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文學:傳記

王公貴族的傳記多數鐫刻在花崗石、石灰石和綠松石上,埋入墳墓或豎於地面,以求永世流傳。但是,也有刻在墓壁或書寫在紙草紙上的傳記。

古王國的自傳,首推《烏尼自傳》和《哈爾胡夫自傳》。烏尼(Weni)是第六王朝國王泰提(Teti)的一位大臣,他的自傳記述了他如何為國王竭盡全力地效勞,終於博得國王歡心,享有許多特權。國王為表彰他的功績,親自帶領船工們從圖賴(Tura)給他運來石棺。當後宮秘密告發王后時,國王委派他獨自處理這一案件,因為只有他受到信任。後來國王向亞洲人宣戰,召集了上、下埃及的軍隊,由他率領作戰,他班師回朝時,自傳裡有這樣一段凱旋曲:

“這支部隊安全歸來,

它奪取了沙漠人的土地。

這支部隊安全歸來,

它把沙漠人的國家夷為平地。

這支部隊安全歸來,

它拔除了沙漠人的堡壘。

這支部隊安全歸來,

它砍掉了沙漠人的無花果樹與葡萄村。

這支部隊安全歸來,

放火燒掉了所有的建築物。

這支部隊安全歸來,

它消滅了成千上萬個沙漠人。

這支部隊安全歸來,

它帶回無數俘虜。”

這首凱旋曲的原文,第一句隔行重複,其他各句字數與語法結構整齊,適於合唱。

哈爾胡夫(Harkhuf)生世比烏尼晚,是國王麥爾尼爾(Mernere)和佩比二世(Pepi Ⅱ)的寵臣。他四次率軍遠征努比亞。有關這幾次遠征的記載,是研究古埃及與努比亞關係的重要資料。

哈爾胡夫在自傳裡自誇有濟世救人的美德:

“我賜麵包給飢者,

贈衣服給赤身露體者。

我把失船遇難者救上陸地。”

他這樣做目的何在?下一段中有說明:

“生活在世上的人們,

你們路經這個墳墓時,

不管是南來還是北往,

你們將會說:

‘獻給這個墳墓的主人,

一千個麵包和一千瓶酒。’”

能過在世時的施捨換取死後的供奉,這就是哈爾胡夫的真意,自傳還記載了他征服努比亞地區,用驢子馱回大量的香料、烏木、油、豹皮、象牙和飛梭等貴重物品。一些努比亞的地方官向他奉獻牛、羊等牲畜,並親自護送他出境。

自傳的後面還附有少年國王佩比二世給哈爾胡夫的信,信中讚揚哈爾胡夫的功績,後半部分生動地表達了少年國王想看到哈爾胡夫從努比亞帶回的侏儒舞伎的迫切心情。

在第一中間期,中央集權統治被推翻,地方勢力割據稱雄。但是,它們的統治並不鞏固,彼此經常爭鬥,特別是以赫拉克來俄波利斯(Heracliopolis)與底比斯為首的兩大勢力的爭霸,引起連綿不斷的戰爭,使一些較小的地方勢力不知所從,社會動盪,災難不斷。儘管如此,一些地方統治者在自傳裡,卻還常常自詡他們如同國王一般治理著“國家”,像國王一樣富裕。但是在另外一些人的自傳裡,卻充滿了對社會的詛咒之詞。

第十一王朝全國重新統一,出現了比較安定的局面,國王和官吏開始興建富麗堂皇的宮殿、陵墓和神廟。國力強盛後,埃及又侵略努比亞和西亞一些國家。

喜茲斯多利斯一世(Sesostris Ⅰ)在自傳裡講到,他計劃完成一項偉大的工程,為太陽神建一座神廟和神龕,建築物上鐫刻他的名字,使他的美名流傳萬世。

喜茲斯多利斯三世以努比亞戰爭聞名。他征服了第一瀑布到第二瀑布之間的地區,並且築起堅固的軍事基地。他在自傳裡說:

“我把疆界推至我的祖先沒有踏上的土地,

我實現了祖先留給我的遺言。

我是一位言必行、行必果的國王,

我心中的計劃一定要用我的雙手來實現。

我是一位速戰速決的征服者,

我心中的計劃從未破滅。”

英坦夫(Intef)的自傳裡有一段優美的詩,原文用詞注意對比,句法結構也很完整。

“我對憤怒者能保持緘默,

對無知者富有耐心,

這樣可以避免爭端。

我遇事不草率匆忙,

我料事如神。

如遇爭吵,我懂得不惡語傷人。

我友好對待求助者,

傾聽他們的申訴。

我節制,善良,和藹,

能用寬慰的言詞令哭泣者平靜,

對窮人我慷慨解囊,

對陛下我直言勸諫。

我能明辨阿諛之言。

我慷慨而且熱情,

擁有食物卻不吝嗇。

我是窮人的朋友,

我樂於助人。”

