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童年不幸学古琴,给窦唯当老师,画唐卡打败抑郁症,人间值得

弹古琴一直被视为一项特别高雅的艺术,可是也有人把古琴弹成了先锋音乐,像摇滚青年那样弹古琴。这个人就是巫娜,窦唯的古琴老师,一位酷毙了的音乐人。在我看来,她最能代表“潮敢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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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弹琴是为了逃避现实,可她意外收获了欢喜

巫娜说自己是个“不幸福儿童”,小时候,爸妈天天吵架,家中永无宁日,这样的生活让巫娜烦透了,心想:天天吵,你们还不如早点离婚。刚好巫娜有个在中央音乐学院当老师的姨夫,有次姨夫问她要不要到北京学艺,她忙不迭同意了,收拾好行李就从重庆跑到了北京。

学音乐的人很多,能出成绩的却很少。姨夫建议巫娜选“古琴”专业,因为“够冷门,容易出成绩”。巫娜可有可无地同意了,从此开始弹啊弹,最初完全不走心,也不知道为何抚琴,又为谁而弹。

离家时,巫娜本以为离开重庆就逃出生天了,可现实却不如人意:姨妈是亲妈的妹妹,两人的性格如出一辙,都是火爆性子,一不如意就大发雷霆。小巫娜刚逃离了母亲,却又沦为了姨妈的出气筒,经常被苛责,被训斥,为了逃避现实,只能不停弹琴来寻求安慰,没想到却意外收获了片刻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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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巫娜的母亲因病去世,她回到家乡奔丧,面对脆弱的生命无法原谅当初出逃的自己。那时她很想自杀,离开这个充满苦与痛的世界,追随母亲一起去另外一个世界。

但挣扎了很久,她忽然想到:妈妈如果在天有灵,肯定不希望看到这样的自己,不管如何,她还是应当鼓起勇气,在这个残酷世界努力活下去。

就这样,丧礼完毕后,她重回北京,重新弹起了自己的古琴。当指尖碰触到琴弦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是无常。生死无常,悲喜难猜,自己这一生啊,能把控的大约只有眼前的这张古琴,就这样,人与琴的缘分又深了一层,渐渐开始融为一体。

母亲的离世让姨妈悲痛不已,而这份悲痛经奇迹般地将她的暴戾点化为温柔,从此她不再训斥巫娜,开始温柔地对待她。缘于这份境遇,巫娜也洗脱了浮躁,开始安静地练琴,经常指甲磨秃了也感觉不到痛。后来她开始师从古琴家赵家珍先生,并于十年后她考入了中央音乐学院,读了本科和硕士。其间获奖无数,成为了业内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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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琴音,或纵横捭阖,或流水涓涓,或风云突变,或闲情悠悠,时而凝噎至悲怆,时而迸裂撼心魄。”有人这样评价巫娜的琴声。而对巫娜来说,能将所有欢喜苦厄,都投注于琴上,用自己的能量去养一张琴,就是生命最大的意义。

明明可以做一位艺术家,却把自己折腾成了摇滚青年

攀登完一个又一个艺术高峰,巫娜开始蜚声业内。她不断地克服身体的惰性,枯燥地重复着自己的练习,努力把练琴当作一种修行,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可她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缺什么呢?也许是全新的尝试。有一天,巫娜待在宿舍听CD,听到一段古琴的即兴演奏,里面混合了西洋乐、电子琴和长笛等演奏,居然意外地好听。此前巫娜一直认为“古琴是最古老的乐器,盛行于春秋时代,是人类非非遗的代表,必须遵循古法来演奏”,可是为什么随便混弹的古琴更好听呢?巫娜几乎第一时间就确认了这才是自己想要的音乐。

于是巫娜开始打破窠臼玩先锋音乐,进行各种各样的音乐实验,在古琴里加入了诸多元素,来颠覆传统的演出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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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硕士毕业后,巫娜可以加入顶级的演奏团体,开始自己“艺术家的一生”,可她不甘心,非要离经叛道去寻找自己心目中的音乐,并扬言:“不想去任何一个公职机构,拒绝加入任何团体。”

可是玩音乐要烧钱,没钱什么也做不了。于是巫娜开始赚钱,借钱开了家“离骚琴馆”。很多白领慕名而来,希望通过弹琴释放压力,可巫娜却拿出老师对待自己的方法来对待人家,要求特严格,生气了就骂学生,没多久学生就跑光了,琴馆也倒闭了。

但巫娜不死心,继续折腾着开店,开了“来今雨轩”“清风馆”、“丝桐馆”……每次都赔得血本无归,巫娜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不适合做生意啊!

而这时候,巫娜在业内的名声也越来越糟:她彻夜弹琴,对酒当歌,做非主流音乐,活得像个摇滚女青年。主流音乐界早已把她扫地出门,学古琴的也开始拿她说事儿:年少成名、天资那么好,却非得打破章法乱来,这不,误入歧途前途尽毁了吧?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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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巫娜接到了一个电话,那边问道:“你是那个玩儿古琴的吗?”

 巫娜还没回答,对方就开始自我介绍:“我们有个乐队,想把古琴融到里边,你要不要加入啊?”

  巫娜想拒绝,但还是问了下:“乐队里面都有谁?”

  “有窦唯。” 

 “窦唯”这个名字,曾经是巫娜生命里一个闪亮的存在,它象征着理想中的乌托邦生活。于是,巫娜加入了名字酷酷的“不一定乐队”。 

在不一定乐队,忽然学会了自由表达自己

“不一定乐队”很神奇,在那里,每个人都可以自由表达,不管你弹出的是什么怪音,都会有人随兴唱和,而且窦唯也很随和,对乐队成员没有任何要求,只是支持他们自由表达与创作。而此前巫娜一直在刻板地练习技艺,花了好大力气都打不碎自己的框架,结果在乐队,那个框架一下子就碎了,她轻轻松松掌握了自由创作。

窦唯是个天生的“禅者”,“他只要愿意开口,就会赚到很多很多钱。但他就是不唱,独自守着清贫。”没有演出时,窦唯和伙伴们会去巫娜的琴馆,画画、写字、喝茶,或是一言不发地呆坐。窦唯还邀请巫娜当她的古琴老师,两人一起合作了《暮良文王》等专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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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敢于跨界,巫娜结识了很多音顶级音乐人,并得到了刘索拉的资助,还获得了艺术界炙手可热的洛克菲勒奖学金,获得了去纽约深造的机会。

在纽约,巫娜遇见很多音乐怪人,他们的演奏“怪死了”、“毫无逻辑”,但是听上去真的很舒服;有个印度女人,一只鼓、一把琴就可以唱上三天三夜,完全沉浸其中不知其他。这些音乐把巫娜听得流泪,她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音乐!”

因为看到了太多奇迹,巫娜开始原谅不了自己的平庸,她因此患上了抑郁症,每一天都很焦虑,只能靠画唐卡来打发时间,短暂的专注让她得以休息。后来她跟自己和解了,并回了国,决定不再折磨自己,有什么样的才华就做什么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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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巫娜搬去了郊区,租了个个小院,每天写写字、喝喝茶,然后继续教琴,不过现在她变得很随和,“学生来学琴不就是图个开心?结果却被我痛骂,何必把事情弄成这样?”

此时的巫娜,不再对世界有所求,曲风也变得施施然。她很享受手指在七弦上游走的感觉,这让她觉得天地一片清宁广阔。

“我弹了30几年琴,从前一直是我养琴,不断消耗自己,而现在,它开始养我。”

这样的结局,于一位音乐人来说,幸甚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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