话、圣经、历史故事等,通过他们来写自己,利用心理分析方法来剖析自己,最终格丽克用古典拯救自我,用诗歌超越了神话。

“每天人都在死亡”今年诺奖得主,有点丧 |知书 No.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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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写奥德修斯、珀涅罗珀、喀尔刻、塞壬等希腊神话中的孤男怨女,写男人的负心、不想回家,写女人的怨恨、百无聊赖……《新生》的神话部分主要写埃涅阿斯与狄多、俄耳甫斯与欧律狄克两对恋人的爱与死,《阿弗尔诺》则围绕冥后珀尔塞福涅的神话展开。[5]

欧律狄刻又回到地狱。

困难的

是这次旅程,

到达时,

已被忘记。

——《欧律狄刻》柳向阳译

因此想要更好地理解蛤蜊壳,格丽克诗集主要中文译者柳向阳建议大家在阅读前温习一下《伊利亚特》《奥德赛》《埃涅阿斯纪》《神曲》,以及《希腊罗马神话》和《圣经》,这样会对诗作有更深的感悟。

虽然吟唱着古典歌谣,格丽克仍然是为现代诗人,她用接近日常语言的诗句对古典作品进行借鉴、改写,同时将诗作加入现代社会元素,或是将人物变形为现代社会的普通男女,如塞壬“原来我是个女招待”,从而将神话世界与现代社会融合在一起。[6]

当然,仅用这三点去概括一个诗人是绝对不够的。对叶芝等前辈的模仿,对韵律和重复的精确选择,其诗句中那些模糊的惯用词等都让格丽克成为了一个独一无二的诗人。

文/张露曦 审/任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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