英坦夫簡直是一位完人,是埃及人心目中的“理想的人”。他思想進步,學問精深,自傳中說:

“我有學問,

能教人有用的知識。

在宮中我直言進諫,

對各事都言之有理,

我傾聽真理,

心中反覆斟酌。”

《阿赫莫斯自傳》(the Autobiography of Ahmosc)主要反映他的戎馬生涯。阿赫莫斯從一個戰船上的士兵一直晉到將軍,後來擔任家鄉尼赫卜(今卡卜)的州長。他曾參加過北方驅逐喜克索人的戰爭,一直打到巴勒斯坦的沙魯亨(Sharuhen)。他還跟隨國王阿門荷太普一世和圖特摩斯一世赴努比亞作戰,後來隨圖特摩斯一世征伐敘利亞,抵達幼發拉底河。阿赫莫斯一生南征北戰,為新王國的建立立下汗馬功勞,因此多次受到國王約賞賜,獲得大量的土地與戰俘。他死後,財產由他的後代繼承。

阿赫莫斯之孫帕赫利的自傳,風格與其祖自傳的風格截然不同,因為阿赫莫斯是武將,而帕赫利系王子太傅,是憑藉他的文筆、言論和品德博得國王寵信的。他在自傳裡說:

“我受到心的指引,

走上國王讚賞的人所走的路。

我的蘆杆筆使我名聲卓著,

還給我以議事權利;

它決定了我的前程,

(使)我(超過了)貴族。

……

我品德完美使我地位升高,

我因無可指責而被徵辟。

……

我一貫誠實,

從對人說謊。”

他的自傳還反映了他受等級制度的影響,歧視勞動人民的思想。如:

“我講話不用下層的詞語,

我不與卑賤者交談。”

阿門荷太普二世以驍勇善戰著稱,他在自傳中宣稱,他在戰場上所向無敵,埃及原沒有馬,馬是喜克索人從亞洲帶入的,阿門荷太普二世有特殊的馭馬本領。傳記中說:“他還年輕的時候就喜歡馬,見到馬就感到興奮。他勇敢地馴馬,熟悉它們的習慣……他馴的馬無比矯健。他一提馬韁,它們就不睏乏,馳騁如飛,滴汗不落。”

第十九王朝的國王西提一世準備開採東部沙漠地區的黃金與石料,在那裡修建神廟,挖井築路,他說:“缺水之路令人痛苦!旅人何以解除口乾舌燥之苦?家鄉遙遠,沙漠遼闊,又何以止渴?哀哉,荒野中的飢渴者。我將為他們造計劃,為他們提供生存的保障,以求得他們將來對我的祝福。後人將讚揚我的偉大,因為我確實同情旅人,為他們提供過便利。”

新王國王室的傳記大都記述他們建築神殿、塔樓等的經歷,炫耀他們在戰場上無與倫比的勇敢,以掠奪別國的土地為榮。

第二十五王朝(即努比亞王朝)的大臣哈爾瓦(Harwa)系“阿蒙神之聖妻”、國王卡士塔( Kashta)之女的總管,他的自傳頗有人情味:

“我在他的(指國王的)城市裡受到愛戴,在他統治的地區受到讚揚,我對他的臣民多麼仁慈。我做的一切,人們喜歡,神祗讚揚。我從來沒有過失。我贈麵包給飢餓者,送衣服給衣不遮體者。我替人們排除痛苦,驅逐罪惡。我為可尊敬的長者舉行葬禮,我贍養老人,滿足窮人要求。”

泰姆荷太普的自傳非常有趣。她生活在托勒密七世統治時期,14歲嫁給孟菲斯普塔神的主祭司。她生了三個女兒,盼望得到一個兒子。於是,主祭司向神祈禱,求神讓泰姆荷太普為他生一個兒子。後來,泰姆荷太普終於生了一子,取名英荷太普。

泰姆荷太普死後,丈夫為她樹了碑。刻在碑上的傳記反映了她對塵世的留戀,她勸告別人:“珍惜在世的時光吧!”她還詛咒令她早逝的死神:

“至於死神,‘來’是它的名,

所有被它召喚的人,

必須立刻趕到它那裡,

他們的心因它而戰慄。

神和人都不注意它,

但是,無論偉大還是渺小都歸他掌握。

沒有人能使他的親屬不被它牽走。

它寧從母親懷裡奪走她的兒子,

也不要它身邊的老人。

他們畏懼,向它哀求,

它卻置若罔聞。”

這是一篇婦女的自傳,內容與國王或大臣的自傳顯然不同,其中找不到泰姆荷太普的功績。它反映了婦女在當時社會中的地位與作用。

波斯帝國與托勒密王朝統治時期的一些自傳,明顯反映出一種悲觀厭世的情緒。宗教內容所佔比重大,這可能是失去獨立的埃及人從宗教中尋求解脫的一種表現,也可能是外族入侵者企圖長期統治埃及,在宗教上實行寬容政策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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